新〡新娘不是她

作者: 浮生长乐 | 来源:发表于2024-01-05 23:44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67期“新”专题活动。】

    景云以为他是爱自己的,可他的新娘却是别人。

    镜子里的女人依然很美啊!雪白的脸盘,水盈盈的眼。景云撅起嘴唇,仿佛要吻上谁,嘴唇是带一点玫瑰粉的帛红,色号五十八的丝绒哑光唇膏涂了两层的颜色。

    他曾盯着她的嘴唇深深叹息,“粉嘟嘟的,这样诱人,”然后他骤然凑近,偷亲上来,仿佛为她深深着迷,那其实是她第二次见他。

    与他的第一面,就在景云工作的设计公司。

    老板陪着他,走到景云的工位前,落地窗漫射进的明亮瞬间被遮住,景云抬眼,撞上他细细打量的双眼。

    老板说,这是公司里水平最高的设计师,很多客户喜欢她的设计。

    他笑嘻嘻地挑眉补充说,肯定也是最美的设计师,很多客户一定更喜欢她本人。

    景云被很多人夸过,她惯会微笑着说谢谢。可那天在他热辣辣的凝视中,她什么也没说,而是迎着那火热,也用目光抚过他斜飞的眉,微凹的眼,她咬着嘴唇,血液汩汩流淌。

    二十九岁的景云在这刻仿佛明白了一见钟情的意味,并不是春天里一颗种子的终于破土,而是烟花遇到火种的乍然绽放,是势不可挡的荷尔蒙,是汹涌分泌的多巴胺。

    她心底里蓦然浮起自己十八岁生日那天的许愿,那晚她在摇曳的珠光中双手合十,衷心祈愿——三十岁前嫁个彼此相爱的好男人,蜡烛吹熄的彼时,她以为这愿望很简单,还有漫长的十几年,怎会难实现?

    后来她不这样认为了,她想能自顾自就很好,活自己的,美自己的。

    但他的出现让景云重新记起曾经的愿望,而他恰好也说爱她,表现出深陷的痴迷。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他说景云是自己终于找到的一生所爱。

    景云信了吗?当然是信的,人们总按自己的愿望去选择要信的人和事,比如赌徒相信下一次会赢,有爱的景云也信自己遇见的是爱情。

    他突如其来的偷吻实在冒昧,景云本该生气,可他倒打一耙,怪她的唇太诱惑,让人情难自禁。他的声音醇厚沙哑,如同奶泡绵密的卡布基诺,兼具了磁性与重力,拉扯着她的精气神跟着旋转和下坠,她怔了片刻,索性吻了回去。

    她想,这一定是天意,是冥冥中的注定,他是她的一见钟情,她是他的一生所爱,多么恰恰好的相遇。

    景云以为,他口口声声的爱,总能落到实处,就像她落下的那些吻,印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一张又一张微启的红唇,红如火焰,形状饱满,几欲燃烧……

    燃烧!景云想,燃烧本就是不留余地,是一场没有未来的轰轰烈烈,是注定成为灰烬的相遇。

    一见钟情,再见倾情,干柴烈火般的短短六十天后,他一声对不起,就决然抽身,说走就走。

    起初景云未尝没有一丝盼望,盼他回心转意,哀哀回来,求她复合。她不可以太心软,总要磨一磨再应允。

    可很快辗转听说,他闪电般地相亲结婚,景云以为他是爱自己的,可他的新娘却是别人。

    巨大的失落伤怀向景云兜头罩来,让她懵了几个月。明明她依然很美,明明他们各种合拍,明明她用情又用心……

    景云如同坐一辆过山车,欢喜地升至半空,以为接下来会有更精彩的旅程,可绑在腰上的安全带毫无预警地遽然断裂,她莫名被抛了出去。

    但,被抛又能怎样呢?到底是她心甘情愿坐上的过山车,保险都没买。

    好在,景云不是没在江湖上挨过刀的人,韧性是有的,低头默默舔一舔心上的血,到底又活过来,继续美自己的,活自己的,唯一的不甘心,不过是为什么。

    为什么?景云并没有去探究,既然无缘,他究竟是渣男,还是情非得已,总归和她没关系。


    三十二岁那年,景云出嫁。

    为人妇的景云比三年前更美,腰肢却还是那样细,眉目间的妩媚更婉约。

    街上流行中国风,她穿了件浓绿枝叶交织着绛紫牡丹的真丝旗袍,裹一条素锦披肩,走在初秋的街头。

    她款款行走,一辆黑色轿车跟在她身后,远远跟了两条街,车里的他神色变幻,几欲放下车窗,对她的背影唤出口。

    他爱过这个女人,如今那爱还没走远,他和妻子一处缠绵,眼前常浮现的,是景云的风情万种。

    但他不能娶一个轻浮的女人,她那般美,在这个充满诱惑的人世间,他怕她给自己带来屈辱和痛苦,他怕,于是只好放弃。

    总忘不了第二次见面时,他轻轻一撩,她热情回应。当时的他惊喜他骄傲,他心潮澎湃,但接下来,相处得越亲密合拍,分开后,他便忍不住遐想,想有另个男人轻勾手指,她便毫无保留,会……

    看吧,就是这么简单,这就是答案。

    他的新娘五官不过清秀,身材也算窈窕,是令人放心的顺眼而已。

    可他不知道,放心的她嫁他之前,就是一幕办公室恋情戏的主演,这戏的男主角已婚,在他成为这戏女主角的归宿后,戏里的平衡保住了,从此无需落幕。

    所以,他的妻子甚至不需要谁轻勾手指……当然,他对那出戏尚未察觉,只是开车跟着景云走了两条街,车后的喇叭此起彼伏,景云却一下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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