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决定从此以后不再爱你了

爱上错误的人，只会让自己伤痕累累

01

当知道夏淳怀上他的孩子后，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我像发了疯一样把房间里所有能拿的动的东西全都用力往地上乱扔乱砸，但这样依然缓解不了我蚀骨的痛苦。

看着周围一片狼藉，我无力地沿着床边滑了下去，最后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十月的深秋早已让窗外的梧桐树冷得开始脱掉她那绿黄色的迷人而华丽的外衣，转而慢慢换上了可以让自己安然过冬的保护色。

连树都知道照顾好自己，拥有美好的希望，盼着来年能再发芽，散叶和开花。

而我，内心却冷得如千年寒冰，绝望的潮水张牙舞爪般肆意地向我袭来，吞噬了我的全身，浸透了我的灵魂，我已经无力吼叫，也无力惨笑，就连眼睛也干涸得再也无法流出泪来。

我知道，我的心已经死了，对生再也不会充满激情和留恋了。

我跟他相处了二十年，也像女人爱男人一样深深爱了他十几年。然而，那么多年了，他都没有对我有一点点我所渴望的那种爱意，反而总是逃避。

现在，他居然跟我的大学同学夏淳有了孩子。呵呵，这对我来说难道不是最沉重的打击么？

他们要爱就去爱吧，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也在乎不了那么多了，就让我跟这个残忍的世界痛快地告别吧。

于是，我捡起一块小时候他送给我的陶瓷兔子的碎片，决绝而用力地朝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下去。看着汩汩外流的鲜红色血液，我知道一切都快结束了，突然觉得好轻松，也好想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然而，死亡并没有像电视和小说上来得那么顺利和凄美，在我意识有点模糊的时候，我全身倒在血泊中开始不自主地抽搐起来，白色连衣裙，脸，甚至头发全都沾上了粘稠而恶心的血腥。

他，我今生最爱的一个男人却在我最狼狈，最丑陋的一刻出现了，他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先是惊恐万分，然后就奋不顾身地把我抱起来往附近的医院狂奔而去。

那时在他怀中的我，终于感受到了将近八年来我从没有过的温暖，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幸福。但我清醒的知道，他不会像我爱他那样爱我的，他的爱早已全部给了夏淳。

我在病床上苏醒的第一句话就是，爸爸，我决定从此以后不再爱你了。

然后接着说，我要好好活着，去找一个真正爱我，我也爱他的男人结婚，我不会再让妈妈伤心了，今后我会好好照顾妈妈的。

爸爸听了我的话，眼睛突然放出了一丝因心里的沉重石头被放下的宽慰之光，然后又愧疚和自责地回道，小盼，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爸爸，我也对不起你的妈妈，今生我不敢奢求能得到你们母女俩的原谅，我只希望你们余生能过得安好！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在生活上照顾你们的。

妈妈这时才恍然大悟般地痛哭了起来，她可能是哭她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也可能是哭她至今才知道这个无法说出口的惊人秘密，当然，她也有可能是哭我和爸爸这些年对她的冷漠和残忍。

不得不说，妈妈才是全天下最可怜的女人。所以，从今以后，我决定抛下过去，不再与妈妈为敌，我要尽全力爱妈妈和孝敬妈妈，我要跟妈妈好好共度余生，以弥补这些年我对她的亏欠。

02

从我记事起，我就过着公主一般的生活。爸爸叫顾之琛，是个名牌大学的历史系教授，他温柔而儒雅，身材挺拔，脸部永远干干净净而轮廓分明，每次看到我们全家穿着民国时期的衣服拍的艺术照，他那带着银丝眼镜正襟危坐的样子都能让我想起年轻时的胡适先生来，对，爸爸就是有胡适先生的那种文人气质。

妈妈叫耿静柔，人如其名，是个温柔而多情的大家闺秀，虽然算不上是什么才女，也没能力营造出让文人们竞相踏进的太太客厅，但她的外表却有当年林徽因大师的温婉和含蓄，妈妈皮肤白皙，虽然苗条得略显清瘦，但也算凹凸有致，微微的齐肩卷发把她的鹅蛋脸衬托得更加妩媚动人。

听说爸妈是经亲戚介绍才认识的，由于郎才女貌，气味相投，没多久他们就很自然地成了亲，并在一年后生下了我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宝贝女儿。

那时，我自认为我们是幸福而完美的一家，因为别人也经常带着羡慕的语气对我跟爸爸妈妈那样称赞。

小时候，爸爸经常抱着我，并带着妈妈到处去玩，他似乎永远不知疲惫，妈妈总是要叫他好几次放我下来歇歇，他才依依不舍地把我放下来，然后跟妈妈一人牵着我的一只小手慢慢欣赏着周围的美景，不过，没多久，他就又把我抱起来了。

