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汉武帝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
这年冬天,主管官员奏报:“朝廷用度太大,国库亏空,而一些富商通过冶炼铸铁、煮制食盐,家财积累至黄金万斤,却不肯用来资助国家急需。请陛下下令重新铸币,以打击那些浮滑奸邪强取豪夺之徒。”当时,皇家御苑中有一种白鹿,少府有很多银、锡,——少府是中国历代政府为皇室管理私财和生活事务的职能机构,战国时韩始设,秦汉沿置。于是,汉武帝命人把白鹿皮裁成一尺见方,四边绣上五彩花纹,称为皮币,面值四十万钱。同时下令:京外王侯、宗室进京朝觐,或相互聘问、参加祭祀大典,都必须将呈献的贡品放在皮币之上。皮币开始流行起来。朝廷又用银、锡制造出三种规格的白金币:大币为圆形,以龙为图案,面值三百钱;中币为方形,以马为图案,面值五百钱;小币为椭圆形,以龟为图案,面值三百钱。朝廷又命令地方官府销毁半两钱,改铸三铢钱,凡私自铸币者一律死罪。但是,一些官吏和民间私自铸币的人仍然不可胜数。
为打击私自铸铁和煮盐的行为,汉武帝任命东郭咸阳、孔仅为大农丞,负责盐铁事务,桑弘羊因为擅长计算而受到重用。东郭咸阳是齐地大盐商,孔仅是南阳大冶炼商,二人都因为分别负责盐、铁产业而积聚千金。桑弘羊是洛阳商人子弟,精于心算,十三岁就作了侍中。他们三人筹划这些事,连细枝末节都能考虑到。
汉武帝下诏,禁止民间私铸铁器和煮盐,违犯者处以左脚穿铁鞋的刑罚,铸铁和煮盐的工具以及所铸的铁、所煮的盐收归国有。公卿大臣们又奏请朝廷命令从事工商业的人“以其物自占”,即各自申报自己的财产,以一千钱为一缗,每二千缗纳税一百二十钱,作为一算;百姓家有马拉的车的,或有五丈以上长的船的,都要征算。凡隐匿财产不报,或申报不实的,戍守边塞一年,钱财没收;告发别人隐匿财产不报或申报不实的,赏给其被告发者财产的一半。这些大部分是御史大夫张汤出的主意。张汤每次朝会,都要奏报国家财政情况,而且都到很晚,汉武帝因此忘了吃饭。丞相李蔡只是坐在位子上充数,天下大事都由张汤决策。百姓骚动,无法安心生活,都怨恨张汤。
有个河南人叫卜式的,屡次请求捐献家产给朝廷以支援守边。汉武帝派使臣问卜式:“你想当官吗?”卜式回答说:“我从小种 田放羊,不懂得做官,不愿当官。”使臣又问他:“难道你家有冤屈想要申诉吗?”卜式说:“我平生与人没有纠纷,对同乡中贫穷的人则借给他钱,对不做好事的人则教导他,我和乡亲们关系都很好,我怎么会和他们有纠纷呢!没什么想申诉的。”使者又说:“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呢?”卜式说:“天子征讨匈奴,我认为有才能的人应战死边塞以全臣节,有财的人应拿钱财支援边疆,这样才能将匈奴消灭。”汉武帝因此认为卜式贤能,打算表彰他,以劝勉百姓,便任命卜式为中郎,赐左庶长爵位,赏给十顷土地,宣告天下,使百姓知晓。不久,又提升卜式为齐国太傅。
这年春,东北方向的天空出现异星。夏季,西北方向的天空出现彗星。
汉武帝与军事将领们商议说:“翕侯赵信给匈奴单于出谋划策,认为大汉军不能穿过大漠,即便穿越了大漠也不能久留。我们打他个出其不意,调动大军征讨他们,一定要达到目的。”于是征调了用粟米饲养的好战马十万匹,命大将军卫青、票骑将军霍去病各率骑兵五万出击匈奴。另外,官兵自带马匹有四万匹,步兵数十万。敢出塞作战的士兵都归霍去病统领。开始,汉武帝命霍去病从定襄出兵,正面攻击匈奴,后从俘虏口中得知单于在东边,于是改命霍去病自代郡出兵,卫青自定襄出兵。郎中令李广多次主动请求出征,汉武帝认为他年事已高,没有批准,过了很长时后答应了他,任命他为前将军。太仆公孙贺被任命为左将军,主爵都尉赵食其为右将军,平阳侯曹襄为后将军,都隶属于大将军卫青。赵信给单于出主意:“汉兵既然已经渡过大漠,其必人马疲惫,我们可以以逸待劳,坐等擒敌。”于是将辎重财产运到北方很远的地方,命精锐部队在大漠以北迎击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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