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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过来……”韩晨山突然惊呼起来,身子在床上来回扭曲地抽动着。
“你又怎么啦?快醒醒……”他老婆冯淑芬拍打着他的身子,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这又是一个梦,一个令人恐怖却又无法言说的噩梦。
韩晨山从床上蹦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最近他一直被噩梦所缠绕,几乎每晚都会在睡梦中被吓醒,但他老婆问他时,他却闭口不说他在梦中看到了什么。
韩晨山不能说,因为他有一个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尤其是不能透露给他这个喜欢多嘴的老婆。
而这一切还得从上周的一个下午说起。
1.
这是一个周五的下午,韩晨山像往日一样,从地里干完活回来,就坐在他家的院子里“吧哒哒哒”地抽着旱烟。
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了看天,然后自言自语道:“快要下雨了。”
随后,他决定把堆在院子里的大白菜马上放入院子的地窖里。
地窖在院子东北角靠围墙的地下,已经年代已久了。
韩晨山听他父亲说,当年他的爷爷建这个房子的时候,就挖了这个地窖,当初就是为了储藏各种过冬的蔬菜用的。
地窖不大,但足够放下很多过冬的蔬菜和水果等东西。
韩晨山顺着梯子,忙上忙下地把院子里的大白菜全部搬到了地窖里。
正当他快忙完的时候,突然听到“咔哒”一声响。
原来斜靠在地窖墙上的几块木板,不知何故滑落到地上。
韩晨山被吓了一跳,他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然后把那几块木板重新扶了起来。
这时,他突然注意到刚才木板倒下的地窖的墙角,出现了一些裂缝。
他用脚对着墙角蹭了几下,只听到“哗啦哗啦”墙体脱落的声音。随后,他再用力一踹,墙角竟然露出一个黑森森的洞来。
韩晨山吃了一惊 ,他忙蹲下身子,趴在墙角,往黑洞里面看,却什么也看不清。
他赶紧找来手电筒,借着手电筒的光,他终于有点看清了,洞里面隐隐约约显示出一条甬道。
“天!”韩晨山不禁失声叫了出来,“难道是古墓……”
他突然兴奋起来,赶紧手忙脚乱地扒开连接地窖和甬道的墙体。
随着洞口的扩大,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韩晨山赶紧捂住嘴巴,咳嗦几下,退到地窖出口,大口喘着粗气。
稍作休整后,韩晨山又回到了那个洞口。这次他看得更清楚了,这确实是一条狭窄的甬道,只不过手电筒的光线尽头,显得那么的深不见底。
虽然韩晨山没读过几年书,但他平时却对一些有关盗墓的书和电视剧情有独钟,也经常做一些突发横财、一夜暴富的美梦。
现在,他竟然在自家的地窖里发现一条疑似通往古墓的甬道,怎能不让他不兴奋?怎能不让他浮想联翩?
但韩晨山很快冷静了下来,他想了想后,觉得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他决定今天先不行动,更不能声张,他需要时间好好考虑下一步该如何做。
他赶紧用木板把那个洞口遮挡了起来,然后又仔细整理了一下地窖,觉得看不出有啥异样后,他这才爬出了地窖,然后反手把地窖的门用一把铁锁锁了起来。
吃过晚饭,冯淑芬发现韩晨山把自己关在屋内,先捣鼓了半天手机,然后又打开平时只玩游戏那个二手电脑,少有地上起网来。
韩晨山平时孤陋寡闻,对他所在村的历史,知悉甚少。所以他想通过上网,来寻找一下有关他家地下古墓可能的有用信息。
韩晨山家所在的村叫婆瓜村,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虽然说它也是一个千年古村,但是历来都是籍籍无名的。
这里没有出过什么名人,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所谓风水宝地,因此从来不是个古墓集中的地方。
所以韩晨山对自家地窖里出现的那个神秘古墓,深感困惑。
可是韩晨山在手机和电脑上捣鼓了半天,也没弄清楚如何使用网页搜索,更没找到他们村历史上有可能跟古墓有关的任何信息。
他很沮丧,最后心灰意冷地扔了手机,关了电脑,爬上炕,盖上被子,闷头睡了起来。
2.
第二天是周六,天刚蒙蒙亮,韩晨山就起床了。
他草草地洗漱了一下,又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坐在院子的那把破椅子上,“吧哒吧哒”开始抽起他那廉价的旱烟起来。
韩晨山有一个叫韩斌的儿子和一个叫韩芳的女儿,他们都在外地打工。平时只有韩晨山和他老婆待在家里,他们就守着几亩地过活。
“还愣着干吗啊?赶紧下地去啊?”韩晨山耳边传来一声叫声。
那是他老婆冯淑芬,她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但性子急,嘴巴快。自从嫁给韩晨山后,她一直哀叹自己的命运不济,日子没有过得像其他人那么好。
“今天我不去了,有要紧的事要办,你一个人去吧。”韩晨山瓮声瓮气地说。
“你有啥屁事要办?”
“地窖下面有一堵墙塌了,我需要赶紧修一下,否则地窖就不能用了,里面的东西会全部烂掉的。”韩晨山故意加重语气说道。
“哦,这个倒是要紧,那你赶紧修吧。”冯淑芬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就收拾了一下农具后,就走出院子,自个下地去了。
韩晨山看着他婆娘渐行渐远的背影,又坐了一会,接着飞快地起了身,关上院子的大门,然后打开地窖的铁锁,拿着昨晚早准备好的一些工具,顺着梯子走进昏暗的地窖。
尽管韩晨山昨天在网上还没找到任何关于古墓的有用的信息,但是韩晨山还是没有灰心,他心中还是充满着希望,他决定挖开古墓,他要亲自看看这个古墓里面是否藏着他期待的宝贝。
这次,韩晨山是有备而来,很快,他用铁锹小心地扒开了那个小洞,然后他手里紧紧攥着手电筒,身子慢慢地爬进了那个洞口,来到了那个神秘的甬道。
古墓的甬道寒冷异常,直逼骨髓,空气中还弥漫着湿土和年久石头发出的那股气息。
韩晨山小心翼翼地沿着甬道,弯着腰,摸索着慢慢地向前走。甬道不是平坦的,而是越往里走,越往里倾斜。四周死寂,只有脚步声在狭窄的甬道中回荡着。
在手电筒的灯光下,甬道两边斑驳灰暗的墙体若隐若现,韩晨山的身影在幽暗的甬道地面上,忽长忽短,周围弥漫着莫名的诡异气息。
不一会儿,他就发现甬道到了尽头,前面有一堵灰色的墙挡住了他的去路。
“看来,这就是古墓的入口了!”韩晨山心里想。
他拿着手电,仔细照着这堵墙研究了一会,随后拿起了镐子,对着墙开始砸了起来。
“咚咚……”沉闷的声音在甬道里回响着,空气里弥漫着薄薄的灰尘。
这堵墙似乎很坚固,韩晨山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敲下墙上的几块砖头。
他稍微歇了一会,朝手心吐了几口吐沫,拿起镐子,继续干了起来。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只听到“噗通”一声,墙体出现了一个黑洞。
韩晨山立刻放下手中的镐子,把头靠近那个黑洞,此时他隐约感觉到一股阴风吹到他的脸上。
韩晨山哆嗦了一下,但很快又提起了精神,他非常急迫地想探究一下这堵墙后面的秘密。
3.
终于,甬道尽头挡住古墓入口的这道墙,被韩晨山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韩晨山紧张地握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跨进了这个神秘的墓室,一股浓郁的、潮湿的尘土味扑面而来。
这是一个狭窄而阴暗的空间,墙壁上挂满了蜘蛛网,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灰尘。
墓室的中央果然放着一具石棺,它的四周弥漫着一种神秘的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止了。
韩晨山小心翼翼地来到石棺面前,上面刻着精美的图案,似乎在诉说着古墓的秘密。
他又开始拿着手电筒,仔细观察石棺周围的环境,寻找古墓内的陪葬品。
但是,他很失望,因为墓室里除了这个石棺外,空空如也,什么陪葬品都没看到。
“难道这个古墓以前被盗过?”韩晨山有点气馁,但又觉得这个石棺完好无损,不像被打开过,不禁暗自祈祷,“希望里面的陪葬品都在。”
突然,韩晨山的目光被地上一块发出绿悠悠荧光的石头吸引住了。
他弯下腰,准备将石块拿起来仔细观察。手刚拿起那个石块,只听得“轰隆隆”一声闷响,地面突然向两边裂开,出现一个黑色的洞。
“不好!”韩晨山惊呼道,立马朝边上跳过去,双手紧紧抓住墙上一个凸出的岩石。
幸亏他反应及时、手脚敏捷,这才逃过一劫,没有掉进这个黑色的洞口,否则后果真的不可设想。
过了一会儿,地面似乎恢复了平静。韩晨山却还是有点惊魂未定,他喘着粗气,又等了好久,这才慢慢地从墙上爬了下来。
他找到掉在墙角的手电筒,然后小心地靠近地上那个黑漆漆的洞口,朝里面张望。
“天!是翻板陷坑!”韩晨山经常看那些盗墓电影和小说,他大概了解这些机关,只不过这次竟然自己亲自碰到了。
所谓的“翻板陷坑”,就是在古墓中设置的一种最常用,也是最危险的机关。
它在古墓的地面上平覆数块木板,木板中间有轴,板上有掩盖物,坑下分布长约10厘米左右的刀锥利器,盗墓者一旦踏上去便立刻掉下去,身子立马会被锋利的刀锥扎成马蜂窝。
经此一劫,韩晨山越发小心起来。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黑洞,慢慢地移到石棺的另一侧。
他现在手不敢触摸任何东西,走路也开始异常注意脚下地面的情况,唯恐脚踩着不该踩的东西。
这时,他好像隐约听到“咕咚咕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随后一股阴风自上而下向他扑来。
“啊……”韩晨山顿感不妙,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跳过地面那个机关黑洞,飞快地朝连接甬道的古墓门口跑去。
刚跑到古墓门上的那个被他砸出的窟窿口,韩晨山就听到后面传来“轰隆轰隆”的乱石砸在地上所发出的声音。
他顾不得那么多,飞身跃出窟窿口,身子重重地摔在甬道的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韩晨山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直到古墓里的声音慢慢停息,他才慢慢地在弥漫着浓浓的灰尘中站起身来。
看来刚才韩晨山遭遇的是铁索吊石机关,它与连环翻板功能差不多,是通过滑轮,把吊石释放,然后石头会全部倾倒下来,让盗墓者难以逃生。
韩晨山又捡回一条命,他历经两难,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连滚带爬,只想离开这个毛骨悚然的鬼地方。
4.
