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送行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 文责自负

一宿没有合眼，天亮前开车行走在无人的环城高架上，天空飘起了雪花，这是2023年的第一场雪，却也是张叔离开人世的日子，好像风雪是为他送行一样。

越往前走风雪越大，不一会就已经要看不清前方的路了。当睡了一个多小时再起床要去工地的时候，大雪已经覆盖了地面，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雪覆盖车身，泛黄的树叶未全落下，被白雪覆盖之后，那抹火焰色更热烈了。

临睡前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有点辗转反侧的感觉，躺下去那头脑中的念头就像是乌黑天空中的闪电一样，不停地闪现出来，一个念头就是，当人进入到完全的未知当中，会不会恐惧，会不会留恋，会不会能够真正地面对自己，后来，就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妻子的电话铃响起，惊起沉睡的我，一听到电话那边说的是张叔情况不好，要去准备寿衣，我一骨碌身爬起，快速地穿戴好就下楼出发了。

午夜的路畅通无阻，如行走在高速公路上一样，半个多小时就到达到医院。因为比较紧急，就在外等着姐姐出来一起去看寿衣。姐姐上车只是一声声地喛着气，我只问了一下情况，姐姐说医生说得情况不太好。我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开着车去寻找寿衣店。

我们选择了一家在路口处的大店，灯火通明的店铺没有一点电视剧中的阴森，也没有如剧情中吓人的售货人。只有一位中年妇女接待我们。这时候的生意最好做，只要拿出他们最好的，价格就已经不是问题了。姐姐仔细地挑着满意的衣物，也算是对老人的最后的尽心。

打包好一切行头，我们就在凌晨两点钟回到了医院，在急救室门口看到了守护的小哥，已经熬得神形俱疲，从小凳子上起身的他都有些站不稳。当他告诉我们，里面没有动静，这时候，没有动静就是最好的结果，期望着一直没有那声噩耗才好。可就像是张叔在等待着这身行头一样，当一切准备妥当，那呼唤家属名字的广播还是响了起来。

医生规定着只能让三个家属进去，老太太就带着小哥与姐姐进去见最后的一面。我则在外焦急地等待，没有多大功夫，老太太就被儿女搀扶着出来，泪水挂满了她的脸，那无声的悲痛看着就让人心痛。一边安排着后续地相关事宜，一边安慰着老太太，老太太忽然一声悲哭发出来，全身就抖个不停，心脏本就不好的她怎么受得了这个打击，赶紧地让她吃上几粒速效救心丸，姐姐抱着她让她稳定下来。

老太太一边懊悔着没有给老伴完成的心愿，没有让他再吃一顿茴香馅饺子，没有让他住一住带电梯的房子，没有听到老伴夸一夸她，没有最后陪他唠一唠知心的话……一声声诉，悲上心头，控制不住地跺着脚，攥紧的拳头，压抑着那即将爆发的哭声。老太太哭一阵，缓一阵，那撕心的痛已经让她无法忍住悲声。她说，老伴你走了，剩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就我一个人进厨房了，再也没有你陪我了。

另一边已经穿好了衣服，盖好了单子，联系好了车要送到殡仪馆等待着火化的日子。老太太要送老伴最后一程，双手摸着单子下的双脚，又用颤抖的双手去捧住单子下的脸，老太太的脸也贴下来，哭诉着，舍不得老伴的离去，我已经泪眼模糊不清了，强扶着老太太，安慰着老太太要让张叔一路走好。

遗体送走了，也定好了火化的日子。我送老太太与姐姐先回家，已经在医院熬了几天的她们也要缓一下。

一个夜晚就这样流走了，一个熟悉的人就在这个宁静的夜晚离开了，那曾经熟悉的笑脸也变成了回忆，正如这风雪的来得急，化得也快，人的一生也如来去匆匆地旅程，旅程结束就要下车了，却留给在车上的人无尽的伤悲与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