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

作者: 岁月之痕 | 来源:发表于2023-04-20 23:04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郝宇和宁芸缓缓地从民政局婚姻登记处高高的台阶上走了下来,两人脸上都布满阴云,就像此刻的天空,阴沉沉雾蒙蒙的,还飘浮着些若有若无的微尘,让人看不清摸不透,只是有一种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

    路口,郝宇停下步子,看着慢几步的宁芸,“你去哪里,我送你?”

    宁芸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郝宇,“不劳你大驾,我叫车了,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郝宇也不再说什么,快步走向旁边的停车场。郝宇将车开了出来,“哧溜”一下从宁芸身边飞驶而去,卷起一阵凉风。

    宁芸不禁打了个冷颤。看着郝宇渐行渐远的车影,宁芸捂着脸,慢慢地蹲了下去,肩膀一耸一耸地无声地饮泣着。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二十多年的生活在这一刻终于归零,在这个本应是收获的季节,一切都化为了乌有。宁芸不知道,他们的生活怎么会变得如此面目全非呢?

    (一)

    宁芸和郝宇原来是同事,他们同一批考进一家大型外资企业,郝宇是售后部门的技术支撑,宁芸在信息部门,公司的内容服务部门。他们在新员工的培训会上认识。

    宁芸学的是中文,是个非常感性而文艺的女孩子,喜欢文学作品里那些坚强独立的女性,比如《简爱》,书和电影都看过好几遍,尤其喜欢电影里简的那几句台词:

    你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她跟你与我无关。你以为我穷,不好看,就没有感情吗?我也会的。如果上帝赋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一定要使你难于离开我,就像现在我难于离开你。上帝没有这样。我们的精神是同等的,就如同你跟我经过坟墓将同样地站在上帝面前。

    她在大学时,还特意录制保留了一盒磁带,就都是这些经典的台词对白,幻想着有一天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欣赏这些美好的让人热血沸腾的词句。

    公司的一次活动上,最后,大家玩击鼓传花的游戏,鼓声停,花在谁的手上,谁就要表演一个节目,大多数人都是唱一首歌。当“咚咚咚”的鼓声戛然而止时,花正好在宁芸手里。宁芸五音不全,肯定唱不了歌。她腼腆地站了起来,一时不知道怎么完成这个任务。这时,一个有些低沉的男声说:“你可以讲个故事,或者朗诵一首诗什么的。”这一下子提醒了宁芸,便激情地背诵了那段简的经典台词,算是过关了。

    后来才知道,提醒她的那个男生正是郝宇,那次活动的一个组织者。他看出当时宁芸的为难,才适时地提了个建议。

    郝宇是标准的理工男,但却对文学有着执着的热爱,在公司里除了本职的技术支持外,还兼着宣传干事一职,偶尔为公司写个宣传稿。宁芸朗读的那段台词,郝宇也是很喜欢的。

    宁芸和郝宇就这样通过简的那段台词熟悉了起来。宁芸看得出来,郝宇也是喜欢这段对白的。宁芸私下里甚至开始把郝宇归为了同一类人,认为他是可以和自己一起共同欣赏这类经典的人。

    有着相同爱好的年轻人,心也是相通的。谁都看得出来,郝宇已经对宁芸发动了爱的攻势。一年以后,瓜熟蒂落,郝宇成功攻陷宁芸,宁芸也以为实现了自己当初的梦想:和喜欢的人一起欣赏经典。

    佳偶天成。为了爱情,宁芸调离了这家外企公司,因为,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允许公司内部谈恋爱。那时候,大学生还很稀缺,宁芸的中文专业又属于“万金油”专业,需要的单位比较多。最终,宁芸去了一家出版单位,事业单位,稳定,但就是工资待遇比外企差了不少。但也只能这样了,一个人不可能什么都占全了,有了爱情,别的都可以退而居其次,何况,一个家庭里必须要有一方工作轻松一些稳定一点,而这一方往往是女人。有了这个稳定的大后方,男人才能在外面大展拳脚,为家庭赚来更多的经济收益。

    换单位大概半年后,宁芸和郝宇结婚了。婚后的前几年,他们一直是甜甜蜜蜜令人艳羡的一对。郝宇和宁芸说,他不喜欢孩子,他想要做“丁克”一族,宁芸想了想,觉得也未尝不可,自己对孩子也无所谓,回老家时,哥哥姐姐的孩子闹腾得确实烦人,尤其是那个侄子,才小学三年级,就玩了两次离家出走,弄得全家人满世界地找。所以,宁芸想,做个“丁克”也不错,可以尽情享受二人世界。

