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奇侠18

剑舞奇侠18

  第十八章  阴差阳错

    惠施缓缓揭开包裹尸体的竹席，有刺鼻的气味散出，两人迅疾掩住鼻孔。熊熊火光的照耀下，呈现在眼前的居然不是一具完整的尸体，只剩下一具无肉的枯骨，惨白惨白。触目所及，为之愕然。

    “这好端端的尸体，想不到成了一堆枯骨，阿弥陀佛，死也不留全尸，真是可怕。这赵屠户也真是命苦。”惠施不由叹气道。

    此时的刺鼻气味已经在空气中挥发得差不多了，甄思思把火把举近，俯身查看席子，这竹席也是千疮百孔，看来也遭到了不小的腐蚀。甄思思从坑外拾回一截断枝，拨弄着尸骨，若有所思。

    “甄姑娘，是不是赵屠户被人用了化骨粉？”

    “若是化骨粉，现在你还能看见这堆枯骨？这种药同化骨粉一样都是处理尸体，不过化骨粉可以腐蚀掉骨头，化尸粉却只能腐蚀掉肉。你怎么知道这尸体就是赵屠户的？”

    “不是赵屠户是谁？这两天城里只听说赵屠户畏罪自杀了。”

    “来，你注意仔细看，”惠施凑近，甄思思用木棍拨弄着骨头，“你看这具尸体的肩胛骨狭窄，比一般男性要狭窄。你再看它的骨盆比男性宽阔，女性的臀部比男性的臀部平均宽那么零点几寸。宽大的臀部就成为了体现男女差别的又一个重要的依据。”

    “你是说这具尸体不是赵屠户而是个女子？”惠施不可思议地问道。

    “是的，如假包换，我们挖开的的的确确是个女子的尸首。”

    “罪过，罪过。那赵屠户的尸首去哪儿了呢？”

    “先把她埋起来，再去找。”甄思思歉疚道。

    “也只好这样了。”两人有热火朝天地忙乎着把这位女子的尸首掩埋起来，为防止人发现，尽量恢复原样。

    埋好后，惠施又念叨着。

    不多时，两人又找到一处新坟，惠施准备开工。为了不再挖错人，甄思思阻止了惠施动手，而是让惠施陪着她继续把所有的坟墓都环视一圈，看还有没有别的新坟。挨个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崭新的墓穴，才确定无疑地动起手来。刨开坟墓，果然是他们见过的赵屠户，所幸运的是赵屠户的尸体并没有损坏。甄思思检视赵屠户的尸首，希望能寻见蛛丝马迹。

    惠施道：“这赵屠户的尸体不用怎么检查，你看他脖子处有几道肋痕，衙门发了布告，畏罪上吊而亡，符合这些特征。”

    甄思思不作理会惠施的言语，独自动作。突然对惠施道：“再把火光靠近点，靠近我手这里。”惠施照做，只见甄思思拿着赵屠户的手指上的指甲仔细端详着。过了一会儿，又去摸赵屠户的耳朵，掰开嘴巴，拨置过来又拨置过去。

    惠施突发好奇地问道：“甄姑娘，你怎么会检查尸体，莫非你以前当过仵作，在衙门当过差。可也没听说衙门有女人当差的呀，抓人犯可是个要命的苦差事。”

    “你的问题还真是挺多的，本姑娘可从来没进入过衙门，无师自通，我从小涉猎广泛，看得多听得多见得也多，比如宋慈的《洗冤录》，里面讲了许多验尸方法。我在客栈人来人往的地方，又听说过衙门的许多事情，略通一二，也不稀奇。”

    “佩服，佩服，你真是个奇女子。”惠施由衷地赞美道。

    “你往这里看，赵屠户指甲缝里，看出什么没有？”甄思思问道。

    惠施凑近瞪圆了眼珠瞧，道：“怎么是乌紫色的？”

