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如烟的消息了,我以为我忘了她,因为我真的想忘了她,在以后所有的日子。
昨天晚上很晚了,我已进入迷糊状态,手机忽然就不知好歹伊伊呀呀地响起来。平时,这么晚从没有人给我打电话,我以为是骚扰电话,毫不犹豫地摁断了它。可它却不依不饶,坚强地一次又一次响起来。
它跟我扛上了,我万般无奈接起,号码陌生,声音略微陌生却很熟,我很快想起来了,是如烟。
她说她很无聊,想和我,去龟山看杜鹃。
我沉默了,一个激灵清醒,这场景多么熟悉,三年前仿佛就在昨天。
如烟是外地人,三年前来我市工作,与我成了同事。
她很漂亮,有一种沉静而忧郁的美,不知是因为环境陌生,还是性格内向,很少说话。
我本来也比较内向,但我爱美并善于发现美,一看到她,我的爱美之心如春江水泛滥,竟然很强烈地生出一种想保护她的欲望。
于是,工作中,我总是找机会接近她,经常替她搭搭手,给她解决一些小小的困难。有时也带一些家乡特产给她尝尝,工欲善其事,必先饱其胃。我们的话多了起来,工作之余,经常会在一起聊聊,我还带她在市区到处逛逛。每次碰面,她都会对我露出难得的甜甜的笑,我的心一下就融化了,生出无限的自豪感来。
三年前的那天晚上,她打电话说她很闷,想出去走走,听说杜鹃开得正艳,让我第二天陪她去龟山看杜鹃。我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我也想走走呢,跟如烟,走得越远越好,越无人越好。杜鹃花下,情必生焉,我信心满满。
二十几岁了,一直没有女朋友,妈妈每次都巴巴地望着我,给我下最后通碟。我也急呀,独来独往的日子我厌恶透了,可急有什么用,一直没碰上投缘的。这下好了,我喜欢的女孩主动找我,情况来了。看来,今年我要结束单身了,何况,她又那么美。
那天,我们玩得很尽兴,各个景点都玩到,彼此象打了鸡血一般,不知疲倦。我们象情侣一般,非常自然,手拉着手,肩靠着肩,转遍山上的各个角落。
我甚至冒昧地搂着她的腰,她只忸怩了一下,嘤咛一声,并没有拒绝。走累了,歇息的时候,她居然还躺在我怀里,我们静静地看着彼此,难掩心中的爱意。那一刻,她娇羞无比,我酣畅淋漓。
四月的天,春意盎然,生机勃勃,而我们的爱情在那天如渴望的种子破土而出。杜鹃花红艳艳地漫山遍野,天空湛蓝蓝晶莹剔透,世界一片明亮,天地蓬荜生辉,我们春风得意,不枉此生。
我有女朋友了,我要钱没钱,要貌没貌,我不再自卑,我昂扬明媚,因我有了如烟,我分外地珍惜这段感情。我投入所有的精力来疼惜她,生怕她受一丁点委屈。我全身心地钻入爱情这个地洞,在里面大施拳脚。
那些日子我过得小心翼翼却又甜甜蜜蜜。
我怨时间过得太慢,慢得我抓耳挠腮,彼此想要一古脑儿爱够彼此。我又怕时间走得太急,急得我慌慌张张,彼此还没爱透彼此,就一下老去。
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欢愉的时光,我们每天都一起上班一起下班,朝朝暮暮,郎情妾意。我们不避讳别人异样的目光,我这坨牛粪就要生生地插在鲜花上,我如癞蛤蟆一样狂热的爱着我的天鹅。
我甚至在一分一分的攒着钱,留意着市区的每一个婚纱店,想象着她穿着婚纱与我十指紧扣走进婚姻的殿堂。我的美梦做了一遍又一遍,我的快乐无时不在漫延。
我也许不自量力,但我甘之如饴。
然而,突然就有那么一天,是那么的难以预料,如烟跑到我的面前,吞吞吐吐地跟我说,她的前任来了,是专门来找她的。
我一下懵了,天空响起炸雷,平地而起波澜。她从没跟我讲过她的前任,没有一点踪迹可寻,我也从没认为她有前任,我只当她是我的初恋,我是她的唯一。
原来,如烟在高中时就处了男朋友,她们感情很深,深到我想起都是泪。只是大学时,属于异地恋,每次一放假,她心甘情愿去男友那儿相聚,好不容易熬到毕业,她以为她们修成了正果,谁知男友却提出了分手。
其实,在大学里,男友早就与当地一女孩好上了,只是一直将她蒙在鼓里。
那次她去找男友时,正好他们在一起,如烟好不尴尬,还没开口,那女人已跳起脚来将她羞辱千百回,最后,挽起男友扬长而去。
男友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如烟带着伤痕跌跌撞撞离开,发誓永不再见那对狗男女。
辗转来到我们公司,毫不费力地与我走到了一起。
如烟说前男友在她面前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只怪自己瞎了眼,放着这么好的女孩不爱,却鬼迷了心窍,与那个女人搅在一起。
这次来了,他是一心一意回头的,不管如烟现在怎样,他要找回她,不会再失去。
如烟在我面前絮絮叨叨,我的愤怒犹如汽球,急速膨胀。你将置我于何地,你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真的就可以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么?
你们感情那么深,可他为什么却背着你爱别人,如今,他来了,就那么三言两语,我满腔的热情在你面前就灰飞烟灭了,我坚信不疑的爱情在你面前就雨打风吹了,凭什么?
你真的就如同沙子,我握得越紧你就丢失得越快吗。
我不是备胎,我要的是爱情。
请你走开,我甩开了如烟的手,站了起来。我人丑,我心不陋,我没钱,我有人格,这里不需要眼泪,不需要对不起。
三年了,再也没有如烟的消息,我的日子平静如水,我依然没钱,我依然简简单单,妈妈依然为我心焦,依然替我烦恼。
又到了四月,天气真好。阳光明媚,绿树葱茏,真是踏青的好时节。
龟山的杜鹃开了,依然如三年前一样,甚至更加艳丽,一团团,一簇簇,一片片,或粉红,或深红,似云霞,似锦缎,春风十里,一望无涯。
有花香有鸟鸣,有轻风有薄雾。游人三三两两,有父女,有爷孙,有亲朋有挚友,喁喁低语,笑意盈盈,欢歌与春色共舞,笑语伴美景齐飞。
更多的是年青的恋人,手挽着手,肩靠着肩,偶尔一个亲吻,在山旮旯处,顿时千娇百媚,万种风情,春光乍泄。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而我,删掉了昨晚的通话记录,关了手机,独自一人,负手而行。乱花入眼,春和景明,我再也不愿陪你虚度光阴,我要寻找我自己别样的风景。
在人间四月,有万木逢春,总有一时,我要木秀于林。与她,相约人间四月天,麻城看杜鹃,共赏一世春色。
网友评论
每篇小说我都细细品尝,如美食,回味无穷……
人,总是要为错误的决定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