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寒江钓月
“小姐,你看那个李慕白也来了。”小白悄声道。
“看见了,咱们玩咱们的不去理他。”
陆凝心牵着小白的手刚走了还没有几步,就被几个姑娘和围住,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自从写了诗词,她便是深居简出,可以说是神秘的很。这次郊游算得上首次在这名妓圈里亮相了。自然成了一众姑娘瞩目的焦点。
不消片刻。这好好的踏青就成了粉丝见面会了,陆凝心可是有些吃不消了。她是不想出这个风头。但是无奈人民群众热情高涨啊!也是好勉为其难了,而不远处苏小雪,红玉还有那李慕白,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恨不得把她生吞了似的!
哼,嫉妒个屁啊!有本事你们现在就气死当场,魂穿几个现代人和我斗斗。
…………
“心儿姑娘,你那首词真是太好了,真的是你瞬间就想出来的吗?”
“这个吗,倒是夸大了,怎么也想了有一刻钟。”
“心儿妹妹。心儿妹妹,这一对四联实在是妙绝天下,不知心儿姑娘在江州还有什么绝对?”
“这个吗?暂时保密。大家拭目以待啊!”
“心儿姑娘,我写了一首词,当然不敢和心儿姑娘的仆算子媲美,望您指点一二。”
“你这繁体字写的倒是娟秀。嗯……”陆凝心看着手中的这首小词,竟然有几个字自己都不知道应该读什么?哪里还能指点。顿了一下道:词之道,讲究的是有境和无境……”
陆凝心一顿忽悠之下,众名妓们热情高涨。笑笑闹闹的好是热闹,一时之间周围的人也渐渐的围了上来。
…………
众人谈的正是热闹,就听见有人道,张怡宁张才子来了。陆凝心台头一瞧,却正是李慕白身边的那人。
众女子见陆凝心一脸茫然,心知她初来鹿州,还不知道认识这张怡宁张公子。便有人在她耳边轻声道:“这张才子号称鹿州第一才子,不管是长相,才学,还是家室都是鹿州顶尖的人物,也是苏姐姐的追求者呢!”
原来是自己不行,找来相好的助阵了,鹿州第一才子,就凭你看上小雪,这眼光去却是好不到那里去。
陆凝心心中腹诽,便装作不知道他来一般,自顾和姑娘们说笑。把他晾在一边。张公子你要是叫涨工资的话我或许还和你聊两句!
“这位便是江州的心儿姑娘,姑娘一个对子引得鹿州满城风雨,本公子倒要代表这鹿州的读书人奉劝姑娘几句。这对对子本是取乐,乃是不入流的小道,姑娘却当成才学四处招摇,唯恐他人不知,实在是有辱斯文。我鹿州人杰地灵文人名士多不胜数,不去对那对子只是自持身份,姑娘可莫要坐那井底之蛙,小瞧了我鹿州的读书人。”
张怡宁这话说的铿锵有力,一口一个为了鹿州的读书人,这些姑娘和才子可都是鹿州人,自然是不可能这个时候为陆凝心出头。一时之间本来热闹的气氛便是降到冰点,原先几个和陆凝心亲近的姑娘也似不经意间拉开了一点距离。这鹿州人不帮自己人,却是是帮一个江州的名妓,这帽子可是无人愿戴。
还有完没完了,一个破对子你们还抓着不放了。
陆凝心下巴微抬,双目紧盯着张怡宁道:“我自来鹿州,入住软玉阁,争这个花魁。便是鹿州的人了,却非是代表江州了。公子说这对对子是小道,那敢问公子何为大道?”
那张公子见她面色轻佻目光傲慢,心中怒意更胜,当下怒道“乐殊贵贱,礼别尊卑,万事万物皆有尊卑贵贱,这读书人做学问的大道自然是孔孟之言了!你那对子和那淫词艳曲却是难登大雅之堂!”
