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许海平
别看巩兴儿天生丽质，品行俱佳。其实她是一个苦水里泡大的孩子。
在她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好吃懒做，赌博成癖的父亲就把灾难带进了这个本来就风雨飘摇的家庭。她永远也无法将那梦魇般的记忆从脑海中抹去。
那天她趴在桌上学习绘画，母亲在厨房里做饭，父亲忽然浑身泥土，满嘴酒气踉踉跄跄走了进来。见父亲眼窝青肿，鼻孔流血，巩兴儿吓得扔下画笔〞哇哇〞大哭起来。
母亲听到女儿哭声连忙从厨房跑了出来，一见男人那副德行她连忙将女儿抱进了厨房。
这个经常挨打受骂的女人深知保护自己和孩子的最佳方法就是逆来顺受，沉默寡言，否则拳脚棍棒巴掌皮带会随时落在她们身上。
让春枝没想到的是丈夫巩耀杰也跟在后面进了厨房，他一反常态〞扑通〞一声跪到妻子面前用软绵绵近乎哀求地口气说：〞春枝，我搅下稠水摊上大事了，你救我一命吧，不然咱这个家就难散了！〞说完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春枝说：〞起来到那边屋里去说吧，你这样的言行举止会吓着孩子的。〞
母亲又对女儿说：〞宝贝女儿，你且一个人玩，妈妈和你爸说几句话一会儿就出来。〞
巩耀杰站起来跟在妻子后面进了隔壁小屋然后在里面把门反锁上了。
巩兴儿止住了啼哭，蹑手蹑脚走过去将眼睛贴在门板上透过一道小缝向里面张望，只见母亲坐在炕沿上脸扭向一边，父亲依然跪在面前拽着母亲的衣服苦苦哀求着什么，并且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异常伤心。
大约过了半小时，母亲才和父亲默默地走了出来。
母亲面容憔悴，脸上现着泪痕仿佛中了魔法诅咒一般在这么短的时间忽然苍老了许多，皱纹又深又密，眼袋也比平时大了许多。
母亲默默进了厨房，舀了两碗饭放在桌子上让女儿和丈夫吃，自己却连筷子没动一下就进了卧室蒙头睡下了。
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几只讨厌的苍蝇围绕着饭桌跳舞，发出刺耳的〞嗡嗡〞声，加杂着父亲吞咽饭菜和筷子碰撞碗碟的声音，沉闷的气忿让巩兴儿觉得压抑和窒息。
她多么渴望时光能停留在父亲本本份份和母亲相敬如宾的那些日子。
她永远忘不了那回母亲在炕上做家务，父亲躺在沙发上听收音机，她像一只快乐的小燕子趁母亲不注意弄乱了针线。母亲佯装生气的样子要打她屁股，她就〞咯咯〞笑着扑到父亲怀里寻求保护。
可怜的孩子，你哪里能想到这种温馨的时光对天真无邪的你永远成了奢侈，因为好吃懒做的父亲在坠落的泥潭里越陷越深己经到了无力自拔的地步。
巩耀杰自知礼亏就像犯了错误的学生受到批评教育之后改过自新，又像被爹妈重新生养了一次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吃完饭后竟然破天荒收拾了碗碟去清冼了。
巩兴儿想和母亲呆在一起，可推了几次门也没开就急得哭了起来。
巩耀杰眼里现出一丝很少有过的温柔将女儿拉过来说：〞兴儿，别哭了，你妈妈身体不舒服正在休息呢。〞
父亲的话被倔犟的女儿当成了耳旁风，她依然沙哑看嗓子大声嚎哭着要找妈妈。
巩耀杰不耐烦就露出狰狞的面目朝女儿屁股上狠狠打了两巴掌，可能是心情糟透了的缘故，他觉得不解气又顺手捞起一根拨火棍向女儿走去。
〞别打我的孩子！〞就在棍子将要落到巩兴儿身上的一刹那，母亲忽然开了门像一头护犊的母牛勇敢地挡在女儿面前说：〞巩耀杰，如果你是一个男人今天就把我们母女俩活活打死吧！〞
巩兴儿一头扑在母亲怀里抽抽咽咽地说：〞妈，你不要丢下我不管，我今后听你的话再不惹你生气了！〞春枝悲伤地将兴儿紧紧搂在怀里，母女俩个哭成了泪人。
巩耀杰扔了拨火棍狠很一跺脚说：〞俩个贱骨头丧门星只知道哭，就好像家里死了人一样把晦气全招来了，怪不得这段日子我逢赌必输，血本无归。臭婆娘，不要忘了我们说好的事，不然我打死你！〞说完他把门狠狠一脚踹开又进屋喝闷酒去了。
大概是哭累了的缘故，巩兴儿在母亲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春枝拽过枕头，轻轻将女儿躺在床上然后小心翼翼的盖上了被子。
此时己是晚上十点钟了，她走进屋去，看到巩耀杰窝在沙发里依然在抽烟喝酒。
巩耀杰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说：〞我还以为你忘记了正打算过来叫你呢，时间不早了，你收拾一下过去吧。〞
