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哐当……
火车日夜不停的向前奔赶,回家的路越来越近,头靠在冰冷的车窗上,北航怎么也睡不着觉,车内暖气开的很足,薄薄的一层透明玻璃将呼啸而过的北风分割成了两个世界,北航多久没有回到北方了,在那个南方小城呆的久了,就如同那个姑娘爱久了,放不下。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那年初到成都,无论是这里的天气,还是这里的食物,都让北航一百个后悔,但一想到岳湘,这种感觉便都抛之脑后,如果能和岳湘在一起,那这一切还算什么,北航喜欢岳湘喜欢了十年,第一眼,岳湘初到冰城,小小的个子,穿着粉色的棉袄,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得一颗圆圆的小脑袋,头发利落的剪到了脖颈,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北航看,北航站在雪地,手里攥着一个大大的雪球,青绿色鼻涕像面条似的挂在脸上。
呜呜呜……
伴着一声哭叫,雪团在脸上炸开,北航在原地指着岳湘笑得揉着肚子,脖颈突如其来的冰感让北航打了个激灵,“哈哈,让你笑我,鼻涕虫!”
岳湘抬着小脸,挑衅的笑。
“你敢把雪球塞到我脖子里!小胖子!”北航抓起了一把雪就扬了过去,奈何对方也不甘示弱,北航这称霸一小区的孩子王,第一次竟栽在了这个小不点身上。
北航妈和岳奶奶正买菜回来,看到如此狼狈的一幕,立马把自家熊孩子拉了回来,屋子里暖洋洋的,雪很快在身上化成了水,一颗圆圆的水珠立马就被吸了进去,北航妈摸着岳湘的头,笑着说“这丫头长的真漂亮,北航啊,妹妹才来哈尔滨,爸妈都不在身边,你可不许欺负她啊。”
北航扭扭的撅着嘴,从那时起北航的身边便多了个小尾巴,可这小尾巴却很少听自己的话,有时比北航还要皮。
岳湘八岁时,初到冰城,无论是这里的天气,还是这里的食物,都让岳湘无所适从,岳湘的父母忙,就把她送到了奶奶家生活,只有过年时才会回来,岳湘日日哭,夜夜哭,喊着要妈妈,如果不是有北航,岳湘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的人,中学时,岳湘染了个大粉色的波浪头,湘奶奶见了被气的没了办法,岳湘虽然叛逆,但是对奶奶的好是没话说,第二天便剪回了小时候的学生头,染成了黑色,活像一个机灵的小仙子,北航看直了眼,喉结不受控制得滚动。
岳湘笑着慢步走向他,离他只有20cm时,停下了脚步。
砰砰砰……
北航不知是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还是脑子里放的烟花,只是当时连发香微风和雪中暖光都在帮你,让我如何能不爱你?
哈!岳湘一巴掌拍到了北航的后颈,“看啥呢!傻啦吧你!”
一望无垠的白色,雪地被午后的阳光照的闪闪发光,这是公主的白纱裙吧,这是美娇娘的雪白头纱吧,不,这是我爱你的一颗心,任由你在上面踩踏,在这里,你可以不用去珍惜,撒欢似的,像只红眼的短尾兔。
我喜欢,我喜欢这样的你!
这些往事历历在目,似乎都发生在昨天,又是一个隧道,火车里的灯开的很亮,可光线还是分明的暗了下来,看吧,这火车终有一天会载你到从容,载你到万光包裹的明天,就这样一直往前开吧,那曾经是有你的方向。
你喜欢他?岳湘说她喜欢汾河?怎么可能?北航傻了眼,他就是一个混子,汾河这个人睡过多少女人你知道吗?你说你喜欢他?能不能别作贱自己!你奶奶她……
那个少年,第一次和岳湘红了眼,不似小时候,一场雪仗,所有的事就都能随着棉袄下的汗流掉,明明是想珍惜,可到头来总是事与愿违。
“别提她!你说得对,我作贱自己,那么你又比他高尚到哪去嘛?北航!你还真以为我当时睡着了啊?”岳湘挑着眼睛。
这双眼,这双让我看了便放不下的眼睛,现在为何如此让人心痛,我很想那么做,可能这辈子都放不下你,只是我怎么敢,敢不珍惜你啊?北航心想。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北航瞪着眼,可看向岳湘的目光怎么也凶狠不起来,“就为了他?你就那么爱他?”
是!
高考前的三个月,北航基本上都是呆在教室,没有去球场打篮球,没有去撒欢打雪仗,也没有再找过岳湘,一切都失了踪影,但北航知道,这一切都是被大雪覆盖住的色彩,颜色依旧在,尽管表面白茫茫一片,可终有一天,雪会化,那些历历在目往事,都会浮现。
“有事?”电话接起,北航清冷的嗓音掩盖内心的浮动。
“北航啊,我怀孕了……”
嘟嘟嘟……
北航找到她时,岳湘正在一家小医院,她瘦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像是在发抖。
“北航北航,你来啦!”岳湘带着哭腔攥着他的胳膊,死死不肯放手。
北航心里像刀割一样疼,我把你珍惜的舍不得你一点委屈,可如今,都怪自己,要是当初自己不去赌这口气,就不会这样,他一把环过岳湘的身子,死死地,“打了吧,我陪你!”
