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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仁总,这是我们‘鬼力资源部’新抓的员工。”
“她是什么鬼?”
“懒鬼!”
我死了,成了一只懒鬼,因为我是懒死的。
解放了?没有黑暗和要命的束缚感,我觉得全身舒坦。光刺得我眼睛睁不开,缓缓爬起来将手撑在额头上挡光,睁眼小心谨慎观察四周。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这是什么地方?地府吗?这房间布置怎么跟人间办公室一模一样?天花板的流苏水晶灯,欧式复古落地窗,丝绒软椅,皮质沙发,纯银镶嵌的茶几……办公室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型办公桌,桌上放着几份文件还有一个巨大的落地钟。
我隔着桌子仔细打量对面的两个男人:“你们是谁?”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气质温文尔雅,深邃的眼神透露着神秘,他不停地玩弄着手里的印章,嘴角现出一丝似有似无的微笑:“我是xx集团的董事长,仁渣!”说完随即将他面前那块刻着“董事长:仁渣”这几个金字的座位牌往前推了推。
站在仁渣旁边的男人拍拍自己笔挺的西装,理了一下胸前的领带后,扶起眼镜庄重道:“我是xx集团鬼力资源部的总监,鬼见愁!”
2
鬼力资源?鬼见愁?我努力搜索到这个地方前的回忆:画面携带着熟悉的恐怖氛围轮番霸占我的脑海,恐惧感和灼痛感渐渐涌上心头。我愣愣地看着我的尸体,嘴唇惨白失血,躺在金色的沙滩上,看起来憔悴极了,水波将透明的衣角轻轻飘起……我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死了,呆呆站在尸体旁,凝视那副曾经承载着我灵魂的躯壳良久。我忍不住伸手触摸自己的脸庞,手一伸却扎进眼睛里,然而我什么触感都没有感受到。我的手可以在身体上穿来穿去,但抓不住任何东西,那时我才确定:我!真的!死了!
突然,一条金色的锁链像灵蛇般从背后绕过来缠住我的脖子,我双手慌忙用力扣拉死死勒在脖子上的东西,双脚在空中乱蹬,隐隐发烫的锁链迅速拴住全身并越缩越紧。我感觉我快要被勒爆了,越来越沉重的窒息感令我的意识和视线逐渐模糊,身后传来念咒和打铃的噪声,那声音像波浪一阵接一阵冲来,听得我头痛剧烈,竭力反抗的我无法回头,绝望地撕心裂肺。
我不知道自己正在经历着什么?是黑白无常来我抓去地府吗?抓捕方式也太残忍了。我拼尽全力咬牙挣扎,终于将脖子上的锁链拉出一点松隙,贪婪地大口呼吸。然而,还没等我缓过来,就被巨大的黄布符咒团团围住,它们像收到统一指令似的纷纷扑向我,把我缠成一只巨大的黄色蚕蛹。我被压缩折叠在又闷又臭的黄布里,脑海里像有千万条闪电穿过,头疼得快炸开了,渐渐合上沉重的眼皮慢慢失去意识。
我甩甩头,想把藏在脑袋里的痛感甩掉。我想起来了,我是一只刚死还没来得及去地府报到的懒鬼,被xx集团“鬼力资源部”的总监“鬼见愁”抓到这个办公室。
3
身上的符咒将我牢牢锁住,我试着偷偷用力挣扎几次都无法逃脱,踉踉跄跄跟着鬼见愁来到一个巨大的工业园,一幢幢外表涂着厚厚油垢的厂房在园里矗立着,厚墙铁网筑成的厂房里喷出“空隆扛啷”的机器运作声。凌晨三点,我这只懒鬼在园区里飘来荡去,鬼影被月光照在地上,整个园区除了鬼见愁,探寻不到一丝其他热血生物存在的痕迹。
我死前一直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直到我死后真的成了鬼!一道贴满符咒的铁闸门缓缓升起,震耳欲聋的机器运转声从阴暗的厂房里猛扑出来。
啊!见鬼了!好多鬼!原来这是一间鬼厂。对鬼而言,黑夜如白昼,视线不受影响,众鬼在黑暗的厂房里忙碌穿梭。鬼见愁为方便在黑暗中行走,开启第三只眼后带我走进去。
