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的自白

作者: 芸羲 | 来源:发表于2017-08-27 21:32 被阅读721次

    临近情人节,不管是正在热恋中的情侣们,还是已经结婚的老夫老妻们,都在以各种方式撒狗粮。可是有一种爱,只能悄无声息,只能收藏于心,只能暗无天日。

    不知道是手贱还是找虐,我一遍又一遍地翻着韩孟的朋友圈,试图从他的每张照片,每句话里去揣摩着是否与我相关。然而,心情总是会从小心翼翼的期待变成惨不忍睹的绝望。

    我知道,我早已挤不进他的世界,只是自己心存侥幸罢了。就像一条被丢进油锅里的泥鳅,在临死之前总是要做无谓的挣扎,直到彻底不能动为止。

    这种无谓的挣扎,无非就是希望情人节这天,他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对我说:“对不起,一直错怪了你。”而我也会承认,“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才让你错怪我。”

    说起来,我们曾经还是别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可是,不知道为何后来变了样。或许是我太过傲娇,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来先认个错,以至于如今换来了这么卑微的爱。

    (一)

    那年高二,有一次排座位,我坐在了韩孟的前面。韩孟的理科成绩很好,但文科一窍不通,尤其是英语。而我恰好相反,文科超级棒,尤其是英语。但我们的总成绩却不相上下,都保持在班上十几名。

    班主任老陈把我们俩叫到了办公室,恨铁不成钢地说:“韩孟,吴恬,要是你们能互相学习下对方的优势,弥补自己的短板,那清华北大都不成问题了啊。”

    好吧,我当时感觉听了这句话后热血沸腾,但韩孟“噗嗤”一声笑了。我猜想他的笑是因为老陈说得太夸张了,清华北大哪有那么容易考?

    谁知回到座位上,他说其实是在笑我,觉得我不可能把理科成绩提上去的。还说上次那张120分的物理试卷我只得了个38,而他毫不费吹灰之力就打了满分。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哼!我一定会让他刮目相看,让他后悔今天所说的话。但可能确实是我智商欠费,怎么努力都白搭。看来闭门造车是不行的,反正老陈说了要我们互帮互助,我就赖着韩孟了。

    接下来就发生了青春偶像剧里常会出现的情节。我一遇到不懂的题目,就转过身去问韩孟。虽然他常常会骂我“白痴,这都不懂。”但只要能把问题解决就行了,骂我几句又何妨?又不会掉块肉。

    后来有次物理考试,我竟然破天荒地第一次及格了,我开心得不能自已。如果韩孟是个女的,我肯定当场会抱着她转几个圈。原来,有高人指点就是不一样。

    韩孟觉得我孺子可教,也感到很满意,毕竟不是每个徒弟都能成器的嘛。他看我进步神速,都进入前十了,决定要奋力一追。嘿嘿,这家伙要我教他英语,这真是一个以牙还牙的好机会。

    他变态到下课都让我坐在教室里,做他所布置的作业,连上厕所的时间都被他掐得刚刚好。而他呢?就和同学们肆无忌惮地玩。因此我就要他天天默单词,背课文。没有过关?哼哼,晚自习后继续留下来。

    聪明的人简直太可怕了,一旦用功就能甩出别人几条街。韩孟从当初单词都不识几个到读起句子来还蛮顺溜的,这个过程只用了两个月。

    慢慢的,我们问彼此的问题不再那么傻冒了,能进行深入的探讨了;慢慢的,我们在课堂上能异口同声地回答老师的问题了;慢慢的,我们在班上被传出了绯闻,绯闻说多了,就像是真的一样。

    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听到他小声地对我说“我爱你。”我的心如同在蜜缸里打了几个滚,充满了甜腻的味道。我假装问他,“你说什么?我没有听到。”但这厮就睥睨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轻飘飘地走了。

    我们依然和往常一样,督促着彼此学习,在题海里碰撞思维的火花。我的心偷偷为他打开,他毫不防备地钻进了我的心里。我知道我在他心里也有一席之地,我能从他在人群中看我的眼神里感觉到那丝暧昧的气息。

    只是,我不说,他不问。就当这一切在默默地发生着好了。高中时代,三点一线的生活一点儿也不枯燥,因为有了那份类似爱情的爱情,那么朦胧,那么纯洁,那么美好。

    每当看到韩孟在操场上打篮球的身影时,我就会不自禁地放慢脚步。每当我站在讲台上领读英文时,众多的声音里,唯独他的声音让我感到窝心。

    (二)

    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我和韩孟都进步到了前三名。进入高三,就是进入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班上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老陈时不时地给我们打鸡血。

    面对每天做不完的题目,考不完的试,压力就像桌子上堆积的书本,越堆越高。好多次想将头躲进书窝里,睡一觉或发会呆。无奈还没伏下去一分钟,一支尖锐的笔总是戳到我的背,偷懒总是会以失败告终。

