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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老春（原创）

昨夜的一场大雪将整座城市全都覆盖了起来。

街上，一个老人从垃圾桶里翻检出一些纸盒、矿泉水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大塑料编织袋，把这些东西全部装了进去，拎起来放进了身后的小推车里。然后，他推着小推车一瘸一拐地向家走去。

小推车上的东西已然不少，大多都是人们拆快递扔掉的小纸盒。这些纸盒都被他收拾齐整后很用心地装进了塑料口袋里。现在车上一共装了两袋，都鼓鼓囊囊的高出了小推车的栏杆，使得他看向前方都有些吃力。

但即便如此，他也希望自己能够捡得再多一些。哪怕是小推车装不了，他也觉得高兴。可是，附近的垃圾箱都已经被他翻遍了，再远的地方他也去不了，去了也抢不过人家。

周围的人似乎都知道这个老人的不易，所以也都愿意把家里留存的纸盒、水瓶子什么的留着给他。正因为这样，他才能够一下子捡这么多，要不然，单靠翻捡垃圾箱，他是不可能装满他的小推车的。

老人很苦，先没了老伴儿，后来又没了儿子，现在他一个人过，除了按月领取的那点儿低保，他再没有其他收入。早先，他还能种点儿地，现在年纪大了，地也种不了，只能捡点儿纸盒、塑料什么的赚点儿零花钱。

老人的家住在道上，那是一个就要拆迁的地方，那里面全都是平房，道路也不怎么好走，要走一个很长的斜坡才能够回到他的家里。

老人推车拐上长长的斜坡的时候，还颇有些力气。可推了一段路程之后，他就气喘吁吁，浑身乏力了。他把车子停住，然后背过身来用后背死死地顶住，想要歇上一会儿再走。

毕竟年纪大了，早餐还没吃，又干了一早上起来的活儿，现在他可真是又累又饿。

他把两手支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现在，他觉得自己的确是年纪大了，干这些活儿已经力不从心了。这若是退回去五年，这点儿东西他能一气儿推回家去。

可是现在，他觉自己一年不如一年。走路慢了不说，腿也没劲儿了，力气更是大不如前。可能快活到头儿了吧，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这样想。

甚至有很多次，他都在梦里梦到老伴儿和儿子站在一条河边向他招手，让他快点儿过去。可是他却怎么也都趟不过河去。越是趟不过去，他就越是着急，每次都是一着急，他就醒了。

这样的梦做得多了，他就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到那边儿去了。去了倒也好，省得在这边儿干遭罪。他总是这样想。

正胡思乱想间，一群上学的孩子看到了停在斜坡上的他，他们知道他家的位置，于是就一起走过来帮着他推车。

“哎，我自己能行，你们快去上学吧，别耽误喽！”他连忙冲孩子们挥手，不想麻烦他们。

“没事儿爷爷，一会儿就到了。我们上学还赶趟儿！”孩子们说着，就上前七手八脚地推着车上了斜坡。

他弓着腰，心里很是感动地看着这些孩子，眼泪盈满了眼眶。

“谢谢啊！”他在后面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说，心底有一股暖流慢慢涌起。他突然就觉得，这日子有了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