机器轰隆隆运转,流水线上的鬼群们紧张地忙碌着,生产的产品令人眼花缭乱,生产节奏紧凑,每个环节都在快速完成。这里是一个永不停息的工厂,这些鬼是流水线上永不生锈的齿轮和螺丝钉,这里显然没有懒人的位置,但我这个懒鬼却被带到这里。
不远处的一只胆小鬼像筛糠似的在浑身乱抖,同为鬼类,我可以明显感受到这里的鬼群对鬼见愁的厌恶和恐惧;我也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压抑和无能为力。这里的鬼们在鬼见愁符咒的控制和恐吓压榨下,没日没夜地干着各种各样的活儿。我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干了多久,现在的他们失去人模,也没有鬼样,仅剩麻木。
鬼见愁在一台机器前停下,命一只鬼给我示范如何操作机器。机器冰冷又凶狠,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示范的鬼胳膊被切断三次,脚被砸到两次,脑袋甚至被运转的机器砸扁。但是他习以为常,无动于衷,淡定地将胳膊接起来,把脑袋揉圆后继续干活。
鬼见愁命我开始干活。虽然知道机器伤不了鬼,但是,看着眼前这个“咖嚓咖嚓”运转的机器,我心里还是发怵,不由生出退怯之意。
而且,懒鬼对干活这件事是发自内心的抗拒!让我一个懒鬼干活?他忘了我是怎么死的吗?我可是懒死的!可鬼在道士手下,不得不低头,我懒洋洋的四肢被迫开始运作干活儿,速度跟《疯狂动物城》里的“闪电”差不多。
“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别想偷懒!”我胸口上的符咒忽隐忽现,这是一张专门对付懒惰和懈怠的符咒,叫“眼里有活儿”符,一旦贴上就中了“眼里有活儿”咒。中咒后,只要我偷懒,胸口就有灼烧的疼痛感,越懒越疼,越挣扎烧得越严重,甚至可以将我烧得魂飞魄散!在“眼里有活儿”咒的驱使和鬼见愁的道术威逼恐吓下,我这只懒鬼也不得不开始干活,在鬼厂的“改造”下,懒鬼不懒了。
鬼厂里时不时听见鬼哭鬼嚎的声音,那是鬼见愁手下的监督人员在“搞鬼”,有些鬼不服管教,“鬼话连篇”不干活,或出“鬼主意”计划逃跑被发现抓回后,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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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鬼厂呆了一段时间后,我终于了解了我们这些鬼被抓进来的原因。
世人大多对鬼有天生的恐惧,对鬼惧而远之!可在这个xx集团董事长仁渣看来,鬼不仅不可怕,还是可遇不可求的新能源!他把这种资源称为“鬼力资源”,是梦寐以求的永动机!
自从发现了鬼的存在,仁渣就沸腾了,什么集团产线升级产线自动化统统丢弃不管,开始疯狂满世界抓鬼,为此特地成立了“鬼力资源部”,暗中笼络全世界的抓鬼人才,垄断“鬼力资源”和封锁“抓鬼技术”,组建了现在的鬼厂。
“鬼力资源部”里的“鬼见愁们”其实是集团重金聘请的抓鬼道士,有了他们,有钱就可以使鬼推磨。
大量的鬼突然被道士们抓住,被迫同鬼界的生存资料和生存环境分离,被当作不受保护的无产者抛进这黑暗的鬼厂!
看着鬼见愁监督众鬼有序的,以超出他们自身需要的范围从事超多的劳动,无限榨取他们的劳动价值,可见这个xx集团董事长仁渣的贪婪远远超过了一切以强制生产为基础的生产制度。
从仁渣消费群鬼劳动力的过程看,鬼群在监督下劳动,鬼群的劳动属于仁渣,但是仁渣和鬼见愁还不断地教育群鬼们,要像为自己劳动那样节约成本,否则就会受到严厉的批评和惩罚。
仁渣不仅用群鬼低价值劳动力去换取鬼群劳动力创造的高价值物品,甚至用无限延长的劳动时间去榨取更多的价值。如果可能,他甚至会把一个工作日变成两个工作日。
有了“鬼力资源”,哪还需要什么产线升级产线自动化?产线升级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赚更多的钱吗?
