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鸟 61

喃喃逸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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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诺，你一直是我的好朋友，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这一点，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改变。”阿和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

小诺感激地看着她笑了笑，一直强忍的的眼泪夺眶而出。“阿和，谢谢你！”他惭愧地低下头，哽咽着说。

待他平静下来后，阿和犹豫着对他说“小诺，你，想过要回家吗？”看到他诧异地看着她，她索性抿了抿嘴唇一鼓作气地说道：“我已经见到我阿爸了，可是他因为一些原由不能回去陪伴阿妈。所以，等参加了江姐姐和季李大哥的婚礼之后，我就会回家。你现在的情况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看上去似乎和你想要的生活也是大相径庭。既然是这样，你何不回家去呢？至少，回家去可以和自己的亲人朋友呆在一起。”

“你见到你阿爸了？他为什么不和你一起回去呢？是因为黑鸟的原因吗？”小诺惊讶的问。关于黑鸟的故事，他已经从别人的议论中听说了。心里对阿和家乡的那些人的做法感到可笑和不以为然，所以当听到阿和说已经找到了哈桑，可是他却不愿意和她一起回家时，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可笑愚昧的可能。

阿和苦涩地摇了摇头，“不，不是这个原因。我想，大概是因为他现在已经重新开始了自己的生活吧！”

小光疑惑地看着她，不久就在脸上露出恍然大悟愤怒。同时，从心里升起深深的自责。他为自己没能在阿和最艰难的时候陪伴她而感到自责，同时又为自己疏远阿和的行文感到羞愧。他将身体靠近她，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微凉的小手，用颤抖的嗓音说：“阿和，你别难过，这不是还有我吗？我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和你分开了。”

阿和抬起挂满晶莹泪珠的脸看着他，她哀伤的样子让他心疼不已。一种想要永远守护她的渴望油然而生，他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认真而深情地说：“阿和，我爱你！你愿意让我来照顾你吗？”

阿和惊讶地瞪大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一般慌张地从他手里挣脱出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靠。她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小诺，谢谢你愿意对我说这些。可，可是，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的。对不起！”说完之后，她飞快地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他，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

气氛安静的可怕，她许久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细细回想了一遍自己刚才做出的回答，发现自己慌乱之中说出的话生硬而冷漠，于是不安地抬起头看着他。“小诺，你刚才也对你的同事说我是你的妹妹呀！我也是，把你当成我的亲哥哥一样爱戴。”

小诺在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阿和，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对你也是哥哥对妹妹的爱啊！”他一边说，一边曲起食指敲了一下阿和的额头。阿和用手捂住被敲红的额头，气呼呼地抗议道“不要总是敲我的额头啦！很痛的，你知不知道？”

小诺揉了揉她乌黑柔顺的长发，调侃道：“你本来就笨，这样敲一敲，或许还会变聪明一些。”
阿和急忙将捂住额头的手盖住头顶，不满地抗议道“虽然我没有哥哥，但是我也知道哥哥是要保护自己的妹妹的，你怎么还欺负我呀！”

小诺的脸上划过一抹一闪而过的哀伤，他笑着说“你是我的妹妹，所以只有我才可以欺负。其他任何人欺负你，我都不同意。”

两人又笑闹了一阵，气氛也轻松愉快了很多。阿和把草莓拿到公园里的洗手池去洗干净，和小诺坐在香樟树下吃。红彤彤的草莓一口咬下去，就流出鲜艳的汁水。阿和皱了皱眉说“虽然比唐贝拉山的野草莓大很多，可是却没有唐贝拉山的草莓甜。”

小诺笑着说“可能这里的草莓比唐贝拉山的草莓要甜一些，不过你因为思念故乡，才会觉得这里的草莓没有唐贝拉山的好吃。”

阿和笑了笑，歪着头想了想说“可能是吧！离开家这么久了，我早就想回去了。你呢？你想回去了吗？”

