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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约撰稿人古月祥日
网图,侵删01 远方的惦念
“田儿,你毕业打算去哪里呀?”拍完毕业照的同学们,相互打听着毕业后的去向。
“田儿的男朋友已经当上军官啦,人家一毕业就会成为官太太,当然是奔着军大营去喽。开着坦克,放着大炮,那叫一个威风呀!”同寝室的姐妹开着田的玩笑。
“去你的吧!还开坦克放大炮的,你以为部队是游乐场呀!”田一边用拳头捶打着舍友,一边笑得直不起腰。
五年医科大学的学习,暂告一段落,是否考研还没有决定,已经决定的是要去一趟雪域高原,那里有自己的魂牵梦绕,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面了,阿祥,你还好吗?
收拾着宿舍里的物品,即将离开这个居住了五年的小窝,田的心中有些不舍,那些青春的记忆,那些美好的时光。目光所及,窗台上那盆已经开放的栀子花,绿叶托衬着洁白的花瓣,芳香幽幽。世上有花千百种,不知为何,自己独喜欢这栀子花,或许是来自家乡的花朵吧,有着一份乡情,有着一份青梅竹马。阿祥,你那里也有栀子花吗?
行李托运回家,田跟家里打了一声招呼,虽有劝导阻拦,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登上了飞往拉萨的航班,她打算到了拉萨再打电话给阿祥,算是给他一个惊喜吧。
网图,侵删从不多的通话中,田知道了阿祥军校毕业后,分配在西藏军区的某边防团服役,中尉排长。她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再问多一点,阿祥就不说了,部队信息保密。
从飞机的眩窗看去,天空中的那种蓝,令人目眩。白的云朵,仿佛是在蓝靛布上绘就的洁白哈达。西藏的天空,天蓝得澄净,云白得纯洁。
突然,飞机一阵颠簸,同机的乘客都发出惊呼声。在持续地颠簸中,传来空姐安慰的声音:“各位乘客请不要惊慌,飞机遇到高空气流,很快就会过去的,请大家双手抱膝、低头,安心等待气流过境。谢谢大家配合!”
几分钟后,飞机恢复平稳。田的心里对这次西藏之行多了一丝担忧。
飞机降落在拉萨贡嘎机场,田一下飞机就感觉头晕、胸闷、恶心。在机场大厅缓了好一阵子,田掏出手机给阿祥打了一个电话。阿祥听到田已经到了拉萨机场,不由惊呆了。连忙问她,有没有高原反应?为什么来之前不说一声?
网图,侵删02 艰险的行程
阿祥的边防团距离拉萨还十分遥远,仍有大约两天的路程,况且还要面对不断出现的恶劣路况,这对第一次进藏的田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行程。
阿祥跟田说,哪也不要去,就在机场待着,他要跟上级汇报,争取由部队协助田完成下一步的艰险行程。面对阿祥的焦急询问和安排,原本就因高原反应不舒服的田,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凶什么凶嘛,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很快,部队派来的吉普车,将田接到了最近的兵站。部队领导对田讲述了阿祥所在的连队,是在海拔五千多米的高原上,此去路途遥远、艰险,且对第一次进藏的人来说,高原反应会很强烈,建议还是慎重考虑。
田说,既然已经来了,再艰险也要上去看看。部队领导没再说什么,他们理解每一名军人亲属进藏的心情。安排田第二天随同运送给养物资的车队出发。当晚,田就在兵站住下,兵站给她准备了制氧机、两床棉被和迷彩棉大衣。来之前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身临其境之后,田对西藏给她的下马威还是记忆深刻。
晚上,在阿祥通过电话的嘘寒问暖下,依靠制氧机的帮助,田在辗转反侧中迷迷糊糊地睡着。可早上五点多钟就醒了。对“高寒缺氧”的威力,田有了深刻的切身体会。
网图,侵删八点钟,车队出发。部队给田准备好了氧气罐、即食食品、饮用水等必备物品。身穿迷彩大衣的田,还是感觉寒意阵阵。
翻过海拔五千多米的高山,车队在盘山公路上蜿蜒前行,几个弯弯绕下来,田早已晕头转向,胃里翻江倒海,将头伸出车窗外,就是一阵“哇哇”狂吐。停车休息的间隙,田也不敢下车,里面穿着羽绒服,外面裹着军大衣,蜷缩在车厢里。
一路上虽有氧气罐,田还是“哇哇”地吐了三次,有心打个电话给阿祥,手机却没信号。满眼除了险峰悬崖,就是皑皑白雪和弯弯曲曲没有尽头的路,没有人间烟火,没有诗和远方。偶尔发现的山间牦牛和岩羊,是仅见的活物。
忽然车辆一阵左右晃动,接着是一阵急刹车。原来是躲避从山上滚落的几块大石头。田的额头和手心不由得渗出汗水,太惊险了!