鬼不用签劳动合同,不会死又不会累,也不用发工资,也没有劳动仲裁,养他们最多就是上炷香的事!这一鬼厂里的群鬼就像永动机,可以二十四小时干活儿,不吃饭不睡觉还不用开空调。仁渣无需为群鬼付出任何价值补偿,却可以获得他们的无偿劳动。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人间炼狱”了,这个会抓鬼的集团,这个有鬼的工业园就是“人间炼狱”,而集团董事长仁渣就是“活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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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厂里有各种各样的鬼,但是懒鬼只有我一个。他们形态各异,看似都在埋头苦干,其实各怀心事,而我,绞尽脑汁只想偷懒。
替死鬼们一直在不停地背锅,胆小鬼们害怕出错,因此处处小心谨慎,心细如丝的他们被安排做质检工作。
冤鬼们十分低调,不事张扬。生前,他们的冤屈无法伸张,死后还一直寻觅机会,等待昭雪。因此,他们常常隐姓埋名,改头换面。一旦他们认为时机来临,就会显露原型,大喊冤枉,陈述冤情,以求救助,喊冤时言辞中充满了凄楚怨恨。
野鬼们是外出务工或在外流浪时,客死异乡不能落叶归根,死后便化作野鬼。野鬼很是孤单,他们朝思暮想回到故乡。但由于长年漂泊,尸骨在外,它们的灵魂也不能回到故乡,只能偶尔躲避在家乡的路边,听听乡音以解乡愁,可怜之极。
长着绿色或红色的眼睛,皮肤像抹了油一样的黏滑,可以像鱼一样在水中快速游动的是落水鬼。他们力气很大,因此搬运的重活都归他们。
有善良的鬼也有恶鬼,比如伥鬼,生前“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人,死后就成了伥鬼,伥鬼的模样同人无异,容易辨别,男子左手没有小指头,而女子右手没有小指头,一看便知。
还有饿死鬼,高官鬼,吊死鬼,风流鬼……无论什么鬼,在这间鬼厂都被一视同仁,一样一天天苦熬,过炼狱般的日子。
这里的鬼各有本事,鬼见愁明明可以直接让鬼去抢,去偷,为什么还费尽心机让鬼干活?
面对我的疑惑,小气鬼说财务来历不明,洗钱麻烦!还有“鬼力资源”的存在不适合让太多人知晓。我们这些鬼本该入地府投胎,而鬼见愁他们偷偷跟黑白无常抢鬼,将我们困在这里本就违背天理,放我们出去偷去抢,万一我们把黑白无常引来呢?一旦放我们出去,管控成本也会大大增加,让更多人知道鬼的存在,也会引来“鬼力资源”的激烈争夺!
我听后点点头又问:“抢鬼?他们一般去哪里抢鬼?医院?”
“黑白无常经常在医院出没,他们一般不去那里。”其中一鬼答。
“你们是哪来的鬼?是什么鬼?都是被他们抢来的鬼吗?”我问。
“我不是被他们抢来的,我是这里产的!”他看起来很乏很困很疲惫,站着的身体摇摇晃晃,眼皮和头部下垂,感觉随时会瘫倒,他是一只累死鬼。
“这!里!产!的?”我鬼叫道。众鬼连连嘘声,特别是“胆小鬼”,差点被我吓得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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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偷鬼抢鬼就算了,怎么还产鬼?
“累死鬼”讲述了他由人变成鬼的过程。
有了“鬼力资源”,xx集团就不想要“人力资源”了,因此,工作中他们极力夺去工人身体上正常发展和活动的条件,极力使劳动力处于萎缩状态,使劳动力本身未老先衰而死亡。
“还能不能干?不想干外面大把人挤破头想进来,干不了就回家去!我这里不养闲人!不能干还有机器人可以干……”一群工人在这里做着一份想死的工作,目的却是为了谋生。
想着还有30年的房贷要还,想着病床上的母亲等着治病,想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累死鬼不敢躺平休息,他拼命爬起来,爬向生产线的工位,按下生产机器运转的按钮,“呜~呜~”,老化的机器开始躁动起来。
累死鬼看着躺在机器旁的自己,他冲过去想把自己扶起来继续干活,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抓不住,他慌了,他对着生产线上的其他人撕心呐喊:“救救我!帮帮我!我累倒了!”他歇斯底里的尖叫被机器转动的轰鸣声吞噬,其他工人像机器一样在工位上干活,没有人看见倒在地上的“累死鬼”。
累死鬼绝望的呼救声引来了鬼见愁,鬼见愁将他带离人厂,丢进鬼厂。
听完累死鬼的经历,连空气都沉默了,只剩下机器的运作声。
“这里还有机器人?”我打破沉寂问。累死鬼点点头。
