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阴阳桥，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怜惜眼前人，莫惜过往事。这个道理，大多数人都懂，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
01
烟灰缸里堆满了一堆已经抽完的烟头。
最上面的那根烟头，还能看见点点燃烧着的烟蒂。星星烟火，一缕若有若无的烟气缓缓上升，缓缓晕开。它消散了，找不到了，只留下烟味充斥着空气里的分子，慢慢蚕食空气里的氧，留下带着苦涩的呛人烟味。
房间里，厚重的窗帘被拉上了，严严实实的，看不见窗外的景色。房间的大灯没有打开，只打开了书桌上的一盏台灯，奶黄色的灯光倾泻在桌面上。
书桌上凌乱不堪，书本、快速食物的袋子、咖啡杯、笔散落一桌。书桌上的灯光并不强烈，柔和的，安静地照着。
房间里的其他角落虽被书桌上散发的灯光照顾到，却朦胧般看不清晰，像是沉睡了一个冬季的蛇，迟迟不愿醒来。
乔宇坐在床的边沿，放在身旁的，除了那个堆满烟头的烟灰缸，还有一扎啤酒。有些瓶子已经空了，有些瓶子还没有开盖，有些喝了一半。烟灰缸边上，放着一个红色打火机，还有几包香烟。
他的手里夹着一支被点燃的香烟。烟气上升，就像烟火，稍纵即逝，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他盯着手里的香烟，眼睛一眨不眨。他看着猩红的火吞噬着烟蒂，看着焦黄的烧痕蔓延洁白的烟卷纸，看着烧尽的烟蒂变成烟灰，零零碎碎飘落下来。他还是沉默着，一言不语。
02
现在是白天？中午？还是夜晚？乔宇不知道，他就这样坐着。房间里回响着闹钟“滴答滴答”齿轮走动的声音，还有他自己若轻若重的呼吸声。
他点燃香烟，看着香烟被燃尽，变成一堆没用的烟灰，再把烟头扔进烟灰缸。他偶尔会停下来喝上几口啤酒，再重复上面的动作。
房间里充斥着浓浓的烟味，很是呛人，氧气变得稀薄。乔宇就像躺在岸上的鱼，没有了水的滋润，就像被掐住了喉咙，喘不过气来。
他心里闷闷的，压抑着的呼吸让他有点晕头转向。体内的肺泡就像充气过多的气球，渐渐膨胀起来。“嘭”一声，破裂了，空气灌了进来，留下满腔的清冷和寂寥。
扔在床头的手机的屏幕不断亮起，一个个未接来电跃然屏幕。调成振动模式的手机一刻也没有安分，扭动它的躯体，划动各种弧度，努力想引起乔宇的注意。
03
“嘭，嘭，嘭……”房间外传来叫嚣的砸门声。“乔宇，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乔宇……”伴着砸门声传来了浩东的大嗓门 。
“你快开门，乔宇……”浩东握紧拳头，大力砸门，扯着嗓子大声叫嚷。电话都快打爆了，这个小子就是不接电话。思来想去，浩东还是放心不下，决定过来看一下。
乔宇就像失聪似的，完全不想理会门外在疯狂砸门的浩东。他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又继续盯着手里正在燃烧的香烟。
臭小子，竟然敢不开门！浩东砸累了，也喊累了，气得咬咬牙。他停了下来，甩甩酸软的手臂，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插进锁孔，扭转钥匙。齿轮转动的微响过后，门开了。“幸好还留着这把钥匙。”浩东推开了门，进了屋。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换鞋区。原先摆放整齐的鞋架，现在乱七八糟的，鞋子乱摆了一地，像乱葬岗似的，惹人生厌。
换鞋区还散落着各种食物的包装袋，打开了的，还没打开的，穿插其中。几只蟑螂窜进窜出，一股发馊的味道钻进鼻子，浩东下意识捂住鼻子，皱起眉头，极其嫌弃越过换鞋区，进了客厅。
客厅里也是一派狼藉的模样。衣服、食物、书本散落到各处，茶几上还放着几桶已经泡了水却没吃完的方便面，黏糊的一片，让人反胃。
浩东向四周瞧了瞧，没发现乔宇的身影。他下意识往卧室方向瞟去，门半掩着，亮着微光，看不清楚。那小子肯定在里面，浩东没多想，抬起脚就直奔卧室。
04
浩东推开卧室的门，一股呛人的烟味扑鼻而来。“咳咳咳……你到底抽了多少根烟啊，你这屋子也太臭了！”浩东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眼睛冒着泪花，眉头皱得可夹死苍蝇。
“啪”一声，浩东打开房间里的大灯，耀眼的白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这屋子这么黑，你咋不开灯啊？”浩东顺眼看过去，只看见乔宇颓废般瘫坐在床边，边上堆满了酒瓶子，烟缸里的烟头堆得高高的，已经装不下了。
乔宇被突然来的亮光刺得闭上了眼，手里的烟一时没夹稳，掉落在地上，猩红的火还在吞噬着残存的烟蒂。
“诶！小心烧起来！“浩东眼疾手快把掉落在地的烟捡起来，扔进烟灰缸。接着，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把窗打开了。