春枝盯着男人的脸一字一顿地说：〞姓巩的，摊上你这样的肺疙瘩我算是认命了，为了这个家，为了我的女儿我今晚就忍辱负重搭救你一回，如果你今后不悬崖勒马，死不改悔，你就是被人剁成娃娃肉我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你信不信？〞
巩耀杰大概是良心有了发现满脸愧疚拖着哭音说：〞春枝，我对不起你，虽然我平时没皮没骚没主见，但当王八和乌龟的事情谁愿意干哇，亲不过父母，近不过夫妻，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不救我谁救我，难道你就狠着心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被人家剁掉手指吗！〞他双手捂脸将头深深埋在裤裆里。
〞看管好孩子，你要是再打她，我就和你没完。〞春枝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虎子打开那瓶外甥孝敬他的进口法国干红兑着〞雪碧〞一连喝了三大杯。不愧是外国名酒，饶是他那么好的酒量也感到头脑发晕，骨头微酥了。
不敢再喝了，不然就干不成事情了。他提醒着自己，忍住还想喝的冲动拧上了盖子。他看看表觉得时间还早就躺在柔软舒适的真皮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看电视。
电视里播放着一部被炒作得很凶，收视率非常高的电视剧。里面有很多挺臀露乳的美女轮番出场，整个剧情贯穿着色情和暴力，那真是刀刀见血，拳拳见肉。虎子看得血脉贲张，坐立不安，想像着自己就是那位身家过亿、杀人如麻、一呼百应，让警察头痛，令同行生畏，叫美女着迷的男一号。尤其是主人公在抢了银行之后所说的那几句话与他心血来潮时的人生观竟然不谋而合，那就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在这个鱼龙混杂，真假难辩的世界上真善美的东西实在是凤毛鳞角，少之又少，而虚假和丑恶却像病菌一样充斥漫延在社会的各行各业。对我们这种出身卑微的弱势群体来说要想用正规渠道脚踏实地出人头地那简直要比登天还难。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另辟捷径而忍气吞声，甘于现状呢！纳粹头子希特勒曾说＇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当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同样得具备大无畏的勇气，既然做不了英雄，那就让我们当个坏蛋好了！
虎子从小就是一个娃娃头，是村里的一个人才奇才加怪才，不喜爱念书，经常带领一些臭味相投的孩子偷瓜摘豆、上树掏鸟、打架斗殴，凡是五六不入，歪门斜道的事没有他不精通，不在行的。
八年级那年他出于哥们义气打伤了一个住校生而被班主人余新贵开除。父亲担心他年小体弱干不了地里的农活就瞒着儿子买了礼物托一个有身份的人好说歹说班主任才勉强答应可以让虎子重返学校。但是有个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如果知错不改再次被开除了可不要厚着脸皮再来求他。
虎子知道后气得暴跳如雷要去找余新贵要回东西，却被父母亲死命拖住才没去成。虎子余怒未消地说：〞要是我早知道你们那样做，我就把那钱买了肉喂狗去了。在你们的思想观念里，所有的老师都是不辞辛苦的园丁，可是你们哪里知道最纯洁的队伍当中也有阴险狡诈，自私自利和流氓成性的卑鄙小人。余新贵自命不凡认为自己是一块生金子，其实在我眼里他就是一泡遭人唾弃的臭狗粪。那种素质低下的教师能为社会培养出栋梁之材么？我虽然活泼好动，无形之中会干出对班级影响不好的事，但谁好谁孬我心里却是有谱的。说实话，这书我早就不想念了。作为一名教师经常无故不来上课，却把心思用在和女学生打情骂俏，谈情说爱上，那样的老师还能教出什么好学生！〞
没有不透风的墙，也不知这些话如何传到了余新贵的耳朵里。余新贵恨得咬牙切齿。他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报复欲极强的人。虽然他比虎子大五、六岁，但毕竟是他的老师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话不提也罢，但你却不该当着别人的面败坏我的名声呀。连学生都这么说，那同事们在背后怎么议论自己就可想而知了！
余新贵虽然是一个普通教师，但校长见了他都要问寒问暖，笑脸相迎，因为他的姑父是本县的教育局长，是有权让他这个中学校长青云直上，也有权让他跌入地狱的顶头上司。
