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金瑜
第四十三章：贵妃暴怒
第四十三章：贵妃暴怒
宫里的禁卫军都是训练有素的，此时却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一样，被李廷徒手摔了个七荤八素，浑身的骨头都快碎裂一般，脸色惨白，狼狈地被人抬了下去。
太后的脸色霎时惨白，咬牙切齿的表情，冰冷阴鸷的眼神，几乎恨不能活活撕碎了六王子，包括他身边的那位女大夫。
席上气氛再度变得僵滞，群臣们个个垂眼盯着自己面前的美酒和点心，不敢抬头去看太后的暴怒。
若说方才他们还在心里谴责那位女子的无礼和不懂规矩，那么在六王子公然地表达了维护的意思之后，那位女大夫就算是再无礼一点，他们也可以完全视而不见。
六王子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当着皇上的面便敢如此肆无忌惮，他们这些臣子有何德何能，有几条命去惹怒于他？
别以为这是宫宴他就不敢杀人，杀人对于六王子来说，根本不算个事儿。
坐在女席靠前位置的皇后和贵妃，以及众多嫔妃显然也十分清楚六王子的脾性，并不敢在这样的场合下自找难堪，保持沉默。
而坐在女席靠后面一些的世家千金贵女，则大多以倾慕痴迷的眼神看着六王子，以嫉妒敌视的眼神瞪着霖萧身边的芷瑶。
一位无权无势的小小大夫而已，凭什么能得到六王子的维护？凭什么可以摸到六王子尊贵的手腕？
她凭什么，敢在太后面前大不敬，还能不被治罪？
台下众人心思各异，气氛却越发僵滞寒凉。
众人在太后暴怒的情绪影响下，个个提心吊胆，席上还能保持淡定的，大概只有引发这一场冲突的霖萧和芷瑶二人。
霖萧和芷瑶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自在，芷瑶安静地给霖萧把脉，霖萧安静地喝着茶。
霖萧居然如此听话，芷瑶把酒换成了茶，他就乖乖地喝茶了。
气氛紧绷的沉默间，一位身穿深蓝色亲王袍服的男子自席上起身，从左右座席之间的红毯上走过，沉稳地走到前面，躬身道：“今日是为二弟准备的庆功宴，气氛本应该热闹欢腾，还请太后息怒，莫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影响了心情。”
太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了心里暴戾的杀气。
事到如今，固然心里如何愤怒，她也知道今日已经讨不了好，既然有人主动送了台阶到眼前，她也只能暂且压下自己的怒气，顺着台阶下去。
她缓缓做回凤椅上，冷冷偏首，看着一旁沉默了良久的皇帝。
她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语气冷冰冰地道：“皇上对六王子的宠爱和纵容，哀家算是真正领教了。”
皇上抬眸，轻声道：“六王子还小，母后多担待一下。”
皇上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转头看向台下的男子，“时间也不早了，霖然，你宣布宴会开始吧。”
年轻的男子躬身领命，“儿臣遵旨。”
宴会正式开始，十多名红衣薄纱舞姬妖娆入场，歌舞助兴。
随着乐音从精湛的乐师指尖下倾泻而出，舞姬们舞动身姿开始，武台殿外的气氛才逐渐缓和，真正进入晚宴的流程。
宫女们奉上各色精致的珍馐御膳和美酒，安静地穿梭于席间。
芷瑶抬头放开了霖萧的手腕，抬头间，看见那位身穿深篮色亲王袍服的男子，大约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身段颀长，容貌如刀削斧刻般峻挺分明，目光清朗，周身流露出一种泰山崩于前而波澜不惊的沉稳气度。
这个人便是东荒郡国长皇子，霖然。
芷瑶安静地在心里轻喃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即视线微抬，淡然扫视了周遭。
武台殿外的广场很大，设置了数百座席，最前面高高的殿廊上安置了两张座椅，东荒郡国皇宫里的最高掌权者，尊贵的皇帝陛下和当朝太后，此时就端坐其上。
龙座以下，男子为左，以皇帝的几个儿子为首，其后是众多文武百官按照官职高低依次排下。
太后以下，女子为右，以皇后和四妃为首，其次是公主，郡主，和帝都众多官家小姐。
霖萧因最得皇帝宠爱，他的座席不但是最靠前，而且也是最大的一张深红色檀木矮几，上面置放着各色瓜果点心，美酒花茶，还有宫女刚呈上的美味御膳，白芷瑶与他同坐一席，却是完全不觉拥挤。
歌舞升平，席间觥筹交错，气氛渐渐被带高，大家似乎皆已经忘记了方才不愉快的事情，文武百官纷纷举杯，朝今日的主角敬酒，表达祝贺之意。
二王子霖沏手握重兵，他刚刚大败狼子野心的北夷，战功赫赫。
不管各人心里是怎样的想法，表面功夫定要做到滴水不漏，这就是身在权势中心的男人们，早已练就出来的非凡本事。
况且，文武群臣之中，抱着与二王子结亲心思的人也绝不在少数。
芷瑶视线漫不经心地从二王子身上掠过，眉心微动。
二王子霖沏与沉稳平和的长皇子霖然不同。