累死鬼说,在发现“鬼力资源”前,xx集团在做产线自动化布局,生产了很多代替人工的机器人,可是机器人也吃不了这里的苦。曾经有机器人连续工作二十个小时把芯片都烫坏了,也有机器人把CPU烧了。这个厂里的机器人不是平白无故被生产出来的,出厂前仁渣就命令程序员给机器人输入一个“生产贷”和“生存贷”指令,机器人出厂后还有“零件贷”,好零件要贷款买,还有“维修贷”……为了应付各种各样的巨额开销,机器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可一旦机器人想休息,哪怕是趁充电时放松,仁渣就用贷款还没还的指令给它们上劲继续干活。机器人不停地干活会导致机器零部件提前老化或损坏,想继续活下去,就得拼命工作买新零件更换旧零件,但是拼命工作又会加速零件损坏和老化……
衣卓整洁靓丽,口吐举止文雅,披着人皮,却总是干着不敢见阳光的事,吃人喝血不吐骨头的恶魔,万恶的仁渣。
小时候怕鬼,因为觉得他们狰狞恐怖,后来怕人,因为他们衣冠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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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们愤愤不平时,一个“小鬼”被鬼见愁押进鬼厂。
小鬼恐惧地畏缩着,眼神小心翼翼地搜索四周,看见丑得千奇百怪的众鬼,他吓得躲在机器后面呜呜哭起来,边哭边喊“妈妈”。
可能是小鬼不足为惧,鬼见愁没有给他上符咒,而是直接将小鬼从机器后拖出来,拉到生产线工位上,逼他干活儿。操作机器的鬼叔叔,手动不动就被机器切下来,但是他捡起手若无其事地重新插上去。小鬼看见众鬼们种种离谱行为后哭得更凶了。
连一个小鬼都不放过,小鬼如果是人不是鬼,那鬼见愁和仁渣不就是非法使用童工吗?正想着,鬼见愁掏出一张符咒念了一通就要贴在小鬼身上。
一个女鬼突然飘出来将小鬼抱走把他护在身后。仔细观察,这只女鬼的喉部有一条红线,称为“血饵”,原来她是一只因难产而亡的产鬼。
“找死!我今天就让你魂飞魄散!”鬼见愁又惊又怒,开始摇三清铃,嘴里还念着奇怪的咒语。众鬼吓得迅速躲起来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三清铃和咒声中仿佛含有一根根刺针,传入耳朵后刺得脑袋发疼。
产鬼好像没有受到声音的影响,她露出如冬日暖风般的微笑,缓缓弯腰在小鬼儿边轻声耳语一番后一脸慈祥地看着小鬼,小鬼也看着产鬼微微点头,好像在说:我知道了。
产鬼用自己的双手捂住小鬼的耳朵,弯腰嘴唇在他额头轻轻点了一下,转身面对鬼见愁,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仿佛瞬间成了一只恶鬼。
鬼见愁对产鬼施法。我看出来产鬼胸前的符咒在灼烧她的灵魂,而且越烧越猛烈,但产鬼却一点也不在乎,她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挡在小鬼面前的身躯更没有一丝犹豫和退怯,反而笑得越发猖狂。
她转身牵起小鬼的手往门口飞,“你以为你逃得掉吗?”鬼见愁甩出几张超大的黄布符咒追在产鬼后面。产鬼死死趴在贴满符咒的大门上,她的身上冒出一缕缕白烟,脸和手被烫伤了,但她依然紧紧趴在贴满符咒的门上,追在身后的黄布符咒冲在产鬼身上,也跟大门符咒冲在一起,大门上的符咒全部被冲散后,躲在一旁的小鬼趁机逃出去,产鬼烟消云散后鬼见愁才发现自己上当了。他来不及去追小鬼,而是慌忙重新给大门上符咒,防止鬼厂里的众鬼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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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见愁封好门后,命令我们赶紧回到工位上继续干活儿。然而他刚封好的门却被冲开了,狂躁的阴风一阵接一阵吹进鬼厂,十大阴帅带着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夜叉、罗刹等鬼卒将鬼厂包围。
原来产鬼魂飞魄散前叮嘱小鬼逃出去后赶紧去城隍庙找城隍爷,让城隍爷带他下地府。小鬼跟城隍爷说了鬼厂的事,城隍爷向阎罗王汇报后,阎王命鬼帅们领着鬼卒出来收鬼,鬼厂众鬼被地府的鬼帅鬼卒带走,鬼见愁的抓鬼技术被废,人间的“鬼力资源部”被解散。但《冥法典》规定,冥界不得插手人间之事,鬼见愁和仁渣在阳间的福禄寿未尽,因此阎王暂留他们性命。
有的鬼生前作恶多端,不想去地府下地狱受罚,想趁乱逃跑都被一一抓回。根据《冥法典》规定,我泱泱中华大国,有数千年历史文明,从古至今,鬼口积压过多,众鬼要尽快入地府接受审判,审判后有罪的下地狱受刑,无罪的投胎重新做人。游魂野鬼偏爱四处为家,但不利于统一管理,因此必须得回地府。
众鬼领着土地庙发的路引,在鬼帅和鬼卒的引领下进入鬼门关,途经黄泉路。这里虽然没有日月星辰,但并非黄沙漫天。我突然觉得地府也不可怕呀,到这里我才明白不是只有人会死亡,世间的花草树木,世间万物都会消亡!他们在凡间消亡后在地府重聚!万物会重生,所以鬼也得投胎重新入世!