小诺低下头认真思索了一下，想起自己离开家时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样子，以为自己会在外实现梦想，衣锦还乡。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现实所打到，不但一事无成，还和一帮乌合之众混在一起。阿和的话犹如一声惊雷点醒了他，是啊，何不回去呢？与其这样自暴自弃地苟且度日，还不如回家去。可是，一想到自己灰头土脸地回到家里面对家人和朋友期待落空的失望，他就犹豫退缩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这个失败落魄的样子，可怎么回去呢？”

“小诺，最难面对的不是别人的眼光，而是你自己的内心。每一棵树都想要开花，结果。可是，并不是每一棵树都会开出美丽的花来。即使是侥幸开出了美丽的花朵，也会因为气候，土壤，甚至是自身的原因而不能结出甜美的果实。可是，并不能因为这棵树没有开花，或是没有结果，而否定了它作为一棵树的价值。只要这棵树在努力的生长，不管遇到怎样的气候，不管被迫生长在怎样荒凉贫瘠的土地上，都不放弃自己，努力地长成自己所能成为的最好的样子。那么，这棵树就是非常有价值，并且值得敬仰的。”

阿和说的话在小诺心中引起了久久的震动，一直以来他都以成就梦想为人生目标。当梦想的帆船触到现实的礁石沉默时，他便失去了生活的目标和斗志，变得自暴自弃随波逐流起来。他从未想过，其实认真对待生活，本身就是一件值得称颂的事情。他在阿和满含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他们商量之后决定，等参加完江映画和季李的婚礼之后，就结伴回家。虽然他们的家乡并不在一起，但也可以一起走完大半个路程。

心结解开之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到腹中饥饿。在一家小餐馆吃完午饭之后，小诺送阿和到公交车站搭车。阿和一想到小诺在回去之前的这几天还会继续在公司宿舍住，心里就有隐约的不安。下午在宿舍门外，小诺和那个纹身少年的对话让她感到一丝忧虑。她安慰着自己，小诺那样聪明，做任何事情都会有分寸的，他一定能够保护好自己。

她带着这一丝忧虑回到江映画家，到院子里，江映画特意吩咐人给枣红马和小黄搭的小木屋里去看望这两个小伙伴。这些天来她因为忙碌而很少陪伴它们，见到她来，这一大一小表现的分外热情。和它们玩儿好一会儿，她忧虑的心情终于得到缓解。

晚饭过后，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莫名的不安和恐慌越来越强烈。到了后半夜，她在疲倦的困意中勉强闭上眼睛。刚进入梦乡不久，就被尖锐的手机铃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小诺的名字。她一惊，不祥的预感包围着她。她用颤抖的手指按下接听键，电话那端传来一个阴冷的陌生男人的声音“阿和，你哥哥在我们这里，他想将你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你到静安路149号来找他吧！”

“你是谁，小诺呢？我要和他说话！”阿和慌乱地说。

电话那边传来阴恻恻的笑声“你是不相信他在我们这里吗？那好吧，我就让他和你说说话吧！”

少顷，话筒里传来小诺的声音。“阿和，你报警吧！叫警察来这里抓他们！你千万不要听他们的，不要到这里来！”

“小姑娘，你当然可以选择报警。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只要一看到警察，就会先把你哥哥杀了。你可以看看，是警察跑的快，还是我们的刀快！还有，你只能自己一个人来。如果我们发现了有别人和你在一起，就不要怪我不给你哥哥活命的机会了！”那个人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阿和觉得这个人说话的声音有几分熟悉。下午那个纹身少年的身影浮现在眼前，那些人果然伤害小诺了！她愤怒地想着。那个人和小诺的对话又回荡在耳边，阿和知道他们叫她过去，准没有什么好事。可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觉定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因为，她赌不起。

她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迅速换好衣服。踮着脚尖走出房间，走廊里亮着照明的小灯，她的脚步踏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现在是凌晨三点，整栋屋子的人都睡着了。

她来到院子里，解开小黄脖子上的链子。小黄兴奋地摇晃着尾巴跟在她身后，一人一狗小心翼翼地来到江宅的大门前。阿和打开门，从半开的缝隙里闪身出去，再小心地把门关好。

她没有看见，二楼的一间房间亮起了灯，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窗前看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