    没有孩子的这几年,宁芸和郝芸是快乐和谐的。他们可以说走就走,每一个假期和休息日,他们不是在旅行,就是在去旅行的路上,国内国外都有他们游历的足迹;他们也有自己乐此不疲的小游戏,比如两个人喝个小酒,行个猜拳令,输的人背一首古诗词,或者两人在公园小河边的长椅上一坐,就开始成语接龙;空闲了,也会搜来各种经典影片的光碟,兴致勃勃地并肩坐在沙发上欣赏……

    郝宇在外企工作得顺风顺水,三年后,顺利跃升为主管,收入当然也是水涨船高,他们旅行、买房,大部分都得益于郝宇的那个“金饭碗”。而宁芸则相反,事业单位的稳定自然就限制了收入的增长,但宁芸不在意,一个家庭总要有一个人对家庭付出得多些,她愿意做那个为家庭付出的那个人。偶尔,宁芸也会有种感觉,郝宇在家时会显出那种“我是老大”的作派。宁芸选择忽略,觉得两个人的家庭没必要计较那多。她想要的,是他们精神上的同等,尽管,他们收入的差距越来越大。

    (二)

    可是,他们怎么终究还是到了这个地步呢?他们精神上的同等是怎么在生活的一地鸡毛中消弭于无形的呢?宁芸一遍遍地过滤着这些初期的美好幸福,这幸福美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掺杂进这些沙尘的呢?

    宁芸站起身,在民政局旁边的街心小花园里的长凳上坐了下来,她不想回到那个冰冷的“家”,那个她免力维持了二十多年的家。

    街心花园冷冷清清的,惨白的日光笼罩着已经开始泛黄的树枝,宁芸的心也像这孤冷的日光一样,落寞凄凉。

    或者,他们的这段婚姻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宁芸想要一段基于平等的有着共同爱好和追求的婚姻,而郝宇当初所谓的“共同爱好”或许不过是追女孩的一种道具?他真正根植于心的,还是那种纯粹的“大男子主义”,在他的心里,宁芸不过是他娶回来的婆娘,是一件附属品,他的父母兄弟才是自己真正的亲人。

    宁芸永远记得,他们的第一次争吵。

    在他们结婚后的第四年,郝宇唯一的弟弟郝光结婚了。宁芸和郝宇特意请了一周的假提前回去给弟弟布置新房。

    宁芸和郝宇商量:“咱们要不给弟弟买个大彩电吧,日立四十六寸等离子体的,我同事用了,说画面特别清晰,有质感。”

    “回去先看看吧。”郝宇随意答道。

    郝光没有上大学,在老家县城的一个家具厂当工人,赚钱不多,弟媳妇是县医院的护士,俩人看上去算是挺般配的。

    弟弟的婚房在与公公婆婆住的楼相邻的一栋楼里,买的是二手房,当时就是为了离公公婆婆近点,差不多100平的大二居。宁芸他们回来时,房子装完已经有几个月。客厅里,缀着大朵浅粉色牡丹花的华丽的壁纸从房顶直铺下来,雍容大气,主卧室则是温馨的浅紫色壁纸,小卧室是儿童房,主基调为蓝色,营造了一种浪漫的海洋氛围。

    宁芸很喜欢这种装修风格,奢华中见平实,边看边赞叹:“真不错,很有品位。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是啊,谢谢你们的大力赞助,小光还说,一定要好好谢谢大哥大嫂呢。”婆婆以为郝宇给家里寄回来的三万块,宁芸是知道并同意的,所以,毫无保留地表达着感谢。婆婆接着道:“家具小光在自己厂里解决,现在就缺家电了,一会吃过饭,咱们一起去帮你弟弟选选呗。”

    宁芸还没来得及说话,郝宇就开口了:“行,一会我陪您去吧,芸芸在家休息休息。”

    傍晚时分,郝宇陪公公婆婆逛家电商城回来。宁芸问郝宇:“电视是选的日立等离子体的吗?”“没有,太贵了,选了国产的厦华的,还有其他家电要买,我没带那么多钱回来。”郝宇顺嘴回答道。

    宁芸把郝宇拉进他们的卧室,盯着他,问:“你不会是说,弟弟所有的家电都要我们掏钱吧?”