    有一次,晚自习下课的铃声一响起,我就跑了出去,因为和高一时的好朋友约好了去谈谈心。结果第二天,韩孟一直黑着脸,活像是我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中午吃完饭,他训斥我:“吴恬同学,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而你倒好,一有机会就想着偷懒,你……”我不知哪来的捩气,随手抓着他桌上的一本书,对他一顿狂拍。

    边拍边说:“你是我的谁呀?我用得着你管吗?”我顾不上同学们投来怎样惊奇的眼光了,就气哄哄地跑了出去。我不知道为何会冲韩孟发火,不过说来奇怪,发完脾气,心情竟变得很轻松了。或许是之前太压抑,正好找到了发泄口吧。

    我一个人在草地上转悠,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吴恬”。我立住,他走近。我们就那样静静地站着,隔着一米远的距离,看着彼此的眼睛。

    “我是你的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希望我们都能考进梦想中的复旦大学。如果你想放松,那我陪着你,只是你要清楚的是当你以为自己尽了力,别人却在加大马力地拼博。”

    他的这番类似表白的话,听得我面红耳赤,眼眶湿润。我知道他把我考虑进了他的未来里,我知道他不想看到我因为今天的懈怠而导致明天的失误。我还记得那天的阳光温和得不像话,落在我们的身上,暖暖的。从那以后,我卯足了劲,拼命刷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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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后,我和韩孟在网吧里估分,我要比他少几十分。我知道自己没戏了,流着泪跑出去了。黑暗的街头,没有路灯没有月亮,天空还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给原本灰色的心情蒙上了一层烟雾。

    背后传来了一句“吴恬”,这一幕很熟悉,似乎是在重演过去的某个场景。我立住,他走近。黑夜里,我们谁也看不见谁的眼睛。“这只是估分,在成绩还没出来前不要这么悲观。”

    他总是这么理智,一两句话就能切中要害,让我的狼狈无处遁形。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但这安慰的力量足以能击溃我的烦恼。那晚,雨水打湿了我们紧握的手,也濡湿了两颗柔软的心。

    (三)

    韩孟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复旦大学,而我去了湖南师范大学。天南地北的距离,放飞着我们的爱情。我们约好,每天晚上十点钟就是煲电话粥的时间,常常聊到十二点都舍不得挂断。

    在高中,大家都忙得没时间和心思去谈恋爱,即使对别人有感觉也只能将它藏在心中,转化为学习的动力。而进入大学了,一个个都像从笼中飞出来的小鸟,那么自由,想爱就爱,没有束缚了。

    室友们都陆陆续续地谈恋爱了,一约会就要快熄灯才能回来。只有我上了晚自习后就独守空房,如果韩孟没有来电话,就只能看看小说来打发时间。

    我们的家境都一般,没有过多的钱挥霍。长沙到上海的车票很贵,且坐车时间长,我们就保持一个学期见两三次面的频率。

    他带我去了上海很多地方,陆家嘴,外滩,城隍庙,黄浦江……我们在江畔凝视着闪耀的东方明珠,他说他将来想留到上海,喜欢这个大都市。

    我说我也喜欢。他牵着我的手说,那我们一起努力。记得那晚的月色真美,柔柔的风吹过来,就像一双温柔的手触摸着我们的脸颊。

    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七夕情人节,他打电话给我,说猜猜他到了哪里。被这一问,我当然知道他来我学校了,有时候不用猜,我们也能读懂彼此的心声。

    我飞奔下楼,就看到了那个背着单肩包,手插在裤兜里,在阳光下笑得很灿烂的韩孟。我飞奔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开心得像觅到了虫子的麻雀,简单、知足。

    我们去了橘子洲头,在湘江畔看着天空上的烟花炫丽地绽放。我依偎在他的怀里,觉得那晚的夜色真催情。他说以后的情人节,都要一起度过。我说那你要一言为定。

    我们经历了两年甜蜜的时光。当进入大三时,不知道是我们的学业都开始忙碌了,还是感情本就像一条抛物线,而我们已经过了最高点,开始向下滑了。

    曾经说好的每到十点就要煲电话粥,彼此却忙到都忘了这个约定。曾经说好的有事要第一时间跟对方说,可我们都选择了就近原则,跟身边的人倾诉。

    慢慢的,我们没有了倾诉的欲望,打电话就像是例行公事,只能问问此刻在干嘛。慢慢的,我们开始各自怀疑,怀疑有新的人闯入了彼此的世界。

    我的身边不乏追求者,我一向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来解决后顾之忧。他曾说过他有感情洁癖,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但还是会有人以朋友的名义来靠近我,比方说我们班的金涛。而我不能像赶蚊子一样挥挥手就能赶走他。

    我不知道韩孟会搞突然袭击,更不知道金涛那天会刚好就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停下脚步,把他的手拿下来,并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而他对着我憨厚地笑了笑,继续边走边说他学统计这门课程的秘诀。嗯,我是有事情请教他。

    可这一幕,被韩孟全都看见了。他认为我是在跟别人约会,认为我把别人的咸猪手拿下后,应该转身就跑,而我却继续和人家并肩走了。他说对我很失望。

    我无力地解释,这都是一个巧合。好巧不巧,就这一个动作,就被突然赶过来的他看到。这概率,要是去买彩票,不中五百万才怪呢!

