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及简介|鸢尾花季
上一章|鸢尾花季(二)
秋日明媚,因为秋老虎的存在,虽已十月多,却仍燥热的很。
第一次穿着校服、以初中生的身份参加学校集体出游,我兴奋了整整一个晚上。羡慕了多少回中学生能穿校服而不用整日烦恼穿什么的我,终于如愿以偿。可是现在,我却又不喜欢校服了,因为校服的确很难看,同学不说我还没发现,那衣裳上条条杠杠的,换个颜色真的就跟囚衣一个样儿。再加上教室窗子上安的防盗栏杆,简直就是监狱的标配。且不仅如此,面料还不怎么舒服,我料想做校服的人一定是前一天晚上喝多了水倒立,促使脑子里面进了水短了路才能做的这么糟糕。
晨八时,所有学生皆于十九中高中部旁一条较宽阔的人行道上欢聚一起。乌泱泱一大片人,远远望去一片葱翠色彩的校服。夏季校服自不必说,就是那件囚衣,主色为翠绿,间白色窄条纹,秋季校服虽已灰色为主,但胸口以上皆为绿色,所以,远远看去,也还是绿,一片片的绿色花人眼睛,就好像懒园丁修剪的灌木丛,高高矮矮参差不齐。老师们正忙着点名查人数,齐了的班级就能早早的整队上车。
车在斑马线前停下,我下了车,站在慢车道和快车道之间绿化带中间的空档处目送妈妈开车离开。这位“妈妈的白马王子”洗的那叫一个白净,我觉得它简直已经被妈妈当作了第三个孩子了。它是一辆小越野,刚来我们家不久。它的到来,自然是因为我,因为乘公交去上学着实起的太早——约莫至少要五点一刻起床,而公交容易晚点,必须五点四十左右的时候就出发。一个小时后到学校,再在附近的一家违建的一点儿矮的店里头简单的糊一顿早餐,七点不到就在校门口等开门。这着实是一件浪费时间至极的事情,于是,爸爸妈妈既然提出来要接送,那我就理所当然的接受好了。
十九中初高中两部是刚刚分开的,也就近几年的事儿。所以我应该感到幸运,这样一来,我们时常有的排练活动就不用穿过好几条大街去高中部集体训练了。
十九高相较于十九初的大楼,色彩正常得多。没见过哪家房地产开发商造绿色的楼的——我说的是青绿色的,就是青菜虫子的颜色,真的没见过,但我们的十九初就很有创意的开创了这样一条先河。十九高是灰色的楼,这就很正常了,而且我还比较钟情于灰色的楼。
这处地点靠近市中心,所以这里的楼房都不算太高。清晨的太阳从十九高中震旦楼的楼顶上慢慢探出了脑袋,照亮了大半的马路,也把中学对面朱红色的宁城礼堂映衬的格外气派。
颜葭澄,哎,我就不说了,她依然是迟了些到的。不过也情有可原了,那天路上的确有点堵。我看到是她爸爸骑车送她来的,她跨坐在后座上。她说她今天还遇上了“红波带”,且红灯们都从九十九开始倒数。这个我深有感触,对她的遭遇表示非常同情。
秋游目的地是宁城军校。
这个地方我来过,依我这个讨人厌的性子,一定会十分积极的要去昭告天下说我来过,和那些剧透的人一样讨人厌,反正我很讨厌,就是改不掉。但这次还好,因为只开学了不过一个月而已,谁跟谁都不熟,只得噤声。
上次来还是我六年级的时候,和奚茉赵菡颐。里面配有好些个特有意思的设施,但是因为老师们的一惊一乍,教官只许我们玩了几个,还要排排队站站好。不过那个教官不凶,还叫我们往后常来,要是来了就报他的姓,说是理小六三班的学生,他就会带我们进来玩儿。
可我现在哪里还记得那个教官姓什么,好像是朱?我不记得了。不过我对他的相貌还有印象,或许你叫他们排排队站站好摆我面前我还能找出来。他好像是瘦瘦高高的,脑袋光溜溜的,哎——这一下子,我竟连这一年前才见的人究竟是秃顶还是光头都忘记了,不过,应该是光头。然后,他应该很年轻,不错,这一点更证明了我的猜测对的可能性很大,他是光头而不是秃顶。
但我还是不怎么喜欢他的,他有天下教官的通病——自己被“上规矩”多了,就习惯性对别人也这样,或许他们常被虐,就潜意识里理所当然的认为人就该虐,欠的。
他一上来就说我们吵吵闹闹不懂规矩,大热天的给我们罚在大太阳底下站了半个小时,我这人一向小抠,当时本就因为那一百块钱车费肉疼的要命,差点忍不住要拼命——你快给我一边去,我可不是交钱来吃苦的。不过,我打不过就是了,拼命也没结果,那就不值得。
然后我当然还是憋不住,我就都一股脑儿倒给了颜葭澄。
也许是因为颜葭澄难得的耐心,也许是因为我俩方才聊天还算聊得很畅快,教官让我们自由组合去玩儿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我俩就不约而同的拉了对方的手。
