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乔诗伟
你爱的人为什么会嫁给别人而没有嫁给你？
1
上次跟人聊到这个问题，还是在岳阳的龙腾客栈与之前的大学同学们聚餐。
其实我不太喜欢聚会，因为这种场合到最后总是会变得伤感，从学校毕业一年多了，除去寥寥几个死党好友以外，几乎大部分同学都没怎么联系过彼此。
就好像已经慢慢失去了交集一样，要不是通讯录里还存着各自的手机号码。
或许都还会以为这些人从未在自己的世界里来过，亦或者全被自己脑子重启格式化了。
如今大家见了面，有的忙着吃菜，有的忙着喝酒。一些该聊的美好理想和残酷现实也都在酒桌上说过了。
一时之间，大家都默不做声，场面发生了短暂的沉默。真是尴尬，没想到才一年多不见，再相聚就这么容易冷场了。
阿盛在一旁忍不住提醒大家：“如果我们不找个话题聊下去的话，接下来的时间可能会有点无聊。”
赵土匪也是这个意思：“都说话啊，大家这么多人在一块，不说话有什么意思。”
而柏青在一旁只是一个劲的喝着闷酒。
其他人就更别说了，都陷入了大眼瞪小眼的状况中。
可是聊一个什么话题才好呢？大家绞尽脑汁的想，生活里就那么点破事，说什么都挺无趣的。
2
“要不这样吧，我们说一说自己的另一半吧，看看现在怎么样了。”
“或者看看毕业以后，咱们大家还有多少人和自己当初的对象在一起。”
“有没有谁结婚了？现在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和原来的那个对象？”
……
大家七嘴八舌的给着建议。
最后我们将这些建议统一成一个问题：“你爱的人为什么会嫁给别人而没有嫁给你？”
“谁先来？”不知道谁这么喊了一句。
刚刚讨论的无比热闹气氛突然尴尬的冷却下来，谁也不想最先成为被人八卦的对象。
耶稣如来阿基米德啊，你们鼓舞出一个勇敢点的人出来吧，让他来当我们的第一只螃蟹。
我们把目光投向赵土匪，他连忙摆手：“别看我别看我，虽然我是异地恋，但我今天就是来见自己女朋友的，她今天生日，我想给她来个突然袭击，给她一个惊喜。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其他不好，而且我女朋友的父亲已经支持我站在我这边了，只剩下丈母娘还在负隅顽抗，嫌两家人路太远不太满意。但总之我们还在一起。”
我们又看阿盛，他没好气的跟大家说：“你们也别盯着我看，单身狗不想和你们这些整天爱恨情仇的人说话。”
大家一时心软，就放过了这条单身狗。
我们随即将目光看向下一个人，柏青。
从聚会开始，他就一直在坐在那喝闷酒，也不出声，拉着脸就跟一小苦瓜似的。
我就问柏青：“怎么了？大家聚一块还愁眉苦脸。”
柏青表情黯然：“刚刚那个话题我有发言权，还是我来说吧。”
3
他的大学同学兼前任女朋友阿兰·达瓦卓玛要结婚了，新郎是当地的一个藏族小伙子，是个警察，还是一只手就能把柏青给提起来的那种康巴汉子。
我代表大家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们怎么弄到这地步的？”
柏青继续喝酒：“我也不知道，毕业以后我在当地考了公务员，她回了西藏，慢慢的我们联系就变少了。”
我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异地恋就是这样，这恋爱谈着谈着，人就突然不见了，跟被外星人抓走了似的。”
柏青皱着眉头：“我一直是觉得阿兰是有了新欢，移情别恋了，她结婚这件事就证明我没有想错。”
我：“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当面问个清楚？”
柏青叹了口气：“我问过了，她说她没有安全感，而一个女人最需要的就是安全感，而我给不了。我实在想不通我怎么就没有安全感了，我每天辛苦上班就是想等自己变得更好了再去娶她。”
我疑惑的重复：“等你变得更好了再去娶她？”
柏青加重了语气：“是啊，我让她等我一段时间，等我赚足够多钱了风风光光娶她回家。没想到她居然嫁给了别人，我想肯定是因为那小子家里条件比我好吧。”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子吗？
