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籽的爱情

作者: 凌子子 | 来源:发表于2017-10-22 16:46 被阅读175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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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籽你还不认识,典型的江南女孩,祖祖辈辈的根在江南。在某年的十二月的某一天,那一年她十九岁,她工作了。

    主管人事的部门劳资科通知新工人开会,主要分配冬训其间大家临时的工作及要注意的事项。因为是地质单位,在冬天,出去跑地质的各连队都陆续回到机关休整,等过了年再划分新的地点,到各深山田野采集矿石水样。

    等采籽进去,屋内已经坐满了人。采籽用眼扫了一圈,都是熟悉的面孔,甚至有几个是同学。因为都是单位的子弟,基本上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边上一朋友叫了声采籽,叫她一起挤着坐了。不经意的,采籽发现身边有一张陌生的面孔,精瘦,穿一身牛仔服,杨梅头,因为不能盯着细瞧,只觉得五官很端正。因为是坐着,也不知道身高。这种衣着在当时新潮得与众不同。

    这次的小会竟然让采籽记了一辈子,那个人也让采籽记了一辈子,只因为在人群中那不经意的一眼。

    第二天,因为刚正式上班,采籽怀着忐忑、胆怯、兴奋、紧张的心情步入了单位档案室。冬训前她和另两个同事将在那儿帮忙一段时间,重新整理抄写部分档案资料。

    惊奇的是,昨天那张陌生面孔也在。因为不熟,没有对话,但今天倒可以细看他一下。他身形不高,行头换了一身西装,上装竟然是斜开口的西服,脚蹬的是一双长靴,细腻的皮肤,浓眉。坚挺而高低适度的鼻梁,以及特别性感的双唇,像高手雕刻出来似的,线条分明。虽然是单眼皮,不大的眼睛,但丝毫不影响他那张高贵气质的脸庞。

    在八零年代的这种打扮追朔到现在,也就是三十年后的今天都算是时髦的。采籽的内心忍不住产生了许多许多的好奇,很想一探究竟,很想了解一下这是一个怎样的人。

    每天工作很有序地慢慢展开,工作中碰到问题总归是要相互讨论的,工作之余也会有一搭没一搭聊个小天。慢慢知道了他是单位书记的二公子,父亲山东人,南下浙江时,认识了同样干革命的母亲,解放杭城期间,在那儿工作,后又从那儿调到华东某省某市,开创了这个地质单位。

    原来在采籽初中的时候,也就是五六年前他们是见过些面的。两家人住单位分的平房前后排,共用的水龙头处,经常见到他洗冷水澡淋浴的样子,但从来没说过话。那时候估计他在附近下放,然后会回来几天。当时采籽十二三岁,五、六年后他大概长相也有些许变化,聊过之后,模糊的记忆才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从小他是由浙江的外婆带大,等他来地质单位上学,采籽刚出生。等采籽十岁来到大院儿,他在下放。等采籽读初中,他又参了军。高中采籽又住校,所以两人都在错过,所以采籽会觉得他很陌生。

    档案室的工作不多久就完成了,如果没有以后的遇见,这一切就都结束了。出乎意料的是几天后采籽在连队的报道处又见到了他,他也是来报到的,也深感意外,面露惊喜之色。就这样原本一起工作过的两个人分到了同一个连队,现在就算是熟人了。接下来就是冬训,为明年出野外跑线进行地质方面的业务学习。

    学习的大教室课桌上贴了名字,按名字找到座位就坐。采籽在前面找了半天,竟然在最后一排一张桌子上赫然排着两个人的大名:采籽和他。

    采籽这么小巧玲珑的个子怎么的也应该在第一排,太鬼使神差了。接下来二十多天的学习就得挨着他坐了吗?在学校都男女分开的。这第一次跟个男生挨那么近,还要那么持久,让采籽好慌乱,在无所适从的情况下,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

    采籽本来是个学习很认真的人,上课做笔记是必需的,再仔细听课消化每一个不懂的地方。然而自从身边有了这个他,基本一刻不得消停。前段时间的相处没看出来他是个话痨,他不停地谈文学谈感想,采籽正好是文科毕业,这本应该是共同的话题,但毕竟会影响上课。一开始采籽还提醒他一下,以后也就由着他说了。她记她的笔记,好歹要把考试蒙混过关,让他在耳畔说他的文学。