    甄思思道：“不仅是每个手指的指甲缝隙，就连耳朵，脚趾，鼻孔等处都呈乌紫，有的甚至是紫黑色。这说明赵屠户很可能生前中过毒。我掰开赵屠户的口，他的牙齿也是紫黑的，你想要是你喝药，牙齿上顶多沾染一点药色，不会有许多。很明显，赵屠户是被人强行灌入毒药的。”

    “那他脖颈上的伤痕又作何解释？”

    “一个人就算自己要上吊，挂上绳子的那刻，也会有本能的求生欲望，必然全力挣扎。可赵屠户是毒发身亡后，才被人挂上悬梁，做了畏罪自杀的假象。”

    “不可想象，真是一出大大的阴谋。可什么人和赵屠户有仇呢？”

    “现在真不好说，章大夫、王谷子、云峰客栈掌柜、县老爷、李保、赵屠户、白衣少女、林子枫，死的死，消失的消失，这一系列事情实在太过蹊跷。”

    “是啊，尤其是消失的这几个人，简直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踪影。”惠施附和道。

    三人寒暄完毕，才查看周围的情况。

    林子枫道：“我早上听见了鸟叫声，说明这里至少有空气进来，肯定不是封闭之所。可惜现在好像没有鸟儿叫了，不然可以听音辨位。”

    紫玲珑道：“不用搞那么复杂，看哪里不是有光亮吗？”

    李曼曼也看向哪里，却是漆黑的石洞里，正中有一块光亮的地方，洒满了阳光。抬头望望，不禁失望极了，简直就像是万丈深渊。四壁光滑，决计不可能由别处爬出洞口，四周也没有长绳藤条之类的物体，可以用来攀援而上。

    三人脚下到处都是累累白骨，还有石锤，宝剑等各样兵器。

    林子枫拨动一个头盖骨，道：“你们说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死人骨头，还有各样的兵器。”

    李曼曼走上前，拾起地上的一柄生锈的宝剑，略感沉重，道：“我想也许发生过一场械斗，双方都战死，筋疲力竭而亡？”

    紫玲珑白天看着这些骷髅，也不觉他们有多么可怕，看见有的上面满是灰尘，蛛网，反倒同情起这些不知名姓的前辈来了。也许他们当初也像自己一样，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只有活活等死，可以想见他们绝望无助的样子。

    林子枫道：“眼下是什么日子了，可过了四月初八？”

    李曼曼道：“你不知道昨晚是月圆之夜吗？早已经过了四月初八。”

    林子枫苦笑道：“哎呀，真是该死，镇南堂，张家镖行，于一飞，全完了，时间都过了，我终究是耽搁得太迟了。曼曼，你在外面可听说过镇南堂的风吹草动？”

    “听说于一飞死了？”李曼曼道。

    “于一飞，可是那个使得一把好飞刀的于一飞？”紫玲珑吃惊问道。

    “是的，就是那个例不虚发的飞刀王于一飞。”

    “怎么会这样，他的飞刀快如闪电，竟然有人会杀死他，难道有人身手比他的飞刀还快？”林子枫不敢相信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世上强中自有强中手，有人的刀剑比于一飞的飞刀还快，也不稀奇。”李曼曼显得十分平静地叙说。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却比一代强。只是师姐你为什么不感到惊诧？”紫玲珑感慨道。

    李曼曼一字一字道：“传说于一飞死于青音剑。”

    “青音剑？”林子枫和紫玲珑异口同声道。

    第十八章  阴差阳错

    “不错，正是武林至宝--青音剑。想必你们也听说过此剑的威力。”

    林子枫听说青音剑，血液立刻为之翻涌，云烟山庄的血海深仇又占据了心间，强烈的愤恨使林子枫的肌肉紧绷，但他还是把怒火强行压制了下来。

    “青音剑武林人士竞相抢夺，可自从云烟山庄的那场浩劫之后，十余年来青音剑便销声匿迹，现在又重出江湖了。青音一出，关头必现。当年便是这样，祝袖灵在中原以一柄青音剑行侠江湖，吴从惧以一把关头刀横行关外。现在青音剑既然再现，那关头刀肯定不日也要出世。”紫玲珑道。