好端端的一段感情就这么被他折腾成这个样子,肯定不可能只是单方面谁的问题。
只是我也想不到天下真的还有这么笨的人，居然会希望自己的对象在远方苦苦等着自己。
脑袋简直被驴踢了，难道他不知道她的心里已经为他穿好婚纱了吗？
最后大家建议柏青：“这种事，我们想你还是当面去找她要个答案才好。”
于是柏青壮着酒胆，给领导打电话请了事假，当即买好了两个钟头后就走的火车票。
我们一行人送他上了火车。
4
柏青跟阿兰的故事是从大一入学开始发生的。
当时学校有十栋宿舍楼，有七栋住的是女生。
这时隔壁一群荷尔蒙爆棚的同级大一男生们拿着望远镜来到我们宿舍，意图很明显，就是偷窥对面女生们更衣。一个个猥琐的跟变态似的。
柏青也在边上凑那个热闹：“我看看让我也看看。”
没一会，柏青的表情就丰富精彩了：“我的老天爷啊，对面那群女的还是水做的吗？我一望远镜看过去，发现有十几个望远镜看过来了。”
而且这还不算完，在这学校待了一个月以后，有室友反映说他洗澡的时候因为忘记关窗户，被对面的女生偷窥了整整三次。
柏青表情更精彩了，他被偷看了四次。
柏青望着对面窗户上飘扬的内衣内裤，若有所思的对我说：“老乔，我发现这学校阴气有些重啊。”
如果在男女比重如此严重失调的情况下还找不到女朋友，不是人丑就是人渣。
家世背景，颜值还不错的柏青很快就摆脱了单身，和他恋爱的对象就是跟他同班的藏族女生阿兰。
他们也很快成为了学校小树林的常客。恋爱的时间一长，两人也算过得甜蜜。
但两人总归不是一个地方的人，每逢寒暑假阿兰就要回西藏陪家人。
不过每次放长假回来，阿兰都会给柏青带来礼物。看得出，她真的很喜欢柏青。
礼物里有阿兰到寺庙求来的护身符。有阿兰亲手做的手链。
但最多的是风干的牦牛肉干。阿兰最喜欢吃这个，可柏青不太喜欢，他觉得太腥。
柏青却很少给阿兰送礼物，节日里也没有。他总是说等他赚大钱了，再给她买更好的东西。
日积月累下来，期待全无，阿兰心中的不开心在慢慢加重。
其实阿兰并不在乎礼物，只是她希望柏青能有更多的实际行动来关心自己。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的愿望，可就是不能实现。
比如在周末的时候，阿兰跟柏青出去约会。
当时是两人出去是顶着大太阳，阳光很毒，阿兰带了一把太阳伞，没曾想两人看完电影回来忘记拿了，那把伞不知道忘在了何处。
柏青信誓旦旦的跟阿兰说：“没事没事，不就一把太阳伞，等我以后给你买一把更好的。”
然而一直到这个学期结束，他还是没有买来一把伞。
像这样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太多太多。阿兰总要难过几天才能平复心情。
真正一直梗在阿兰心里的，是另一件事，这事像卡在喉咙的鱼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总之就是让她难受。
那是大三寒假结束的时候，阿兰从西藏老家回来，她雀跃着，看得出心情非常高兴，说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柏青。
她对他说：“我把我俩的事告诉了爸妈，他们没有怎么反对我们呢。还说有空的时候让我带你过去，让他们也瞧瞧。怎么样，是好事吧。”
柏青摇摇头：“还是不了，我这样哪能上门啊，还是等我变得更好了再去吧，这样才有底气不是。”
这番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熄了阿兰心里所有的喜悦。阿兰心事更重了，平时上课也是无精打采。
当时我正在班上客串着解梦大师，为班上内分泌失调的同学们排忧解难。
阿兰坐我旁边：“我昨晚也做了一个梦，你也替我解解呗。”
我摸着下巴不存在的胡须：“你说来听听。”
阿兰的梦很奇怪，她告诉我说：“我梦见自己在爬一座山，身边有朋友陪伴，费了好大力气到了山顶以后，我发现这里生长了一大片果树，上面的果子有红有绿，但我不敢去摘。”