也许是异性相吸吧，我天生就更喜欢我的爸爸，比起妈妈的拥抱和亲吻，我更喜欢爸爸抱我和亲我的感觉。

但那时候，我还是很爱妈妈的，经常用喃喃的童音唱着不是那么清晰流畅的《世上只有妈妈好》，每次听到我的歌声，妈妈都会感动地忍不住蹲下来在我脸上给一个大大的吻。

直到在我六岁的有一天，我对妈妈的态度才有了大的转变，记得那天下午我在邻居小兰家做游戏，突然发现少了一个必要的道具，不过这个道具我家里是有的。

为了不打扰爸妈睡午觉，我轻轻地打开没上锁的客厅房门，并蹑手蹑脚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结果在经过爸妈的房间时，发现爸妈的房间门并没有锁好，而是留出了一小点缝隙。

由于隐隐约约听到有爸妈发出的嗯嗯声，我于是好奇地悄悄凑过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我看到了从没见过的惊人一幕，爸爸和妈妈一点衣服也没穿，就这样赤身裸体地在床上交缠着，那姿势甚是奇怪，而且嘴里不断发出类似痛苦般的呻吟。

但聪明的我就是知道，他们应该是很快乐的，而且这不是我这个小孩子应该看到的，他们很忘情，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在爸妈门前停留了片刻就拿着那个游戏道具又悄悄去小兰家了，后来，我一直玩得心不在焉，最后，实在玩得一点心情也没有了才怏怏地又回到了自己家。

打开房门，一切早已恢复如常，爸爸坐在书房里看书，妈妈则在厨房里张罗着晚上的饭菜。我当时真的很佩服大人们激情过后能那么快速回归平静，我的心依然还在为之前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画面而怦怦直跳，而他们却淡定地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各忙各的事情。

饭桌上，妈妈像平时一样帮我夹我喜欢吃的菜，可我条件反射般把碗迅速移开了，留她的筷子在半空中突兀地悬着，她见我不理睬她，只顾着扒饭，有点尴尬，也有些许失望。

爸爸见状，温和地问我道，怎么了，是不是跟小兰吵架了。

我回答，没有，只是不喜欢吃妈妈夹的菜而已。

爸爸再追问我原因，我只是淡淡地回道不想喜欢妈妈了。

我的回答让爸爸妈妈都很震惊，尤其是妈妈，伤心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强忍着难过，装作不在意，借故去了厨房。

后来，我们整个吃饭过程都是沉默的。爸爸只是用眼神安慰着妈妈。

其实，我知道我是因为嫉妒妈妈拥有爸爸的爱，我才讨厌她的。以前，我一直以为爸爸是最爱我的，因为他总是对我又亲又抱的，从没见他当我面对妈妈有像他对我那么好过。

直到撞见爸爸和妈妈交欢，我才总算明白了，原来爸爸更爱妈妈，我除了恨妈妈夺走了爸爸更多的爱，就再也找不到其他出口了，因为，我是做不到连爸爸也一起恨的。

接下来，妈妈越讨好我，我拒绝妈妈的情况就越多，她感到了严重的挫败感。

刚开始爸爸还宽慰妈妈，叫她别急，要有耐心。可慢慢的，爸爸也开始对妈妈冷淡了起来，他不再关注妈妈的情绪变化，也不再哄妈妈开心，我猜爸爸对妈妈这样的态度有可能是因为夫妻七年之痒到了，产生了倦怠感，也有可能是爸爸在埋怨妈妈至今还没有处理好我们母女俩的关系。

再后来，爸爸天天下班回家不是进书房看书，就是陪我玩，很少跟妈妈有交流。

看着妈妈两眼黯淡无光的样子，我不但没有担心，反而像抢回了战利品一样骄傲得用我自己的方式向她宣示着爸爸的爱已经全部归我了。

我肆无忌惮地在爸爸怀里撒着娇，并在爸爸的逗弄下，不断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那一刻，我知道爸爸是很开心，也很有成就的，因为在家里，我至少没有讨厌他，反而跟他最为亲近，对他也最依恋。

当然，跟爸爸在一起，我也觉得很快乐。我喜欢趴在爸爸身上贪婪地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青柠檬香的味道，因为我是他的小公主，所以我想在他身上趴多久就趴多久，就算趴在他身上睡觉他也全都依我。

另外，我也很喜欢看到妈妈脸上那因我跟爸爸欢笑嬉戏，而她却不能参与其中的落寞和带丝丝嫉妒的无奈表情。虽然我也感觉到到了自己有些许邪恶，但我就是享受那样的感觉，而且无法自拔。

03

我跟爸爸这样愉快的互动一直延续到了我满12岁。后来，慢慢的，我就明显感觉到爸爸在有意疏远我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抱我，也再也不亲我了，每次我主动黏过去，他都会找借口快速避开。

他对我有这样的反应，我觉得除了是因为我进入了青春期，他认为有必要让我知道再亲的人也男女有别和他应该已经察觉到了我对他的感情似乎超出了普通的父女之情外，我就再也想不出有其他原因了。

