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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勇|| 断层线上的冲突:文学、文本和文明

骆勇|| 断层线上的冲突:文学、文本和文明

作者: 84e1de7918e3 | 来源:发表于2018-10-28 16:19 被阅读238次

    ——品评《作家苦旅》推送短篇小说《爱莎》

      丹妮娜,热情、醉爱文学,尝试各类体裁书写,自诩历经四年病痛苦难,短篇小说《爱莎》的作者,四川南充姑娘,简书名“丹妮姐姐文化传播者”,《作家苦旅》公众号平台。

      多多,《断层线上的冲突》的作者,资深中年油腻大叔,撰稿不投稿的伪作者,现居宜昌。

      小诗,旅居杭州,酷喜现代诗,才华横溢,曾参与诗坛曹伊之争,自诩中国仅有的1%诗人之一,西北彪悍青年。

      小易,膜拜传统道教,崇尚山水,擅长研易测字,现居湖北武汉。

      丹妮娜、多多、小诗、小易,《丹妮姐姐作者学习群》成员,《作家苦旅》平台交流者,丹妮娜、小诗、小易,多多借用的《断层线上的冲突》的影子评论员。

      阿曼,多多的文友,穆斯林信徒,宜昌清真寺内刊物《灯》主编,《断层线上的冲突》的线下现场评论员。

      爱莎,丹妮娜的短篇小说《爱莎》里的女主人公,宗教信仰冲突的受害者,爱情中的祥林嫂,喜爱三毛和琼瑶的汉族女学生。

      阿里,穆斯林男孩,《爱莎》中回忆叙述的影子男主人公。

      阿訇,《爱莎》中的善良假教职,小说中的现场男主人公,与作者对话的影子。

      爱莎、阿里、影子阿訇,短篇小说《爱莎》的设计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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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多从《丹妮姐姐作者学习群》的言语中,深深地感应到了丹妮娜那丝尴尬的微笑,犹如夏天午后被团云挤压而弹射出的一抹亮光:参差不齐的稿件,让她感受到了压力,50%的现代诗,40%的抒情散文,平台栏目的设计,任重而道远。

      看着丹妮娜发出的微笑表情,多多的眼前浮现出一个画面:因被新浪博客无因封杀而转向简书的多多,收到了丹妮娜关注《作家苦旅》的邀请。面对简书里的第一个邀请者,多多有些感动,还有丹妮娜公告中的八个字“不为名利,不为赚钱。”有关写的理念,似乎多多融合。多多送给丹妮娜一个称号:文学志愿者。他果断地加盟了她的微信群:《丹妮姐姐作者学习群》。当他进入群后,却想到了美国塞缪尔·享廷顿的《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构建》。享廷顿在该书中,提出了一个观点“断层线冲突”:隶属于不同文明或集团彼此之间的社会群体冲突。

      多多开始扮演占卜师的角色,静静等待一种冲突的诞生。这种冲突,来源于一种社会交往文化的断层线:微信群是信息交流平台,因为同一个愿景聚群,但成员有着不同的文化层次。丹妮娜的微信群成员,对社会影响和理解的层次不同,譬如小智、小诗,也有未名者,如小易;对文学的领悟深浅度和目的运用观点不同,譬如满足欲望和寻求心安;各类文学体裁也有相互轻轧的现象,譬如文人相轻。只是依靠“文学之爱”这根线牵引,如果中间融合环节不够,冲突势为必然。多多认为,冲突的发生,其根本原因是各有所爱,若这爱只增不减,距离感便会越来越远,片言只语,也会引发一场战争;而其消解,也是因为各有所爱,若这爱适当削弱,为心腾出空间,便会生出容纳他物之地,宽容、融合便有了憩息之处。

      事实的走向,验证了多多的预测:浑身才气满满傲骨的小诗,因为小智对他短篇小说的评议,动了真气,西北彪悍的年轻个性,促成了第一次小小的冲突,代表南方沉静的小智愤然退群。多多突然明白,享廷顿的“断层线”,不是冲突过后出现断层,而是因为民族、宗教、信仰、地域、年龄、阅历等诸多因素之间自身具有的断层,使不同群体随时暴露在“断层线上”,而这一切的冲突发生的本质,缘于有关“爱”的信息不对称,沟通才是核心。

      多多笑了笑,点开丹妮娜的微信:“救业先救己。”