你是我北航视为珍宝的女人,谁都不可以这么对你,包括你自己!
汾河,汾河呢!你给我出来,岳湘睡后,北航找去汾河在学校旁出租屋,一脚踹开了门,可里面早已人去屋空,汾河就是个小混子,平时带着一帮人骑着摩托,在学校周围鬼混,见出了事,立马跑了人。
啊!北航跪在地上嘶喊,他找遍了汾河所有能去的地方,就是找不到人。
很晚,北航才回到医院,岳湘一个人在灯影的映衬下显得荒凉无比,眼睛放空的看着地面,床边的凹陷让她回了神,“你说得对,我就是在作践自己!可又有谁在意?你们男人都是骗子,说会给我一个家,都是些鬼话!我居然还信了。”
“不,我在意,我说我在意!”北航垂着头,刘海打在了眉心,让人发痒。
呜呜呜~
岳湘的脸抵在北航的胸口,“这么多年,为什么?”
“谁知道呢!”
高考过后,岳湘选择了回成都,“还在这干嘛?奶奶都走了,这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吗?”
当初岳湘奶奶走时,岳湘的父母一心想把女儿带回去,可岳湘就是不走,说是要在这高考完,就在那时她遇到了说要给她一个家的汾河,现在什么都没了,还留在这里干嘛?
什么都没了,那我呢,我们呢?
岳湘还是回到了八岁时的地方,似乎岁月不曾离开,北航不曾遇见,对不起,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终是配不上你的好!
北航,这么多年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可你为什么还要来?你的深情,我却无力承受。
当岳湘看到背着旅行包,拽着行李箱的高高男孩站在宿舍楼下时,岳湘愣住,硬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便进了宿舍,北航想追进去,怎奈被大妈拦下,北航的学校离岳湘只有十分钟的距离,这十分钟怎能挡的住少年的步子,北航在岳湘学校呆的时间,比在自己学校还多,这样硬朗的北方男人,从岳湘的舍友,到楼长大妈,一一收下,北航总是等在岳湘身边,却不说一句话。
“有意思吗,这么做?”岳湘主动和北航说的第一句话,这天晚上岳湘意外的没有径直走过。
“你有意思吗,躲着我?”北航冷着脸,似乎这些日子追在人家后面跑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没躲你!我就是想让你明白,咱俩没有可能!”
“你说没可能就没可能?”北航偏着头,眉头紧锁。
是!
是,又是这个字,为什么你的话永远那么决绝,不留给我半分半毫希望,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
行动代替了理智,北航双手固定住岳湘的头,唇瓣狠狠地贴在了她的嘴角,一切似乎比想象还要着迷,而火辣的痛感,让北航彻底清醒了过来。
岳湘还举着刚刚的那只手,用手背狠狠地蹭着嘴,蹬了他一眼,便慌张跑开,留着他一人,在原地丝毫未动。
到了宿舍楼的里,岳湘抛下了所有伪装,无力地瘫坐在地,哽咽到无声,北航啊,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么多年了,我这样的女人,怎配得上这样的,干净美好的你!我不能害你的,和你走完下半生的人,不该是我这样。
我曾经可以不管不顾的用我所有的美好爱一个混蛋,现在有一个不要我所有美好的男人愿意给我以后的曾经,我却不敢再不管不顾。
北航这么多年在岳湘身边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年时,这座南方小城,不似北方那样冰冷刺骨,北航留在了这里,和岳湘放了烟花,许了新年愿望,之后的三年,年年如此,那座冰城的烟花,有多没去看过,有的只是按时定点的一通电话,那些年北航为了一个人放弃一座城,也为了一个人,爱上一座城!
北航离开了,北航最后还是离开了,一个人的票,是单程票,泛着暖意的热流划过他已经麻木的面颊,流到了脖颈,打湿了衣领。
致岳湘:
我来时,你不曾相迎,我走时,你不曾相送,也好,当我从未出现,你也不曾遇见,任性了这么多年,也该做一回男人了,如今我终是回了满是曾经的地方,对不起,打扰了好多年,我依然爱你,而离开,是我给你最后的礼物,你是我用力爱过的女人,爱的好累,这一次,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我不在的每一天,请你照顾好自己,再见了。
苏北航敬
这一年,赵雷的一首成都火遍了大街小巷,而我却没能牵着你的手,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灯未灭,人已散,原谅我深爱的你,从此是路人。
泪水打湿了字迹,黑色的墨水印在了一起,岳湘的心搅在了一起,一晃竟这么多年了啊,这一次,我只想跟着自己的心走。
傻子,我也爱了你好多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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