心里播下了仇恨的种子，彼此看见都觉得别扭和厌恶。余新贵感觉虎子就像扎在他身上的一根刺那么难受，虎子感觉余新贵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一般让他恶心。对虎子那样的调皮捣蛋鬼，余新贵要找茬还不是茅坑跟前等屎，轻而易举之事。临近中考时余新贵终于找了个理由把虎孑第二次开除了。
余新贵通过他姑父的权力随即也调离了小镇到条件更好的学校里任职去了，他很清楚虎子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再呆下去，必然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虎子失学后去了上海。他干过建筑，进过厂子，也给人家当过保镖。他失落过，徬徨过，也曾被富婆包养过。独特的经历造就了他别样的人格。他长得高大魁梧，眉清目秀，长发微卷，面如白玉，鼻粱挺直，是一个标准典型的美男子。加上他穿着前卫，举止儒雅，出手大方，一时成了众多青年模仿的对象，成了众多女人倾慕的白马王子和梦中情人。
有人曾听到一个年青媳妇在大庭广众之下恬不知耻，面不改色地说：〞人生如梦，抓紧胡弄，能和虎子那样的男人睡一个晚上，就是倒贴几百元我也愿意！〞
虎子好吃好喝好玩好赌却是一个不好色的人，有许多女人挖空心思接近不了他就狐狸吃不到葡萄却说葡萄是酸的，她们带着嫉妒和失望的语气说别看虎子长得身高马大，英俊潇洒，其实是个功能不健全的阴阳人。
有人将此话传给虎子，虎子却毫不在意，一笑了只。
小镇上只有一个女人让虎子在意，那就是巩耀杰的老婆春枝。
虎子曾暗恋过一个叫杏花的姑娘，后来杏花随她父亲的工作调动去了新疆。两人天各一方，无缘相见，但虎子却将杏花的英容笑貌，言谈举止像刀刻一样记在了心里。
那天虎子吃了饭在滨河路上散步，看到一个女人担着水桶在前面走，无论个头，动作和走路的姿势都和杏花一模一样。虎子心里一颤，莫非自己朝思暮想的杏花回老家了！他紧走几步超到前面，一看不由大失所望，那是一个和杏儿长得非常相似的女人，如果和杏花站在一起说她俩是同胞姐妹，那绝对不会有人怀疑。
虎子几经周折终于打听到那个很像杏花的女人是赌徒巩耀杰的老婆春枝。后来虎子每次想念杏花，春枝的身影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咣咣咣〞，轻微的敲门声将虎子从剧情的虚幻拉回到了现实之中。虎子心想看来巩耀杰那小子被自己完全吓唬住不敢食言将老婆打发过来了。
你别说这人也真是奇怪，平时见不到春枝的时候想入非非，如今人家送货上门了虎子却反而不自在的关了电视，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做了几次深呼吸又干咳了两声这才上前拉开了门。
春枝的模样让虎子微微一怔，衣着简朴，头发凌乱，目光呆板，面容憔悴，与第一次见面时简直判若两人。
〞你咋是这个样子，耀杰打你了吗？〞虎子关切地问。
〞他打不打我又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春枝背靠着墙壁有气无力地说。〞虎子，我就想不明白，凭你这么好的条件放着那么多漂亮女孩不理不睬却偏偏看上我这个半老徐娘，你是不是脑子进了水或者被驴踢了？〞
虎子笑着说：〞你难道就没听说过好酒的不进茶店，好赌的心甘情愿；吃油饼的不吃麻花，挖干草的不割麻黄。我看上你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我以前的女朋友，大概这也是上天注定的缘份。假如今天耀杰不来赌博或者赢了，我还能有机会见到你吗？这是老天爷看我那么痴情受了感动而为咱俩铺平了见面的道路！〞
〞如果我不来呢！〞春枝说。
〞你不来会发生什么后果，难道耀杰没告诉你么？〞
春枝没再言语，想到自己一个大活人竟然像牲口一样被他们当成交易的工具，泪水就又一次〞啪哒，啪哒〞掉了下来。虎子〞唉〞了一声说：〞看你哭丧着脸就像一个即将押赴刑场等待处决的犯人，这那还有一点男欢女爱的情调，你把我的好心情完全破坏了！〞
〞姓常的，本来我没有任合权利和资格提出要求，但是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是死也不会屈就于你！〞春枝看着虎子满脸认真地说。
〞有啥要求你说吧。〞虎子心想真看不出这个柔弱单薄的女人竟有一颗如此钢烈的心。
〞我不想让丈夫之外的男人接触我的身体，可是事情己然到了这一步，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咋样！要不是我那可爱的女儿，我连死的心情都有了。我要把自己的眼睛蒙起来，就让我在黑暗之中忍受地狱的折磨吧！〞