“你见鬼了?”一声尖锐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吓得刚爬出地窖口的韩晨山差一点又跌了回去。
垢头蓬面的他,眯着眼睛,定了定神,然后定睛一看,原来是他的老婆冯淑芬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混蛋,吓我一跳!”韩晨山气恼地骂道。
“瞧你的熊样,发生了什么事啊?”
“没事……没事……”
韩晨山赶紧爬出地窖口,然后立马转身把地窖口的门给锁了起来,又用手拉了拉锁,这才跌跌撞撞地朝屋子走去。
冯淑芬疑惑地看了看已经上了锁的地窖门,迟疑了一会儿,便转身跟着韩晨山进了屋内。
“地窖的墙修好了吗?”冯淑芬问道。
“没有,墙都烂透了,看来需要花点时间。”
“哪有那么多时间啊?地里还有许多活呢!”
“那有啥办法,我只有一双手啊。”韩晨山没好气地说。
“我觉得你有点奇怪……”冯淑芬好像想说点什么。
“什么意思?”
“嗯,没什么意思……我要做饭了。”冯淑芬欲言又止。
冯淑芬觉得这几天韩晨山的行为似乎跟平常不一样,以前他会把地里的活当作头等大事,而现在他竟然会因为地窖的墙而忽视起地里的活,太不正常了。
“他现在竟然每次都锁住地窖的门,难道他在地窖里藏着什么东西……”冯淑芬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晚饭后,韩晨山竟然一反常态,独自坐在院子里的那把破椅子上,抽起了他的旱烟。平时,在这个时候,往往是他追他喜欢的电视剧的时间段。
他看似平静,其实内心却翻江倒海。韩晨山今天在地窖的古墓内的惊险经历,直到现在,还让他心有余悸。
“怎么办?”韩晨山脑子一直在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经历了古墓内的机关后,开始领略了这个古墓的凶险,如果再继续探险下去,他估计下次可能没那么幸运了,极有可能有去无回。
但古墓内那些可能存在的金银财宝,却又吸引着韩晨山那颗躁动的心。
夜深了,旁边的冯淑芬已经发出轻轻的鼾声,但韩晨山在床上却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
过了好一会儿,韩晨山这才慢慢地睡意朦胧起来……就在这时,他好像听到屋外的院子里似乎有响动。
他抬起了头,竖起耳朵,屏住呼吸,仔细倾听起来,外面此时却又鸦雀无声了。
“不对啊,我刚才明明听到了声音啊。”韩晨山喃喃自语。
他睡意全无,立马起身,披上了衣服,轻轻地来到窗前,用手小心地撩开窗帘一角,脸贴近窗子,然后朝外面看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朦胧的月光透过缓慢移动的黑云,时隐时现。
韩晨山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样,正当他准备放下窗帘,准备回床睡觉时,突然,地窖入口的角边似乎有个影子晃了一下。
他赶紧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他终于依稀地看到地窖的门,竟然从里到外被缓缓地打开了。
“啊……”韩晨山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接着,一个诡异的黑影慢慢地从地窖里爬了出来……
5.
韩晨山整个身子僵住了,眼睛一眨都不敢眨,惊恐地盯住那个黑影。
突然,这个黑影站了起来,猛地一个转身,然后开始踉踉跄跄地朝韩晨山的窗口方向走来。
在阴森的月光下,韩晨山依稀看到的是一个长下巴,脸色惨白的女人正朝他的窗口逼近。
她的眼睛像两个血洞,两个深深的眼窝,似乎正流淌着血。
她身上披着不知哪个朝代的,但已经被撕成一条条的破烂纱袍,抬起胳膊挥动着。
她残缺的白牙,闪着寒光,呲牙咧嘴,好像在作无声的嚎啕。
不一会儿,那个女人就已经来到了窗外。透过密封的窗户,韩晨山也能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啊……”韩晨山吓坏了,他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赶紧离开了窗户。
这时,他似乎又闻到一团带着地窖里霉味的烟雾正渗透到他的屋内……
他刚一转身,就发出一声尖叫:“天……”
原来他发现刚才还在窗外的那个可怕的女人,不知如何,竟然已经进入他的屋内,现在正直挺挺地站在他的身后。
“别过来……别过来……”韩晨山惊恐地叫着。
……
“你又怎么啦?快醒醒啊……”冯淑芬用手拍打着韩晨山,正努力地想把他叫醒。
“啊……”韩晨山终于醒了,他翻身坐了起来,抬眼四周一看,原来是一场梦。
“……”韩晨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在随后的几天里,韩晨山每晚都做同样的梦,而白天整个人好像蔫了似的,神情恍惚,萎靡不振。
他觉得自从自己发现和进入那个古墓后,就每晚做噩梦,而且每次都看到同一个女人出现在噩梦中,这很不吉利。
看来梦中的女人应该是这个地窖内那个古墓的主人,而自己似乎是打扰到她了。
韩晨山现在骑虎难下,他有时想,算了,不挖掘这个古墓了。但是后来想想,又实在舍不得放弃古墓内那些可能随葬的宝贝。
“你好几天没帮我干活了,今天你必须下地去!”正当韩晨山纠结的时候,冯淑芬却没让他闲着。
没办法,吃完早饭,韩晨山只得操起农具,独自一人慢吞吞地朝自家地里走去。
一连几天,韩晨山的身子尽管在地里干活,心却一直牵挂着地窖里的古墓。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韩晨山告诉冯淑芬,明天他不去地里干活了,他要去地窖继续维修那堵破损的墙。
“你其实是放不下那个古墓吧?”冯淑芬突然冷不防地说道。
韩晨山大吃一惊,双眼紧紧地盯着他老婆。
“哈……”冯淑芬神秘地说,
“我早知道了,你没必要再瞒我了!”
原来,自从冯淑芬发现韩晨山那天从地窖出来后的反常神态后,她的心里就开始不平静,她总觉得事有蹊跷。可是,每次当她想从韩晨山的嘴里问出点什么的时候,韩晨山却充耳不闻,闭口不谈。
冯淑芬很是气恼,但一时半会也无可奈何。直到那天她逼着韩晨山下地干活去后,她就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地窖门的备用钥匙,偷偷地下了地窖去看个究竟。
一开始,由于韩晨山在那个通往古墓的墙体上,用很多杂物掩盖了起来,冯淑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正当她要放弃时,通过破损墙体的缝隙,从古墓里传出的阴风,不禁使冯淑芬打了个寒颤。
冯淑芬扒开杂物,终于发现了端倪……
6.
“你是怎么知道的?”韩晨山还在继续追问。
“你以为你什么事都能瞒得住我吗?”冯淑芬嗤之以鼻。
韩晨山脸色涨得通红,但竟然一时语塞。
“你可不能往外乱说啊……”韩晨山憋了半天,终于吐出这句话来。
“你以为我傻啊?”冯淑芬撇了撇嘴,“对了,你在那里面发现什么值钱的玩意了吗?”
“嘘……”韩晨山紧张地往窗外看了看。
“瞧你那紧张的样子。”冯淑芬有点不以为然。
“你懂个屁!”韩晨山有点愠怒,“宝贝肯定有,但必须保密,否则什么都没有了……”
既然冯淑芬已经知道了古墓的事,韩晨山也不藏着掖着了。
“有个帮手也好。”韩晨山心里想着。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韩晨山小心地检查院子的门关闭严实后,就和他老婆一起带上工具,下了地窖,来到古墓的入口处。
韩晨山对他老婆嘱咐了很多注意事项 ,但冯淑芬却显得有点不耐烦了。
“你有完没完了啊?”此时,她的心情似乎比韩晨山还激动,昨晚她一整晚没睡着,她似乎更急切地想找到古墓里的宝贝。
尽管韩晨山的手电筒照射出强烈的灯光,但通往古墓的甬道,还是弥漫着阴森恐怖的气息。
墙壁上灰暗斑驳的石砖似乎诉说着古老的故事,角落里阴影重重,仿佛隐藏着未知的怪物。
四周的寂静更是增添了一份压抑感,仿佛随时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黑暗中窜出,让韩晨山和冯淑芬两人心跳加速,不寒而栗。
他们终于来到了甬道的尽头,站在古墓的墓室洞口外边,谨慎地拿着手电筒往墓室内观察。
“你先留在这里,我先进去。”韩晨山对他老婆说。
“为啥?我跟你一起进去吧!”冯淑芬跃跃欲试。
“里面有机关,我上次差点死在里面。”韩晨山说道。
“哦哦,那……那你小心点。”
“嗯,你等我信号,我觉得安全了,你再进来。”
“好……”
韩晨山随后慢慢地钻入墓室洞口,自从他上次在这里经历过那恐怖的机关后,他一直心有余悸。
他在手电筒的照射下,首先看到墓室地面上有很多石块,那是上次他触发铁索吊石机关后留下来的。
他又在墓室中央,看到了被上次机关造成的塌陷地板,上面还留着那长长的黑色洞口,阴森恐怖。
他小心地绕开了它,然后举起手电筒,仔细地上下四周又查看好几次。
韩晨山发现没有任何异样后,他这才一步一步来到了石棺的旁边,又慢慢地绕着石棺两圈,随后他用力推了推石棺的盖子,但是盖子纹丝不动。
他停了下来,开始琢磨起如何才能打开这个看起来非常坚固的石棺。
“喂,好了没有啊?”冯淑芬在墓室门口似乎等得不耐烦了。
“再等一会儿。”韩晨山压低嗓音对冯淑芬说道。
“你太磨叽了!”冯淑芬却突然弯着身子钻进了墓室,然后举着手电筒,摸索着往墓室内前行。
“混蛋!”韩晨山嘴里嘟哝着,用手电筒照着地上裂开的黑洞,“小心洞口!”