    “师妹说的有理，江湖书生贺晓角的《武林志》也是如此记载的。青音剑和关头刀都是灵性之物。”李曼曼道。

    三人又在翻检这些骷髅，想参透这事情的玄机。

    “啊，你们看。”林子枫吼叫道。

    李曼曼和紫玲珑转过身看见林子枫手里拿着一块骨头。

    “这也是人骨？”李曼曼发出疑问。

    “不像，人骨没有这么宽阔。”紫玲珑答道。

    “我看也不像，人骨和这块骨头差别很大，倒像是某种动物的骨头。”林子枫道。

    “我知道了，你们看这是老虎的头颅。”紫玲珑举着一个骷髅叫道，上面还带着没有腐烂的牙齿。

    “呀，这是蛇皮，还有很长的蛇骨，带刺的。”李曼曼用一截断的木棍挑起蛇刺叫道。

    林子枫拨置着一具人骨，道：“这人生前好像受过很重的伤呢，你看他的肩胛骨是断裂后重新长起的，所以这一块才特别凸起，长着一个疙瘩。”

    “这还有其他动物的尸骸。”紫玲珑道。

    “莫非是动物咬伤了人，那人的伤会不会是被老虎咬伤的。”林子枫道。

    “我看未必，一般来说动物的咬伤都是皮外伤，很少能伤及骨髓。除非动物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或者是饥饿极了，才不顾一切。”李曼曼道。

    李曼曼忽然静止住，侧耳聆听，“你们有没有听见？”

    “听见什么？”紫玲珑道。

    “簌簌的声音，好像离我们越来越近。嘘，安静。”李曼曼轻声细语道。

    有泥土从上面掉下来 ，沙沙作响，有异物挡住了阳光，洞里变得黯淡无光。“啪”的一响，三人转身一看，登时被眼前的庞然大物惊出一身冷汗。只见一条长约八九丈的巨蟒盘桓在那里，抬头仰望，巨蟒正吐着火芯，瞪着眼珠子盯着他们。

    紫玲珑已经拔出剑来，以备不时之需，李曼曼也做好应战的准备。

    “我天，从哪里来的这么一条巨蟒？”林子枫发出惊叹。

    “莫非这里是它的巢穴？”李曼曼发出疑问。

    “不过，它好像并没有伤人的意图，否则怎么还不对我们发起攻击？”紫玲珑放松了警惕。

    “先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且看看它动作，随机应变。”林子枫道。

    “枫哥，它好像盯着你不动，会不会对你不利，它在观察你。”李曼曼道。

    “说不定它是条雌蟒，看上了我们枫哥哥。”紫玲珑发出笑声。

    “噗嗤”，李曼曼憋不住也笑了，“我们的枫哥哥？”

    紫玲珑情知自己说错了话，一时涨红了脸，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

    李曼曼笑道：“师妹，你也别掩饰了，我早就看出来了。”

    紫玲珑羞红脸道：“你……你是如何……如何发现的？”

    李曼曼继续咯咯一笑道：“师妹，你是女人，别忘了我也是女人，女人对这种事总是很敏感的。”

    紫玲珑一时语塞。

    “不过我不介意，我的好师妹，反正我又不吃亏，多个人帮我照顾他，不也是好事吗？所以师妹你无需介怀。”李曼曼显得很大度。

    “多谢师姐。”

    “谢什么，谁让你是我师妹呢！”李曼曼一点也不生气，出乎紫玲珑的意料，她正愁怎么向师姐解释呢！看来是杞人忧天，多此一举。

    林子枫听见她俩的对话，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闭口不言。两个女人的事情最好还是让她们自己解决，虽然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还好和平解决，林子枫也松了一口气。

    “我滴个乖乖，在这紧要关头，你们居然还拿蟒蛇和我开玩笑，我可没有那么大魅力，再说万一它要是个雄性，我们岂不是都要死翘翘了。”林子枫道。

    “哈哈，它要是个雄性，还有我们两个大美女呢，它可不忍心伤害美女。”紫玲珑调笑道。

    “是呢，一个美男子，两个美女，这笔买卖，它稳赚不赔。”李曼曼也笑道。

    “真是佩服你们两个，够自信的。”林子枫也被她们的天真逗笑了。“我说两个大美女，说正经的，眼下还是想想如何解决这个棘手的大蟒蛇。”

