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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 围着理想前进(88)

[乡土] 围着理想前进(88)

作者: 很_爱_笑 | 来源:发表于2017-12-28 18:51 被阅读129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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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9年4月15日,胡耀邦病逝。广大群众和青年学生,悼念胡耀邦:表达深切的哀思,各高校也为学生的悼念活动提供了条件。

    短短几天内,北京发生了连续两天,学生在新华门静坐和冲击的事情,出现了占领天安门广场的行动和更大规模的游行:人权、平等、自由——学潮爆发了!

    正如邓小平所言:"是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是国内外,党内外诸种矛盾交织在一起的产物,是国际"大气候"与国内"小气候"所决定的。

    举国上下都在关注这次的学潮:现在的“反对独裁专制”与文革的“打倒走资派”有什么联系呢?我搞不懂,想到了陈少先,就铺纸提笔:

                随想
    

    小的时候:盼着能够吃饱、穿暖;盼着自己长高、长大变成男孩;长大后,宁愿不长大,没有现在的烦恼和煎熬!

    想当年,潘晓的:人生的路啊,为什么越走越窄?

    看现在,我要问:人生的路啊,为什么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

    受人诽谤、攻击、嘲笑!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煎熬?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冲突?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破坏?

    我心里不停地在呐喊:生命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从小我们吃不饱、穿不暖,个个兴高采烈:“我们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过着蜜糖一样的幸福生活;我们还要去解放世界上三分之二的受苦、受难的人!”

    什么叫幸福?什么叫社会主义?什么叫资本主义?

    我问苍天,苍天不应!我问大地,大地不答!

    少先,您能帮我解答么?

               白云山知青 长乐
                  1989年8月10日
    

    邮寄半个月后,收到他的回信。

    长乐:

    “随想”已悉。我也在想:人生的意义究竟何在?命运之神在谁之手?为什么有人生活严谨,有人洒脱?有人备受生活的煎熬,心中不断地呐喊?有人却荣华富贵,享受着人生的快乐?是命运之神的安排,还是靠不懈的奋斗?皆非也,又皆是也!不平等的人生,到头来都将死去,才是平等的人生规律。

    我想:你真的找到了自己的职业位置了吗?你的才华,也许是你的“偏激”,更适合于写作。有几位女作家,其作品,思想细,可读性强,备受人们喜爱。我不想多说,以免干扰你的思想、你的个性。你不妨提笔试试。

    愉快!

                同学  少先   26/8
    

    同时,我收到张老师的来信,催我去登记婚姻广告,我心里非常难受。

    这里的劳动纪律很严,尤其对我;只要洋厂长在单位,我外出办事,他要打电话询问对方,核实。

    我趁洋厂长没在单位时:“阎师傅,有张单子有点问题,我过去落实一下,到工厂那边一会就回来。”

    “去吧,快去快回。待会儿洋厂长问起来,我不好交代。”

    “嗯。”我匆匆上路,到了工厂财务科,林木彰正在校对单子:“老同学:昨天的结账,有张单子不清楚。”

    “我正在计算你们单位的。”他随手递给我,“你自己看,是哪张。”

    我接过一叠单子,佯装地翻了翻:“嗯,就是这张,我的这张‘5’写得像‘6’,确认是‘5’。”

    他接过单子:“以后有不清楚的,早点过来核实,大家都轻松。”

    “好的。再见!”

    我赶到横办。老梁正坐在办公室里看书,我一把夺过它:“生的烦恼 生的痛苦”。

    “不错,正适合我。”我一边翻看一边说,“借给我看,就现在。”

    “有事吗?好久不见,无事不登三宝殿。”

    “有事才到殿中来。我很需要你的帮助。”

    “直说嘛!怎么现在变得啰里啰嗦的呢?”

    我把征婚广告的事说了。他说:“很好哇!早就该这样了。”

    “你来掩护我。洋厂长问起你的时候,你就说:是的,我在你这儿。这事儿一定要替我保密哦!”

    “当然。还用说嘛!”