陆凝心虽然知道这个时代贵贱之分乃是时代发展的局限,非人力可以改变。也不相信墨凡给她讲的天下大同,废除奴隶的那一套。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对贵贱尊卑这几个字也实在是反感透顶。
这统治阶级不单单是要在肉体上欺压劳苦大众,还要在精神上告诉他们,他们生来就比那读书人,当权者低人一等,就是卑贱之人。就该任人欺辱,就连他们喜欢的文华,也是贱的,也是上不了庙堂的!却不想想若是无这些“卑贱之人”你们去吃谁种的粮食,穿谁织成的衣服,收谁的税。
当下也是怒了,正要开口和这腐儒,好好的辩上一辩,但转眼一看这身边诸人,表情却都是深以为然的样子,心里也不由的一声叹息。莫名的就有了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这些名妓本也是社会的底层,虽然表面风光,但其实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些读书人,当权者的玩物。却也对这尊卑有序十分的认同,自己又辨些什么呢?
一旁跟着这张怡宁前来的苏小雪,李慕白还有红玉三人,见陆凝心粉面微红,表情阴晴不定,半天也不言语心中都是暗自得意。面上也是喜笑颜开,都在算盘怎么让这张怡宁对这丫头的训话瞬间传遍鹿州。
懒得理你们,你们还当本姑娘怕了你们不成!陆凝心看着几人的笑脸,整理了一下思绪,不接辩驳那张怡宁的话,却是反问道:张公子今既然如此尊崇孔孟,可读过孟子?”
“孟夫子乃是大贤大圣,读书人自要学习”
那张怡宁不知她这一问乃是何意,却也不惧,轻摇纸扇答道,神色间皆是自得。
“心儿也读过一些《孟子》,倒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张公子。不知公子可否为心儿解惑?”
张怡宁看她一个十五岁丫头,那对子和词虽有几分才学,但是这孔孟之学又会得什么,心里鄙夷,本来想再训斥她两句,便不在理她,谁有功夫给你解惑!
但说道孟子,却是自己最得意之所在,他近年以来潜心科举,在这《孟子》上狠下了一番功夫,如今苏小雪在侧,正好借机来展示自己腹中才学,也好震慑这个什么心儿,如此便也不耐烦的接道:“你问吧。”
陆凝心也不计较,清清嗓子缓缓开口道:
“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得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 张公子请解惑吧!”
她此话一出,本来还一脸不耐的张怡宁,闻言呆立当场,半响都说不出话来。这周围都是才子,才女。《孟子》都是读过的。听她这一问也都是皱眉苦思,这心儿姑娘一问,却是大有学问啊!
这首诗原出自“古今笑”,用来挖苦讽刺孔孟的。陆凝心却是在《射雕英雄传》里看过,是那俏黄蓉难倒一灯大师坐下“渔樵耕读”里称作“读”的朱子柳所作。这时吟出却是难倒了这张怡宁。
这诗涉及到孟子文中的两个小故事:第一个说的是有一个齐人,是个乞丐,却有一妻一妾,这显然不和情理,所以诗曰乞丐何曾有二妻;第二个日攘邻之鸡者。说有一个人每天要偷邻家一只鸡。所以诗云“邻家何来许多鸡”最后两句却是刁钻之极,说的是战国之时,周天子尚在,孟子何以不去辅佐王室,却去向梁惠王,齐宣王求官做?这未免是大违于圣人之道!恐怕孟夫子在世也难以自辩了。
这张怡宁也算得上饱读诗书,是个典型的儒生,最敬孔孟之道。平时是由不得说孟子半句不是,简直可以说是奉若神明。
而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这诗却是越想越对,呆立半响竟无可反驳,一时间冷汗直流。心中似一块壁垒堵住。张口结舌了无法再说出一句。他乃是这鹿州人人尊敬的第一才子,那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在加上多年所学,一时崩塌。整个人便钻进了牛角尖里。最后竟然“啊”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这下,周围的人可是炸开了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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