眼前的这位二王子，五官更像当朝皇帝，他的身姿笔挺，眉宇间气息峻冷峭拔，周身散发出一种利剑般凛然不屈的气息。
只有常年征战沙场之人，才能铸造出这般铁血杀伐的气度。
看来这位二王子，倒是个厉害人物。
芷瑶静眸轻垂，正待端起碧玉茶盏。
她忽然感觉到一道灼灼的目光正直勾勾地锁在她的身上，她缓缓转头，顺着视线看去，却倏然静默了下来。
原来是他。
那日从翠宝阁出来之后，他就一直跟在她们身后，自称霖景，实则真实身份为五王子。
“小姐，那个一直盯着你看的男人，不就是那天跟踪我们的那个？”
显然梦路也察觉了那道视线，不动声色地在芷瑶耳畔嘀咕，“真是阴魂不散，看来他是认出小姐来了。”
芷瑶眼眸微敛，淡笑道：“不必理会。”
“跟踪你们？”霖萧眉心微挑，瞥了眼梦路，“你们说的是谁？”
“五王子霖景。”芷瑶漫不经心地道。
她将那日和梦路逛街时的经过简单地跟霖萧说了一遍。
芷瑶轻轻地端起青瓷白底茶盏，缓缓地轻啜了一口花茶，“如果我所猜没错，他应该是翠宝阁的幕后老板。”
霖萧嘴角掠过一抹讥诮，没再多问一句，似乎对此人不屑一顾。
宗亲王爷与文武百官此时都开始推杯换盏，互相说着客套的场面话，与他们隔了一段距离的霖萧，显然对这样的宫宴很是厌烦，也仿佛与那些人格格不入一般，始终一个人坐在席上，姿态疏懒，百无聊赖地欣赏着眼前的歌舞。
斜对面的女子席上，有数道目光正频频投向此处，她们倾慕迷恋的眼神自然是落在霖萧身上，而更多的则是是对芷瑶的审视，敌意，警告，还有鄙夷不屑。
芷瑶一概只当不知，安静优雅地品尝着御膳美食，心里却已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所及，尽数化作心里疾闪而过的思量。
皇后是个端庄高雅的女子，有着正宫皇后该有的气度与涵养，所以对于芷瑶，她自始至终只抱着一点好奇。
不管是方才惹怒了太后的那出，还是此时芷瑶面对诸多敌意而面不改色地淡定姿态，皇后面上都没有流露出明显的异样。
虽然名义上是为二王子举办的庆功洗尘宴，可皇室之中，何曾有过单纯的宴会？
诸多心思，诸多利益捆绑，皆借着宴会的名义，隐藏在完美的笑容背后。
男子的宴会，允许官员携带家中女眷，不就是最一目了然的印证？
酒过三巡，众人吃饱喝足之后，张大总管传达帝王旨意，下令可以自由活动。
话音刚落，九公主灵儿腾地自座席上跳了起来。
灵儿气势汹汹地跑到芷瑶面前，“大庭广众之下，你对霖萧哥哥拉拉扯扯，你这个医女可真是不要脸！”
灵儿话音落下，气氛倏地凝滞。
她的动作很快，皇后和贵妃都尚未来得及反应，耳朵里就蓦然听到这么一句惊雷般的辱骂，脸色不由皆是一变。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天地间仿佛陡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灵儿呆呆地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甩着手的婢女，“你敢打本宫？”
梦路瞥了她一眼，“不是已经打了吗？”
周围的人仿佛也吓傻了，众人都十分惊呆地看着这一幕。
贵妃的脸色瞬间大变，她立即从席上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梦路面前，“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公主动手？”
灵儿回过神来蓦然暴怒，伸手将要往梦路脸上掌掴而去，“放肆！”
“你才放肆。”梦路头一偏，轻松避过了她的巴掌。
梦路语气冰冷地道：“你若是再口出恶言，就不是一个耳光那么简单了。”
说话间，竟完全不理会贵妃的怒言厉色。
此言一出，周围宫女纷纷变色。
贵妃的脸色瞬间铁青，尚未说话，却见一掌落空的灵儿愈发怒不可遏。
贵妃听到梦路这番简直胆大包天的警告，心里简直要气炸，尖声怒吼：“来人，把这个下贱的东西给本宫拖下去杖毙！”
周围有宫女上前，就要动手，然而李廷此时却像个护花使者一样，慢悠悠地上前一步，无需言语，就瞬间将那些膀大腰圆的嬷嬷和宫女挡在了三尺之外。
面对眼前阵仗，梦路似乎根本不知道何为害怕，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堂堂公主之尊，却恶言恶语，像个没有教养的泼妇一样，你才是下贱东西。”
“你！”灵儿脸色狰狞，死死地咬着牙，几欲吐血。
贵妃脸色暴怒，“找死！”说着，抬手就要往梦路的脸上挥去。
“梦路。”芷瑶无奈地站起身，伸手一拉，不疾不徐地将梦路带到自己身边，“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凡事退一步，不要这么冲动。”
芷瑶动作不大，说话的语气也很轻，然而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拉，便让梦路避开了贵妃怒极之下的一巴掌。
贵妃一掌落空，她的脸色猝变，愤怒的双目几欲喷出了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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