      丹妮娜没有回复。多多相信她又沉浸在她的编稿忙碌中。

      两个小时后,丹妮娜在《作家苦旅》中推送了她的第一篇短篇小说《爱莎》,并推送在《丹妮姐姐作者学习群》,发出评论邀请。

      多多自从对丹妮娜的推文《岳麓书院游记:冬日秋行》进行正规文学评论以后,他决定对丹妮娜推送的各类体裁文章的第一篇,写出正规的文学评论,籍以对她的支持。针对丹妮娜的《爱莎》,想以微信群为现场批评阵地。他让丹妮娜输送《爱莎》的原始文本。现场批评,需要人抛引。

      多多:在我看来,这是有关断层线冲突话题的书写,请问:你写这篇小说的初衷是什么?你了解穆斯林吗?

      丹妮娜望着微信里多多的头像,嘴角微翘。双手习惯性地捧着灰褐色的咖啡杯,缓缓地走向窗边,桔黄色的阳光,在成都市内漫开,淡灰色的雾幔,不时地升降起伏,幻化成为遥远的芦苇幔布。她看见汪曾祺《受戒》里的小英子和明海,撕开了这层幔布,欢快地拥进:芦花才吐新穗。紫灰色的芦穗,发着银光,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的,像一枝一枝小蜡烛。青浮萍,紫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鲁鲁鲁飞远了……

      丹妮娜搅拌咖啡的手突然停顿:不,不应该是这样的。眼前晃动的那只青桩,蓦然演变为霍达《穆斯林的葬礼》的天星,看着突然归来的小姨梁冰玉,呆住了!一声哭喊,道出了故事的结局:“没了,你想见的不想见的,都没了!”

      小提琴《梁祝》在丹妮娜耳边回响,她仿佛回到了四年前的那场苦难,慢步走向办公桌,在键盘上敲出五个大字:黑色穆斯林:前往内蒙约见恋人的爱莎,折翼而归,恍然中,错过了回家的列车,搭上一辆不是黑车的黑车,阿里在这种场境里出现了,穆斯林信徒的礼仪和细心,深深地感动着爱莎。当阿里在麦当劳里陪她静坐一夜之后,阿里走进了爱莎的心里。当爱莎的家里惹上官司最需要阿里的时候,他却回国了。爱莎和阿里曾经纠缠了接近四年,曾经一起去的三个城市,成为爱莎不是很多却抹不掉的记忆。爱莎仿佛入了祥林嫂的魔道,经常往返于清真寺里,只要看见手持《古兰经》的人便问是不是阿訇,她想问个明白。一个男孩,也就是故事中的假阿訇,不忍心看到爱莎被人怀疑引起纷争,心甘情愿地充当一回阿訇,给爱莎当了一回听众,也当了一回说教者……

      丹妮娜收回思绪,她没有把这些告诉多多,只强调一句:考虑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把小说的原标题《黑色的穆斯林》改成了《爱莎》,对于穆斯林,我想应该算是一位了解得比较深的汉人吧。

      多多微微一笑:那就暂时算作你的顾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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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武汉办公室里的小易,轻轻叹息一声,放下手中正在阅读的《易经》,在键盘上敲出了一行字:这篇小说我阅读了!我给“爱莎”测一字:一粒粟中藏世界,数重花外见楼台,儿女长大亦父母,方知天下父母心。阿里心中的世界藏得太深,而爱莎只是花外楼台,他们注定冲突,来源于父母的冲突。

      多多笑骂一声:小易,爱莎要的不是测字,而是婚姻。

      小易大笑,我再给爱莎测一个婚姻吧:鬼爻持世问多端,君问求婚却不安,更且媒人不得力,一般说出两三般。爱莎自己的心本就没有安定,她与阿里的媒人是她心中的撒哈拉,是三毛,或者说是穆斯林神秘的魅力。尽管她自己否认,但这种否认在文本上看似无力。

      身居杭州的小诗,哑然失笑,他有点喜欢小易这个小青年的和谐性格,他似乎感受到自己那西北彪悍无忌的性格,在这个小青年的面前,稳重了许多,“人在江湖飘,总会挨一刀,也许,是要改变一些吧!”小易轻声嘀咕着,此时的他,觉得一身轻松,在微信群回复着:别听小易瞎扯,请回归文本本身。若论短篇小说文本,情节描述的冲突不彻底,虽然作者本意是想让读者自己在描述中想像冲突的激烈性,但总体感觉是故意制造嫌疑,实质上是想掩饰什么,也就是说在叙述材料的选择上,舍与弃的融入度不深刻。

      多多敬佩小诗的才华,也欣赏他那桀骜不训的性格:人,若在年轻的时候,就唯唯诺诺,又能有多大出息呢,一个年青男人,如果在结婚以前,没有一件让他终生后悔的错事,那他的人生,注定没有趣味。多多没有因为小诗曾经的冲动看轻他,反而为他的自觉改变而赞赏。有才华的年青人,无论在何处,都能受到重视:小诗,你相信断层线的冲突?

