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策右手托着下巴,沉思着:“吕迪娅输给的那个犹太老头儿根本不存在,她是败在了犹太之花的手下。这个八面玲珑的女人早就知道海伦娜被关押在这儿,可她守口如瓶。我要是早知道这件事,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营救她,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我也认了!可是这儿,确实是戒备森严,厄玛说的一点儿也不夸张。怎么才能把她救出去?怎么才能让她顺利地把我的孩子生下来?怎么办?”
海伦娜走到休息室门口,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个绞刑架,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不禁再次想起昨天早晨遇难那二十三条人命,“二十二条鲜活的生命,转眼之间,就成了吊死鬼,再加上一个小婴儿,还没有来得及哭一声,看一眼这个世界,吃妈妈的一口奶水,就命归黄泉。他们太痛苦了!对于任何人来说,没有比死神降临更痛苦的事了。塔尼娅给我算的命,全都应验了,我以自己的方式捍卫了民族的尊严,为此,我也确实成了敌人的众矢之的,今天,没错,就是今天,我要面临一场劫难。要不然,我……我故意输给他,这样也许,霍夫曼能对我网开一面,赏我两条命,也就是说,我只要委曲求全,也说不定真能躲过这场杀身之祸。为了让约瑟夫能顺利地来到这个世界上,健健康康地活下来,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希望能亲眼看到,这帮禽兽夹着尾巴滚回柏林见他们的希特勒去,到那时候,我带着约瑟夫,找一个僻静的村庄,无忧无虑地生活,那该多好。如果上帝允许的话,我要去圣城耶路撒冷,那是我们犹太人魂牵梦绕的故乡。”
“她怎么还不进来?”霍夫曼透过窗户看着海伦娜。
“哼!八成儿是让这绞刑架给吓得尿裤子了吧?”厄玛看了一眼披着塑料斗篷站在雨中的海伦娜,洋洋得意地说,“您注意到没有,上校?欣赏犹太人面对死亡时那种恐惧的眼神是多么有趣!”
海伦娜迈着沉重的双腿走进了休息室。在场所有德国人纷纷向她行注目礼。
海伦娜把湿漉漉的塑料斗篷脱下来,挂在衣架上,向棋桌走过来。德国军官们纷纷给她让路。
海伦娜把夹在腋下的棋盒放在棋桌上。
海因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通过舅姥爷赠送给海伦娜的信物。
海伦娜坐了下来,把棋盒打开,那一枚枚用橡皮泥做的棋子呈现在海因策的面前。
“看来在我回国之后,她果然去过热拉佐瓦沃拉镇找过我,可是在我回国之前,她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全家都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为什么以这种方式来折磨我?”
更让海因策感到目瞪口呆的是,他送给海伦娜的那枚已经有些褪色的戒指和写给她的有些皱皱巴巴的纸条也在棋盒里。“她把一切都保留了下来,包括那美好可是又非常短暂的记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肯见我?为什么在我回国之后,连一封信也没有写过?据我所知,在1939年9月1日以前,两国之间还是可以通信的。要不是这屋里,闲杂人员太多,碍手碍脚的,我真想问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伦娜小心翼翼地把一枚枚棋子、那枚戒指和那张纸条全都抓出来,然后把棋盘扣了过来。
海因策目不斜视地盯着这些被海伦娜视为珍宝的东西。
霍夫曼说:“请二位猜先。”
雷娜特拿来一只木匣,放在海伦娜面前,打开木匣,里面放着两个乒乓球大小的塑料地球仪。
“每个塑料球里面各有一张小纸条,一张写着白色,一张写着黑色,请任选一支,祝你好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