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教师，你要有“扎根教育”的想法就废了！

又是一年开学际，又是一个教师节当前，在轰轰烈烈的赞歌面前，我们不妨保持点儿冷静。

（一点声明：本文只讨论当前教育现状下的教师个人发展问题，纯属个人观点，且主要面向十八线小城市及乡镇最基层教师，欢迎指正与参与讨论！　但如若您要就此进行道德绑架或是道德审判，敬请请绕行。）

年轻教师，你要有“扎根教育”的想法就废了！

01 

几天前在豆瓣日志中读到了篇《父母皆教师，我为什么讨厌这个职业？》的文章，同样身为教师，读完此文我五味杂陈，慨叹满怀。

文中父亲是县城高中副校长，母亲是高中政治老师，都已近退休。女儿（作者）在替父母装修房子时买了只书柜，父母则拒绝书柜入门，他们表示“教了一辈子书，再也不想看书了”，这样的言行让女儿大为惊讶和失望——

他（父亲）的教育理想和志向基本被行政制度给抛掉了，现在整天跟我普及“看书无用论”，并且以身作则，绝对不翻一页书。（母亲则是对看书是厌恶之极）

我忽悠醒悟到，我爸妈根本不算知识分子。知识分子不仅有文化，更有社会担当，而他们仅仅是知识的传授者，只有一堆早已过时的知识，根本就没有文化啊。

教一辈子书，教到最后的，只剩下一堆过时的知识，成为一个没文化的人。不光是文中父母，也不光是这篇文章后大量读者评论中提到各种类似的“无文化型”教师们，纵观我们身边的教师群体，这还真不是个例或少数！（只是谈现象，切勿对号入座！）

这是近观，可以再扩大点范围。近些年笔者陆续加入不少大大小小的读书ＱＱ群、微信群，遇到各行各业的读书牛人——文史经哲样样通吃的、动辄一周读好几本书的也不在少数，但这其中很少有教师。而在少有的教师读书群体中，有高校教师，也有大型培训机构的老师，还有是已经成功转行的曾经的教师；中小学教师群体中，鲜有大量阅读者。虽然个人观察面有限，但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02

也不止是上一篇文章、一点偏颇的现象引发我个人的“废柴”式思考，自上次个人遭遇了一场考试风波后（详见本公号前期文章：https://mp.weixin.qq.com/s/edOxVkUhF_fLr_Agoex-pQ），深悟一个现实——

一个普通教师哪怕教一辈子书，也难以获得相应的社会尊重（哪怕是行业内部的领导）和社会地位，普通教师依然是活在得不到尊重的底层。

要是学生在你这里受了什么不公或委屈，那你吃不了兜着走！反之，你一个穷老师，你受了什么不公什么委屈，谁会理你？领导们连句表示歉意的话都不会给你的！

于是想到当今职场很多离职的原因：努力工作，却又穷又委屈，我不干了！

真的不干了吗？做了二十年教师后，如果辞职不干，你能做什么？一番思考后，笔者愕然发现：“扎根教育”地教一辈子书，真的就把自己教成了一堆“废柴”！因为没有了再融入社会的任何条件了：知识本领、人脉资源、经济后盾、魄力与能力……

我感觉自己已经妥妥地“废了”！所以就算受委屈受不平，也得忍气吞声地待在这里，因为你离不了这份鸡肋的工作！可是，安安分分地在职教二三十年书的教师，能有几个不是最终都成为了这样的“废柴”？

03

想起那个“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网红辞职教师。她是多么幸运，在她年轻而有文化有干劲有勇气的时候，果断离开，如果让她在讲台上站个十年二十年，试想她还能否潇洒离一回呢？

知乎上收到多次“邀请回答”的问题都很类似：新入职的乡村（镇）教师问要不要跳槽离开？我一律作答：

如若你不是追求极度“安稳”、或是极热爱教育的人，年轻人，劝你早离开！

教师岗位，真是“毁师不倦”的！特别是应试教育背景下的中小学教师岗位。

如果年轻人一入职，就想着要“扎根教育”一辈子，那么如果在当前体制不变化的情况下，恭喜你，你可以预见二三十年后的你自己了：

除了一份饿不死的微薄工资外，剩下的就是一堆除了课堂上哪儿也用不了的过时知识了。

读到这里，也许有人会忍不住跳出来反对我：教育是光荣伟大的事业，哪有那么不堪，你看那么多名师不都成就了事业？不想废，你入职后为什么不坚持学习呢？教师是知识的代言人，优秀教师那么多，他们桃李满天下，怎么可能说他们废了呢？

好吧，你说的似乎都有理，但那些都只是表面现象。更深层的的东西在这里——

04

关于名师与事业

首先名师是塔尖上的极少数。教育行业的特色就是，一堆的基石加塔尖上几个光环人物，中间层几乎不存在。也即，不是名师，而真正把工作做成了事业的几乎是不存在的。

再者，名师多是打造出来的，除了极少数如李镇西类的大腕以外。因为每个区域都得有光环人物不是？没有咋办，打造呗！这是教育圈子里都懂的事实。

脚下有平台，背后有推力，资质不太差的老师都能成为“名师”，可以全市全省甚至全国到处去赛课。不用怕，反正背后有智襄团支撑，充当好“演员”角色就好——真是演员，很多优质课都是要排练个十遍八遍地才正式“上台”的；没平台？那凭你再怎么努力折腾，想单打独斗成名师成事业，那简直是可以唱一曲《蜀道难》了。