      小诗大笑:扯蛋,那是哲学家的事,文学作品的最大敌人是评论家。

      多多:可我相信。书写现实日常生活世界的文学作品,特别是小说,作家因体验而产生的体悟是必要的,除非魔幻、科幻和历史。

      丹妮娜弱弱地问:亲们,这是我第一篇短篇小说,自我感觉不成熟,亲们还是就作品探讨一下,拜托了。

      多多:《爱莎》有点元小说嫌疑,采用叙述者和想像的读者间对话的形式。爱莎的回忆,便成了叙事中心,而文本中的假阿訇,实际上则是想像中的读者。

      小诗:可以这样理解,但个人感觉元小说不充分,在文本设计上,有弄巧的痕迹。但文本中的假阿訇和爱莎的行动代码和语言意指,给人的印象是对真实的穆斯林不解不深,所以这种巧就有着作者明显的干预痕迹。

      小易:有点道理。丹妮娜仿佛是想祛魅。此时的穆斯林,如同三毛,如同撒哈拉,在爱莎心里就是一种魅。特别是假阿訇,作者以善的名义,丹妮娜给他镀上一层“对神圣至上的东西进行解符码化”。与其说假阿訇是丹妮娜虚构的想像读者,在我看来,还不如说是她自己,手持《古兰经》的信徒,但对生活在世界各地的伊斯兰世界只是一知半解,仿佛还是传统的或者是书本上的日常生活世界。这也是文本冲突无法深刻的原因吧。丹妮娜祛魅的形式大于祛魅的本质。

      多多:个人觉得,丹妮娜的初衷还是想表达多元文化的当下,文化领域中由社会分割或文化区域化所造成的效应,准确的说,有异质合成的表象。

      小诗:在技术上还不是很成熟。事实上,当阿里融入鬼神文化的东方国度,内心深处就已经开始处于信奉多种神祗的混杂状态,假阿訇说:“阿里是爱过你”,只是他善良的自我安慰,假阿訇一直把自己摆在东方说教的位置上,如果说就文本本身和写作初衷而言,丹妮娜对假阿訇的人物设计是失败的,假阿訇没有承担起异质合成的责任。

      小易:小诗说的也对。不过,我还是有点相信多多说的断层线冲突。假阿訇与阿里,本质上就存在民族文明的冲突,这不同于我们国内五十六个民族的冲突消解,这个消解的引线就是中国传统文化。《古兰经》与《道德经》和《易经》本来就有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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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妮娜:在设计之时,我只是想尝试小说的形式空间化,采用回忆叙事的目的,是想让这种冲突在梦境与幻觉的“原本过程”中消蚀。

      多多:丹妮娜想表达的是距离的消蚀。通过回忆的形式,让意识流抹杀或冲淡阿里与爱莎之间有关爱的内在距离。但在抹杀中又心存犹豫或不忍,仿佛小易的预测婚姻:作者的内心尚未完全安定或清晰是不是应该消蚀,这种矛盾最终只能让读者,或者让假阿訇的劝解化为泡影,反而让真实的读者陷入神秘之中,更为重要的是,把爱莎、作者、读者进一步拉入东方爱情与婚姻的陷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把民族文化的冲突,掩盖为父母与子女的冲突,这就是文化与文明认知的断层线。假阿訇的设计也不能说完全失败,设计的最佳点是收尾处:“其实我也不是阿訇,一个外族人是见不到阿訇的,好像她永远也得不到穆斯林父母的认可一样。”曹雪芹也说“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正因为阿訇的假,才充分彰显了处在断层线上的种族、宗教信仰冲突的真,这种冲突在我看来是不可调和的。