    幸好他俩是坐在最后一排,没啥人来管他俩的事情。有时他会抓过采籽的本子,在上面抄写一首他喜欢的古诗,诗词歌赋又会成了另一个话题。他的字很漂亮,奔放似狂草,自成一体。

    下了课他俩也不离坐,就在那儿畅聊,大部分是文学上的事,他当时报考了成人自学考试,专业选的文学,所以话题很多。每天就几乎天天挨坐在一起,也无暇顾及旁人的眼光,时间过得飞快。

    培训结束,连队还得分班,这次就没那么巧了,采籽和他分在不同的班级。记得是他们班先行出发,大卡车上已经装好了他们的行李。好像司机有什么事,车一直停在那里。

    采籽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路过,碰巧遇见了他,两人在单位的水塔下聊了好久。这是首次脱离文学单独正而八经聊天。俩人呢喃式的说着,挨得很近,气吸都能相闻。采籽突然不想分开,心情暗淡下来,心也跳得好快,也不敢正眼看对方,只是低着个头。他告诉了他们班级的地址,他说会去看采籽的,会经常碰面的。采籽偷瞄他时,也觉得他有些怪怪的,不像平时自然,表情有些紧张,还王顾左右。为了掩饰,两人聊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好像心思都不在聊天上,慌慌的,但又恨不得时间多些再多些,俩人都不肯挪步,拖着时间,也不说再见。

    难道这就是恋爱的初感觉吗?采籽不敢肯定这是不是爱情,更不知道他是不是有那层意思。

    就此别过后,还能相遇吗?如果他不去找采籽,这段缘份很可能就戛然而止了。

    大约一周后采籽的班级也出发了,经过大卡车的一天颠簸,才到达目的地,驻扎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小型废弃瓦场里。周围一圈是住房,住房后是水田,每晚枕着蛙声入眠。一圈住房的中间有一片如球场般大小的草坪,内有一口水井,远离喧嚣,自然环境真是优美而宁静。

    不一天,安营扎寨妥当,正式投入工作。

    采籽是专门负责检测水样的。对两个班级的地质队员从野外各处取回的水样,进行初步检测,然后对各项数据逐一登记,造册。这个工作基本要等队员们早上出去采集,下午收队后才能展开,所以上午有不少时间可以看看书。

    时间在慢慢流淌,采籽常常会想起他。觉得那段时间也许是错觉,按常理两人不可能有交集。他有当兵,下放,工作等丰富的经历,采籽只是对他好奇而已。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托连队队长捎来信件,信里倒是没写什么,起头是大名,然后问好,通篇都是谈论对名著人物的看法,结尾是请保重身体,让采籽一定回信,谈谈感想。采籽也很虚心礼貌地一一回复。

    有一次,突然的采籽在房内,听到了他在外面跟人说话的熟悉的声音。采籽莫名地心嘣嘣直跳,也不敢出门,原来他是来送水样的,这个任务一般人是不愿意干的。他们班一周的水样,四五十个瓶子加岩石样本装在一个硕大的地质包里,转车加徒步才能到这儿。背包勒得两肩通红,相当辛苦,以后发现这任务几乎他都承包了。

    呆在房内的采籽不知如何是好,好心慌,不知道她该不该出去,出去怎么打招呼,她从来没直呼过他的大名。过了一会儿,他交接好,却敲门跨进了房内。一段时间不见,他晒得幽黑,人却壮实了,穿着地质服,已然没有了初识时的风流倜傥,但丝毫影响不了官二代那种高冷的气质。

    他见到采籽,露出微笑,那种笑很迷人,嘴巴眠着,眼微眯,带着一种怜惜和关切,那笑像一股暖流,直击采籽的心脏,让采籽心颤。采籽第一次看见一个男孩这样的笑脸。他先问采籽住得好不好,习不习惯,信收到没,看的什么书。采籽假装镇静,控制着自己。聊了会,吃了晚饭,他就马不停蹄赶回了他的班级。

    后来他中途经常托人捎信捎书给采籽,互相交换着对各种名著的观感,一来一往交换着信件。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实际两个人是用心在交流。

    采籽有无数封这样的信件

    转眼到了五月,五四青年节,连队特意放假,拉着队员们去南昌,参观八一纪念馆。有两天的时间,他又几乎都跟采籽腻在一起。

    他叫采籽陪他去江大找考试资料,在回旅社的路上,他塞给采籽一封信,叫采籽回去看。采籽不敢想是什么,揣在怀里,一直惴惴不安。终于到了同系统单位招待所,采籽赶紧拉下蚊帐,躲在里面展开信,原来这是一封火辣辣的大胆表白的传说中的求爱信,看得采籽心脏狂跳不止,满脸通红,半天不敢钻出蚊帐。当时把她吓坏了,一个晚上都在做着怪七怪八的梦。