打造出来的名师因为有了光环，往往会“名利双收”，实现真正的“赢者通吃”，这对同样也兢兢业业工作的普通教师，更形成严重不公。

话说回来，这些“被打造出来的名利双收”的“名师，对他真正的个人发展的意义其实也不大。除了职称晋升、学习深造的机会更多些，最大的可能是他在课堂教学上可能“更艺术”一些，更受学生欢迎一些；至于他们能不能在打造的过程中，借势而为，形成自己的教育思想，成为真正的名师，把工作做成事业，那还得要打个大问号的。

05 

关于坚持学习与自我成长

还是本文开头提到的那篇出自豆瓣的文章，后面豆友评论中有一条特别扎心：

我的初中语文老师找我代写职称论文。说他已很多年不看书不曾写作，现在都看不进去书了，也不会写了。我真的，那一瞬间，不知如何去回答。

身为语文老师，多少年不读书也不会写东西，这绝不是偶然和个例。语文老师不读书不偶然，其他学科老师中读书的就更稀有。最多的阅读，恐怕就是翻几本杂志，浏览下新闻吧。连基本的阅读都没有，老师们只能困囿于自己老旧的知识体系中，没有知识更新，更谈不上对新事物、对教育教学本身的思考与发现。

老师们为什么不读不写不学习？

一方面是有很大一部分老师被淹没在繁重的课业教学中，身心疲惫，没精力学习；

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当前的应试教育背景下，老师没必要去学习去更新自己的知识体系！就算学习了也是“没用”，因为衡量教师成绩标准是学生的考试成绩，学生考试成绩还真不是跟你老师学问成正比的。只要“题海战术”打得足够多足够精就可以了。

所以，一个新入职的中学教师，最多工作六年（完整地带两届学生），就能凭经验加上在师范院校学的那点老本，差不多可以对付一辈子了。平时如果努力跟紧点学生，教学成绩就不会太差了。至于以后的变化，最多是应试经验的增加而引起的变化。

顺便说一句，今年咱大安徽闹得很火的“考不上高中得分为总分41%的330分学生就能上师范”这一事实，也正好佐证了这一事实：教育决策者其实是默认当前中小学教师是不需要多么优秀的人来做的！

应试背景下的教师行业的吊诡之处正在于此！

简单来说，应试教育本身，并不鼓励更不奖励坚持学习的老师。

而至于教育系统内部的各种培训学习，除了极少数的领导、名师能有机会参加一些较高规格的有价值的培训学习外，其他的，都只是走走形式罢了。

06

关于“坚守”与“匠人精神”

这两年，“匠人精神”、“大国工匠”比较热。那么，在教师行业，毕竟不是每个老师都能成名成事业的，如果成不了名师就不了事业、学习深造也不可能，是否可以“坚守”下来成为精致的“匠人”呢？

对不起，还真不行。别的“匠人”可以随着他的坚守技艺水平越高，甚至达到无可替代的程度，从而成为社会的另类精英的，像日本的很多“匠人”，一个人受到整个社会的尊重，收入也是高到天价大家也乐意掏腰包；教师呢，应试背景下的教师再怎么“打磨技艺”，对付应试的那点儿事，也不可能达到无可替代，就算达到了，也不值钱，该拿三瓜两枣的，还是那三瓜两枣。

不要说谈钱俗，在物欲时代，就有人一针见血地提到“收入是一个老师的尊严”（见《教师博览》公众号2018/8/29），缺乏尊严的坚守，是为哪般？

顺便说一下收入与尊严。一个普通教师，水平一般或优秀，甚至达到无可替代，收入上几乎是没啥差别的。那么，无论你优秀不优秀，都只是个穷老师。这社会，大家懂的，没有阶层，但阶层早已由你兜里的钱包大小或是所坐的办公室位置自动划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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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做成事业的平台与能力，也缺乏修炼“匠人”的动力，学习也是无意义的，不过，那三瓜两枣的工资也会有的。

当然，一个人的学习与提高不仅仅局限于读书与行业内的学习，还可以是见多识广，是融入社会时的犯错与纠错中的成长，是与更多各行业的人的交流学习中的进步。

但不幸的是，学校又是个相对封闭而独立的“王国”，几乎不与外界发生联系，深陷于中，老师们的视界只会越来越狭小；更可怕的是，还可能会因为被家长们所“拥戴”着（这种“拥戴”很多只是暂时的，是有“有效期”的），还会生出一种莫名的盲目自大感。

整个工作环境成了一锅麻痹神经的温水，教师们进入其间慢慢熬，熬个十几二十年甚至一辈子后，再想参与到外面的世界里时，就完全没有再跨出“锅”的力气了。

08

所以，年轻教师，不要被“人类的灵魂的工程师”“蜡烛园丁”之类虚晃的名号所麻醉，那东西在功利时代没人真信。再说了，也没几个教师真当得起这些堪称伟大的名号。

实在点，如果你能把“我随时可能离开讲台”的想法悬在脑中，才会不断地要求自己，不至于陷入学校与课堂的小小的与世隔绝的世界里，不至于不学习不思考不想着如何能更好地适应世界的变化发展。

这样，你才会拥有随时能拿包走人的魄力和才干！

这样，即便你不离开讲台，你也一定是个有眼界有担当的不一样的好老师！

当大家都在控诉应试教育毁孩子的时候，没有人看到，其实应试教育“毁孩子”只是一时——它至少提供了一个相对平等的改变命运的平台，而它“毁教师”真的是一辈子！很多本身资质优秀的教育者，经历多年的中小学教师生涯后，变得平庸至极，甚至更糟糕。

我不是在鼓动年轻教师不爱教，而是以自己的教训和对周围世界的观察，提醒年轻教师：不要被应试教育的体制毁了自我，你要一入职就有“扎根教育”的想法，你就真废了！

是的，你不一定真的要离开教师行业，但一定要有随时离开它的准备！

本文原创首发个人公众号：语文小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