    “我得赶快回去。耽误久了惹麻烦。这本书看了还给你。”

    “不行,我才借的,刚看。”

    我拿起书撒腿至门口:“看完马上给你拿来。”并哈哈大笑。

    他坐在原地大笑,罢着手:“去、去、去。”

    我像做贼似地回到弹簧厂,门卫正在给大铁门上锁。洋厂长的小轿车正停在石山池子的旁边,我赶紧往里走。

    “说曹操,曹操就到。洋厂长正在问候你吔。”阎师傅对我说。

    “哪里、哪里?”洋厂长满面热情地说,“小张干得不错!没有严密的组织纪律,怎么打胜仗呢?小张,你说是不是?”

    我点头,赶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整理单据。

    “我在部队就是这样的,一切行动听指挥。那边的账应该结算完了,不清楚的可以打电话嘛!这么远一趟。”洋厂长立在我跟前亲切地问,“可能有什么事吧?”

    “校对单子。”

    “私事吧?”

    “你看,小张,洋厂长这么关心你。”阎师傅狡黠地笑了笑,“是单子有问题。”。

    “哪里、哪里!”洋厂长讪讪地笑笑,“老阎,工作就得像小张这样认真负责。”便离开。不提。

    这是月底,正是做会计报表的时候。洋厂长总要过来瞅瞅,今天不但没来,还没听到他的声音。

    我问:“洋厂长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这两天他出差。”阎师傅说。

    “生产任务这么饱满,再说又不是年底开订货会。”

    “是弹簧质量出了问题。厂长大人出去疏通关系噻!”

    “哦。”我高兴极了。趁阎师傅不在办公室时,我去隔壁,电话给陈少先,约好明天下午见面。

    今天过得真快啊!不知是什么时候日落的西山,暗暗的光线充满了办公室。

    突然,办公室的灯亮了。阎师傅手离开关,开始打理办公桌。

    “小芳下班回家可能饭都吃了。小张,走得了,天都在黑了。”

    “马上,生产成本就要出来了。”

    “明天还有一天,继续做,走得了。”

    “明天我要耽误一天。”

    “怪不得哦,今天晌午你也没歇稍。”阎师傅诡异地笑笑,“洋厂长不在。”

    “就是,难得的机会。”

    “好嘛。做完你就走吧。”

    “嗯。”我一脸的灿烂,“您慢走!”

    “快点走哦,肚皮闹了好久的革命了。”他匆匆离开。

    我把成本算出来了,放在阎师傅的桌子上。我拿上小手包,关上门,匆匆下楼,出了厂大门;在蛙鸣声中,我踏上了回家的路。

    次日,还不到下午一点半,我在两路口车站一下车,一身军装的陈少先,伸手迎过来。我握住他的手:“久等了。”

    “我也刚到。”他满面春风,“见你一面,好难啊!”

    我松开他的手,摇着头,泪水夺眶而出。他递给我手巾。我摸出自己的手帕,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

    “我们往下走。”他指着马路,“到对面去找个地方坐坐。”

    “嗯。”

    他艰难地说:“我看了你的信,马上打电话,是内部军用电话,给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关系很好,才失了恋,在成都,个头有我这么高。”他停止脚步,拉着我的手,就这里过马路。

    横过马路不远处就是“两路口电影院”,正在上演《无形的杀手》。我俩看海报,上演的时间排列。

    “你看过没有?”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他指着海报,“其它时间不妥。就三点四十五分这场,可以不?”

    “可以。”

    “你到那边找个地方坐坐,还有一阵子的排队。”

    “一起排吧。”我说。

    经过一阵排队后,他买了两张电影票,虽然位置居中,但座次靠边。我俩在附近一阴凉处的石板上,坐下。

    “你挺适合穿军装,有点像关羽。你这一身,不热吗?”

    “习惯了,就好了。我没来得及换衣服。哦,你是什么时候回城的?”

    “一九七九年九月底。”

    “哦。这么久哇!我七六年六月顶替回城后,第二次高考进了大学后,埋头读书,就是寝室和教室,两点一线,根本就不晓得耍朋友。毕业后,才跟我的一位高中同学恋爱结婚。”

    他看了看我,“如果我没结婚的话,就是你。”

    我直摇脑壳:“当初,我送你的红梅笔记本,怎样了?”

    “我拿来记笔记,后来就扔掉了。我知道你的处境,我会尽力的,还拜托了我的老婆,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我想告诉他:今天上午我去了电视台登记婚姻广告的事儿,几次张口要说,可最终说不出口,后来写信告诉了他。

    “你口渴吗?”

    我中午在外面吃的豆花饭,五毛钱:“没关系。”

    他起身东张西望:“那边有卖老荫茶的,去不去喝?”