    巨蟒依然死死盯着林子枫那里，嘴里的火芯子看起来有点吓人。

    “枫哥哥，要不你挪动一下位置，看看巨蟒的反应。”李曼曼道。

    “有道理，你尽管动一动。我们盯着就好。”紫玲珑也道。

    于是，林子枫一个健步就飞到了斜对面，李曼曼和紫玲珑也跟着移动了位置。

    这时只见巨蟒忽然朝刚才林子枫站定的位置冲了过去，李曼曼和紫玲珑提高警惕随时准备给巨蟒致命一击。却见巨蟒头部轻轻一撞，哗啦石洞里开出一扇门，巨蟒扭动身子簌簌钻了进去。

    三人也跟着巨蟒的尾巴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欲看个所以然。

    原来这才是巨蟒的巢穴，刚才林子枫挡住了巨蟒进入巢穴的机关。

    里面有巨蟒褪掉的蟒皮，有的部分已经风化了，只是不知这条蟒蛇在这里生存了多久，至少也有百年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巨大，年代久了，就蜕化掉了戾气，所以才不再随便伤人了吧。

    巨蟒盘桓处，却生长这一株紫红的灵芝，看着朝气蓬勃，有生机。

    “啊，火灵芝，千年火灵芝，百年难遇。”紫玲珑兴奋地叫出声。

    “是啊，火灵芝，传说吃了它不但可以强化内力，增加功力，对体寒阴虚之人，可大大有好处呢！”李曼曼道。

    林子枫忽然记起什么来，道：“珑妹，你的病也许有救了，你不正是阴虚病症，吃了它说不定就好了。”

    李曼曼也跟着愉悦道：“是呢，师妹，天大的幸事，天赐良机。”

    “也许有帮助，可是这条巨蟒守护着火灵芝，如何才能采摘，这却让人头疼。”紫玲珑悻悻然道。

    林子枫却不顾一切，一跃而上，转眼就到了巨蟒旁边，使出一指千金，想从巨蟒那里夹出千年火灵芝。哪知巨蟒见人靠近火灵芝，警醒张开血盆大口就向林子枫袭来。

    李曼曼和紫玲珑想救却已来不及，不由万分担心。正在此时，洞内突然闪过一道寒光，照射在了巨蟒的眼睛上，巨蟒就不再凶恶，乖乖闪退蜷缩，任由林子枫拿走了火灵芝。

    三人定睛看时，黑暗处正有金光闪动，走近细看，却是一把明亮的刀，由金光护体，正在隐隐而动。

    “难不成刚刚就是这把刀救了枫哥哥？”李曼曼心生疑问。

    “想来是的，除此之外并无它物。”紫玲珑道。

    “叮当”刀居然自动插入了刀鞘之中，完好如初。又没有人去操作，堪称神奇之极，若不是三人亲眼所见，任谁也不会相信这等奇事。

    紫玲珑嘴里正嚼着林子枫摘来的火灵芝，想不到这火灵芝味道鲜美。与普通灵芝，大大不同。入口即化，有鲜美的汁液溢出，甘甜爽口，紫玲珑吃得津津有味。不一会儿，紫玲珑就把一株世间罕有的宝贝吃进肚里。林子枫和李曼曼见她没有任何异样不适症状，提起的一颗心，悬着的一颗胆才慢慢放了下来。

    刀就架在石头之上，由两根石柱支撑，像是有人供奉上去的一样，精致无缺。刀下的石头上有一堆枯骨，从骨质上看应该是一位老者，脊椎已经变形，低着头颅，手里却握着一个木匣，看样子对他十分珍贵，是以临死还念念不忘地抓着木匣。林子枫拜了拜老者，就从他手里拿开木匣。谁知一动木匣，老者的整个骨架就势散开，窸窣窣碎了一地，林子枫报以歉疚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