一路上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好不容易在傍晚时分到达边防团团部。据驾驶员说,距离阿祥驻守的边防连还有一天的行程。此时的田,已有些虚脱的感觉。她不知道明天的行程还会经历什么,只想快点见到阿祥,她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她在心里问自己,如果知道来了会是这样的一种局面,自己还会来么?她不知道,她的内心拒绝回答。
网图,侵删03 眼前的距离
从车上下来的田,正揉着抽痛的太阳穴,忽然听到远处有些熟悉,有些急切的声音:“田儿!”
田抬头望去,一个身着迷彩服的高大身影正向这边跑来。待到近前,正是日夜思念的阿祥!瘦了,黑了,壮了。想象当中的一个热烈拥抱没有出现,傻小子只是立正站好,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初略的一个打量之后,田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两年来的思念,一路艰险的跋涉,都化作此时决堤的热泪。
阿祥慌了,手足无措。中学时代那个最会哄人的阿祥,最懂女孩心思的阿祥,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知该如何是好。
田哭得声音更大了,边哭边埋怨:“你是木头啊?还有没有良心?能不能抱抱我?”
阿祥尴尬地四下环顾,几名战士在一旁呵呵笑着:“排长,快哄哄嫂子,人家大老远来看你,你还让人家哭。”
不说还好,一说阿祥更加难为情,这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多不好。
阿祥赶紧给田擦去眼泪说道:“田儿别哭了,我战友都在这看着呢。我们去招待所吧,你这一路也累了。”
田梨花带雨地抬起头,忽然也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在部队呀,可不是两个人卿卿我我的地方。
来到团部招待所,说是招待所,其实也就是分割出来的一间间单身宿舍,条件简陋。阿祥出去打了两壶开水,让田洗了一把脸,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然后两人就面对面地坐在椅子上注视着对方。
网图,侵删田心想,瘦是瘦了,但更显棱角分明了;黑是黑了,可更显男子汉气概了。从奶油小生变成熟男人了。
阿祥心想,还是那么青春靓丽,光彩照人,还是如栀子花般的纯美洁白。
“不是明天才到你的连队么?你怎么在这?”田问道。
“连队领导听说了这个情况,经过逐级申请,批了我三天假,让我到团部等你。虽然大家也想见见你,但考虑到安全和适应问题,还是决定让我在团部陪你。”阿祥如实说道。
看着阿祥腰板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的样子,田彷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从小青梅竹马的男人了。对,是男人,不是男孩。
“你们领导考虑得确实很周到,我一路上吐得苦胆都快出来了,还遇到了大石头从山上滚落,差点砸中车,吓坏我了。”想起路上的惊险一幕,直到现在田仍心有余悸。
阿祥带有歉意地说道:“让你受惊吓了,这里的道路经常会有险情发生,这也是我不想再让你前行的原因。”
田有些痛惜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给我讲讲你来这一年都干了些什么吧。”
说起自己的连队,自己的职责,阿祥的眼睛放出光芒,语言也生动起来,彷佛中学时代那个能说会道的男孩又回来了。
阿祥从边防团的近千公里边防线说起,如何一次巡逻几天到十几天不等;如何与恶劣天气斗,与野生动物斗,与越界他国军人斗;如何巡逻途中抢救缺氧或失足山涧的战友;如何雪水就青稞的“饱餐美食”……尤其是说到边境线擦拭界碑的那种自豪感,彷佛是从全身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来的。
田想,这个男人,真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人了,虽然才两年多没见。
网图,侵删04 愿你过得好
第二天,阿祥带着田去看了高原上独有的格桑花,并给她讲有关格桑花的美丽传说和美好寓意。这种生长在海拔5000米以上高原的普通花朵,杆细瓣小,花的颜色还会随着季节变幻,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可它既喜爱高原的阳光,也耐得住雪域的风寒。格桑花,美丽却不娇艳,柔弱不失坚挺。
看着阿祥眼中对格桑花的那种由衷喜爱,田问:“你还喜欢栀子花吗?”
