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谈论治的时候,凡是主张消除人们欲望的人,其实是被人们的欲望困住了,又没有办法引导人们的欲望;凡是主张寡欲的人,其实是被人们过多的欲望难住了,又没有办法去节制人们的欲望。
人们有欲望还是没有欲望,是在不同的情形下发生的,一般情况下,谁不希望活着,谁又希望去死,所以有欲还是无欲不是治乱的根本。
人们的欲望是多还是少,也是在不同的情形下发生的,欲望是人天生的情感,欲望的多寡不是治乱的根本。
人们总是希望自己的欲望都能够得到满足,但在实际生活中,人们只追求那些自认为能够实现的欲望。前者是由人的天性决定的,后者是由人的思想决定的。人们由于天性产生的欲望,受到内心思想的诸多制约,所以两种欲望是不一样的。
人都有强烈的生存欲望,同时强烈地厌恶死亡。但是人有时宁愿放弃活着而选择死亡,这不是他不希望活着而希望去死,而是认为不可以偷生,应该去死。所以,有时欲望非常强烈,但行动上却不顺从自己的欲望,这是由于思想阻止了他的行动。
如果思想上认为自己的欲望有道理,那么即使这样的欲望再多,对天下安定又有什么伤害!有时并没有某种欲望,但实际上却采取了行动,这是内心要求他这样去做。如果思想上认为自己的欲望没有道理,那么即使这样的欲望再少,又怎么能不引起混乱呢?
所以,安定还是混乱取决于人的思想,而不是取决于天性中的欲望。不从起决定作用的思想上想办法,却从不起决定作用的天性上着手,虽然自以为找到了治乱的关键,实际上走入了歧途。
02
人的本性是先天造就的,人的情感体现了人性的本质,人的欲望又是情感的体现。认为自己的欲望可以实现从而去追求它,这是情感上的必然反应。认为自己可以做到而付诸于行动,这是认知能力的必然反应。
所以即便是卑贱的看门人,也有无法去除的欲望,因为欲望是人性中所具有的。虽然不能去除所有的欲望,但对欲望的追求是可以节制的。即使贵为天子,欲望也不可能全部得到满足,欲望虽然不可能完全满足,但追求欲望的人仍然可以接近于满足。欲望虽然无法消除,同时又无法实现,善于思考的人就会去节制自己的追求。
懂得道的人,在能够满足欲望的时候就尽量地去满足,不能满足的时候就节制自己的追求,天下没有比这更恰当的了。
03
只要是人,无不依从自己所认可的,而抛弃自己所不认可的。如果懂得没有什么是比道更好的了,却不去追求道,这样的人是没有的。
如果有人想去南方,不管路途多么遥远,他都会去;如果他不想去北方,不管路途多近,他都不会去。难道有人会因为南方路途遥远,因此就往北走吗?对于人们想要得到的东西,他们是不会嫌多的;对于他们所厌恶的东西,再少他们也不想要。难道人们会因为自己希望得到的东西不能完全满足,就放弃原来的追求,而去追求本来厌恶的东西吗?
如果人们都赞同正道而付诸于行动,那还有什么可以损害它而导致混乱的呢!如果人们都不赞成正道,在行动上背离正道,那么还能有什么有利的办法能使天下安定呢!
所以,明智的人只会致力于讨论正道,那么那些小门小派以及奇谈怪论就会逐渐失去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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