    我抬手看表:“去吧,喝了就该进场了。”

    我们喝完两分钱一杯的老荫茶,拿着电影票,排队入内;找到座位,坐下。

    影院内的灯光熄灭,音乐响起,荧幕弹出《无形的杀手》。剧情说的是一位领导,看上手下的一名女职员,对她有非分想法。

    天啊!我目前的处境跟屏幕里的女职员相似!

    有次,洋厂长有事找我去他的办公室。我感觉不对劲,诚恳地对他说:“这里的劳动纪律太严了,很不习惯,想回工厂那边上班。”

    他转动着眼珠子:“那怎么行呢?你才来,这么短的时间,就走?是不是我得罪了你?”

    “哪能呢?”我难为情地说,“你对我这么好。”

    “就是、就是!”他肯定地说,“这里挺适合你。党把你培养出来,就是要你为工厂做贡献。我们这里正需要你这样的能干人。”

    制度规定:离开联办厂,必须有该单位法定人的同意,方能回工厂横办报到,再由工厂人事科负责安排工作。否则,横办不得接受。

    我真羡慕几个月前离开这里的王浩然师傅,他从建厂开始就在这里负责技术,是这里的元老,待人谦虚和蔼,跟他合作的人都觉得舒服。洋厂长是在正式投产后,才来这里的。

    王浩然说:洋厂长什么都不懂,自吹自擂什么名牌大学毕业,就是个“工兵挖地雷”,连个图纸都看不懂,只晓得吵吵闹闹,一点修养都没得,靠后台老乡,谋权谋利、整人很在行。

    后来,这里来了一个技校同学,工厂车间钳工,叫周子数,比我小一岁,也下乡当过知青,沾他中干弟弟的光,到了这里,顶替王浩然的工作,负责生产技术。他在读技校时,靠补考拿到毕业证。他到了这里,对洋厂长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很受洋厂长的宠爱。大家都对他畏惧三分。

    我好不容易当了个会计,板凳还没坐热,再说工厂那边也没得人肯帮我,回去也不是个好办法。

    “寡妇面前是非多,尤其是你。”想到汤老师对我说的话,悲从心来。

    “生的烦恼,生的痛苦。”下班回到家,就看,句句戳心窝。
    我第一次接触西方的文明,悲观主义哲学家叔本华的书,才知道烦恼和痛苦贯穿人类生活的始终,还没来得及回味,今天早上就还给了老梁。

    是的,现在抓紧把婚结了,调出去。我这次的征婚条件是:婚否不限,地区不限,有调动能力的优先。无论怎样,眼前不能离开工作岗位;否则,结婚更成问题。想到当知青时对回城的渴盼,深知不能没有工作的道理!

    随着屏幕剧情的深入:那领导后来终于达到了目的。事情败露后,说她是第三者勾引。人们纷纷谴责女职员,她自杀了。

    剧情就终结了。剧场灯光骤然亮开,人们起身,硬座椅子的活动板面自然翘起,共鸣出闷闷的“咚、咚、咚”,在我的耳际作响,随着剧场人流的外泄,我俩流出了剧院。

    夏日的黄昏洒满了大地,我感觉不到它到底有多美?反而徒增凄凉,仿佛那女职员就埋在了这黄昏里。

    “简直是太坏了!太坏了!太坏了!”我连连说。

    “五点半到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对面车站,你看呢?”

    “嗯。”

    来往车辆不多,像刚才来时的那样,我俩横过马路,不多功夫就到了车站。

    “我先送你上车。”他伸出手。

    我礼貌地握住他的手,端详他:他红光满面,是当时的电影刺激缺氧?还是此时落日霞光的映衬?

    “你一定要好好保重,会好起来的,有事写信联系。”他认真地说,“一定记到起给我写信哈。”

    我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紧紧抓住他的右手,一个劲地点头。

    “快上车!”他使劲地松开了我的手,推了一下,“车少人多。”

    我急忙返身挤上车:我双手把住门口,在车门口动弹不得。

    “里面的,再挪一步!”他堵在车门口吼。

    我安全了。他一闪身子着地,车门“叽嘎”一下就合上了。

    “再见!”

    我通过车门的小窗口,看见他在向我招手。我无法伸出手去回应。

    车轮飞滚,他的身影,消失在灿烂的霞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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