    郝宇躲开宁芸的目光:“有什么不可以?我本来就赚得比较多,又就是这一个弟弟,难道不应该帮帮吗?”

    “哥哥帮弟弟,是理所应当的,但不能包办吧?”

    “我就想包办,怎么了?我还告诉你,小光的装修款也是我付的,三万。”

    “你说都不说一声,就给家里寄了这么一大笔钱?”

    “钱是我赚的,我自己不可以支配吗?还得跟你请示汇报?”

    “不是说不可以,而是你应该和我说一下,在你心里,我就如同空气?何况,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咱们自己不正在看房打算要买房吗?”

    “咱们买房就缺这三万块?不要没事找事啊。”郝宇说完,气哼哼地出了房门。

    宁芸还独自在卧室运气呢,一会,就听郝宇没事人似的喊道:“芸芸,你出来搭把手呀,都忙着准备晚饭呢。”

    宁芸那个气呀,看来,在郝宇的心里,宁芸什么都不是,郝宇支配一切,宁芸发声都是多余。但宁芸还得忍着,不能发作,毕竟是回来参加婚礼的。又想,反正给也给了,再说也无益,还不落好,算了,懒得治气。

    这是宁芸和郝宇第一次比较大的矛盾,也是他们第一次争吵。但,争吵没有结果,因为郝宇不需要结果,他是家里赚钱多的,他就是主宰,宁芸有吃有喝还有得玩,还能有什么意见?宁芸不能对他有任何看法,更不能对他的家人有些许的怠慢,否则,就是看不起他的家人。

    宁芸所崇尚的家庭“平等”已悄然而逝。

    (三)

    宁芸仍在街心花园呆坐着,任思绪漫无目的地在“过去”里踯躅。或许,和郝宇固守在“丁克”里,他们的婚姻就会是另外一个版本?

    她以为郝宇要“丁克”的缘由只是单纯地不喜欢孩子。但宁芸永远记得郝宇告诉她,他弟弟要做爸爸时那一脸的阳光和那种发自心底的欣慰。看他那兴奋劲,好像是他自己要当爸爸了。那一刻,宁芸有些恍惚,郝宇不是“不喜欢孩子”的吗?

    宁芸觉得,郝宇和她单独在一起时,还算得上是一个体贴的好丈夫,但只要一涉及到他的家人,郝宇的心里就没有了宁芸的存在,他们家的任何一个人,包括刚进门才一年多的弟媳妇,都永远排在宁芸的前面。

    宁芸和闺蜜谈起这些时,闺蜜帮她分析:“他这就是没长大,心里只有他原来的家,还没有把你和他的家当家呢。”闺蜜建议他们要一个孩子,只有有了孩子,家,才算是上真正意义上的家。

    宁芸想起郝宇说到弟弟郝光要当爸爸的那个兴奋劲,想起平时年龄大些的同事的提醒:丁克?女人玩不过男人的,再过几年,男人想要孩子了,你不行,他可以再找一个年轻女人生。

    也许,是该要个孩子了?

    和郝宇商量,他只扔下一句:“我还没想好。”宁芸知道这事不能急,只好等,等着郝宇想明白,反正再等个一两年,也是等得起的,医生说三十五岁前都来得及。

    宁芸三十四岁这年,竟然意外怀孕了。

    那段时间,宁芸感冒了,吃了些感冒药后,又出现了满脸的疹子。去看大夫,大夫问明情况后,让先验血验尿。

    外科大夫看着化验结果,问:“结婚了?”得到肯定回答后,又问:“有避孕措施吗?好像有怀孕的迹象。这样吧,你去妇产科再验一下尿吧,这个不像是一般的过敏。”

    宁芸去妇产科,果然是怀孕了。妇产科的大夫听说是意外怀孕,而且又吃了好几种感冒药,建议保险起见,还是先不要了,说:“要孩子,提前半年就得做好各种准备,比如戒烟戒酒,女方还得提前补充叶酸,你这没做准备,还服用了三四种药,到时候孩子万一有个什么问题,反而不好办。三十四岁,做完,就开始备孕,也还来得及。”

    晚上,宁芸和郝宇商量,该怎么办?郝宇满脸不耐烦,全然没有了他弟弟要当爸爸的欣喜:“还能怎么办?医生都说了,万一有问题就更难办了。再说,我还没有准备好要当父亲的。”