凭我的直觉，我觉得敏锐而阅历丰富的他应该是因为后面一种原因而疏离我的可能性会大些。

为此，我并没有感到羞耻，反而内心有点开心，也带了点不悦。

不悦的原因自然就不用说了，自己爱的人突然不怎么理自己了，换做谁，我也想也会不悦的。

我开心是因为他终于明白了我对他的心意，从此，我不用再装做不懂事的小女孩模样去跟他亲近了，我可以以大人恋爱的那种方式主动去撩他。

我这样大胆的表现，爸爸似乎是有点怕了，因为他总是在妈妈不在场的时候躲着我，尽量不让我有跟他独处的机会。

但我总是厚着脸皮要去找他，只要逮住机会，我就会用充满深情的目光注视着他，并挑逗似的叫他爸爸。

爸爸每次见我这样都会很尴尬，也很难为情地对我说道，小盼，你别这样！我真的受不了。

虽然不能再跟爸爸亲亲抱抱了，但能天天这样看着他，逗着他，我也挺开心知足的。因为他除了不再对我有亲昵的举动，其他方面都一直很宠溺我的。

而且由于妈妈不知何时开始出现了神经衰弱，晚上总是睡不着，容易惊醒，所以爸爸跟妈妈分房睡了。这样，就更加宣示了爸爸只属于我一个人。为此，我没有觉得良心过意不去，反而有一点点窃喜。

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我趁妈妈不在场，主动找爸爸表白了，爸爸只是很无奈，也很难过地回道，小盼，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好不好？我是你的爸爸，我们不可能的。你这样，我真的受不了。

我早已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我并没有灰心，因为，只要跟爸爸住在一起，只要能天天看到他，我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04

大二那年，我带了我的好朋友夏淳来我家，由于她对明史很感兴趣，所以我就叫她请教我的爸爸。

爸爸果然博学多才，把夏淳提出的问题解析得头头是道，我只看到她一脸崇拜地看着爸爸，并不断地点头称赞。

后来，她经常拿一些我觉得很高深的历史问题来请教我爸爸，看得出，爸爸也很乐意为这个那么虚心好学的同学解疑答惑。

我一直沉浸在我有这么一个魅力无穷的爸爸的虚荣中，因而完全没有感觉到危机即将来临。

是的，我真的没想到我的大学同学夏淳居然也像我一样爱上了我的爸爸，我的爸爸已经四十出头了，虽然依然俊朗而有风度，但毕竟年龄已经到那儿了，我一直以为应该只有我才会喜欢上爸爸这样的老男人。

结果，我真的是轻敌了，居然傻傻地引狼入了室。夏淳是个年轻，充满知性美和活力的女孩子，当然，我也长得不差，甚至可以说比夏淳还要柔美一点。

但爸爸最终却喜欢上了夏淳，我跟他朝夕相处了将近二十年都没能把他感动，夏淳跟他才认识两三个月，就已经发展成情人关系了。

我之所以知道他们的关系是因为有一段时间爸爸经常说要辅导学生的论文，不能回家吃晚饭。有一次，我实在受够了跟妈妈一起吃饭，于是我拿着零花钱准备去外面吃，也顺便玩玩再回家。

结果，在我经过一个比较豪华的西餐厅旁边时，我无意瞥到了爸爸正在跟夏淳在西餐厅的一个角落里边吃牛排边谈笑风生。于是，我悄悄躲了起来，看他们最后会怎么样。

没想到，他们吃完饭后，竟手牵着手一起走进了附近的一个大酒店，看他们那么熟悉自然的样子，我猜他们肯定不止第一次这样了。

我心里的怒火腾地就熊熊燃烧了起来，我想马上冲进酒店抓他们个现形，但我又觉得以我的身份不该那么冒失，于是，我像一个吃了败仗的逃兵一样，垂头丧气地慢慢走回了家。

回到家，我把我所见到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妈妈，看着她那痛苦而沉默的表情，我心里的怒火似乎消了不少，原来还有跟我一样心里难过的女人。

然后，我冷冷地对她说了一句，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你看吧，现在他被别人抢走了，我们都成了可怜的女人。

其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又何尝不是在说我自己呢，我只是难过得不知该怎么发泄罢了，所以才把气撒在了妈妈身上，一次次地伤害着她。

05

后来，爸爸自知理亏，但又放不下夏淳，所以他主动提出要跟妈妈离婚，不过，他承诺会一直给我们母女俩生活费，房子也归我们母女俩。

于是，摊完牌的第二天，爸爸就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搬出去跟夏淳同居了，他只说等妈妈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再回来。

但我很不甘心，有一次我在爸爸下班途中截住了他，并问他为什么宁愿选择夏淳也不选择我。

爸爸只是伤心且无奈地回道，我跟夏淳是真心相爱的，你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我真的受不了。

后来，爸妈真的离了婚，看着妈妈每天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样子，我突然开始心疼起妈妈来。但，我又把恨转移在了夏淳身上。

那段日子，我为了不想再为爸爸和夏淳的事伤心难过，每天都在努力学习，有空回家也是忙着去跟妈妈抓中药和煎中药，我以为只要够忙就可以把很多不开心的事忘掉。

然而，当我知道夏淳有了爸爸孩子的时候，我最终还是淡定不了，我知道我的希望破灭了，我彻底完了，爸爸再也不可能是我一个人的了。

我掉入了绝望的黑暗深渊，等着黑暗一点点把我侵蚀，我不想要救赎，我只想要死亡，也许死亡才能释放我心中所有的痛苦，于是，我跟爸爸打了个诀别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