我想了想，告诉她：“你这梦跟感情有关系吧，你很努力的爬一座山，还有朋友陪着，说明你很害怕这段感情，你怕付出那么多，而这段感情到最后却没有一个好结果。”
阿兰继续问我：“那那些果树跟果子呢？”
我也继续解释：“果树代表你现在拥有的这段感情，而果子是代表这段感情最终的结果，果子的不同颜色，代表着不同的结局，可能是幸福也有可能是悲剧，而你不知道如何选择，你害怕自己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你害怕摘到的果子是酸的是苦的，所以你不敢摘。”
阿兰怔怔地看着我，也许我是说中了她的心事吧。
5
毕业季很快，大家马上都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几年的地方了。
那些附近走遍的小村庄，山上的白色水塔，情侣幽会的小树林。以及食堂和食堂大妈统统都要离我们远去了。
阿兰在坐上回去的火车前，问了柏青一句话：“你有什么打算？”
柏青说：“我先考个公务员，将工作给稳定下来。”
阿兰追问了一句：“然后呢？”
柏青二丈摸不清头脑：“什么然后。”
阿兰说了句没什么就头也没回的离开了这座城市。
其实阿兰问柏青有什么打算，是想弄清楚一件事，但她害怕答案，最终还是没敢问出口来。
后来柏青果然去考了公务员。
每天忙着上班、应酬，和远在西藏的阿兰交流越渐少了。
每当阿兰父母问阿兰：“你还跟那小伙子在处吗？一天都不见你们打几个电话。”
阿兰心一紧，有点发慌，隔天就买了票。她主动去找了，等了那么久，总得要一个结果吧。
同时阿兰心里还存有那么一点幻想，希望他能明白她的心意。
阿兰到后，柏青在市里为她租了个套间，阿兰在这个城市待了整整一个星期。可是柏青却连提都没有提过将阿兰带回家去见父母。
从期待到失望。
临走的那天阿兰终于开口问柏青：“我们恋爱的时间都这么久了，你还不把我领回家见家长吗？”
柏青依然是那个口吻：“日子还长急什么，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给我多一点时间，等我现在的状况更好一点，绝对娶你过门。”
阿兰听到这样的回答以后，终于心如死灰。
她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连夜坐上了回去的火车。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联系过柏青。
6
后来，柏青有过去西藏找阿兰的念头，但相隔这么远，柏青觉得阿兰已经不会再回头，自己再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这个念头也就作罢。
只是他总是想她离开的原因，她是不是有了新欢，她为什么就不能等自己变得更好。
和柏青分开半年以后，阿兰和当地的一个小伙子要结婚了，对方是个警察。
新郎的家庭条件其实很一般，但人壮实，心态稳重，特别能给人安全感，能够保护她不受伤害。
当得知阿兰要结婚的消息的时候，柏青疯狂的寻找一切联系阿兰的方式。
可是微博，微信，QQ，手机短信电话他都试过了，不是被屏蔽就是被拉黑。他连在她空间底下评论都做不到。
再后来柏青愁眉苦脸的参加和我们的聚会。在一边一杯又一杯喝着闷酒。
他显得消沉又落魄，悲伤的有些可怜，可是果由因生，缘浅情灭。
这能怪阿兰放弃他去找了一个新欢吗？都是自食其果罢了。
而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柏青坐上了去西藏的火车以后，他中途下车又回来了。而那个曾经在心里为他穿上婚纱的姑娘已经嫁给了别人。
她再也不会来这个城市看他了。
回到最初那个问题，你爱的人为什么会嫁给别人而没有嫁给你？
答案大概是因为等你变得更好时，她的心就会变老了吧。又老又冷，已经感受不到温暖了。
如果可以的话，在这辈子能够在一起的时候，趁热在一起，生活没办法只让一个人去变得更好。
因为那是两个人齐心协力才能办到的事情。
即使你没钱，即使你卑微，只要两个人愿意努力，日子总不会过得太差。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