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慧闻声入殿点亮灯烛的时候,刘彻依旧站在床前,床上的人儿却已经跪在了床边,低着头,满是柔顺。
“不知陛下夜入长门宫……”巧慧后面的话,被刘彻不含温度的眼神逼回。
只见刘彻止住笑声,低喝了声,一个一身黑衣的身影便出现在殿中,毫无疑问,这便是金吾卫中最中坚的影卫了。
“传旨,着禁军包围堂邑侯并隆虑侯府,不得令,不得随意进出。”
黑色身影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若不是刘彻眼中的寒意太甚,巧慧甚至会怀疑那是她的幻听。
床边跪着的人儿从头到尾未置一言,巧慧亦是垂下了头颅。
“什么时候的事情?”只听到刘彻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床边跪着的人儿有些慌乱地抬头,却是被刘彻一脚踹开,刚好滚到巧慧姑姑的身侧。
两个人的眼神迅速地对视,巧慧眼中最后的一丝希望泯灭,她倒是没想到,连一句话都没说,刘彻便发现了床上的并非阿娇本人。
此时她倒是突然明晰了当初,老主子外逃的时候,明明可以用替身假死,却为何执意亲手自裁在景帝面前。
许是当初老主子若是真的逃了,武王那边却是再无法全身而退了。
这两位天子都是一样的无情,却也一样的金睛火眼。
同时,负责看守长门宫的金吾卫侍卫长已经跪在了外殿。虽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陛下刚才的笑声已然昭示了,他们的疏漏怕是死罪难逃。
刘彻看着滚到巧慧身边那同阿娇有着几乎一半容貌的女子,本来有些发抖的心,忽然安静了下来,他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眼神从冰冷变成深不可测。
他还是低估了阿娇,竟然将薄堇兮身边的老人送到阿娇身边。
相较于阿娇,刘彻更早地知晓景帝和薄堇兮的恩怨爱仇。想那本来统一的大草原,却因为当初薄堇兮的和亲而出现了破裂,陷入分裂,所以当初武王才能顺利地潜入匈奴带回名义上的薄堇之,实际上的薄堇兮,所以才会有后来的一切。
刘彻可不相信那是巧合,匈奴的那些男人还不至于没头脑到仅仅为了一个容貌绝色的女子而反目成仇。更不论说,景帝不会只是因为不敢见,才将薄堇兮困在椒房殿。
就像他废后之后选择将阿娇置于长门宫,而非让她回堂邑候府,既是因为舍不得,又何尝不是因为阿娇身后的势力,让他放阿娇自由。
“秋狩之后,长门宫被层层封锁,地道更是被封死,想来,我上一次见到的,便已经是这个赝品了吧。”刘彻自嘲一笑,“是了,必是那一次夺子之时,果然好算计!”
知晓瞒不住了,巧慧抬起头,不慌不忙不紧不慢起身,平静如水,“陛下命人围了堂邑侯并隆虑侯府,以何名义,若是大长公主问究,陛下该如何以对?”
“协助皇后私奔,便是有大长公主,朕要问罪,谁敢说什么!”
刘彻的脸寒霜密布,换了其他人估计早吓得跪地哆嗦求饶了,巧慧却是扶起跪在一旁的女子,“陛下说笑了,长门宫只有废后陈氏,哪来的什劳子皇后?”
刘彻被巧慧这一句话噎得脸发白,盯着那张酷似阿娇的脸,他冷笑道,“便是废后,私逃也是死罪难逃。”
“陛下当真是醉了,主子不就在这,又何来私逃之说?”巧慧扶着身边的人儿,那有些发抖的身子此时在她的安抚下终是反应了过来,腰背挺的笔直。
刘彻看向那双相似却没有任何阿娇神韵的丹凤眸,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杀意,“她,也配?”
“陛下喝醉了,让桂宫的卫夫人来伺候陛下歇息吧。”女子的声音依旧有些微微的颤抖,同阿娇九成似的嗓音响起的那一刻,倒是让刘彻微微怔愣。
“或者陛下赐死臣妾,臣妾亦是毫无怨言。”
烛火闪烁,映着那张脸上光影摇曳,刘彻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你以为朕不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女子盈盈拜下,态度柔顺。
即便知道那不是阿娇,刘彻还是有些迟疑,他从未在阿娇身上瞧见过如此低姿态的时候。
眼神瞥到巧慧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的时候,刘彻的心神方才又恢复,“三日后,她若未归,休怪我对陈家不客气。”
刘彻甩袖便准备离开。
“三日后,若是翁主自裁于长门宫,陛下该当如何是好?”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成功地阻住了刘彻的步伐。
刘彻不可置信地转身。
“陛下去看看小殿下吧!”巧慧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熟睡着的孩子被乳母抱过来,再轻轻拍醒,一双小小却明亮的丹凤眸里满是好眠被打扰的不甘,却让刘彻的世界从此再无光亮。
“孩子不入族谱,废后安分守己,陛下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现在又何必,再生是非?”抱过孩子轻轻哄着,只是看向刘彻的那双丹凤眸中却满是嘲讽。
刹那间,刘彻只觉得自己仿若置身冰窟,从此万劫不复。
元光六年初,帝遣兵围侯府,后撤之,长主不虞,请见废后,驳。
改版了还有些不习惯,现在知道阿娇是啥时候掉的包了吧,想看细节后面会说咯,孩子那茬,一两岁的小孩子都长得差不多,聪明的宝宝就不要问我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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