“哇,好漂亮的石棺啊!”冯淑芬看着雕刻着精美图案的石棺,发出感叹。
韩晨山却皱着眉,思索着如何撬开这个石棺的盖子。
经过仔细观察后,韩晨山找到了石棺上端盖子与石棺的缝隙处。
幸好他带来了适合的工具,他就叫他老婆举着手电筒,他开始用凿子对着缝隙处开始敲打起来。
不一会儿,墓室内就弥漫起灰色的飞尘。在手电筒的灯光下,墓室变得更加朦胧和阴森。
突然“噗通”一声,石棺盖子上的一角掉了下来,盖子的缺口处,露出一个黑色的洞口。
韩晨山立马停手,拿过手电筒,急切地朝石棺的那个缺口的洞里照去。
洞口太小,看不太清楚。韩晨山调整了一下手电筒的角度,突然他似乎看到石棺内有反光。
他一下子兴奋起来,喊道“好像是金子!有金子!”
“真的吗?在哪里?”旁边的冯淑芬手里的手电筒也因为激动而乱晃起来。
7.
韩晨山本来是想通过撬开石棺的盖子,再进入棺内寻找陪葬品。想不到石棺的盖子异常坚固,他撬了半天,石棺的盖子才掉下一角。
他为了看清楚石棺里面的情况,决定扒开那个缺口。
不一会儿,那个缺口越来越大,韩晨山终于看清楚了,原来石棺里面还有一个木制的棺椁。
“估计是金丝楠木,难怪刚才有金色反光。”韩晨山思忖着。
求宝心切,韩晨山不管三七二十一,手握凿子,对着里面那个棺椁一阵猛敲。
由于年代久远,里面那个棺椁的盖子,很快就被凿出一个大洞。
韩晨山拿过手电筒,朝棺椁里面一照。
只看到棺椁内躺着一具尸骨,肌肤都已腐烂,骨架似乎还保存完整。从尸骨上一些丝织残存物来看,下葬时是被一些锦缎和袍服包裹着。
“好像是一具女尸。”韩晨山说道。因为他的手电筒正照在尸骨的头骨上,他发现上面有金簪,正在闪闪发光!
“发现什么宝贝没有?”冯淑芬没敢凑上去看,只是急切地在旁边询问。
此时,韩晨山却心跳加速,激动万分,因为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在不足3平方米的内棺里,他依稀看到了许多陪葬物。
墓主人的左右手骨上各带着一只金手镯,头骨下面的脖子位置上有一条闪着蓝光的宝石项链,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她头骨上的那顶用金、银、玉、珠子做成的花冠。
除了这些令人咋舌的金银珠宝之外,韩晨山还看到棺椁内有一些瓷器、陶俑陶器、镇墓兽等等物件。
韩晨山和冯淑芬两个人花费了整整一个上午,才把棺椁内所有的陪葬品全部从地窖搬到他们的房子的后屋里。
“发了……发财了!”韩晨山和冯淑芬望着后屋内地板上堆放的各种文物,都眉开眼笑、喜不自禁。虽然他们忙乎了半天,但一点也不觉得累。
“怎么处理这些宝贝啊?哪里去换钱啊?”冯淑芬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唔……”韩晨山沉吟着,“先得找个懂行的人估估价,然后……”
“要不找刘老师问问?”冯淑芬说道。
刘老师是冯淑芬的远房亲戚,他是村的小学老师,专门教历史和语文等课程,也算得上是他们这个偏僻小村的高级知识分子了。
由于刘老师曾经当过韩晨山儿子和女儿的班主任老师,又加上亲戚关系,所以他们比较熟悉,尤其是冯淑芬,似乎非常信任刘老师,但凡有什么事,都喜欢去问刘老师。
“不不……”韩晨山连连摇头,“不能找同村的人说这件事,要找也得找外面的人。”
“还这么多讲究。”冯淑芬撇了撇嘴。
“你懂个屁!”韩晨山凝重地说,“记住!绝对不能跟任何人透露这件事,尤其是同村的人!”
“好,好,都听你的。”冯淑芬心不在焉地应付着,然后又拿起一个金簪,爱不释手地摆弄起来。
韩晨山点燃旱烟,猛吸一口后,又重重地吐了出来,不一会儿,屋子内开始弥漫着淡淡的烟雾。
此时,他的心却很不平静,一下子有了那么多宝贝,他能不激动吗?
但是,除了那些金银器物,他对其他的物品的价值,却是一无所知。尤其是如何出手这些宝贝,更是让他犯了难。
“阿斌多久没回家了?”韩晨山此时突然想起来了他们的儿子韩斌。
“不是上个月刚回来过吗?”冯淑芬回答道。
他们的儿子和女儿在附近的一个县城的一家工厂打工,由于离家距离不是很远,所以他们会不定期地回家。
“要不让阿斌先回家来,这样也可以有个帮手。”韩晨山提议道。
“哦,也好,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先不要告诉他实情,回来再说。”
“嗯。”
“我不妨明天先去镇上的古玩市场探探行情吧……”韩晨山自言自语道。
8.
婆瓜村归属于的梅兴镇管辖,两地相隔约三十公里。梅兴镇虽然也不大,但地理环境却非常独特,因为它处在省内的主要交通要道的旁边。
小镇最繁华的街道是老街,这是一条青石板路面,平时人群川流不息。走的人多了, 原来粗糙凹凸的路面就变得锃亮、光滑。
老街上店铺林立,锦旗招展。在街西段一个十字路口的偏僻小巷子里,有一家叫“瑞雅居”的古玩店。
这家店的老板姓张,他约莫五十来岁,布满皱纹的脸庞显示出他曾经经历的多年的沧桑。
此时,张老板两眼放光,正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一件物品。
这是一个精巧的开合嵌宝金手镯,精致的设计,耀眼的质地,最重要的是这是一款不可多得的北宋文物。
“好物件啊……”他心里不禁感叹道,但是面部表情却没起一点波澜。
张老板捣鼓了好一会儿,终于慢慢放下手中的东西,然后把目光转向柜台外正满心期待的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韩晨山。
“怎么样?老板,这个值多少钱?”韩晨山有点急不可耐了。
“嗯……嗯……”张老板慢条斯理地说,“东西倒是个旧物件,可惜只有一个,这应该是一对的。”
“是一对,另外一个在家里。”韩晨山脱口而出。
“哦哦……那好。”张老板顿了顿,“你这东西是哪来的呢?”
韩晨山立马警觉起来,说:“这你就别问了,当然是家传的啊。”
“是是……”张老板打着哈哈,“那你把另外一个也拿来,凑成一对,我给你8000元,如何?”
“能不能再加点?”韩晨山不知道行情,只觉得能多要一点是一点。
“这已经是高价了,一般人家最多给5000元,不信你去问问。”张老板已经看出来韩晨山的一无所知,就煞有介事地说道。
韩晨山正犹豫着,张老板接着说:“你先把这个留着,我先给你4000元,等你把另外一个拿来后,我再补你4000元,如何?”
“你等我下次一起拿来吧。”韩晨山似乎决定了,收起那个金镯子,揣在怀里后,走出了“瑞雅居”。
“你再考虑考虑……”后面传来张老板的声音。
老街上人头攒动,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韩晨山随人群漫无目的地到处闲逛,但他隐约感觉到身后有人一直跟随着他。
他有点慌张,赶紧快步走了几个街区,然后猛地拐进一条小巷子里,接着躲在一户人家的门檐下。
过了一会儿,韩晨山觉得无人跟踪自己后,舒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出门檐,朝小巷子的另外一端走去。
“老哥,请留步!”突然,从后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韩晨山回头一看,只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宽袖衣服,头戴青缎瓜皮小帽的中年男人正微笑着看着他。
“你是哪位?”韩晨山疑惑地问。
“哦,老哥,别紧张。”那个中年男人四周张望了一下,看周围没人,便又走了几步,身子靠近韩晨山。
“刚才在‘瑞雅居’古玩店时,无意中听到你有古玩想出售,我非常有兴趣,所以……”
“你弄错人了吧,我没有什么古玩……”韩晨山警觉性非常高。
“你不用怕,我是从省城来的,专门收购文物的。”那个陌生中年男人压低嗓音说道。
“哦,是吗?”韩晨山不置可否地应付着。
“刚才那家店的张老板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他竟然只想出8000元就想收购你的一对金手镯,幸亏你没上当,那可是北宋年间的开合嵌宝金手镯,稀罕之物啊。”
“哦,你也看到了?”韩晨山有了兴致,“你好像挺懂行的么,你觉得应该值多少钱呢?”
“那绝对不止8000元,像这种稀世珍宝,最起码得……”中年男人说到一半,话锋突然一转,“老哥,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再细谈,如何?”
9.
这是一家远离街头巷尾繁华和喧嚣的茶馆,茶馆的门前挂着一块木质的招牌,上面写着“清源茶馆”。
茶馆的入口中央有一座小型的水晶喷泉,水流潺潺,仿佛一股小小的清流。
韩晨山跟着那个中年男人走进一个包间,房间内装饰的非常雅致,竹制的墙板、绢花的窗帘,还有精致的茶具摆件,令人置身于神秘而古朴的氛围中。
柔和的灯光,再加上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温暖的茶香,让韩晨山感到舒适和宁静。
“坐,坐!”那个中年男人热情地招呼着韩晨山,然后叫来服务员后,点了一壶350元的大红袍。
“一壶茶要350元?”韩晨山有点吃惊。
“我请,我请。”中年男人忙安慰韩晨山,边说边在上衣口袋里掏着什么。
“这是我的名片,鄙人姓王,名钦炜。”说着,这个姓王的男人双手递过名片。
韩晨山接过名片,只见名片上写着:省城阳晨文化咨询有限公司,经理兼资深鉴赏专家王钦炜,另外还有手机号和电子邮箱。
“哦哦,是王经理啊,我叫韩晨山,婆瓜村人……”韩晨山也开始介绍起自己来。
随后,韩晨山开始仔细端详起这个王经理来。
坐在韩晨山对面的这个中年男人约四十多岁,他的脸腮略显瘦削,右眼眉的上方有一道的疤,虽说是其貌不扬,倒也有几分文人气质。
大红袍上来了,王经理帮韩晨山和他自己各倒了一杯茶后,他们海南天北地聊了一会天。
又过了一会儿,王经理终于把话题切入正题。
“我可以看看你的那个金镯子吗?老韩,我称呼你老韩,你不介意吧?”
“没事没事……”
韩晨山小心地从自己靠近胸口的贴身衣服口袋里,拿出那个用布包起来的金镯子。
“哇 ……”王经理看到呈现在他眼前的这件物件后,不禁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韩晨山看到王经理对这个金镯子爱不释手的样子后,就情不自禁地问道:“你说这个真的是北宋的吗?那这个到底能值多少钱啊?”