    宁芸不死心,她隐隐觉得这个孩子是上天赐予的礼物。宁芸说:“我想再去妇产医院问问情况,或许没什么问题呢。”

    “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没时间,这几天可能还要出差。”

    宁芸到处托关系,最终找到妇产医院副院长黄大夫咨询。黄大夫温和地告诉宁芸,只要胎儿能够好好地在子宫里发育,就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药物对胎儿有影响,肯定会自然流产。而且,在得知宁芸之前已经做过一次流产手术,又很想要一个孩子时,黄大夫说:“那你要是这次再不要,去做流产手术,很可能会影响下一次怀孕,毕竟岁数不小了。”最后,黄大夫建议观察一个月。

    一个月后,胎儿在母体内发育良好。宁芸决定生下这个孩子,虽然还是要冒一定的风险,但宁芸管不了那么多了,黄大夫的可能会影响下一次怀孕的警告,让她更坚定了留下这个孩子的决心。

    郝宇对这个孩子的出现,仍是不置可否。看宁芸坚持要留下孩子,甚至还扔下一句“到时要真有问题,你怎么办?”。好像这孩子只是宁芸一个人的似的。但一个女人,一旦下决心要做母亲,就是无可阻挡的。即便将来真有什么问题,即便郝宇不想负责,她一个人也会好好把孩子带大。

    果然,整个孕期,郝宇就是一甩手掌柜,没有陪宁芸去做过一次孕检,甚至,孩子出生时,郝宇居然还在国外学习!

    但,谢天谢地,女儿顺利地来到了这个世界,像个完美的天使。只是,这个完美的天使也并没有能留住郝宇渐行渐远的脚步。

    (四)

    女儿一岁半左右的一个休息日,宁芸起床给女儿喂完早饭,打算和阿姨一起带女儿去楼下公园玩会,便顺手拿了郝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想看看气温,要不要给女儿加件衣服。

    宁芸拿起手机,显示有一条叫陈姗的人短信(那时候还没有了微信):亲爱的,这个周末能过来吗?宁芸快速地翻看着这个女人的短信,竟然有不下二十条的短信。宁芸一时间懵了?这个叫陈姗的女人是谁?她和郝宇什么关系?那么亲热那么肉麻……宁芸让阿姨先带女儿下楼去,自己进卧室,将手机砸在仍在梦周公的郝宇身上。郝宇一骨碌坐了起来:“怎么了?这么早把我弄醒干吗?”

    “陈姗是谁?那些暧昧的短信你怎么解释?”宁芸指着手机道。

    郝宇立刻抓过手机,“一个合作伙伴,你翻我手机干吗?”

    郝宇的手机是单位配发的,工作手机,一般情况下,宁芸不会去看他的手机,尽管手机的密码宁芸是知道的。那天,就是凑巧正好看见手机在边上,她就想看看天气情况。

    宁芸冷冷地回应:“我没想翻,只是想查看一下天气情况,那些肉麻的词句自己跳进我眼睛里的,我还嫌脏了我的眼睛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郝宇试图解释。

    宁芸不听,只追问:“什么时候开始的?到什么程度了?是不是需要我让位?”

    郝宇在宁芸连珠炮似的逼问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有不甘也有愧疚。但他知道瞒不过去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承认了:“你一门心思只管女儿,我回到家,你也不陪我,那我只好出去找别人来陪我。”

    宁芸已经抑制不住悲声:“那你给我滚,滚到那个女人那里去,我让位。”拔腿要走。

    郝宇却突然醒悟了似的,跃身拽住宁芸的一支胳膊,“老婆老婆,我错了还不行吗?外面的女人也就是玩玩,我爱的肯定是你呀。”说着,把宁芸紧紧地搂在了怀里,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从他们相爱的《简爱》,说到他们好不容易在这个城市有了自己的家,最终又说到郝宇的家人,……

    郝宇虽然承认,是自己没有经受住诱惑,犯了不该犯的错。但却把责任推给了宁芸,说,因为宁芸看不起他家人,没有好好地侍候他父母,还因为宁芸没有听他的,非要要孩子以及有了孩子后对他的忽视……反正错误是他的,责任却是宁芸的。

    这个说法,真是让宁芸哭笑不得。但宁芸想的是,女儿还这么小,真要是分了,自己一个人虽然也能把女儿带大,但对女儿来说,一个不完整的家毕竟还是欠缺了些。再说,自己也有错,也许确实是太过关注女儿而对丈夫有所忽视。