      小诗:说到断层线,我想到了美国拉詹的财经专著《断层线》,也想到了加拿大作家书写一家四代史的小说《断层线》,总感觉原本是地理学的地震断层线有被扩大化的嫌疑。

      多多:这要感谢塞缪尔·享廷顿!譬如小诗你写诗,中国现代诗歌现状,也处在断层线上,当代诗歌理论尚未成型,而古诗词意境仍占主导地位。小说也是一样,西方各项理念冲击创作市场,先锋小说不再先锋,重回传统。可以说,现在处于混乱状态。

      小诗:对于新诗,我不完全赞同。虽然有断层线的现象存在,但中国当代诗歌已经开始慢慢走出自己的道路,譬如曹伊之争,诗歌口语化表面有市场,但在理论上没有市场,能够真正获得理论支撑的,现代诗的节奏是独一无二的,而且是必须建立在诗性上的,譬如西川、顾城、海子、臧棣、卧夫……还有最近暂露头角的散文诗群,譬如:周庆荣。

      丹妮娜发出一个大笑表情:若说断层线,什么时候都存在。譬如年龄,小诗的傲骨和多多的沉稳,小易的仿古性和小诗的现代性,在没有有效沟通的前提下,展示出来的现象就是断层线上的冲突。

      多多:假阿訇最后说的“阿里爱过你”,在我看来是有意祛魅,有意让不可调和的冲突再次延缓,或者说是有意隐去了最应该说的话:“但他爱的不深。”从文本的系列行动代码设置来看,爱莎爱阿里也没爱到深处,爱莎的“我终生不入任何教”暴露了实质。在我看来,真正消除断层线上的冲突的利剑是爱,如果阿里刻骨铭心地爱爱莎,是有很多解决方法的,而且真正的穆斯林特别是中国化的穆斯林不完全是这样的。今天就讨论到这儿,我有事先闪了,我在宜昌清真寺有个朋友,明天我到他那儿讨教后,与你们现场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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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昌初秋的早晨,儿童公园的深褐的楠树叶,在蛋黄色的阳光下,泛出青灰的光芒。荷塘里的枯灰荷叶,弯曲着身体,在阳光的微风里,轻轻地抖动,仿佛是要倔强地站立起来,演绎一场朝阳与暮年的冲突战争。多多借助荷塘中的小岛,完成了长篇小说《荷舞》的洗礼,他每次看到这个小岛和空中漂浮的蓝云,总会想起地质大师黄万里对修建三峡大坝的抗争。

      清真寺,就在儿童公园脚下。阿曼早就准备好了瑟兰木龙润茶。阿曼与多多源于一位文友的牵线,阿曼负责清真寺内刊《灯》的编辑,多多曾经为他提供过不少让《灯》走出去的建议。阿曼喜欢喝茶,多多曾经跟他开玩笑:也许,我们唯一相通的就是品茶了。阿曼笑说:不只吧,至少还有文学……

      阿曼端坐在茶室,认真地阅读多多带来的《爱莎》打印稿,严肃的表情,仿佛在接受一场洗礼,多多最欣赏阿曼的就是他的严谨。多多看着红匀柔嫩的茶叶,汤色红艳明亮,呈蜜糖香的香气,醇厚回甘的滋味,让多多的身心一阵轻爽……

      阿曼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稿件,严肃地说:你的这位朋友丹妮娜,是一个悲情者,但好像对当前穆斯林的走出意愿和世界化倾向意识,理解不是很深刻,或者说没能完全进入新一代穆斯林的内心。或者说穆斯林在丹妮娜的内心深处,还有魅的影子。事实上,中国与穆斯林有着上千年的关联历史,阿拉伯文明与中华文明已经在冲突中,找到了基本融合点。小说中的有些穆斯林的习俗礼仪观点存在,但在中国至少不是主流。《古兰经》崇尚尊重和自由,只要遵从教义,坚定信仰,考验忠心,加入穆斯林,一般情况下,需要“讨拜”,把以前所犯的错误向真主乞求宽恕和慈悯;还要要淋浴洗大净,但不一定非要灌肠,只是一套洗垢去杂念的程序,包括漱口、呛鼻、洗全身上下左右的顺序,意为即日起做一个全新的人生。还有那个假阿訇说的“阿訇不是一般人能见的”,这也是一个误解,阿訇本是穆斯林在中国的教职人员的统称,中国新一代穆斯林的生活方式,除了《古兰经》中硬性规定的礼仪、风俗习惯和道德圣训必须遵守,但社会行动却是开放性,穆斯林尊重自由……

      多多重重地点了点头,征询阿曼的意见:我点开微信,加盟我们的讨论如何?