“老韩。”王经理定了定神后,接着说道,“我可不像张老板那样不地道,我实话实说,这个镯子值1万多,但我可以给你2万元,怎样?如果你把另外一个也拿来,我再给你2万,如何?”
韩晨山眯起眼睛,脑子正在飞快地运转着。
王经理以为韩晨山嫌价格低,忙解释说:“这个价格已经不错了,我的价格可是原来张老板出的价格的五倍啊!”
“嗯……嗯……”韩晨山嘴里哼哼着,脑子在想,“2万确实不少了,一个金镯子可以换一头壮实的牛啊。”
“老韩,怎么样?”王经理把韩晨山的思绪拉了回来,“如果你同意,我现在就可以付现金给你。”
说着,王经理便从上衣内侧口袋里,掏出厚厚的两叠捆扎好的人民币,递给了韩晨山。
本来还在犹豫的韩晨山,看到眼前的现金,心理防线马上就崩塌了。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接了过来,随后手指沾了点吐沫,就数起钱来。
而王经理则重新拿起那个金镯子,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心满意足地把它收了起来,放在自己贴心的上衣口袋里。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然后相互留了手机号码,又加了微信。他们约定到时再联系时,再确定另外一个金镯子的交货时间,就准备各自返回。
“对了,王经理。”韩晨山临走前突然吞吞吐吐地想说些什么,“你确定你是一个文物鉴赏专家吗?”
“那还用说,我年轻时就读考古专业,从事文物研究已经有二十多年了。”王经理自信地说道。
“哦哦……”韩晨山扭捏着,“那……那,你可以帮我看看其他的物件吗?你帮我估估价好吗?”
“你还有其他的物件?”王经理似乎有点兴奋,“那你赶紧拿出来,我帮你看看吧。”
韩晨山在口袋里掏着什么,很快就拿出一件东西。
王经理定睛一看,韩晨山手里竟然攥着的是一部手机。
“你说的东西就是这个……”王经理有点哭笑不得。
“不是这个,但是东西都在里面……”韩晨山意味深长地说道。
韩晨山果然做事非常谨慎,他不可能把从古墓挖出来的宝贝都随身带过来,除了金镯子外,其他的宝贝,他都用手机拍了照片。
王经理的手慢慢地滑动着屏幕,一张一张地看着手机上的照片,他着实吃惊不小。
他看到华美的嵌珍珠宝石金项链、白玉折股钗、闹蛾扑花冠等,这些可都是顶级文物啊。
另外一些是玉梳、步摇、鎏金银、银粉盒、香薰鼎和瓷器等,虽然很多的市场价没有前面的那些高,但都具有非常重要的研究价值。
突然,王经理的手僵住了,他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其中一张瓷器的照片,口微微地张开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他的内心却在惊呼:“天啊,这是一件定窑瓷器啊,世上现存没有几件了,价值不菲啊!”
王经理知道,照片上的这件物件是北宋定窑的瓷器,全名叫白釉划莲塘浮鸭纹葵口盌。几年前,香港佳士得拍卖过同类瓷器,当时就拍了3千多万港元。
但他不清楚,韩晨山手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稀世珍宝。
“嗯,不错不错。”王经理终于看完了所有照片。
“怎么样?王经理,这些能值几个钱?”韩晨山满怀希望地望着王老板。
王经理的内心却似翻江倒海一样,很不平静。他正盘算着如何才能从这个对文物一无所知的老韩手里,不动声色地得到这些宝贝,尤其是这个北宋白釉盌。
“嗯,东西确实不错,珍珠宝石金项链、白玉折股钗、闹蛾扑花冠等倒是能值一些钱,其他的价值不是很大。”王经理非常老道地评论道。
“哦哦……”韩晨山似懂非懂地附和道。
“至于具体值多少钱,我需要看到实物后才能作出比较准确的估价。”王经理呷了一口茶,“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去婆瓜村拜访你,到时可以帮你鉴定一下这些物件,然后给你估个价,如何?”
“嗯……好,谢谢了!”韩晨山忙不迭地感谢着,“到时我们电话联系,谢谢你了!”
“对了,要不你先把这些照片用微信发给我一下,以便我回去后,先预先做一些评估。”王经理临走前提出这个要求。
“好好,没问题。”韩晨山没多想就应承道。
10.
韩晨山从镇上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但是他刚进家门,就问他老婆:“今天谁来过我们家?”
因为他闻到屋内还没来得及消散的烟味,这不是他熟悉的平时抽的旱烟的味道。
“没……没外人来过啊。”冯淑芬显得有点不自然。
“哼,那这是什么?”韩晨山终于在地上找到了一个烟头。
“哦哦,对了,是刘老师来过。”冯淑芬眼看瞒不住了,只得说实话,“我是怕你多想,哎,刘老师又不是外人……”
韩晨山一听,感到疑惑,忙问:“他来干吗?”
“也没啥……我只是让他来帮我们这些东西估估价,他到底是比我们懂的东西多啊……”
“啊……”韩晨山听后,大惊,赶紧跑到里屋去查看。
“瞧你紧张的样子,”冯淑芬有点不以为然,“东西一样不会少。对了,刘老师懂得可多了,说了一大堆,可惜有的我听不懂,如果你在就好了。”
“你糊涂啊!”韩晨山有点气急败坏,不停地责骂他老婆,“财不外露,你不懂吗?败家娘们!”
“切!”冯淑芬撇了撇嘴,反唇相讥道,“就你懂?”
韩晨山知道他老婆嘴巴快,恨自己没有采取一些措施控制住她,但现在后悔也晚了。
“他说了些什么?”事已如此,韩晨山也只能想听听刘老师说了些什么了。
“他说这些陶俑陶器、镇墓兽等不值钱,但是金银物件和瓷器能值点钱,具体值多少钱,他要去问一下他的表哥,他表哥比他懂行。”冯淑芬说道。
“哦哦……”韩晨山一边嘴巴应着,一边心里却琢磨着,“不行,我得把这些宝贝移个地方,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爸,妈,我回来了!”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啊,是阿斌,儿子回来了……”冯淑芬闻声后,高兴地从里屋迎了出去。
韩晨山的儿子叫韩斌,他这次是被他爸妈特意叫回家的。
韩斌感到有点莫名其妙,因为他爸妈只在电话里说家有急事,却不肯透露具体内容。
韩晨山心里一阵释然,儿子回来正是时候,他现在急需一个称心的帮手和参谋。
“爸,妈,到底是啥事你们要急着让我回家来啊?”韩斌疑惑地问他爸妈,“我这次请假,工厂可要扣我很多钱的哦。”
韩晨山却不慌不忙地说:“莫急,莫急,你先歇歇,等吃完饭,我再慢慢跟你道来。”
与此同时,在婆瓜村的西边,离韩晨山家不远处,有一座老式的旧宅。
在一片灰色的砖墙上,透过布满枯萎的爬藤植物的间隙,还隐约能看到原来刻着的精致花纹 。
房子其中一个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房间内,刘老师正在全神贯注地通着电话。
“嗯嗯,是的!”刘老师不停地对着话筒说着,“绝对不会错,表哥,照片上的这些东西,全都是刚从古墓里刨出来的,你比我内行,所以才把照片发给你,让你帮我掌掌眼。”
“嗯,瞧成色和包浆,这些物件是有年头了,看款式应该是北宋年间的,尤其是照片中的几款瓷器,我看很像是北宋定窑出的白釉物件……”突然,电话的那一头声音停顿了一下,“奇怪,怎么这个金镯子跟我今天在店里看到的那个金镯子一模一样啊?”
此时,对方看到照片上的就是开合嵌宝金手镯,这跟白天韩晨山在他店里时,拿给他看的那个金镯子是姊妹对。
对了,刘老师的这个表哥就是梅兴镇上“瑞雅居”古玩店的张老板。
接着,张老板就把今天白天在店里看到那个金镯子的过程说了一遍。
“我认为,那个拿金镯子来你店里询价的人就是我们同村的韩晨山。”听了张老板对那个人的描述,刘老师肯定地说道。
“尽管他老婆冯淑芬还没有告诉我全部实情,但我的感觉是,她老公韩晨山挖到了古墓后,他们急着想卖掉它们换钱,但是他们却对这些文物一窍不通。”刘老师又继续说道。
“这是个好机会!”张老板冷静地说,“我们得想办法把这些物件搞到手,我认识国内外有很多愿意出高价收购这些稀罕文物的大佬,到时我们一起发财。”
“太好了!表哥……”刘老师开始激动起来。
刘老师不久前刚离了婚,目前一个人过着独居的生活。他尽管在婆瓜村已经做了几十年的老师了,但是在一个偏僻的小地方做乡村老师,收入实在微博,他也实在太想有机会发发横财了。
“说实话,看到这些物件,使我想起了有关柔福帝姬的传说,是不是有可能这些都是她的陪葬品呢?难道她真的葬在婆瓜村?”张老板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说的柔福帝姬,就是那个宋徽宗的女儿吧?”刘老师有点兴奋地问道,“那不是野史上的传说么?我一直以为它不足为信,难道韩晨山那小子挖到的真的是北宋皇帝女儿的墓?”
“现在只是猜测,我得看到更多的实物后,才能作出最终判断。”张老板顿了顿,“你得想想办法,越快越好!”
“嗯嗯,韩晨山这家伙个性比较倔,是得好好想个办法……”刘老师沉吟着。
11.
韩斌被他爸神秘地带进里屋,当他看到屋中堆满的各种文物时,他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
“爸,你怎么会有那么多工艺品呢?”
“工艺品?”韩晨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那可是货真价值的古董,是宝贝啊!可以换很多钱呢。”
“是吗?”韩斌有点半信半疑,
“那么多的文物,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于是,韩晨山把所有的经过,跟他儿子说了一遍。
“天!”韩斌有点吃惊,“爸,这可是犯法的啊,国家规定,地下挖到的文物,必须上交给国家。”
“胡说八道!在我自己家的地下挖到的东西,怎么不属于自己的?”韩晨山气恼地说道。
这时,冯淑芬也走进里屋来,说道:“就是,我们还指望着把它们换了钱后,把房子重新修建一下,准备给你娶媳妇呢!”
“这能值多少钱呢?”韩斌被他父母数落后,也只能顺从起来。
“瞧!”韩晨山有点兴奋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后露出两捆崭新的人民币,“这是两万元,就是用其中一个金镯子换的。”
“哇,太好了!”冯淑芬听后,两眼放光,伸手就把钱抢了过去。
“你妈真是个财迷!”韩晨山无可奈何地对着韩斌说道。
“两万元?”韩斌问道,“爸,什么样的金镯子?”