    那时一点也不懂爱情的采籽,爱情却向她狂奔而来,是害羞,还是害怕,还是慌张,亦或高兴,已经分辨不清了。第二天采籽就躲着他,更不敢直视,只敢在人群中偷看他。

    接下来,回到野外,采籽盼望着每天都能见到那个身影,每回他来送水样,采籽依然不敢直呼其名,只用哎代替,这在当时成了笑柄。

    他送完水样,有时会在班级住一晚。吃了晚饭,他会约采籽出去散步,也不敢牵手,顶多挨着,或坐在乡间田梗上,稻子碧绿,飘着清香。他就在采籽的耳畔唱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唱草原之夜,唱长征组歌。后来发现他文艺细胞浓郁,能吹拉弹唱演,又特别幽默,乐观,豁达,情感丰富。

    到了八月,连队又组织去庐山玩。大约有四、五天的时间,他跟采籽形影不离。植物园、龙宫洞、三叠泉、含鄱口、石钟山、鄱阳湖畔都留下了他俩的身影,两人在那儿演绎着现实版的庐山恋。

    入冬,两人的班级都搬迁了,送水样的任务依然是他。送完样,他要回班级,要走很长的路去汽车站。每回采籽都步行去送他,两人都希望路长些再长些。一个在车上,一个在车下,一对恋人都泪眼婆娑,难舍难分。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次这样的送别了。

    都说离别是为了相见,但一对年轻的正热恋着的人,才顾不了这些大道理,每回都忍不住泪别。送完,再盼望下一次的再见。

    快到年底,连队收队回机关,采籽的房间在整套房子的后面靠路边。傍晚他就来敲采籽的窗,一起约出去轧马路,看晚霞。乘着月色,他会来偷偷牵采籽的手,偷吻一下采籽的脸颊。

    采籽总是等待后窗熟悉的脚步声,从此,采籽的人生中多了一种期待。相爱的人总有说不完的情话。那首《踏着夕阳归去》一直在采籽耳边回响,这是属于采籽的歌,属于他俩的歌。

    命运总是喜欢考验人,给人设置些障碍,捉弄捉弄你。在他俩深深相爱的时候,他的父母离休,准备回原籍,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要把他调回身边,晚年好有儿子照顾。是去是留一大难题摆在了他的面前。家人做了他很多的思想工作,甚至背负了不孝的骂名。

    有一天深夜,他约了采籽到单位的池塘边,两人见面抱头痛哭。采籽恐惧分离,不知道没有他的日子会怎么样,她知道一旦离开就再也不可能相见了。那一晚两人心如刀割,那一晚俩人哭了好久。

    最后的结局是圆满的,有情人终成了眷属。相恋相爱的人走在了一起,顺了天意。采籽是幸运儿,在十九岁的花季早早就遭遇了纯洁的爱,不用焦心地期待。采籽是幸福的,一颗少女的心,有了安放之处,把它不参杂质地奉献给了爱情。

    世上本没有什么一见钟情就能定终身的,它需要一次次的再相遇,一次次的增进感情,一次次的再坚持。此生能相爱的,都是上辈子互相欠了债的。是命运使用了各种办法,把那么没关联的两个人用那么多的偶然让两个人相遇。

    中国人喜欢说成是月老牵来的红线。两人用心地相爱,才不辜负老天爷的一片厚爱。

    从恋人变成了夫妻,爱情依然。婚姻如同吃鱼,一个喜欢吃鱼头,一个喜欢吃鱼尾。起先都是把对方不爱吃的,自己吃了,时间久了,都成了习惯,变成了自己的偏爱,为谁吃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相互融合,把对方的习惯变成自己的习惯。

    采籽只要爱情,爱和被爱,别无所求。采籽从某年的十二月的某一天的第一眼起,就只望向了那一棵树,她愿意一辈子爱下去,陪伴下去……

    请祝福他俩,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采籽和她的爱情

    结束语:

    谨以此篇献给不死的爱情。爱情不是消极地等待。为了不错失,男孩女孩应大胆地去追求,趁着青春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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