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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情倾天狐
家族之疾
两人走出那间似雪的密室,穿过悠长的地道,走过沙尘布满的直道,跨过为数不多的丘陵……
两天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姜家。
范希从未来过姜家,心中也多了几分好奇。
然姜姓之家,并不似外界传闻那般神秘。它看上去也就是寻常官吏之家,并未有一丝奢华之色。
如果真的要说与众不同的地方,唯有家门口那一块石碑。
这块石碑上镌刻着《六韬》。相传《六韬》乃太公所著,而姜姓后人有此碑文,也是自然。
范希进入姜府,一眼望去,府中竟少有仆人,只有几个侍者在煮茶,煎药。
这倒是稀奇!
可范希仔细一想,倒也恍然大悟。
若公子小白所言不虚,这姜姓一族,子嗣无多,又有先天之疾,乃是天之弃族,终有一天会化为历史的尘埃。
范希轻叹一声道:“公子之苦,我已然了解。”
公子小白回身一笑,并未多言。
他知道,说任何怨天之言,都无法摆脱这数百年来的悲剧。
他将范希引入正堂,堂中幽光暗淡,漆尘满布,未见侍者,十分清冷。
它的两侧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只有主客之席。
谁也想不到,这会是公子小白会友之所!
两人对席而坐,场面十分默然,一时之间,两人竟相视无言。
不过,还是范希先开了口,因为他知道,他再不说些什么,气氛会更加尴尬。
范希道:“公子可无恙?”
公子小白拱手一礼,淡然道:“已然无恙。”
范希自是知晓,只是他没有说破罢了,公子小白怎么会无恙,那密室雪白之物,只不过是抑制疯症的慢性毒药!
依公子小白之言,他之疯症,乃是先天之疾,无药可救。他之一脉,可谓天残地缺,神魔之咒。他之疾苦,已是一言难尽,非寻常之苦。
范希虽吃过苦,但和公子小白相比,不足道哉!
范希道:“先前,听公子所言,姜家之祸,为时已久。”
公子小白点头:“是!”
范希又问:“数百年来,未有变数?”
公子小白闻范希之言,心中也有所怀疑。
这先天之疾,难道真如诅咒一般,挥之不去?
他发觉范希已然知道了什么, 公子小白的好奇之心,又一次被勾起。
他闪动双瞳,细细回忆,好一会儿,才道:“我姜姓男子未曾躲祸,但女子染风疾者不多。”
范希一听,不自觉地摸了下巴,心中也多了几分疑惑。
为何风疾之症,皆传于男子,而女子却不多?
为何此症几百年来,皆未有变数?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神?
范希越想越惊,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
公子小白看着范希露出惊容,喟然叹息,“此乃天意,范少主不必久思!”
天意?
范希皱眉,疑惑之情更上一层。
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天意?还是说,人代天意!
范希转念一想,倒是找到了另一只可能,而且也找到了凭证。
如果……
范希闪动着眸子,许多相关的消息,立刻汇集到一起。
范希见公子小白脸上一副看开之色,倒也觉得不应该打破他的常念,但他还是问道:“公子先祖可曾遇过鬼神之事,或天之异象?”
公子小白闻言,仔细回想,随后便道:“范少主所想,与小白几乎同出一辙,然小白这十几年来,却一无所获。”
范希又问:“公子可曾想过,你族之疾,起于人祸?”
“人祸?”
公子小白瞪大了眼睛,如之前一般,他完全没有想到!他只觉得这灾祸是天意!
“这不可能!”
公子小白忽而起身,双臂微张,脸上惊恐万分。如果是真的,那他之前的信念都将化为粉尘。
不可能的,若真是人祸,怎会数百年未变?
可不是人祸,为何这家传之疾,染得多是男子?
他早已看淡生死,但此刻范希却告诉他另一种可能,他心中另有一番滋味。
公子小白的举动,完全在范希的意料之中。
一个快疯快死的人,突然被告知,是有人让他疯,让他死,无论是谁,心里都会起一番波澜。
范希从怀中取出先前的玉佩,对公子小白道:“公子可曾知道此玉来于何处?”
公子小白摇头:“此乃天狐之物,她未告知于我,我又从何得知!”
范希笑道:“公子不知,我却知道此玉源于楚地。”
楚地?
难道那天狐是楚地之女?
公子小白心中多了一分希冀,看来,自己心爱女人的消息,已离自己不远了。
范希又言:“公子可信巫医?”
公子小白坦然道:“心诚则灵!”
范希低下眉头,轻叹一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公子的天狐,乃是楚地巫医之女。”
公子小白闻言,眉头向上一眺,欣喜问道:“何以见得?”
依范希之言,他离天狐越来越近了!
范希严肃道:“此玉非玉,而是这世间奇石,我曾听一老者提过。”
公子小白问:“既是奇石,又怎与楚之巫医有所联系?”
范希道:“因为那老者曾言,此石的最后一任主人是一位楚地巫医。”
公子小白道:“既是如此,你如何判断天狐乃巫医之女?”
范希笑而不语。
公子小白见范希毫无透露之意,心中犹如猫抓一般,面露焦急之色。
他走到范希身边,躬身一礼,真诚道:“望范少主告知。”
范希摆手,不再拖沓,笑道:“世间奇石,自是视之为珍宝,不传于后世,难道藏于墓穴之中?”
公子小白反问:“为何不能藏于墓穴中?”
范希道:“因为那巫医一脉知道此石的神奇之处。”
公子小白道:“你的意思是……”
范希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种奇石世间不多,但绝不只此一枚!”
公子小白似是知道了什么,眉头紧锁,口中低喃:“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推测,难道这一切皆是阴谋?
范希又道:“公子不信,可召来府中巫医,他会给你一个答案。”
公子小白低下脑袋,靠于案上,心中已是万般滋味。
他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我想歇息片刻,范少主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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