韩晨山马上从那堆文物中找到另外一个相同的金镯子,说:“就跟它一样,它们是一对,专家说是北宋的物件。”
韩斌接过来后,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道:“爸,可能你价格卖低了。”
“胡说!”韩晨山有点不可置信,“你能懂什么?我可是经过专家估价后才卖的。”
“我虽然不能肯定,但是我经常看文物鉴定栏目,类似的金镯子可以卖到10万元以上呢!”韩斌信誓旦旦地说道。
“什么?”韩晨山张开了嘴巴,半天没有合上,“难道我又上当了?”
“爸,从现在开始,你不要相信什么专家了,我们得小心从事,以免再遭损失。”
“不行!我得找那个王经理要个说法。”韩晨山沉吟道,“对了,我们首先得把这些宝贝移个地方,我总觉得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在省城阳晨文化咨询有限公司的经理办公室里,王经理坐在那把舒服的老板椅上,左手端着一杯极品白毫乌龙茶,正悠闲地细啜慢品。
但他的双眼时不时地飘向右手拿着的手机上的屏幕,上面的图片正是韩晨山发给他的北宋定窑瓷器的照片。
自从他从韩晨山手里搞到那个金镯子后,第二天他就转手把它卖了,不过价格不止10万元,而是30万元。
韩斌说得没错,他爸确实把那个金镯子价格卖低了。
王经理大赚一笔后,他信心百倍,下一个目标就是要想办法从韩晨山手里搞到其他文物,而那些文物更值钱,尤其是那个“白釉划莲塘浮鸭纹葵口盌”。
王经理原先也在体制内的一家文物保护单位上班,后来他嫌收入少,就出来自己单干起来。
他在文物界工作的时候,也对传说中的北宋末年宋徽宗女儿的柔福帝姬的墓就在这一带地区有所耳闻。
原来传说北宋末年的靖康之乱时,宋徽宗女儿柔福帝姬侥幸逃过一劫,她没有随同父兄一起,被金人押往北国,而是在混乱之中,在宫女和太监的帮助下,逃出京城。
柔福帝姬隐姓埋名、东躲西藏一段时间后,最终在梅兴镇附近的婆瓜村定居下来。
不久,当她得知她的弟弟宋高宗在临安建立南宋后,就准备启程逃亡南方,谁知还没出发就因病而亡,传说她死后就被跟随她的忠心的宫女和太监厚葬在当地了。
由于传说柔福帝姬逃出皇宫时,随身携带很多宝贝,于是自古以来,无数盗墓贼觊觎着柔福帝姬的墓,可惜一直没有找到。
“看来最终还是被韩晨山这个农民得手了啊……”王经理不胜感叹道。
12.
寒霜悄悄降临,初冬的脚步已经悄然而至。
北方的初冬,没有江南那样的烟雨唯美,也没有塞北那样空旷悠远,却有着一种独特厚重的韵味。
但这几天,婆瓜村周围突然弥漫起浓浓的雾,使村民不但感受到一股沉重气息,而且还有那种莫名的诡异。
“刘老师今天要过来。”中饭的时候,冯淑芬对韩晨山说。
“他来干什么?”韩晨山从饭桌上抬起头问道。
“因为他上次答应我会帮我们鉴定一下那些物件并且估一下价。”冯淑芬说,“他的表哥比他更懂文物,所以带他表哥一起过来。”
韩晨山的脸沉了下去,手里筷子也停止了往嘴里扒饭的动作。
“妈,刘老师不是跟你是亲戚么,那他的表哥应该也是你的亲戚吧?”韩斌插嘴道。
“哈,搞不清楚,我跟刘老师本来就是很远的远房亲戚,跟他的那个表哥的关系就更远了。”冯淑芬笑着道。
这时,院子的大门口传来声音:“淑芬,老韩哥在家吗?”
冯淑芬往窗外看了一眼后,马上就对韩晨山说:“是刘老师他们来了。”
韩晨山放下碗筷,却没有站起身来,而是拿出自己的烟斗,点上火,吐云驾雾起来。
“老韩哥。”刘老师一进屋,就非常热情地对他打招呼。
而韩晨山的眼光却落在刘老师身后的那个男人身上,因为那个男人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啊。
“怎么是你?”韩晨山好像想起来了,“你不是镇上那个‘瑞雅居’古玩店的张老板么?
“正是鄙人,呵呵。”张老板拱拱手,“没想到又见面了,真是缘分啊,哈哈……”
“你们认识?”刘老师故作惊讶,冯淑芬和韩斌也非常好奇。
张老板就把如何跟韩晨山见过面的过程说了一遍,大家似乎这才明白。
韩斌忙着招呼刘老师和张老板坐下,又递烟又倒茶。
“不好了,东西都不见了……”冯淑芬突然大惊失色地从里屋跑了出来。
“别咋咋呼呼的!”韩晨山瞪了冯淑芬一眼,“东西我收起来了。”
随后,韩晨山低声对韩斌吩咐了几句话,韩斌会意地点点头,然后走出房间。
“吓死我了,怎么也不跟我讲一下?”冯淑芬埋怨着。
“呵呵,安全最重要!”刘老师打着圆场,“东西在就好,在就好,呵呵……”
“老韩,上次那个开合嵌宝的金手镯还在吧?”张老板问道。
“已经卖了,你出的价格太低了。”韩晨山没好气地说。
“啊?可惜可惜,价格可以再谈的么……你卖了多少?”张老板有点遗憾。
“反正比你报价高多了。”韩晨山精明地没有多说。
过了好一会儿,韩斌拿了几个包裹走进屋内,然后把包裹放在桌子上,并打开了它们。
张老板和刘老师围了过来,他们看到了嵌着珍珠宝石的金项链、白玉折股、玉梳、银粉盒、香薰鼎等,还有几件瓷器,尤其看到了张老板念念不忘的那个“白釉划莲塘浮鸭纹葵口盌”。
张老板心跳加速,但他极力保持镇定。
“张老板,你帮我们看看吧,这些能值多少个钱呢?”韩晨山问道。
“唔唔……”张老板表情严肃,举止庄重地先拿起一个香薰鼎,目不斜视地左右上下鉴定起来。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落到那个“白釉划莲塘浮鸭纹葵口盌”上面。
“这个是香薰鼎,也叫薰炉,它把用途与造型以完美的形式结合起来,把实用与欣赏融为一体。它胎体轻薄,造型玲珑精巧,球体采用镂空与贴塑结合,制作工艺难度极高,是北宋晚期不可多得的珍品……”张老板侃侃而谈。
“你就说这个值多少钱吧!”冯淑芬等不及了,插嘴问道。
“参考价在8万左右。”张老板回答道,“我可以出10万收购它,怎么样?”
“哇……”韩斌发出一声感叹。
“那这几个呢?你就直接说这些分别值多少钱吧。”冯淑芬有点急不可耐。
张老板开始分别拿起桌子上的其他物件,一个一个仔细地先观察一下,点评几句,随后分别把他的估价告诉了老韩他们。
韩晨山一家子不断发出“啧啧”声,他们太兴奋了,因为按照张老板对这些文物的估计,他们快成为百万富翁了。
最后,张老板终于把手伸向了他内心一直惦记着的那个“白釉口盌”。
他拿着这个宝贝,在灯下观察了许久,心里激动无比,但面部表情不起一点波澜。
“对!这确实是个正品,绝对的稀世珍品!它是这里所有的物件中,最值钱的宝贝了!”张老板心里想着,但嘴里却说,“这个瓷器虽然也是北宋定窑的物件,不过……”
“不过什么?”韩晨山问道。
这时,院子的大门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奇怪,这个时候会是谁来呢?”韩晨山问冯淑芬。
“我怎么知道?”冯淑芬也纳闷,“我去看一下。”
“快,快,先收起来……”韩晨山吩咐韩斌。
正当韩晨山和他儿子正手忙脚乱地收拾桌子上的宝贝的时候,冯淑芬已经进屋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爸,你们在干什么啊?”这个女人进屋后问道。
韩晨山抬头一看,竟然发现一直在县城打工的女儿韩芳回来了。
13.
“阿芳?你怎么回来了?”韩晨山奇怪地问道。
“不是你叫我妈打电话叫我回来的吗?”韩芳反问道,“说家里有急事,到底出了啥事啊?”
“我没叫妈打电话给你啊,你们打电话给阿芳家吗?”韩晨山转头问冯淑芬和韩斌。
“没有啊,我没打任何电话给她啊。”冯淑芬和韩斌也非常懵圈。
“奇怪,我昨晚接到电话,就是妈妈的声音,不会错!”韩芳肯定地说道。
这时,韩芳突然觉察到屋内还有其他人,忙问道:“他们是……哦,你是刘老师吧?”
“对对……”刘老师也回声道,“韩芳啊,都好久不见了……”
“是啊,咦,你们在干嘛呢?”韩芳把眼光落到桌子上的几个包裹上,“这是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韩晨山赶忙过去,想把那几个来不及收拾的包裹拿走。
但韩芳眼疾手快,已经伸手把几个包裹打开了。
当包裹里的所有物件出现在韩芳眼前时,她的表情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随后,韩芳的眼睛往上一翻,四肢开始抽搐,口中却念念有词起来……
“这是我的东西,你们为什么要偷我的东西?”韩芳突然说道。
接着,韩芳用手颤颤巍巍地拿起其中的玉梳,自顾自地梳起了她的头发。
韩芳的这一系列反常行为,让屋内的人都迷惑不解。
“孩子他爹,阿芳是不是在外面受什么刺激了?”冯淑芬轻轻地对韩晨山说道。
“你们都出去,快出去,这些都是我的东西,你们休想碰它们……”韩芳突然对着屋内所有的人大喊大叫道。
韩晨山这时悄悄地用手拉了拉旁边的刘老师,说道:“刘老师,要不你们先回去,等我电话通知,到时你们再来。”
“哎,我可是从镇里特意赶过来啊……”张老板没等刘老师说话,就急着说道。
“表哥,要不你今晚就住在我家吧。”刘老师对张老板说道,“走,我去准备一点好吃的。”
等刘老师和张老板离开后,韩晨山连忙示意冯淑芬,让她拉着神经兮兮的韩芳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
随后,韩晨山和韩斌赶紧把包裹整理一下后,拿着它们悄悄地走出屋内,来到院子的后面的一间杂物间,开锁推门进去后,马上又关上门。
韩斌在墙角的一端,拨开杂物,用力撬开地板,韩晨山把包裹递了过去,韩斌把它们和原先其他一些文物放在了一起。
“爸,你确定放在这里安全吗?”韩斌把地板恢复了原样后,转头问道。
“没有比这里更安全了,这个暗格连你妈都不知道。”韩晨山得意地回答道。
初冬的夜比往日都来得早,夜空在黑魆魆大地衬托下,刚开始还深邃幽蓝,不一会儿,天空像被墨水涂抹得一样浓黑起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几颗星星在远处跳动着,没多久,那星星便隐没在夜空中。
韩晨山翻来覆去一直没有睡着,他一边听着旁边冯淑芬的鼾声,一边正想着白天女儿的反常行为。
自从女儿韩芳突然回家后, 韩晨山感觉到她似乎不像他原先认识的女儿一样。
无论她说话的语气和行为动作,都是那么的陌生,是那么的奇怪,反正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太蹊跷了……”韩晨山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韩晨山突然被一阵莫名的哭声惊醒。
“呜呜……”是女人凄凉的哭声。
韩晨山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谁在哭?好像是女儿的声音……”韩晨山赶紧推了推还在熟睡的冯淑芬,“起来起来,去看看阿芳怎么啦!”