走到望乡台,最后看一眼故乡和亲人,还有自己在人界的葬礼。葬礼上,我没有穿寿衣,因为曾经说过寿服太严肃,压抑又不好看,葬礼上放的也不是哀乐,而是我喜欢的音乐。我生前太懒,不爱出门,好不容易在海水被污染前想去看一次海,却遇上海啸,我懒得跑,救生圈也懒得戴,最后被自己懒死了。我的家人和最好的朋友将一小部分骨灰做成书包吊坠,带着我去旅游,去看山看水看世界,其余骨灰本想撒入海里,但是他们怕不干净的海洋会弄脏我的灵魂,因此将其撒作花肥!
路过三生石,生前懒得谈恋爱直接略过,我穿过恶狗岭、金鸡山、野鬼村、迷魂殿、来到众鬼聚集的酆都城。在这里,我发现在鬼厂的一只冤鬼已经变成申冤鬼了,她告诉我她的冤情在死后得以重申昭雪。
下一站就是阴曹地府,等待阎王爷的审判,生前大奸大恶的入十八层地狱,不是大奸大恶的也经过此地,作为震慑。阎王爷翻了情鬼部、善鬼部、恶鬼部,都不知道我该属于哪个鬼部,甚至鬼帅部、鬼吏部、鬼煞部、鬼卒部都查了,世上的懒人虽多,但是懒死的,我是第一个。我是冥界第一只也是唯一一只懒鬼,阎王爷看了我在世间的经历,除了懒,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看见生前职业是火葬场烧火炉的,阎王爷好奇我为什么选择这份工作?
我:“因为那个地方领导不会来,客户也不会说话,我也不用提供微笑服务!”
阎王爷听后笑道:“看来你还挺爱跟鬼打交道,万一客户开口说话呢?”
我:“那我就把火开大一点,让他烧得快一些!”
阎王爷本来要罚我进入怠惰地狱碾压,但是进入地府前,却意外被“鬼力资源部”抓去鬼厂治好了懒惰的毛病,因此免去惩罚,直接前往供养阁。
在供养阁里,我收到了亲朋好友烧给我的冥币,估计我在冥界永远也花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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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供养阁领了冥币后在鬼界堡休息,等待去莲花台超度,接着到忘川河放下心中执念,经过奈何桥后就到达新生谷排队投胎,在还魂崖喝下孟婆汤后进入轮回殿,开始六道轮回。
我在鬼界堡遇见了那个小鬼,他正依偎在一个女鬼怀里,仔细一看,这不是产鬼吗?她不是魂飞魄散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鬼死了以后会变成“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化为虚无。我现在看见的产鬼不是鬼,是聻,她前来送小鬼去投胎转世,她不能当生母,但成了小鬼的鬼母。
我还看见累死鬼,他现在活力充沛精神抖擞,胆小鬼也不再战战兢兢。他们曾在人间受尽折磨,没想到在地府获得快乐,希望他们这次满怀期待,一腔热情奔赴的人间不是炼狱。
犹豫了很久,我起身返回阴曹地府,向阎罗王请求留在地府,不想投胎入世。阎罗王说:其他受苦的鬼渴望刑满后投胎,那些善良的鬼知道自己下一世会投个好人家后,也赶着去投胎,像这样主动要求留下来的,我是第一个!为什么想留在地府?
我:人的世界我经历过了,但鬼的世界我还没看够!人人都怕阴曹地府,见过人间炼狱的我却觉得这里是天堂,我还想看看那些像鬼见愁和仁渣这样的人死后是什么鬼?我就在这里等着,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阎王爷让我去冥界的“鬼力资源部”应聘,如果被录用就可以留在地府当差。
我拿着冥界“鬼力资源部”的录取通知书,蹦哒蹦哒到黄泉路上,躺进黄泉路边开遍曼殊沙华的红色“海洋”。
我死了,我的人生已经结束了,向死而生,我要在地府跟鬼混,开始我的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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