      阿曼怔怔地看着多多,无奈地笑了笑:好像被你绑架了,你就不能尊重我一下吗?

      多多轻笑一声:我也尊重你的文学梦想,这不冲突。

      多多call丹妮娜,把阿曼拉进了微信群,同时call小诗、小易。

      丹妮娜露出羞涩的表情:欢迎阿曼!敬请多指点!

      阿曼坦然一笑:才女,拜读了你的《爱莎》,很有感触。仿佛你受《穆斯林的葬礼》影响深刻。

      丹妮娜不置可否,拱了拱手势。

      阿曼也不在意:爱情故事,不只有悲情,也有美好。文学,是思想的引领者,特别是小说创作,需要突破。即便是穆斯林的世界里,也有为爱情冲破禁忌。文学尊重宗教,但不一定被宗教束缚。

      小诗郑重地点着头:阿曼好!你说得对!我看了丹妮娜写过《受戒》,汪曾祺能够在那个时代突破创作的禁锢,也算了不起。

      小易哈哈一笑:从我这个小年轻的视觉出发,爱情还是美好的。

      阿曼谨慎地回复:新一代穆斯林应该具有自我反省的意识,应该拥有更开阔的胸怀和更广阔的视野,不苛求别人,就像别人不苛求你;承认自己不完美,就像承认别人不完美。当穆斯林怀着开放和学习的心态,接受新事物时,伊斯兰是强盛的。当穆斯林裹足不前,民族主义、地域主义越来越强势里,伊斯兰也会没落。中国传统文化与伊斯兰文明融合了上千年,有些区域和民族性也会得到理解。就《爱莎》而言,如果深刻地领悟了伊斯兰教的精髓,找到完美的融合点应该不难,但从总体来说,阿里和爱莎对爱的理解不深刻,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没有爱到骨髓。无论是什么文化,爱和善良仍然是化解文明冲突的钥匙。

      小易回复道:正如多多所提到的断层线,我们永远生存在断层线上,无论什么文明,只要涉及到民族、地域和时间,就会有断层线上的冲突,有时可能触发战争,有时可能和谐。

      小诗眺望窗外,仿佛要在西湖的风景里,寻找到西北望、射天狼的感觉:阿曼的阐释,让我想到近几年风行一时的小说《我的名字叫红》、《三杯茶》和《追风筝的人》,他们都在文明断层线上,寻找到了创作的灵感和支点,但总体来说,后现代思维,离不开现代性,离不开人与自然的日常生活世界,不仅如此,小说创作需要思维自由的体验,譬如:美国人的自由开放心态,在穆斯林的纵深之地,仍能收放自如,不完全是他们的善举,更重要的可能还是心有他物憩息之地。

      此时的多多,摆出一幅老成持重的面孔,仿佛坐在圆桌领导席上,指点江山:是的,我们本就在断层线上活着,文学、文本、文明,都在断层线上冲突、战争、匍匐前进。讨论到此时,《爱莎》的创作思路似乎清晰了。第一,《爱莎》在题材、人物设计及创作方式上的选择是很不错的,但题材主题无中心化、人物性格的刻意隐性及创作方式的生涩(假阿訇过多的说教干预和场景突出),淡化了小说美学效果,文明文化为主题的断层线被冲淡,上升不到理想的断层线战争,小说创作不破不立。第二,丹妮娜心中对穆斯林的魅尚未完全根除或自由接纳,从假阿訇和爱莎的相遇巧合设计,已经决定了爱莎所谓的爱情欠丰满。爱莎的“终生不入任何教”,验证了丹妮娜及其设计的人物对穆斯林的错觉,正如假阿訇所说的最多也只是艳遇,而不是完全的爱,丹妮娜想要表达的深层冲突只能草草收场,本质上的爱情悲剧,留给读者的却成了错觉上的认知悲剧。第三,丹妮娜文本的后现代性技术运用,特别是情感现场冲突感置入不充分,祛魅、异质合成、距离消蚀、形式空间化都存在明显的拼贴感,仿佛讲故事或新闻通稿,而不是小说创作。

      丹妮娜怔怔地望着微信群,若有所思:谢谢亲们的厚爱,我似有所悟。

      小易玩笑道:走起,我陪你到终南山修行去。

      阿曼笑了笑:人生到处可修行。

      丹妮娜突然感受到一阵轻松的快意:好,明天我就去旅行,西岭雪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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