冯淑芬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又懵懵懂懂地跑了过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房间里没人,阿芳不见了。”
“啊?”韩晨山立马下床,边穿衣服边说,“赶紧去找找啊……”
这时,韩斌也被那哭声惊醒后,披着衣服从自己的房间里跑了出来。
“是谁在哭啊?这声音太瘆人了。”韩斌问。
“嘘……”韩晨山示意大家安静。
这时,那诡异的哭声又出现了,好像是从院子外面传来的。
韩晨山拿着手电筒,壮着胆子,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韩斌也跟了出去,而冯淑芬却躲在房间内索索发抖。
“爸,好像是从地窖里传出来的。”韩斌缩着脖子说道。
韩晨山站在院子里听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靠近地窖口,他发现地窖口的门竟然是敞开的。
韩晨山用手电筒往黑漆漆的地窖里一照,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突然一闪,又不见了。
“是阿芳吗?是你在里面吗?赶紧出来!”韩晨山朝里面喊道。
地窖内突然变得鸦雀无声,那哭声也停止了。
那诡异的寂静让韩晨山有点不寒而栗,他想起了古墓里的那具女尸和最近一直在梦中见到的那个女鬼。
“下面那个白影真的是阿芳吗?不会是……”韩晨山不敢往下面想。
这时,突然那女人“呜呜”的哭声又从下面传了上来,凄凉幽怨的、断断续续的。
“是阿芳的哭声,没错!”韩斌哆嗦着说道,“爸,怎么办?我们要下去吗?”
14.
婆瓜村的早晨很忧郁,蒙蒙天空似乎弥漫着无尽的烟灰,如同一张灰色的网,难以撕开。
韩芳病了,她高烧不退,胡言乱语。她一早就被送到乡村卫生所,医生也查不出什么病因,只好给她打了退烧针,再配了点药后,她就被送回了家。
韩晨山和韩斌是在凌晨时分,听到凄厉的哭声后,顺着声音,在连接地窖的古墓里发现韩芳的。
当时韩芳蜷缩在棺椁内,与原先的那具女尸骨架躺在一起,双眼无神、意识迷离,口中却喃喃有词。
“有人偷了我的东西。”她一会儿哭,一会儿叫,“我的东西都不见了,还我的宝贝,你们这些强盗。”
韩晨山和韩斌费了好大劲,才把韩芳从古墓里抱了出来,然后把她移到了地面的屋子内。
从村卫生所回来后,韩芳退了烧。等她稍微恢复神智后,大家就问她昨晚的事,韩芳竟然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她对自己是如何进入古墓的,也一点印象都没有。
韩晨山和冯淑芬让韩芳先好好休息,就退了出来,关上门,来到了外屋。
“真是奇了怪了,竟然自己爬到古墓里面去了,她是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天,她是不是中什么邪了?”冯淑芬又急又气地说道。
韩晨山一听到“中邪”两个字,突然眉头一皱,他想到昨晚韩芳和那具无名女尸骨架躺在古墓里时说的那些话,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时,韩晨山突然想到了刘老师和张老板他们。
“他们可能对这方面比较懂。”他心里想。
韩晨山拿出手机,开始寻找刘老师的电话,他想通知刘老师和张老板再过来。
“这是老韩的家吗?老韩在家吗?”这时,院子的大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韩晨山放下手机,来到院子外面,往大门外一看,竟然是上次在镇上碰到过的王经理。
“呦,老韩哥,总算找到你了……”王经理看到韩晨山后,发出感叹。
原来自从他们上次在镇上一别后,王经理好几次联系韩晨山,希望再次碰面,一方面交接一下另外一个金镯子。
当然,王经理其实也想看看其他那些文物,尤其是那个北宋定窑瓷器“白釉划莲塘浮鸭纹葵口盌”。
但是,韩晨山却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害得王经理心神不定、茶饭不思。最后,王经理怕夜长梦多,决定不请自来,亲自来婆瓜村找韩晨山。
“哦,是王经理啊,你怎么来了?”韩晨山似乎有点吃惊。
“我联系不上你,有点担心你啊,呵呵……”王经理似笑非笑道,“好在村子不大,问了几个人就找到你家了。”
等王经理坐下后,韩晨山只是跟他寒暄着,却闭口不谈金镯子和其他文物的事情。
王经理觉得事有蹊跷,心想:“老韩头这是要变卦啊。”
“老韩啊,”王经理决定打破僵局,“你女儿这几天好像得了怪病是吧?”
“你怎么知道?”韩晨山惊诧地望着王经理。
“我刚进村就知道了,现在你们村里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谁不知道呢?”王经理说道。
“哦,他们都在怎么说?”韩晨山有点气恼地问道。
“他们都在说,最近你们家有邪气,你们家人身上也都沾有邪气……”
“混账,都在胡说八道!”
“老韩,我觉得有些东西留在家里,是不吉利的,有可能会对家人带来灾难的,你看你女儿突然得了这种怪病,就说明了一些问题啊……”王经理故意说得很危言耸听。
韩晨山心里明白,王经理说的“那些东西”,指的就是他从古墓里刨出来陪葬品。
“王经理,你说说,那些物件真的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吗?”韩晨山急切地问道。
“当然啦,只要是古墓里的陪葬品,放在家里就会惹上一道煞气。因为那些物料件身上早已积累远久的阴气,要是没有净化过就放在家里,就会为家人带来厄运,招惹灾祸上身……”王经理添油加醋地说道。
韩晨山听后,忧愁地想,看来是得早点脱手了,可能就是真的这些东西带来了晦气,估计韩芳这次得病,跟这些东西还真的脱不了干系。
“得赶紧脱手!不管那么多了,谁出价高,我就卖给谁,管他是张老板还是王经理。”韩晨山心里似乎已经打定主意。
随后,韩晨山就对韩斌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韩斌拿着几个包裹回到屋内,然后放在桌子上分别打开了它们。
王经理站了起来,眼睛发光地盯着眼前这些宝贝,心里激动不已。
“王经理,这是跟上次你买的金镯子一样的另外一个金镯子,它们是一对。”韩晨山拿起一个金镯子递给王经理看,“不过,上次价格卖低了,这次不能以上次的价格卖给你。”
“每个2万元,这是我们说好的价格啊。”王经理争辩道。
“我电视上看到同样的东西,人家卖10万元呢。”韩斌在旁边插嘴道。
“那你肯定看错了,东西怎么可能是同样呢?你以为这是在百货商店,可以找到很多同样的东西?你太外行了。”王经理对韩斌调侃道。
“不管如何,反正价格要再高一点。”韩晨山也倔强地说道。
“好吧,好吧,我再加1万,也就是3万元买这个金镯子,上次那个,我也补1万给你,怎么样?”王经理似乎妥协了。
“嗯,这才差不多。”韩晨山似乎有点满意。
王经理心里却想:“这些土包子,眼里只有这些价值有限的金银首饰,其实那些定窑瓷器啊才是稀世珍宝啊。”
“我再帮你们鉴定一下其他的物件,顺便帮你们估估价格吧。”说着,王经理眼睛寻找起那个他夜思梦想的“白釉口盌”。
看到了,王经理终于发现这款北宋定窑瓷器,它正混乱地和银粉盒、香薰鼎躺在一起。
王经理的手没有伸向它,而是先拿起了旁边的银粉盒、香薰鼎,等他装模作样地对它们估完价后,他才顺手拿起了那个定窑瓷器。
王经理努力抑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伸出双手,轻轻地把它捧在手心,拿到眼前,细细地观察起来。
突然,王经理眉头一皱、心跳加速、大叫一声,瘫坐在椅子上。
“假的……怎么会是假的呢?这是件赝品!”王经理气急败坏地说道。
“什么假的?”韩晨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可惜了,可惜了,它本来可以价值百万……”王经理沮丧地说道。
“什么?这个能卖1百万?”韩晨山和韩斌不约而同吃惊地张开了嘴巴。
“现在不值了……”王经理突然住了口,他发现自己失口了,赶紧转移话题说:“这个么,本来可能会值那个价,问题是现在这个是赝品啊,你们最近是否让别人看过这个物件?”
韩晨山想到,本来可以值百万的物件,竟然被人偷走了,心里一阵绞痛。
“只有刘老师和张老板他们昨天来过……”韩斌突然说道。
“天,肯定是他们昨天趁我们不注意,把它调了包。混蛋!”韩晨山愤怒地说。
15.
