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百分之一
黄万武的车跟在向名扬的车后又走了一段京密路后，沿着乡间的柏油路朝乡村驶去。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终于到了向名扬要去的地方——乡间的柏油路边，一座漂亮的私人养马场。
养马场的会馆全是用现仿的秦砖汉瓦建成，在满是田野的乡间显得古朴而典雅；会馆前宽敞的停车场和马场边杨树下一排排的茶座都显示着这里曾经有过的繁荣，虽然初冬的田野和不断从树上飘落下来的发黄的树叶看上去似乎已经萧条，但这时的萧条也仅仅是因为时下的这个季节。从养马场往北，是一座缓缓起伏的山，山不高，却延延绵绵，养马场就如同坐落在山的怀里。而被延绵起伏的小山抱得更紧的，是一座城堡似的独栋洋房，在初冬暖暖的阳光下格外醒目。
向名扬的车并没有在会馆前停下，而是直奔那栋洋房而去。这是一座仿法国古典府邸式建筑，远看似乎已经经历了很多岁月，走近细细一看才知道，这是一种特意追求的色调，似梦似幻，如同到了显赫时期的欧洲。
黄万武和欧阳昱跟着向名扬来到他的贵族山庄。向名扬热情地招呼着，三人先后落坐，服务生也将茶水送来。这个马场，向名扬说是他们哥儿几个一块儿建的，主要是供自己玩的，不求经营，也不求赢利，谁也没有指着这个吃饭，想玩了，就过来玩玩。这里的马多数是从国外买来的良种马，有来自澳洲的，也有来自欧洲的，其中不乏纯血统的，有自己的，也有会员的，时不时地凑到一起热闹热闹，就是图个乐。
疫情的时候，大家都躲到这儿来了，比起在城里忧心忡忡，住在这儿就惬意了很多。
欧阳昱和黄万武不由得面面相觑，也不由得感叹不已，对眼前的向名扬，黄万武和欧阳昱都不觉得陌生，这家伙果然还有些拿得出手的东西。
向名扬性格直率，有着北方人的豪爽。虽然据说曾经在英国生活了一些日子，但并没有把自己装扮成绅士，一点儿也看不到英国男人那份绅士的影子，要不是年龄大了点儿，倒很容易让人想起影视故事里的京城少爷。即便是有些口吃，可总是快人快语，加上朗朗的笑声和京味大嗓门儿，依然让人觉得他是地道的北京人。
这个下午，在向名扬的贵族山庄里，他们又坐在了一起，像是老朋友一样。三个人坐在古朴、典雅的山庄大厅里喝着茶，饶有兴致地说着一些山南海北的趣事，这会儿不着急的是黄万武和欧阳昱。而当向名扬看着窗外冬日的阳光越来越斜时，他似乎没有了谈兴。
“哎，时间不早、早了，我们该、该谈谈正事儿了吧？”
这一次，向名扬没有像上一次一样聊个没完。当然，这一次到他的山庄来，为的就是谈正事。虽然这里是养马场，但并不影响谈正事。有多少正事是正襟危坐、西服革履地在谈判桌上谈成的？大单大单的生意、合同不都是在球场上、歌厅里、饭桌上、茶室里、温泉会馆里谈成的？所以，向名扬决定来山庄，不仅想谈谈正事，而且还想把正事谈成。
黄万武说：“《合作合同书》的约定是原则性的，实施细则也是进一步细化这些内容。向总，上一次的商谈，您也把合作合同实施细则草稿带回去了，不知你们那一方还有什么问题需要咱们一起协商？”
向名扬显然已成竹在胸，便单刀直入：“我们还需、需要1%的股权，就1%！阜南电视台要拿、拿出1%的股权给我们……或然股权也可以。其实吧，这1%的股、股权也没多少实际性的利益，但、但我们需要，博瑞宝公司需要的是能、能并账。这对我们来说很、很重要，不然，这事儿就不好玩了。”
又是1%的或然股权！向名扬很直爽，但这1%股权的问题，却不像向名扬轻描淡写的那样。阜南电视台控股51%，这是政策的要求，博瑞宝公司获取49%的股份，是其能够获得股份的最高线。