    他说我解释就是掩饰。好吧,那我打电话给金涛,要他来澄清事实。金涛赶过来,不仅没帮忙,反而将我们的关系推向了深渊。两个人挑衅地看着对方,金涛说:“是的,我喜欢吴恬。她又不是你的私人财产,凭什么我不能追?”韩孟拉着他的衣领,说:“我的女人,你敢碰一下!”

    “哎呀!走啦,韩孟。”我怕他们打起来,赶快拉着韩孟走。但我们还是吵了一架,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吵。我多么希望能把我和金涛的误会解除掉,可越吵越凶。他怪我的态度不决绝,今天是金涛,那明天又出来一个明涛。

    我认为我没有错,是他太小心眼了。在他回上海时,我就送他到了校门口,以往都要送到火车站的。是的,我就是在闹脾气。

    他离开后,我生气地对金涛说:“现在你满意了?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金涛淡淡地回答:“吴恬,你们之间的问题不是我,而是输给了相互不信任。”

    好一个不信任。我像一条蛇被他击中了七寸,没有动弹的余地。从此,我和韩孟之间如同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无法触及到彼此的心。或许,他一直在等我一个道歉,而我执拗地不肯认错,因为认了就等于真的错了。

    我们的爱情,就像从饭锅里端出来的一碗饭。刚开始很热和,但没有做好保温措施,就渐渐冷却了,直到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而这保温措施不需要多么复杂,只要我沉下心来,和他推心置腹地谈一谈。告诉他我一直很爱他,而且只爱他。只可惜,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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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也连向他再索要一个“我爱你”都是奢侈的。就像在高中时第一次梦见他那样,我说没有听清,要他再说一遍。他就那样转身走了,拽得不可一世的样子。

    两年前,我就向他提出了分手,因为我不想要这种鸡肋般的爱,食之无味,就索性弃了吧。他只说了一个字:“好”。或许,他也会觉得轻松许多了吧,就像丢掉了一块重重的包袱。

    (四)

    后来,我在他的朋友圈里,看到了一张女孩的照片,虽然周围还有其他人,但她站在他的身边,笑得没心没肺。就像曾经的我在他身边一样的笑。

    那一刻,我终于哭成了狗。我一直为自己感到骄傲,也向朋友们炫耀,我连分手都没有哭呢。也许,我潜意识并没有将它当作真正意义上的分手,只是想给彼此一个台阶下。然后,期待着我们会回到从前,那么相爱,那么幸福。

    后来,我也在朋友圈里发了张照片,有很多同学在吃烧烤,而金涛就坐在我的身边。也许,我是以这种方式来进行“报复”,我甚至是希望他看到后朝我发脾气,这至少证明他还在乎我。可是什么都没有。那么多留言点赞的,就是找不到他的头像。

    后来,我们成了彼此通讯录中的僵尸,从未聊过天。我们成了彼此朋友圈中的僵尸,从未互动过。

    那么多情感鸡汤文都说,分手后就互删吧,放下过去,才能微笑地向前走。可是,删除了联系方式,就能删掉那些记忆吗?他们只告诉了我们道理,而方法论呢?要怎样做才能放下?何况我也不想放下。

    至少,我能从他的动态里看到他的生活是怎样的。他如愿以偿地进了上海的一家公司,而我没有勇气也没有理由再去上海,留在了湖南,有点怯懦,有点现实。

    你们问,想念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我说:想念的味道,就像一颗长在身体里的瘤子,想切掉怕痛,就让它慢慢变大吧。然后不得不割掉,但很快又从别的器官里长了出来,医生说没事,是良性的。我终于放心了,就与它和平共处吧。反正这一生,它大概是不能消失掉了。

    记得分手后的第一个七夕情人节。凌晨十二点,他发了一张一杯红酒的照片,背景是酒店里的房间。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曾说过以后的情人节要一起度过,呵呵,这真是一种讽刺。

    分手后的第二个情人节。也就是明天,我不知道他会发些什么,也许会像去年一样延迟到凌晨十二点钟才发呢。但我手指总是不受控制似的在刷新他的朋友圈。你们说,我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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