窗外的阳光争先恐后涌了进来，把房间塞得满满当当的。新鲜的空气像海浪般涌进来，房间的烟味慢慢开始消散。
“已经大中午了，你吃饭了没？”浩东转过身，看见乔宇鸡窝般的头发，通红的眼睛，憔悴惨白的脸色，胡渣满满，身上的衣服还是三天前他们见面时穿的那套。
“卧槽，难怪那么臭，你连澡都没洗！”浩东走到乔宇的身边，捂住鼻子，蹲下来，推了推乔宇，“起来，洗澡去。洗完澡，我们去吃饭！”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说什么？”乔宇蚊子般的呢喃，浩东听不太清，他不由得凑近了乔宇。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眼泪汹涌而出，干涩的眼眶被眼泪刺激得阵阵酸痛。乔宇闭上了眼睛，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浩东好不容易听清楚了乔宇说的话，他沉默了，没说话。过了一会，他重重叹了一口气，艰难开了口，“她还在的话，也不愿意看见你变成这个样子。你这样，就对得起她吗？”
浩东站起来，走到书桌旁，把书桌上的台灯关掉。“如果你还爱她，就应该振作起来！你现在这个样子，更对不起她！”说完，他走到门口，把大灯也关上了。“如果你想通了，就去洗澡，我在客厅等你。”
乔宇紧闭的眼睛微微颤抖着，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他没有说话。
05
“张叔，麻烦你安排张妈来乔宇家给他打扫一下卫生。他家乱得就像一个狗窝，我实在没法忍。”
“张经理，帮我开一个包间，做些清淡养胃的菜，我和朋友一个小时后到。”
打完电话后，浩东走回卧室。他听见浴室传来流水的声音，嘴角不禁上扬。他知道乔宇会把话听进去的，只要提起她。
过了大约20分钟，乔宇一身清爽走了出来。尽管脸色憔悴得可怕，却比之前那副鬼模样顺眼多了。乔宇看着浩东，没出声。
“我们出去吃饭。等会张妈会来给你收拾屋子，你不用担心。”浩东刚说完，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我去开个门，你收拾一下。”说完，浩东跑去开门了。
开门后，一个约四五十岁中年矮个子妇女站在门口，“少爷，我来了。”
“张妈，麻烦您了。收拾完屋子，把他的衣服也洗洗，脏兮兮的，我都看不下去了。这是钥匙，弄好了记得锁门。钥匙回家再还我。”浩东把钥匙递给张妈，叮嘱道。
“嗯，我知道了。”张妈接过钥匙，答道。
“我穿好鞋了，走吧。”乔宇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了浩东一跳，“你走路不能出点声吗？”浩东埋怨道。
乔宇直接越过浩东，走出了门，看见站在门口的张妈，停了下来，“张妈，您好！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张妈摆摆手，笑道，“好好和少爷出去玩。在家呆久了，容易生病。”
“嗯。”乔宇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张妈，我们走了。”浩东推了推乔宇，向张妈挥手告别。
“少爷，再见。”
06
“你多吃几口，就吃这丁点？”
“饱了。“
“那我们来聊聊。”浩东放下筷子，给浩东倒了一杯热茶，“喝吧。”
“不想喝，也不想聊。”
“你想再这样逃避下去吗？”
“你别说了！”
“她死了，她真的死了，她不会再回来了，你明明知道的！“
”你别说了！“
“你迟早得面对这个事实，她真的死了！”
“我知道，是我害死她的！”乔宇双手交叉，撑在桌子上，托着他的前额，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话里止不住的颤音，肩膀也是一耸一耸的，“是我害死她的。是我！是我！”
07
那天晚上，是乔宇的生日。浩东来乔宇家给他庆生，开门的是乔宇的女朋友小雨。
小雨长得眉目清秀，秀色可餐。特别是她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睛里波光流转，别有一番风情。浩东老是打趣乔宇，说他肯定是上辈子积了福，才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那晚，他们打火锅，鸳鸯锅，浩东和乔宇爱吃辣，小雨却不能吃辣。火锅吃多了，辣得嘴巴发麻，啤酒一杯接一杯的喝。每个人喝得红光满面，兴头都上来了。小雨不会喝酒，硬是被他俩劝喝了好几杯。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像熟透的樱桃，看上去美味极了。
吃得尽兴，喝得尽兴，烟瘾就上来了，他俩都是老烟枪。一时间，整个饭厅烟雾弥漫。呛鼻的烟味让小雨不禁皱了皱眉头，她忍不住小声咳嗽了起来。乔宇喝多了，看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他觉得眼前的小雨好像一分为二，二分为四，都看不清了。
