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二月份天气还是很凉,所以老太太的棺柩一直停到了沈修回来。沈修回去办妥丧事后在家服丧,每日继续作文译书。第二年九月份,余昭拍来电报说被调到武汉了,广雅学院在招国文老师,问沈修可有意愿前来。沈修以服丧为由婉拒了,并相约来年服丧期满南下去找他。
来年四月,沈修登了盘山,却染了风寒,一直到六月才完全康复。
六月病愈后,计划先游走四方像徐霞客一般行万里路最后再去武汉,随行也只带了一本《康熙词典》。
他先去了洛阳石窟,一路向西游历至敦煌,再向南到了四川与西藏相接的地方,因听闻藏民异猛,便罢了上青藏高原的心。打算向东去成都,看看杜甫草堂,访了那李太白的蜀道,又沿着长江向东行,十月份的时候再到了重庆。在重庆呆上那么十多天,然后坐船沿着长江到武汉去找余昭。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
离开了高原峡谷,沿着雅鲁藏布江向东继续旅行。第二天江面开始依旧很平缓,后来有了顺风,行进的很快。黄昏时分,船夫把船靠在岸边,捕鱼烧火做饭。沈修看江边远处的山上隐约有灯火,便要辞了船夫独自上了岸。
“年轻人,莫去啊,都是些野蛮子,去了会被扒了筋骨的。”
沈修不作答,只是浅浅一笑轻轻跳上了岸。
江边全是绿树,远看长长的江堤绿荫如海,蜿蜒曲折,高山连绵不绝,层起峰涌。他进了密林向南走了一里,寻找着方才看到的灯火处。远处有一山,看起来隐隐约约在林荫里有一处似乎连接着一座索桥,而索桥另一头是一个小村落的样子,星罗棋布般恰好落在半山腰附近,大概就是刚才看到的地方。沈修快步向那山村走去,路上却遇不到一人,倒是有点瘆得慌。幸好半晌功夫就绕过了山脚,也就到了浮桥头。
索桥不到半里长,只容一人通过的宽度,铁链有些地方锈迹斑斑,木板也稀稀落落的光景,大概是许久没有修葺过了。此时,黄昏已过,月上山头,借着月光倒也看的清楚。小心翼翼的踩着木板过了桥。
下了桥才发现小村子似乎还在更深处,桥头不远处就是一个天然石门,旁边有一个巨石,有一支细流从上喷涌而下,正好浇在巨石上形成一支小瀑布。向上看水源,被月光轻染,白如牛乳,一泻而下,声音脆亮不绝于耳,下面的水流照不到月光,只听得水声看不很清水流,所以并不知是白色否。巨石上面模模糊糊有几个字,月光虽亮,但在深山被山影遮住加之巨石实在太高,他想走近那巨石却是独起为峰,他也没法走近,因还有流水的干扰他也就看不太清字了。不过在这百丈巨石上透过流水写字,这人也足够称奇了。夜深山冷又有了睡意,沈修便打算先进石门再寻探源迹了。
进了石门,有一石径,颇陡,往上走百余步又有百阶通天而上。既已来便无退路,沈修气力不足,行十步便缓两步,终于到了尽头。
未到尽头时,可听到潺潺水声,石阶上有淡淡湿痕,亦显白,月光透下来,闪着光亮斑驳熠熠生灿。
尽头是一狭口,三尺方宽,垂直于最后一台石阶,双手抓住狭口边缘,微湿滑,若回头看便是万丈山崖。
沈修尽力平复心境,用力一撑,终于是爬了上去。
只见一眼平阔,远处云雾环绕不见边际,月光柔波似水,宛如一仙境去处。云雾里隐约看见光亮,大抵那就是苦苦寻觅的村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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