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下阴云密布，一阵风卷过，带来又粗又硬的雨点。
如雪白花满地，本来在这夏日争艳中无人注意，此刻因着台风掉落在地，映水悠悠。
远处教学楼失去了颜色，一些完成所有考试的学生已经提前回家。没课的老师也不会在学校坐着。不知什么时候起人们总害怕自己空闲的时间没有被精彩生活排满，节假日如果没有外出旅行，好像就不是现代人的主流生活。谁也不想成为不合群的异类。
虽然对这种所谓正常的生活毫无兴趣，但孤独的心情却也难免。以往放假不也过来了嘛。有那么多书可以读，不用担心没事可做。
我站在教学楼门口，任雨点随风不时落在身上，阵阵凉爽。
在一阵大雨倾倒之前李炎走了进来。他背后的云层层叠叠，透不出的阳光挣扎着想要冲破它们。
他的神情使我起苏轼写的词——人生几度秋凉。毕竟是过去那么多年，真的要推开他关起的门吗？真的要拉开夜晚的窗帘，让如银月色照在我们湿透的皮肤上吗？
要怎么开口？怎样去面对不为人知的过往。
李炎对自己的过去看似说过几次，不妨说是只字未提。由于我已经自作主张，承诺暑假后就离开老师，自然也就没有追问过多的道理。
每次我宣告暑假后一定离开时，老师总是闷闷不语，沉默背后透着深刻的忧虑。
顾虑的内容是什么我不得而知。只知道自那天他坐在床上一贯温柔地对我说，“方侑，暑假快结束了，我们之间——”他的嘴角露出古怪的笑容，让我觉得脸颊发红。
为了表现处该有的洒脱，为了不被伤害，我说，“暑假后我会只做老师的学生，如有必要我可以消失。”
尽管无数次回忆他后来的那句话，那句无限接近我们触不可及的永恒的话。心里也无法拼凑出全部的故事。只是因为相信两人间曾善意而真切的交往，这些都不再重要。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他惊慌不安的眼神中如煮沸的水。
“直到两个人都累了好吗？”
这就是他说得最接近永恒的话，在知道分开已成定局之后，他对我说的这句话听来就像是“直到两个人的生命尽头。”
他炙热的目光看着我，恍惚间我看到了火的颜色和梦中的身体。
他突然向我走来，我睁不开眼睛，浑身无力。
“没事吧。”
想说没事，却说不出话来。恐惧、害怕，教堂破碎的穹顶。
他知道所有的事。过去知道，现在又比谁都更清楚。
他知道我的一切。这个男人知道我生命全部的秘密。
他却不要我，却在秋风还未起时就离我而去。
“别怕，小不点。”
双手捂住脑袋，一样的动作。
咒语般重复着，“别怕，闭上眼睛。”
这咒语脑着我的梦魂，却再也关不住它破裂胸口而出的决心。
“我做不到了。”
“没事，交给我就好。”
“可是你一定会离开，你不要我。”
“哪也不去，别怕。”
我安静下来，像个吃到奶的小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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