乔宇轻拍小雨的背部，帮她顺气，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还是很难受吗？”
“好多了，不是说要戒烟吗？怎么还抽起来了？”小雨偷瞄浩东，看见他顾着抽烟，没有看过来，松了一口气，继续小声说道，“说了多少次，要戒烟！”
“嗯，今晚过后，就不抽了！”
“能信吗？你都答应我多少回了，也没见你真的戒。”
“这回是真的，今天我生日，难得大家聚在一块，不要扫兴，乖。”
“好，就信你这一回。今晚不说你了。”
“浩东，你还有烟吗？我的抽完了。”乔宇坐回椅子上，对在吐烟圈的浩东说。
浩东叼着烟，拿出烟包，对着烟包口看了一眼， “没有了。”
“那我下楼去买吧。”说着，乔宇跌跌撞撞站了起来，他用手撑住桌子的边沿，努力甩了甩头，想要保持清醒。
小雨看见了，立马站起来，扶着乔宇，“你都这样了，还要去买烟啊？不抽不行吗？”
“我去吧。”浩东费力提起头，眼神涣散，没有焦点。他盯着站不稳的乔宇，说道。
“你俩都坐好了，都醉成什么样了。别添乱，我去。”小雨扶着乔宇，让他坐下来，就拿起手机和钥匙，准备出门。
“你小心点，注意安全。”乔宇看了小雨一眼，说道。
“知道了！我很快就回来了。”
“嗯，我等你。”
“好。”
08
不知道过了多久，桌子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乔宇被吵醒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了。他揉了揉眼睛，抬起头，看见坐在对面的浩东正睡得不醒人事，小雨还没有回来。
乔宇划开屏幕，按了接听键，“喂？”
“是陈乔宇先生吗？”
“啊，我是。”
“这里是西龙派出所，我是李警官。刚才西龙街发生了交通事故，造成一死一伤。死亡的是一位女士，我们查看她的手机，发现她最近的联系人是你，麻烦你来派出所一趟。”
“你说什么……”手机从乔宇的手里滑落下来，掉在地上。乔宇茫然地看着前方，周遭的一切好像突然禁了声，他听不见任何声响 。眼前的事物好像都倒了过来，不复从前的模样。
“喂，喂，喂，陈先生……”
09
乔宇最后是在停尸间看见小雨的尸体。她苍白无力地躺在那里，闭上了眼睛，安安静静的，毫无生气，好像睡着了一样。
“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闻讯赶来的小雨妈听到小雨死去的噩耗，昏了过去。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在女警官的搀扶下，来到了停尸间。她看见乔宇站在那里，就像见到仇人似的，激动得冲上前去，狠狠甩给他一个大耳光，“如果不是你，她就不会死，都怪你，都怪你！”
小雨妈的眼睛哭得红肿，眼泪像开了闸的水一泻千里，她捶着自己的胸口，哭喊道，“小雨啊，为什么死的人是你啊……”小雨妈猛扯着乔宇的衣服，狰狞的面孔显得有点扭曲，她瞪着乔宇，咬牙切齿，“都怪你，为什么要她去买烟，为什么……”
乔宇脸上的巴掌指印清晰可见，火辣辣的疼。乔宇看着已经奔溃的小雨妈，自己也早已泪流满面，“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她……”
小雨是在买烟的路上，被一个酒驾的司机撞死的。这个事实，让小雨妈把乔宇当成了杀人凶手。如果不是他要小雨去买烟，小雨就根本就不会出事。
这个事实，让乔宇也把自己当成了杀人凶手。如果自己当初不是要抽烟，没有拦住小雨，小雨就不会死。
小雨两岁的时候，她的父母就离了婚，小雨是她妈妈一手带大的。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失去了她唯一的女儿。可想而知，这对小雨妈是多大的打击。
小雨的葬礼，小雨妈早已明令禁止乔宇参加。为了避免小雨妈再次受到刺激，乔宇只好忍着悲痛，不去参加小雨的葬礼，而是拜托浩东代表自己出席，但不能告诉小雨妈，浩东认识他。
小雨的葬礼过去后，乔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两天。最后还是浩东狠狠揍了他一拳，把他扔进浴室，打开花洒，任由冰凉的水把乔宇淋湿透。“你以为你这个样子，小雨就会回来吗？她已经死了，你这样折磨自己有意思吗？她愿意看到这个样子的你吗？”浩东越说越大声。
“我知道，但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是我害死她的，是我！”乔宇扯着自己的头发，手上的青筋突起，像竖起刺的刺猬，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她一直让我戒烟，我都没当回事。到最后，她还是因为烟而送了命。我不敢闭眼。我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她躺在冰凉的尸台上，满脸苍白。我害怕，我放不过我自己！我能怎么办……”乔宇抱着头，嚎啕大哭。
