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培蕊
一、
“你还记得凌瑞吗?”
坐在褚尤对面的朱丰问到。
褚尤抿了口果汁,抬头望了望朱丰。
“记得啊,我的同桌嘛。”
“她怎么样了啊?以前你们总是形影不离的”
“她和大学时的男友感情很稳定,估计快结婚了吧。”
褚尤说完低头喝了一大口饮料,差点呛到。
坐在褚尤对面的朱丰是褚尤和凌瑞的初中同学,自初中毕业后已经十年没见过面了。褚尤稍稍有些拘谨,又或者说是紧张。
褚尤研究生毕业后在魔都找到了人生第一份工作,拿到工作牌的那天,发了一条校内。让褚尤意外的事情是朱丰竟然在那条状态下评论了。
朱丰打开私聊窗口问褚尤,“什么时候也到魔都来了。”
褚尤说,“三年前,考研。”褚尤一向是言简意赅。
朱丰和褚尤都不是经常使用社交软件的人,万年不见更新。褚尤的心血来潮刚好被朱丰撞见。
朱丰突然来了兴致,想要约褚尤出来叙叙旧。褚尤看了看日历,约在七夕的前一天,褚尤说那天是周末,不上班。
二、
褚尤和凌瑞从幼儿园到初中,一直在一个班。除了吃饭、自习她们总在一起,她们还是彼此固定的排球、羽毛球搭档。在外人眼里,她俩就像连体婴,有褚尤的地方就能找到凌瑞。
凌瑞的妈妈因为凌瑞样貌生得乖巧,初中时期甚是担心她早恋,总会借着给凌瑞打扫房间或者整理书包的时候,偷偷翻找有没有情书或者日记本之类的东西。凌瑞知道妈妈有这个习惯,可谁成长中没个小秘密呢?
凌瑞有一本带锁的日记本,蓝色的硬壳,封面上是当年很流行的F4。凌瑞每次写完日记都将日记本放在褚尤书包里,连同钥匙一起。
——呐,那些不能被别人知道的心事,你能替我保管。
——不知道你会不会看,但我是默许了的。
凌瑞的笔下经常会出现一个名字,朱丰。
朱丰是褚尤的前桌,凌瑞是褚尤的同桌。
凌瑞上课的时候经常用手杵着下巴,斜斜地望向讲桌。这个角度,刚好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朱丰的侧脸,这是凌瑞很喜欢的发呆方式。
朱丰偶尔会转过头来和褚尤讨论题目,偶尔也会转过头找她俩聊天,每次凌瑞都会觉得坐在褚尤旁边真好。
褚尤听课很认真,在班里有着“笔记公主”的美誉,老师上课时点到发呆的凌瑞回答问题,也是褚尤在一旁助攻。
褚尤和凌瑞就这样相互包庇相互依赖着长大,直到中考。
褚尤考上了三中,市里最好的学校。朱丰比褚尤少了三分,去了一中。三中和一中隔了两条街。凌瑞的成绩中等,中考勉强考上连招线,只能去距离一中两小时车程的十八中。
凌瑞高一的第一学期结束时,成绩有所提升,父母动用家里的关系让凌瑞参加了转校考试。凌瑞很用功的花了一整个寒假复习,终于在花掉一笔最小的择校费的情况下转到了一中。朱丰在2班,理科班。凌瑞在16班,文科班。一中操场的左右两边有两栋相对而立的楼,文科楼和理科楼。凌瑞没有想到自己花了好大的力气跨越了十八中到一中的距离,却始终跨不过这座操场。
凌瑞每周一晚上都会给褚尤打电话。
每周一升旗时,各个班在操场集合,是凌瑞唯一不动声色能看到朱丰的时候。
全世界只有褚尤知道,凌瑞每次集合的时候总是借口上厕所,绕过大半个操场,就是为了路过朱丰班上的队列。
全世界只有褚尤知道,凌瑞高中疯了一样的醉心于学习仅仅只是为了能够在校榜公布年级前五十名时,能被朱丰看到自己的名字。凌瑞甚至都不确定朱丰是否知道自己已经转学到一中。
全世界只有褚尤知道,那么好动贪玩的凌瑞是怎么花掉一个寒假啃书本,就只是因为上课时抬头望不到朱丰而已。
凌瑞喜欢朱丰,全世界只有褚尤知道。
三、
高考结束后,凌瑞一度异常活跃于初中班级扣扣群。凌瑞几乎问了每一个人想报考的大学,就是为了可以不动声色的问朱丰。可是凌瑞等到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天下午都没能等到朱丰上线。