然而，50%和49%的差别却不像1%这个数字那么抽象和简单。博瑞宝公司想通过1%的或然股权拥有50%的股份，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徐天辰想借1%的或然股权以便能够并账。因为在商谈合同的时候，徐天辰就曾提出过1%的或然股权。博瑞宝公司无奈之下可以丢掉修改合同的幻想，但徐天辰却不肯丢掉1%的或然股权。
为卖一个大价钱，徐天辰把自己中影中万公司的股权卖了51%，从而有了崭新的博瑞宝公司，可多卖了1%他就不能并账，所以就用或然股权把多卖的1%收回来。而博瑞宝公司只能拥有新文旅卫视传播公司49%的股权，离50%还差1%，可差了1%的股权同样不能满足他徐天辰的并账需求，所以就想再要1%的或然股权。
把多卖了的收回来，把不够的要过来，徐天辰既卖又要，只赚不出还想两头都能并账。若想两头都能并账，1%的或然股权便是徐天辰手中的魔方！
黄万武做沉思状，想了一会儿才说：“这恐怕很难！向总啊，别的条款可以商量，但这一条吧……1%倒不是太大的事儿，可这一改吧，那就是政策性的风险了。况且，以前只是口头一说，并没有写在《合作合同书》中……”
“可我们博瑞宝公司想、想要，有用没用的不说，瞅着好看。”
“不是好看，而是好用。”欧阳昱笑着更正，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向名扬不语。
欧阳昱问：“还有其他问题吗？向总您是不是一块儿说完了，我们一并商量？”
“只、只要这一条可以商量，别、别的就那样了，就这么点事儿！”
黄万武与欧阳昱会意地一笑，合作合同实施细则的商谈没有出乎他们的预料。
欧阳昱以商量的口吻对黄万武说：“黄总，您看这样行吗？在1%股权的问题上，我们就答应向总的要求，在技术上做一个处理，把这1%做成一个或然股权，一旦国家政策许可了，双方又能就转让价格达成一致，转给博瑞宝公司也不是不可以。因为啊，博瑞宝公司还有可能资源整合，或资本运作，对这一点，我以为还是可以支持的，毕竟是合作嘛。”
“就、就是嘛！其实，这就是一个形式，政策什么时候许、许可，大概我们是赶不上了。”向名扬看到了希望，就激动起来。
黄万武抓耳挠腮，有些为难的样子，冲欧阳昱说：“欧阳，这可是找骂呀，若我们自作主张这么定了，回去汪台还不骂我们个狗血喷头？”
接着，他又扭头对向名扬说：“要不这样，先这么定个初步意见，最后是否可以，由台领导定。行就是正式条文，不行就把这一条删除。或然条款嘛，或者行，或者不行。”
“也不为难你们，那、那就这么吧。”向名扬满意地点点头。
欧阳昱一唱，黄万武一和，也是想要这样一个结果。
可欧阳昱却正儿八经地接着说：“但是，还得有个条件！1%的或然股权你们拿去并账，怎么着也得是有偿的吧？”
“这……有、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吗？”向名扬始料不及，显然有些不情愿。
欧阳昱却振振有词：“向总啊，1%虽然是或然股权，但却可以满足你们并账，并不影响你们做资本。为了你们资本运作方便，我们已经是全力支持了，为此，我们开个价算不上是斤斤计较吧？”
“黄、黄总啊，这、这可有点儿不仗、仗义啊！”向名扬忍不住有些急了。
见向名扬当了真，黄万武便哈哈笑。向名扬顿时面红耳赤。欧阳昱随即在合作合同实施细则中加了一条或然条款。
至此，向名扬如释重负，黄万武也心满意足。所有的商谈宣告结束。
三人再一次从头捋了一遍，均表示“OK！”
《荧屏之下》持续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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