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惊愕地望着刚刚走进来的这名女囚犯,他揉了揉眼睛,以为幻觉又在迷惑他,可是,那张熟悉的清秀的面庞的的确确就在眼前。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腿,那双美丽的蓝眼睛还在那里。
“看来这不是在做梦,真的是她!原来她就关押在这儿!真是太意外了!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我今天要面对的对手根本不是什么犹太老头儿,不是什么神秘的世外高人,而是我日思夜想的女人!我简直不敢相信!”他瞟了一眼吕迪娅,吕迪娅正用傲慢的、不屑一顾的目光瞅着海伦娜。
“怎么?难道真的是他?”海伦娜停下了脚步,目不转睛地盯着海因策。“真没想到,他真的会来,真是冤家路窄!”
海因策绕过棋桌,迎上前去。
这对昔日的恋人在这个鬼地方不期而遇了。
两个人互相打量着对方,发现对方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你们认识?”霍夫曼走了过来。
“不,不认识。”海伦娜冷冷地回答,她的眼睛仍然盯着海因策。
海因策一脸愕然。
霍夫曼用德语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国著名的象棋世界冠军,海因策·冯·赫尔维格先生。”
“对不起,上校,我不懂德语。”海伦娜用德语冷冷地说,她仰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海因策的眼睛。
霍夫曼用波兰语重复刚才的话,没等他把这句话重复完,海伦娜就冷冷地说了一声:“幸会了。”
“这位是海伦娜·奥本海默女士。”
海因策刚想伸出右手,想趁握手的机会抚摸一下海伦娜的手,以抚慰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可是海伦娜转过脸,瞟了霍夫曼一眼,又把目光转回到海因策的身上,说:“你们不是更习惯叫我8864吗?”
悔恨的目光和愤怒的眼神也和它们的主人一样不期而遇。
海因策只好把手放下,他的脸色很不自然。
“请坐吧。”霍夫曼抬起手,指了一下棋桌。
两位棋手仍然站在原地没动,互相注视着对方。
此时此刻,海因策心潮澎湃:“天啊!是哪个王八蛋在我心爱的女人的美丽的面颊上烙下这难看的印记,让你破了相的?我要是知道了,非得拿刀把那个狗杂种的爪子砍下来不可!你瘦多了,脸上的颧骨都见楞见角,隔着这身破破烂烂的囚服都能清楚地看见你的肋骨。你受尽了折磨,飘逸的长发被剪成了寸头,使你的美丽打了更多的折扣。哎?天啊!你的肚子怎么变得这么臃肿?哦!我明白了,这都是我给你惹的麻烦,都是我的过错!”想到这儿,他的喉咙哽咽了,悔恨的泪水一下子浸湿了他的眼眶。
“其实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德国人要挽回面子,就得派出他们的王牌,你呢,要为你老婆出气,讨好你的老丈人和小姨子,也顺便欣赏欣赏你自己的杰作,所以你才把脖子洗得干干净净,大老远的专程跑到这儿来送死。啊!你晋升得还挺快!我整天在被服车间里干的这份该死的差事使我一眼就能看出你现在的军衔是少校。你为你们他妈的第三帝国立下了赫赫战功,不是在战场上要了很多人的命,就是抓捕了多少犹太人,我只不过是被你抓捕的成千上万犹太人中的一个,这顶帽子说明了这个恶棍跟这间屋子里别的德国鬼子没什么两样,这枚铁十字勋章可以证明,你是这帮衣冠禽兽中的‘英雄’,两鬓上这一撮刚长出来的白头发可以证明,你为你们的第三帝国是多么的呕心沥血啊!”
海伦娜这才从海因策身边绕过去,向棋桌走去。
海因策跟在她身后,也向棋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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