    宁芸的闺蜜也劝她:“郝宇就是还没长大,但他还是认识到自己的确是错了。或者,看着孩子慢慢长大,他会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家里的责任的。”闺蜜建议,让郝宇写份保证书,日子还是要过的,女儿不能没有爸爸。

    郝宇写了保证书,答应和陈姗断绝一切往来,慢慢习惯有女儿的日子。孩子,永远是女人的软肋。

    家是暂时保住了,但宁芸与郝宇已经不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了,两个人已经是背道而驰了。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着。期间的争吵也不时发生,郝宇时不常地夜不归宿,但宁芸也不过多地纠缠。她知道,偷腥的猫,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确认了,又有什么用?只要还没想好要分开,那么,就做一只鸵鸟吧,假装视而不见。她只想一心一意把女儿雨晴带大。

    直到,女儿初三上学期快要结束的一天,一个女人要加她微信,说有重要的事情和她说。她加了,女人发过来一张照片:幸福的一家三口!宁芸赫然看见,那照片里的男人就是郝宇,他和一个女人一边一个地搂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男孩的模样仿佛郝宇的再版。

    女人说,她是陈姗,男孩是她和郝宇的儿子。说他们儿子一直没有户口,明年该上学了……女人还说了什么,宁芸全然没有了记忆,仿佛是在求她成全她和她儿子。我为什么要成全?成全了他们,我女儿就没有爸爸了。要怎么办……

    “妈妈,你怎么还没做饭?我们明天就开始放寒假了,咱们要不要出去玩几天?”

    宁芸惊醒过来,忙不迭地敷衍着女儿:“我这就做饭去。要不,寒假我带你回妈妈老家玩吧,我们那儿过年可热闹呢。”

    晚上,郝宇回来。他似乎并不知道陈珊找过她。宁芸瞬间决定,他不问,她就不说,装傻谁都会。果然,郝宇什么都没说,宁芸淡淡地说:“雨晴明天就开始放寒假了,我打算休假带她回我妈妈家呆段时间,也许就在那边过年了。”

    “你们去吧,过年,我要有时间也过去。”郝宇应付着。宁芸知道,他是不会过去的。宁芸自己也需要好好理一理这段婚姻。

    宁芸带着女儿雨晴在娘家呆了有半个月的时间,过完年,准时回来上班。她让女儿在外婆家多住几天,在那边请了个老师辅导一下女儿最差的物理。

    宁芸约好郝宇在家等她。经过这些天的考虑,她有自己的打算,需要和郝宇好好谈谈。

    “我知道你和那个女人,还有孩子的事。”宁芸开门见山。“你可以去和他们生活,但我不会离婚,至少暂时不会,而且,你一个月必须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回家里,你不在的日子,我会告诉雨晴你出差了。直到雨晴上大学了,我才会考虑离婚的事。”

    郝宇没想到宁芸居然能这么冷静地和他谈这件事。其实,在宁芸带着女儿回娘家的当天,他就知道了陈姗找过宁芸。对宁芸和女儿,他心里也是充满愧疚的。过年时,他本来打算过去陪她们母女的,都打电话和宁芸说了,但陈姗就是不让去。他以为,宁芸回来,肯定会是一番狂风暴雨呢。

    看见宁芸如此冷静,郝宇倒忐忑不安起来。郝宇说:“我也不想伤害女儿,影响女儿,如果你愿意,我一定不会抛下你们母女……”

    宁芸不想听他再说什么,她对郝宇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女儿雨晴面前,必须演好一个父亲的角色,不能让女儿有任何察觉。

    这三年多以来,宁芸和郝宇都算是合格的好演员,即使女儿雨晴偶尔有一些疑惑,也都被宁芸遮掩了过去。郝宇也因为对女儿心怀愧疚,和女儿的感情反而越来越亲近。

    如今,女儿去了上海上学,宁芸他们终于不用再“演”了。她会找机会慢慢给女儿解释的。

    生活就是这样。婚姻其实也是一所学校,两个人必须旗鼓相当,共同学习才能共同进步。否则,一个人努力学习奋勇往前,另一个仍固守原地,不愿改变,左顾右盼,永远停留在个人的世界,那就算是天作之合,就算是曾经有再多的美好,在长久的婚姻生活的磨砺下,结果必然是两个人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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