此时,张老板坐在刘老师家里的客厅沙发上,手里正把玩着那个北宋定窑瓷器“白釉划莲塘浮鸭纹葵口盌”。
“表哥,你说这个真的值那么多钱吗?”刘老师在旁边小心地问道。
“那还用说?一共2百万元,到时你我各一半,如何?”张老板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我已经联系好在香港的买家了,这几天就会飞过来同我交易,你就等着发财吧,哈哈……”
“太好了,谢谢表哥了。”刘老师喜不自禁地说道。
“不用客气啦,都是自己人么。”张老板很大度地说道。
其实张老板心里最清楚,他实际上跟香港买家说好的是5百万元价格。
“那其他几个,我们也得尽快解决,它们也能卖个好价钱,比如白玉折股钗、闹蛾扑花冠等等,把它们搞到手后,我得马上离开这里。”张老板若有所思地说道。
“难道再准备几个赝品去调包?”刘老师问道。
“时间太紧了,再说那几个文物工艺复杂,做假不容易,很容易被察觉。”张老板沉吟着,“我们得另外想办法。”
“嗯,实在不行,我只能打打感情牌,利用一下韩晨山的老婆了。”刘老师诡秘地一笑。
“怎么?你们俩……”张老板好奇地问。
“哈,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原来相处过一段时间,后来分开了,不久她就嫁给了韩晨山,不过她似乎还一直对我余情未了,可韩晨山却一直蒙在鼓里。”刘老师解释道。
“嗯,这倒是可以利用一下,现在时间紧迫,得越快越好。”张老板说道。
“叮铃铃……”这时,刘老师的手机响了。
“喂……”刘老师接通手机。
“刘老师,是我啊,淑芬。”话筒里传来冯淑芬急切的声音,“老韩他们朝你家来了,说你们偷换了我家的宝贝……”
接着,冯淑芬把王经理来家里后所发生的情况,都告诉了王经理。
“我们没偷老韩的任何东西,你家老韩竟然胡说八道,肯定是疯了。”刘老师冲着手机喊道。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要好好解释,千万不要冲动啊……”冯淑芬手机那头不放心地叮嘱道。
放下手机后,刘老师赶紧叫张老板把那个他们调包过来的“白釉葵口盌”藏起来。
正当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韩晨山带着韩斌,后面还跟着王经理,也刚好赶到了。
“快把我的那个瓷器拿出来!”韩晨山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对着刘老师和张老板叫喊道。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瓷器?”刘老师装糊涂。
“就是这个!”韩晨山气愤地拿出那个赝品瓷器,然后用手指着张老板,“你昨天假装帮我们鉴定,其实就是偷偷地把我们最贵重的文物调了包!还我瓷器!”
“这肯定有什么误会……”张老板装着很无辜的样子。突然,他发现韩晨山后面的王经理。
“你不是省城的那个王经理么,你怎么也在这里?哦,原来你也是冲着那些文物来的吧……你的鼻子真够长的啊……”张老板无不讥讽地说道。
“嘿嘿……嘿嘿……”王经理干咳了几下,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言语。
此时,韩晨山和韩斌已经开始翻箱倒柜起来,他们想找到那个被调包的瓷器。
“住手!你们太过分啦……”刘老师气不打一处来,赶紧想阻止他们。
“叮铃铃……”突然,韩晨山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啊!什么?!”韩晨山听了几句话后,大惊失色。
“出了什么事了啊?”韩斌看到他爸脸色不对,赶紧问道。
“走!赶紧回家,你妈刚才说有几个蒙面人闯入家里,把我们暗格里的所有文物都抢走了。”
“啊……”
韩晨山和韩斌也顾不得赝品瓷器的事了,慌忙冲出刘老师的家,朝自己的家跑去。
王经理、刘老师和张老板似乎也有点吃惊,不一会儿,他们也先后朝着韩晨山家赶了过去。
韩晨山赶到家后,看到老婆和女儿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尤其是女儿韩芳,本来这几天她就处于迷离状态,这次被蒙面盗贼一绑,神智更加不清了。
韩晨山赶紧要冯淑芬扶着韩芳回屋去休息,然后,他和韩斌一起赶紧跑到屋后的杂物间。
当韩晨山看到杂物间暗格里的宝贝都不翼而飞时,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而怒火一下子冲到了脑门上。
这可是他幸幸苦苦刨出来的价值不菲的古董啊,他全家的下辈子生活全指望它们了,是哪个杀千刀的把它们一锅端了啊?
韩晨山哆哆嗦嗦地拿出旱烟,点着后,猛抽了几口,这才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韩晨山慢慢地注意到,他家却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一片狼藉,只是屋后的那间杂物间门洞大开,地板被撬开,里面被弄得乱七八糟。
他心里一惊,暗想:“看来这些蒙面人知道那些文物藏匿的位置,他们一进来就直接冲着杂物间的暗格去了,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人会是谁??”
冯淑芬安排韩芳躺下后,就回来把刚才蒙面人闯进家来后的情况,跟韩晨山说了一遍。
这些蒙面人是三个男人,两高一矮,他们等韩晨山他们前脚刚离开家去刘老师家后,他们后脚就直接闯进家来。
他们进来后,二话不说就直接把冯淑芬和还在里屋睡觉的韩芳给绑了。然后这些蒙面人直奔杂物间,撬开暗格,用麻袋装了所有的文物后,扬长而去。
冯淑芬等这些蒙面人走后,才挣扎着挪到放剪刀的地方,反手用剪刀剪开绳子,然后松绑了韩芳,这才马上打电话给韩晨山。
“阿斌,这个暗格只有你和我知道,你是否透露给其他人?”韩晨山转身严厉地问韩斌。
“怎么可能,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韩斌坚定地回答道。
“现在还说这个干嘛?这么多的宝贝竟然被别人抢去了,赶紧报警吧!”冯淑芬气急败坏地说道。
这时,刘老师,张老板和王经理也赶到了,他们一听冯淑芬要报警,赶紧异口同声地说道:“不能报警!”
“为啥?”冯淑芬反问道。
“那些物件可是珍贵的文物啊,按照国家规定,不能私自挖掘,更不能私自买卖啊,如果警察知道了,大家都要吃官司的啊!”刘老师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啊……”韩晨山和冯淑芬等听了以后,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16.
婆瓜村的郊外,看不见一点绿色,乌鸦的叫声时断时续,在树林中一遍一遍回响。
风吹过,枯黄的蒿草被刮得哗哗响,夕阳将天边也染成这枯黄色。
在村外一个偏僻的树林里,静静地停着一辆小汽车,车窗里,不断地飘出缕缕青烟。
这时,王经理却突然出现在这一片寂静阴森的树林里,他四周张望一阵子后,便快步朝这辆汽车走去,他打开副驾驶的门,随后坐了进去。
“老板,你可终于来了。”小汽车驾驶员朝王经理说道。
汽车里包括驾驶员,原来一共有三个男人,两高一矮。他们就是刚才抢劫韩晨山家里文物的三个蒙面人。
“都得手了吧?快给我看看!”王经理急不可待地说道。
“那当然,只要我们出手,肯定没问题的。”后座的两个人边回答,边把几个袋子递给了王经理。
王经理分别打开了袋子,当他看到嵌着珍珠宝石金项链、白玉折股钗、闹蛾扑花冠,还有那些玉梳、步摇、鎏金银、银粉盒、香薰鼎等等文物时,不禁心花怒放。
“太好了,太好了……哎,不过可惜了那个定窑瓷器白釉口盌了,让那个姓张的捷足先登了。”王经理既高兴,又有点不甘心地说道。
原来,这次王经理突然出现在婆瓜村,可不是单枪独马来的,他其实还带来了三个手下。
他先吩咐三个手下把车停在村外的树林里,要求他们先在车上等着,而自己先进了村。
找到韩晨山的家后,王经理先装模作样地帮韩晨山鉴定起那些文物起来。
其实在这过程中,王经理已经偷偷地把一个微型定位器放在了其中一个文物银粉盒里面。
当他发现心心念念的定窑瓷器白釉口盌是赝品时,他真的有点触不及防,他真的没想到有人竟然比他先下手了。
韩晨山叫韩斌收拾好文物后,就朝刘老师家里冲了过去,王经理也连忙跟了过去。
王经理这时已经触发了定位启动开关,按照商定的计划,他的三个手下会按照定位系统的精确显示,马上赶到韩晨山的家,找到藏文物的暗格,拿了就撤。
王经理为了避嫌,也跟在韩晨山和韩斌身后,朝刘老师家赶去,他这么做,就是为了等一会在他手下过来抢劫文物时,造成他不在场的证据。
“得,快开车,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旗开得胜啊,哈哈……”王经理兴奋地吩咐驾驶员。
小汽车慢慢地驶出小树林,随后转了个弯,接着加速朝着省城的方向驶去……
此时,刘老师家里也不平静,离开韩晨山家后,张老板和刘老师一直在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事。
张老板双手靠着后背,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显得焦躁不安。
“这会是谁干的呢?哎,坏了我们的好事!”张老板喃喃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竟然让他们一锅端了,哎……”刘老师也很沮丧。
“明天一早,我就得赶回去了,本来还指望多带几个文物回去,现在只能带回这个定窑瓷器了。”张老板对刘老师说道。
“不过表哥,这个白釉口盌也值很多钱了,要不先赶紧把它脱手吧,省得夜长梦多。”刘老师有点不放心地说道。
“嗯……”张老板低头沉吟道。
夜深了,刘老师和张老板都躺下休息了
漆黑的夜晚,寂静阴森,外面的风阴冷的嚎叫着,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午夜时分,突然一个黑影掠过刘老师家的窗头。
月光透过缓慢移动的黑云时隐时现,这时,刘老师的床边依稀站着一个诡异的人影……
“啊……”刘老师突然惊醒,他感到自己的脖子上被一把冰冷的长刀紧紧地顶着。
“不许叫!”那个黑影低声说道。
“你是谁……谁?”刘老师哆哆嗦嗦地问道。
“把老韩家的那个定窑瓷器和其他那些文物给我全交出来!我知道是你们干的!”那个黑影又厉声说道。
“不……不管我事啊……”刘老师慌忙说道。
突然,房间的门被推开,接着房间内的灯也被打开了。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是张老板听到动静后,拿了个棍子,冲了进来。
借着灯光,刘老师这才看清楚,拿刀顶着他脖子的是一个穿着黑衣黑裤,用黑布蒙着脸的蒙面男人。
这个蒙面人触不及防,拿着长刀的手不自觉地抖了几下,身子也朝后退了一下。
刘老师趁机跳了起来,挣脱了蒙面人的控制。
张老板趁蒙面人分神之际,用棍子打掉了他手上的长刀,随后,张老板和刘老师两人一起扑了过去,制服了那个蒙面人。
当刘老师找来绳子,和张老板一起七上八下把那个蒙面人绑了起来后,他们随后解开了那个蒙面人脸上的黑布。
“啊,怎么是你?”刘老师和张老板都感到吃惊。
17.
