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重石阶犹如飞虹瀑布直流而下,上端高大宏伟的北汉祖庙威严耸立着,像一个睥睨天下的王者。红墙金瓦,鎏金宝殿,闪着熠熠光辉,庄重磅礴,让人无端升起一抹敬畏之情。
黄曲宏黄老一身暗红锦纹官服从石阶的右端步行而来,人虽年老,但全身的精气神还在,目光炯然有神,全身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儒雅之气,不愧是北汉的大学士。
“黄老。”连一向淡漠疏冷的萧庭寒见到他也不由染上七分敬意。
按照北汉皇室祖制,成婚男女双方应在成婚前一日前往祖庙祭拜祖先,祈福祷告。礼毕之后再由皇室一方将即将迎娶之人记入皇家宗谱,昭告天下承认她的身份。以往的这类活动都是由一名三品文官辅助礼部尚书主持的,但这次由于萧庭寒与水泠月都是身份尊贵之人,所以北汉皇帝派了北汉有名的大文豪黄曲宏黄老先生来主持这场祭祖大典。
这位黄老虽受皇帝器重,受世人敬仰,倒也没摆文人的架子,反而十分亲和慈爱,“老臣见过王爷,见过云安公主。”
“黄老。”水泠月也学萧庭寒的样子恭敬地回了一礼。
忽闻上方金钟轰鸣,黄曲宏朗声笑道,“时辰刚刚好,王爷请吧。”
众人尾随黄老其后,一步一步登上了这九重石阶。长殿尽头,高阁腾升,宏伟壮观;道路两边,殿庙纵横。广场中央立着一个巨大香炉,上端青烟缭绕,引人敬畏,崇拜。
黄曲宏就站在广场中央的祭台之上,高声宣读着皇家祭文,他念一句,远处钟声便轰鸣一声。底下水泠月随着萧庭寒并肩而跪,再起身又是一拜。金光万道而下,映在两人身上,此刻的画面出奇的和谐美好。
整整一个时辰,从太祖皇帝到上任帝王,从北汉建制到宫妃礼仪,黄曲宏写的祭祖词冗长又繁杂,而他本人似乎不知疲倦,滔滔不绝,完全没有个停下来的迹象。
终于熬到了祭词结束,两人又从前殿转到后院,分别跪拜了神殿、观音殿、祖庙、历代帝王庙,最后是忠武殿。
“嘶……”
膝盖处痛的发酸,她想俯身去揉,但见几位大臣在旁,她又不敢妄动,怕冒犯了礼制。终于体会南北这种婚俗文化的差异,可是她从来也没见过哪一朝哪一代的宫廷婚俗如北汉这般冗长繁琐的又磨人的,仅仅只是祭祖就这般了,那明日的大婚还不知会如何复杂呢?
正愣神,身边忽然探出一只微凉宽大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磨砂着,似在宽慰她。
心口不由一怔,她想抽回那只被紧握的手却被对方抓得更紧了。抬眸,正对上萧庭寒幽深的眸子,里面闪着一抹不明的情愫,见她望来瞬间又消失不见了,脸上又恢复了之前淡漠疏冷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像是过了很久很久,膝盖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耳边终于响起黄曲宏浑厚的嗓音,“礼毕。”
“臣等恭贺寒亲王爷,寒亲王妃!”祭典一完,她的姓氏被记入北汉皇室宗谱,就算两人还未行最后大礼,众人也得改口称她为寒亲王妃。
“多谢黄老。”两人异口同声,起身回礼。
回程路上,她几乎是一上马车就倒头大睡。一方面的确是很累了,另一方面是不想又像一个花痴一般盯着某人的脸一路飘回去。
“五皇兄。”
不知什么时候,马车已停了下来,如果不是车外的低缓声将她吵醒,恐怕这一觉就得睡到明天早上了。
迷迷糊糊发现自己好像靠着什么温热的东西。等反应过来时,耳边传来一声低低沉沉的轻笑。
脑子当下一惊,瞬时爬了起来,脸上慢慢灼烧起来。
“醒了。”他倒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般,轻轻扶开她落在他肩膀上那缕发丝。
脸蹭的一下腾了一抹红云,她半晌也吐不出一个字。她竟然……靠着萧庭寒睡了一路。
看着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然后什么都没说,十分淡然地挑开了车帘,水泠月连撞墙的心情都有了。
一转眼,萧庭元已到了两人车外,倒是缓解了她的尴尬。
张扬的俊脸对着出来的两人浅浅一笑,“臣弟见过五皇兄,五皇嫂。”
水泠月心里窘迫,面上装的一片坦然,“既然六殿下找你有事,我就先回去了。”说着就要下马车。
身后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你膝盖有伤,就不要乱动了,让云雷送你们回别苑。”边说人已下了马车。
直到马车从王府走远,萧庭寒才回头望着一步之外的萧庭元,淡声道,“六弟找本王何事?”
萧庭元讪笑,“也没什么,按理说,明日五皇兄大婚,臣弟不该此时叨扰。臣弟只是来提醒五皇兄一句,有些事不要做的太绝。”
一瞬间,气氛冷到了谷底。原本淡笑的眸子历时泛起一抹寒光,“六弟说的话,本王听不太懂。”
萧庭元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太子殿下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听了他的话,原本冷若冰霜的眼瞳突然绽出一抹浅笑,“恐怕这次要让六弟失望了。”
“你什么意思?”
看着即将转身离开的人,萧庭元突然脸色阴沉地怒问道。
萧庭寒没有回头,眸光掩在长睫下,看不到半分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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