这次的教官虽然也很严很凶,但却是许我们玩这些器械的,还放了很宽裕的时间,加上午餐时间,足足有两个小时。
当然还有那个地道战的游戏,我俩就跟小孩子一样手拉着手,各拿一个手电筒,还玩的不亦乐乎。有人来吓唬我们,我们也吓唬回去,虽然我们的惊吓一点用也没有。然后接下来训练器械区的什么木板桥啊绳索啊麻绳网啊,我俩也是手拉着手疯玩,,一个也不放过。
然后这天过后,我们正式确立了闺蜜的关系,她说她好高兴,说前几天还在羡慕我的小学闺蜜能和我关系那么好,今天就如愿以偿了,好像做美梦一样。
但是呢,确立了闺蜜关系后,我们却没有时间履行我们闺蜜的职责。
因为她不来。
不仅如此,一开始还好,后来,连说一下都不说了,也就是,你在十点钟前——她有的时候来也是要十点钟甚至是下午上课的时候——都不会得到她来或不来的确切答案。
她的说辞是,我总是不来,现在都不好意思跟你说我不来了。然后这就使得我很辛苦,每一次都要费神去问,啊呀你今天怎么没来呀,啊呀呀你今天这么又没来呀,啊呀呀呀你今天这么双没来呀,啊呀呀呀呀你今天怎么叒没来呀……
而更令我生气的是,她连说好要来的日子都会失约,还不打招呼。这是我们学校一年里唯一一次可以停课举办的秋运会,我欢天喜地的来到体育场,却扑了个空,扑了个大空。偌大一个操场上,连颜葭澄的半个影子都没能瞧见。
我欢天喜地的来到体育场,却扑了个空,扑了个大空。偌大一个操场上,连颜葭澄的半个影子都没能瞧见。风很大,呼呼啦啦的吹。
太阳也很大,却没一丁点儿暖和气儿。
有关于我的事,只有一件,就是走阵队然后广播体操展示,其他的,我这个厌恶体育的人,就还是莫要掺和了吧。
随着音响里枪声的响起,跑道上站成一排的二十来号选手离弦之箭一般飞快的奔驰出去。
体育场的看台上,我双手并用捋着满头乱飞的头发,仍旧是无法控制的局面,我被头发弄的脸上好痒,心情好烦躁。干脆戴上了帽子。
风似乎很得意,吹得更欢了。马尾辫已经散的不成样子,我就也懒得理会了。
颜葭澄没有来,我就被迫回到了孤独的常态,因为有了她这个闺蜜,我就不再会让另一个人插进来。闺蜜,两个人是最好的了,几个人一起总会无意之中让其中一个有被冷落的感觉,这样不好,所以,两个人足矣。而颜葭澄也很赞同,说,就我们两个好了。
现在我算是充分体会到了两个人做闺蜜的坏处,那就是其中一个不在,另一个人只能是孤独。我只得一个人找个地方坐着,把存在感降低为零。然后低着头,翻着我自己也不知道意义何在的文章。
幸好这种可怕的状态没有持续很久,不然我想我真的会在这一天用眼过度变成一个眼镜上一圈一圈的大瞎子。
当然,放下手机不是主动行为,何况此时的我正玩的渐入佳境。
我的眼前跳出来了一行字:“您的手机会关机”。
心底里的咆哮声震的整个左心房右心房连带着五脏六腑的疼——废话,我的手机当然会!
用最后那么一点点电,我给妈妈打了电话,告诉她我现下的悲惨形势,再告知她我结束时会向别人借手机通知她来接。
然后——还没挂断,手机就成功阵亡。
没了手机,我的世界便只剩下无聊二字。我带着帽子双手抱胸,裹的跟冰雹天里的老农民似的坐在看台上瑟瑟发抖,一脸的生无可恋。我突然想起小学被老师逼着额外背的那厚厚一本拓展课本里的古文,什么枫叶荻花秋瑟瑟,什么八月秋高风怒号,还有什么狐裘不暖锦衾薄,那些个曾经背过的唐诗宋词还有什么庄子孟子论语大学中庸的节选段落通通一股脑儿跑了出来,然后就越想越冷的厉害。
颜葭澄这个坏小子丢下我一个人,我真的是气坏了,但当我打开微信想要质问的时候,却莫名的不气了。
看样子,往后我是很难跟颜葭澄发脾气了。
酝酿了半天,我才打出来并上标点符号共九个字:“你今天怎么没来呀?”
而颜葭澄的回复就更简短了:“起不来。”
“那你今天干了什么?”
“睡到自然醒,然后吃了饭,接下来做了一些事就到现在了。”
“既然在家什么事都没干成,还不如来陪我。”
颜葭澄回我说,好,下次去。
然后我不理她,哼。
颜葭澄,说话不算话,非君子,小人是也。我才不要再理你。
可是,话虽这么说,她是小人,殊不知,我也是。所以,我们就继续我们的小人之交,就这样平淡如水的小人之交,多好。想到这我皱了皱鼻子,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作者|笺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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