虎子听了心里一震，这与他所企盼的结果完全背道而弛，他想借春枝的肉体来圆对杏儿思念的梦，然而春枝毕竟不是杏儿，她现在只是一只饱受痛苦，任人宰割的羔羊。
虎子犹如三九寒天从头到脚泼下了一盆冷水浑身一阵冰凉。他四肢无力躺在沙发上朝外面指了指说：〞你走吧，我忽然改变了主意不想动你了。〞
春枝听了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他怯声怯气地问：〞那钱怎么办？〞虎子说：〞遇上你也合该我当冤大头，看上你的面子，那几千元我也给他免了。〞
春枝站在门口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虎孑说：〞你不赶快走还在等什么，是要等我后悔了而改变主意吗？到那时你就是再哭再闹也无济于事了！〞
春枝鼓起勇气说：〞耀杰让我回家无论如何向你讨个收条来。〞
虎子听了真有点哭笑不得，这还真应了欠钱的是爷爷，要帐的是孙子那句话了。他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这就给你写。〞
春枝小心翼翼揣好了条子临出门时说了句：〞虎子你是一个好人！〞虎子苦笑了一下心说几干元买好人两个字我也真是亏大了，我亲爱的杏儿，你此时身在何方，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你把我真是害苦了！
春枝喜气洋洋，脚步轻快的回到家中。看到女儿还在香甜的睡觉，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轻轻吻了一下女儿的额头，然后推开了卧室的门。屋里弥漫着难闻的烟酒味道，她惊讶地看到耀杰还在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她皱着眉头走过去拧住了瓶盖说：〞耀杰，别喝了，看，收据我叫虎子写好带来了！〞
春枝话音刚落，就见耀杰牛眼一瞪，将手里的酒杯狠狠掼到地上摔碎像只饿狼扑过来扇了春枝两个大嘴巴子。他睑色青紫，五官移位，声色俱历大声骂道：〞真是一个下贱坯子，干了那么恶心下流龌龊肮脏的事情竟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回到家里还嘻皮笑脸，是不是让虎子那个断子绝孙狗日的短三十混帐王八蛋把你弄受活了！〞
巩耀杰的话就像锤子一样敲打着春枝那颗早就破碎了的心。她感到天在旋，地在转，身子摇晃了两下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如果说春枝以前还死心塌地，逆来顺受，委屈求全和巩耀杰过日子，那完全是为了兴儿和父母亲对她苦口婆心劝导的缘故。每一回她受了委屈回到娘家，母亲就眼泪汪汪地说：〞孩子，一个女人一辈子找个什么样的男人那都是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的。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肚子大一些，忍一忍就过去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情看水情，兴儿那么可爱懂事，你也应该多为她想想！〞
父母亲从来不留女儿在娘家过夜，他们担心那会激化加深女儿和女婿之间的矛盾，善良的老人啊，在他们眼里，忍让就是唯一的选择，是一个女人必须具备的处世之道。
但这次却和往日不同，春枝就像酝酿了许久，积蓄饱满的火山一样彻底喷发了，她发高烧，说胡话，不吃不喝整整睡了三天。
巩耀杰一开始还大发雷霆摆男子汉大丈夫的威风，摔碟子撂碗要春枝起来给他做饭，可是两天之后，春枝不但不理会他的淫威，病情反而愈发严重了，巩耀杰嘴不饶人地说春枝在装病，心里却开始感到有些发虚，再加上兴儿的苦苦哀求，他就拖拖拉拉去了一趟镇上的私人诊所，取了几顿镇定和退烧的药。巩兴儿迫不及待倒来了开水用小嘴不停地吹，感到不那么烫了这才服伺母亲把药喝了。那药效果不错，喝了三顿之后，春枝终于能够起来了。她拖着疲惫的身体粗略地洗潄了一下，然后提上简单的行李拉着兴儿就往外走，巩耀杰大声问她要去哪儿？春枝头也没回，对这个男人，她的心己经死了，她对他因为彻底绝望而将夫妻之间的那道门紧紧合上了。
春枝带着女儿先去了派出所，然后又径直去了娘家。父母亲看着斩钉截铁，立场坚定的女儿终于把吐到口里的话硬咽了下去。
三个月后春枝经法院调解无效终于和巩耀杰离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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