“戒了烟，忘了她吧！生活还是要继续。”浩东关上花洒，拿起挂钩上的一条毛巾，把它盖在了乔宇的头上。
乔宇死死拽住毛巾的边沿，毛巾把他的整张脸都遮住了，无法看清他的表情。颤抖着的肩膀，断断续续的哭声，宣泄了乔宇满腔的悲伤。
10
“你不是说要戒烟吗？怎么还抽？”
“抽完这支，就戒了。”
“每次都来这一句，又没看见你有行动，给我扔了！”小雨凑上前去，按住乔宇的肩膀，伸出手，想要拿掉乔宇嘴里含着的那根烟。
“你有完没完，烦不烦啊？”乔宇拨开小雨的手，拿掉嘴里含着的那根烟，高举着，就是不让小雨碰到那根烟。“都说抽完这根烟，就开始戒，你不要没完没了。”
“医生说你肺不好，让你戒了。你嫌命长了是吧，嫌我多事了是吧？”小雨向后退了几步，激动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好，我这就走，这日子无法过了！”小雨快步走到门边，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嘭”一声，大门被狠狠关上了。
乔宇转过头，发现小雨真的走了。他把没吸完的烟，像打桩似的摁灭在烟灰缸里。他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像扔飞镖似的扔了出去，再把茶几上的东西一股脑扫落在地。
乔宇跌坐在沙发上，粗重起来的呼吸声让他无法平静下来。他用手捂住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了让乔宇戒烟，小雨和他吵了不下百回，每回都弄得不欢而散。最严重的时候，他们还冷战了一个月。尽管如此，乔宇还是没有把烟给戒了。小雨有次还揶揄乔宇，说，在你心中，烟比我还重要吧。
小雨死后，乔宇再也没有抽过烟。他变了，他把烟点着之后，会看着它们慢慢地燃烧。他看着腥红的火吞噬掉烟蒂，看着焦黄的烧痕蔓延洁白的烟卷纸，看着燃尽的烟蒂变成烟灰，零零碎碎飘落下来。他话变少了，有时候还能发呆一整天。
每天看着烟燃烧，买酒，喝酒，发呆，这四件事情占据了他一整天的生活。工作根本做不了，他干脆把工作也给辞了。他每天就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般赖活着。
浩东觉得乔宇生病了，是心病，还很严重。浩东认为乔宇需要时间去治愈自己。葬礼结束后的10多天，浩东没敢过多干涉乔宇的生活。只要乔宇不做傻事，他也由着他去，他就在旁边照看点。
小雨的死尽管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但浩东心里还是有个疙瘩。如果当初自己阻止小雨去买烟的话，小雨也许就不会死。
但浩东明白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道理。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乔宇从泥潭里拉出来，不能让他自暴自弃下去。小雨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乔宇变成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
11
现在快过去一个月了，乔宇的状态还没有恢复过来。每天还是借酒消愁，有时候打几十通电话也不接。浩东才惊觉，再这样下去，乔宇的一辈子就要被毁了。
今天，浩东就下定决心，把乔宇从家里拉出来。撕开他血淋淋的伤口，让他直面这个他一直逃避的残酷现实。
“那只是个意外，你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小雨已经死了，你不要再执着了。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吧。”
“你现在这个鬼模样，是她想要看到的吗？你既然爱她，就要好好活下去。你好好活着，才是她最想要的。”
“放下她吧，别再折磨自己了。”
乔宇撑在桌子上的两只手不再交叉着，而是并排着，捂住了自己的脸。浩东看不见他的表情。乔宇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那，像一座雕塑似的。
“嗯。”仿佛一个世纪过去了，乔宇才低声回了浩东一个字。
这个世界上，有时候，等到失去了我们才懂得珍惜，等到失去了我们才追悔往昔。
然而时光就像滚动的轮胎，只能永远向前，却没有后退的路，我们永远回不去上一秒。
怜惜眼前人，莫惜过往事。这个道理，大多数人都懂，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无戒极限挑战日更营第23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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