褚尤让凌瑞去校内看看,说不定可以看到朱丰的最近浏览记录。然而凌瑞并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最后,凌瑞按照父母的要求填报了南京大学,和褚尤同一个大学,不同专业。
捱到十月国庆,部分回了家的初中同学说着要小聚一下,凌瑞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听朱丰消息的机会。同学聚会后,凌瑞很兴奋的打电话给正在陪父母旅游的褚尤。凌瑞说,朱丰在上海,还说另外有几个同学约好一起去上海玩儿,顺道可以找朱丰出来。对于这种不用自己出面,就能见到朱丰的机会,凌瑞真的是兴奋得不得了。
凌瑞想告诉朱丰这个被埋藏了五六年的秘密。
凌瑞这些年来,唯一没有告诉褚尤的就是去了上海后发生了什么事。褚尤只知道凌瑞从上海回来后,变得沉默了,然后再也没有跟自己提起过朱丰。再后来,凌瑞变得忙起来,找褚尤的时候也越来越少。大四毕业之前,凌瑞拉着一个男生出现在褚尤面前,说,这是她的男朋友。
四、
七夕的前一天,朱丰和褚尤约好见一面叙叙旧。褚尤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和朱丰有什么旧可叙。除开初中前后桌的关系,毕业后近十年没见过,非要说交集,也就是凌瑞的暗恋,让褚尤对朱丰有些了解。可是凌瑞这场暗恋的戛然而止,褚尤也是有疑惑的。
“你还记得凌瑞吗?”
坐在褚尤对面的朱丰问到。
褚尤抿了口果汁,抬头望了望朱丰。
“记得啊,我的同桌嘛。”
“她怎么样了啊?以前你们总是形影不离的”
“她和大学时的男友感情很稳定,估计快结婚了吧。”
褚尤说完低头喝了一大口饮料,差点呛到。
——是啊,以前我们形影不离,可现在却是只靠朋友圈才能知道近况的点赞之交。
“对了,那你呢?跟你的男朋友怎么样了?”
褚尤很诧异,“我单身啊~”。褚尤也没想为什么朱丰会用这样问自己。
朱丰脸上划过一丝惊讶,“刚上大学那会儿,凌瑞他们来上海玩儿,我以为你也和凌瑞一起来呢。”朱丰见褚尤咬着吸管,就开始自顾自的回忆往事。“那时候她告诉我,你们又在同一所大学了。”他略显紧张的说道,“我那时想让她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我说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凌瑞很尴尬的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褚尤听到朱丰说到这里,脑袋里嗡嗡作响。褚尤终于明白凌瑞那段时间的沉默,终于明白凌瑞日渐疏远,终于明白凌瑞早已停用的校内最后一条消息其实是对自己说的——谢谢你替我守了那么多年秘密,最后这个秘密我要自己守着,对不起。
——傻瓜,你不能对别人说的事,可以对我说啊,我跟你是一条阵线的啊。
朱丰最后还是亲口问了褚尤,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
朱丰说,“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欢我,中考前你往我座位下放巧克力时,我就在窗外。”
褚尤有些恍神,依稀回到了那个下午。凌瑞写完日记照例把日记本放在褚尤书包里,只是同时放进去的还有两盒巧克力。褚尤打开凌瑞的日记本,里面有一张字条:
呐,我就知道你会看的。有些话我不敢说,有些事我不敢做,我偷偷买了巧克力,你一定要帮我交给他哦。我不重色轻友的,你也有一盒呢,是你爱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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