刘老师和张老板认出,那个蒙面人竟然是韩晨山的儿子韩斌。
“放开我,把那个瓷器和其他的文物都还给我们……”韩斌一边挣扎着,一边扯着嗓子喊道,“是你们偷走那个瓷器,还派人抢走了那些其他文物,混蛋!”
“胡说八道!”刘老师和张老板有点气急败坏。
原来,自从那三个蒙面人抢走韩晨山的那些宝贝文物后,韩晨山和韩斌他们都百思不得其解,心里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干的。
韩斌一直认为,调换那个定窑瓷器是刘老师和张他们干的,那么抢走其他文物的肯定也是他们找人干的。
所以,韩斌打定主意,决定先不告诉他爸,自己晚上偷偷地潜入刘老师家,去找回那些丢失的文物。
谁知结果他不但没有找到那些文物,反而被刘老师和张老板绑了起来。
“怎么办?”刘老师和张老板来到另外一个房间,他们开始商量如何处理韩斌。
“他竟然怀疑那三个蒙面人是我们派去的,不可理喻!”刘老师愤愤地说道。
“哈,我看他们是贼喊捉贼,谁知道有没有什么蒙面人呢,你看到了吗?”张老板有点不以为然,“说不定他们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想让我们相信,他们没有文物了,让我们别打主意了。”
“韩晨山不会这么奸诈吧?”刘老师有点不相信,“我得找机会问问冯淑芬。”
“没时间了,我倒是有个主意,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张老板
狡黠笑了笑,然后把嘴巴凑到刘老师耳边,嘀咕起来……
“这样行吗?”刘老师似乎有点犹豫。
“你想不想发财?想的话,就听我的,肯定不会错!”张老板给刘老师打气。
“好……好吧!”刘老师一听发财,似乎劲头来了,他马上按照张老板的意思,开始给韩晨山打电话。
等韩晨山和他老婆冯淑芬匆匆忙忙赶到刘老师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张老板开的门,一进屋,韩晨山就看到他的儿子韩斌双手被反绑着,坐在一把椅子上,脖子上被站在他身后的刘老师用一把长刀顶着。
“这是怎么回事啊?快放开我儿子!”韩晨山和冯淑芬急切地说道。
“放开?没那么容易!”张老板恶狠狠地说道。
“老韩,你儿子半夜拿着刀闯入我家,差点捅死了我们,这个账怎么算?”刘老师也严厉地说道。
“啊……”韩晨山这才明白,儿子竟然背着他,自作主张地干这种冒失的事来。
“我们准备报警,告你儿子蓄意谋杀。”刘老师接着说道。
“别……别啊……他可是……”冯淑芬有点语无伦次了。
“刘老师,张老板,别报警好吗?我们商量商量……”韩晨山也有点慌了。
“商量?怎么商量?”张老板眯起了眼睛,“不过,如果你愿意交出一些文物给我们,倒是可以考虑放了你儿子,怎样?”
“啊,那些文物不是全被抢走了吗?我们手上哪有文物啊!”韩晨山急切地叫嚷道。
“别装了,哪有什么蒙面大盗啊,都是你们自己编的吧!”刘老师也讥讽道。
“不是编的,真的是被蒙面人抢走了……”冯淑芬在旁边也激动地解释着说。
突然,坐在椅子上的韩斌,不知何时偷偷地挣脱了被反绑的双手,只见他身子往右一歪,伸出左手,狠狠地一拳打在站在后面刘老师的小腹上。
刘老师没有防备,身子往后趔趄了几步,但他手里还死死地攥住那把长刀。
韩斌“嗖”地一声,窜到刘老师旁边,一手抓住他的衣领,另一手去抢夺他的长刀。
刘老师慌了,用手挥舞着长刀,只听“噗嗤”一声,韩斌脖子上被划出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白肉一番,鲜红的血液从肉里喷涌而出,很快染红了里面的白色衬衫。
“啊……”韩斌惨叫一声,用手死死捂住脖子,整个身子缓缓地瘫坐在地板上。
屋内的人都吓傻了,一时竟然都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天啊……”还是冯淑芬反应过来,猛地扑了过去,慌乱地拿出手巾,想捂住韩斌不断喷血的伤口。
但为时已晚,刘老师刚才那一刀,切开的是韩斌脖子上的大动脉,韩斌的身体一开始还拼命地抽搐着,不一会儿,他就慢慢没了气息。
韩晨山抱住韩斌,放声嚎叫起来,在凌晨时分的寂静村落里,非常刺耳。
“你干吗要杀我儿子,你这个混蛋!”冯淑芬两眼发红,站起身来,对着刘老师咆哮道。
“是他先想杀我的……我这是自卫……”刘老师慌张失措地辩解道,“他是活该……”
“胡说!你……你这混蛋……”冯淑芬泣不成声,“你知道你杀了谁了吗?他其实……也是……是……你的儿子,你刚才杀了你自己的亲生儿子啊……天啊……”
18.
刘老师身体一下子僵在那边,那把沾着韩斌鲜血的长刀,“咣当”一声,掉落在地板上。
“你……你说什么?”刘老师结结巴巴地问道。
韩晨山这时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慢慢地站了起来,寒气逼人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冯淑芬,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是说,阿斌不是我的儿子???这是真的吗??啊……天呢……”
韩斌确实不是韩晨山的儿子,冯淑芬跟刘老师谈过一阵子恋爱后就分手了,不久,冯淑芬就嫁给了同村的韩晨山。
其实她当时已经怀上了刘老师的孩子,只不过她选择不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
此时,婆瓜村的天刚蒙蒙亮,风瑟瑟,雨潇潇,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阴郁和清冷。
刘老师家传出的打斗声和哭闹声,终于还是惊动了原本寂静的村落。
不知是谁拨打了报警电话,等天大亮的时候,刘老师家门口,已经停了几辆警车和救护车。
警察很快初步了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这是一件由私自倒卖文物而引起的命案。
韩晨山也不得不交代他挖掘古墓的过程,以及出售金镯子给省城的王经理和三个蒙面人抢走所有其他文物的事。
等到他提起他怀疑那个“白釉口盌”被调包的事情时,警察发现那个张老板不见了。
原来,狡猾的张老板一看出了人命,还没等警察来了,他就带着那个“白釉口盌”溜之大吉了。
警察立刻全面布控,开始调查王经理和张老板等人的情况。
省里的考古研究所也立刻派人,来到婆瓜村的韩晨山家,对地窖里的那个古墓,开始进行抢救性考古挖掘。
考古人员在古墓的泥土中,发现一块已经断裂的石碑,上面写的是“有宋安人柔福氏之墓”,墓志铭共有125个字,借助这些信息,考古人员确定,墓主人就是是北宋皇帝宋徽宗的女儿柔福帝姬。
可惜的是,原来在棺椁内的东西,除了柔福帝姬那具已经支离破碎遗骨还在外,其他所有的陪葬品,都不见了。
由于古墓里的陪葬品被鉴定为国宝级文物,警察加大了追捕力度。
不久,王经理和张老板分别落网,他们分别交代了如何从韩晨山家盗取文物的经过。
警察从王经理家里搜出了还没有来得及脱手的金项链、白玉折股钗、闹蛾扑花冠等文物。
但是被张老板调包的那个北宋定窑的瓷器“白釉划莲塘浮鸭纹葵口盌”,却已经被他偷运到了境外,一时无法追回。
北方的冬天,总是给一种凄凉和苍茫的感觉;望着远山,蔓延出的也是一种空旷和寂寥。
韩晨山已经在监狱呆了一段时间了,他是因为非法挖掘古墓和贩卖国家文物的罪名,被判了三年。
巧的是,韩晨山竟然在里面碰到了同样被判刑的王经理和张老板。
“喂,老韩,给你看一样东西。”有一天,在院子里放风的王经理和张老板过来跟韩晨山打招呼。
“不看,走开!你们两个骗子!”韩晨山从心里厌恶他们,所以从来不给他们好脸色。
“是你的那个定窑瓷器,被找到了……”王经理故作神秘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低声地说道。
“什么?”韩晨山有点难以置信。
张老板“嘿嘿”地阴笑道:“别逗他了,给他看吧……”
王经理从怀里掏出一张报纸,用手指了指其中的一页,递给了韩晨山。
韩晨山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香港佳士得今日拍卖北宋定窑瓷器‘白釉划莲塘浮鸭纹葵口盌’,最后以4千万港元成交。”
“天呢!这就是我的那个瓷器,它竟然能值4千万港元???”韩晨山惊呼道,他简直不敢相信他曾经拥有过那么多财富。
韩晨山此时心里既有不甘,也有怨恨,他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场梦。
就是这些文物,让他本来有了一日暴富的机会,但却灰飞烟灭了,最终竟然还让他锒铛入狱,身陷囹圄。
韩晨山经常独自老泪横流,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老婆离了、儿子死了、女儿疯了……
冬色渐远,春色盎然,时间过得好快,婆瓜村的春天来了。
草长莺飞,丝绦拂堤,村里村外处处洋溢着和暖的气息,闻见鸣啭的鸟声。
为了发展旅游经济,婆瓜村的村委会征用了韩晨山原来的房屋,把它和地窖内的古墓,改造成了“北宋皇帝宋徽宗女儿柔福帝姬古墓博物馆”。
那些想一睹为快的游客,必须得掏钱买票才能进入参观。
但是,每当游客进入博物馆的时候,时不时地会看见一个年轻女子,倚在柱子旁,她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哭泣。
有时,她会一边梳头,一边吟唱:“幼富贵兮厌绮罗裳,长入宫兮陪奉尊阳。今委顿兮流落异乡,嗟造化兮速死为强……”
这个女子就是韩晨山的女儿韩芳,她现在已经完全疯癫了。
很多游客不知道这个韩芳在唱什么,但是还是有一些懂历史,有文化的人,听明白了她唱的内容。
他们都很吃惊,觉得这个女子简直就是柔福帝姬的化身。
“昔居天下兮珠宫贝阙,今日草莽兮事何可说?屈身辱志兮恨何可雪,誓速归泉下兮此愁可绝!”
韩芳这歌声,不,应该是柔福帝姬的歌声,柔情伤感、凄美缠绵,听了让人不免深深地唏嘘。
那忧伤的音符,是原野里升起的一片迷雾,是漂浮在阴郁天空的云朵。
在婆瓜村的上空一直徘徊着、弥漫着,迟迟不肯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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