阿祥先是一愣,接着呵呵笑道:“两种风格,各有各的韵味。”
田也微微一笑,没再多问。
第二天,阿祥带着田去了拉萨,去了布达拉宫。他们用手机照了很多照片。
在一家餐馆吃完午餐后,阿祥对田说:“田儿,我已经给你订好了下午的机票,我只有三天假,明天就得返回连队了,你这次来我没能好好照顾你。而且,这里恶劣的自然环境,你也不适合逗留太久,等我什么时候可以休假了就去看你。”
田平静地看着阿祥,她明白,在这里她只能给他增添麻烦,而自己也确实无法适应这里的特殊环境。
田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出声,低头喝了一口酥油茶,然后点点头。
网图,侵删回到家的田,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还是决定报考研究生,最终通过努力考取了临床医学的五年硕博连读。
田和阿祥也一直通过电话和微信联系着,聊聊各自的学习、工作。
田曾发微信问阿祥:“有没有想过转业?军人早晚是要脱下军装回归地方的。而且在西藏那样艰苦恶劣的环境下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阿祥回复道:“你问我这里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人的一生当中,有些事情可以反复去做,可以重复去做,只要高兴。可有些事情却复制不得。一旦脱掉军装,我就再也不是军人,这身军装已经不仅仅是一件衣服,它是一种象征,一种魂魄。你问我为什么一提转业我便沉默,那是因为我爱我的军装,我爱我的战友,我爱我的军队!”
田又问:“那能不能想办法调动一下?回到离家近一点的地方?既不用脱军装,也不会那么艰苦。”
阿祥回复到:“这里有我枕戈待旦为之守护的边疆,这里有我出生入死无私奉献的战友。人人回家乡,人人不戍边,我们的国土谁来守卫?我们的家园谁来保护?”
田不再说了,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浸入阿祥的骨髓。
田读研的第二年,阿祥发给田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皮肤略黑但很阳光的藏族女孩。
阿祥说,这是我认识的一位藏族女孩,名字就叫格桑,我们彼此都挺有好感。
田回复,我知道了,祝你们幸福。
网图,侵删05 高原格桑花
田读研的第三年,认识了一位刚考入博士研究生的男医生,彼此挺谈得来,渐渐的就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读研的第五年,两人决定毕业后就结婚。
田将这件事也告诉了阿祥,阿祥向他们表示了祝福,并在他们举行婚礼前夕微信转发了一个红包贺礼。
婚礼后的旅行,田决定去西藏,时隔五年的再次故地重游,主要也是为了再去看看阿祥和他那位格桑姑娘。
接到信息的阿祥,这次亲自在拉萨贡嘎机场接机。
再次见面,阿祥已经是西藏军区某直属独立营上尉副营长,他申请并亲自带着一辆猛士车来接田和她的爱人。因为田说,要见见那位格桑姑娘。
猛士车载一行人驶往拉萨西郊,在一处烈士陵园停下。田和爱人带着一丝疑惑跟着下了车,往陵园内走去。
在一块镶着格桑照片的墓碑下停住,墓碑上的字:格桑梅朵烈士之墓。
网图,侵删阿祥看了一眼田夫妇,注视着墓碑说道:“格桑梅朵是一个贫苦家的孩子,是在部队一直照顾下成长起来的藏族少年,对部队有着深深的感情。幼年时,时常跟着父亲四处放牧和采摘草药,对我们负责巡逻的防区地形十分熟悉,我们经常请她做向导。多年前,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为了拯救即将失足跌落悬崖的战士而光荣牺牲。”
阿祥再次看向田夫妇:“我之所以把这位女英雄谎称为女朋友,是因为我们每名边防官兵都很敬重她。同时,也是不想耽误田。栀子花注定不能在高寒中绽放,它的洁白,它的芬芳,属于一个能为它提供温润环境和肥沃土壤的地方。”
田看向阿祥的目光有幽怨,有关心。
阿祥看着田笑着说:“你也不用替我担心,我心中的格桑花也已出现。她叫木子,是一名援藏教师,一年前来到拉萨,计划援教3-5年,也不排除时间更长一些。到那个时候,我们会再考虑今后的打算,时间还长着呢。主要是我们的价值观和人生观都很相近。”
田有些遗憾,但更多还是欣慰:“或许她就是你生命中的‘八瓣格桑花’ 吧?”
“哦,你还记得我给讲的这个美丽传说?或许吧。”阿祥点头微笑道。
“走吧,这次来西藏我带你们领略一下海拔风,格桑花,高原雪,边关月,这些内地所见不到的‘风花雪月’。”
一行人向格桑墓鞠躬行礼后,再次乘上猛士车向更高海拔开进。
网图,侵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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