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界》系列 第5篇
文/妖瑾
1
淮星明同学是在大一结束的那个夏天里，在一次暑期兼职上认识明总的。彼时，他刚满二十。
那天，他在市国展中心为一家汽车销售公司做兼职引导员。他还记得当天国展中心里所有的灯光，都亮得令他目眩。
时值中午，他腹中早已空空如也，加上一上午来回的走动，已经能明显地感觉到血糖正在快速下降。他靠在接待台旁，微低着头，脸色郁白。
明莉莉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后来，淮星明常常想，如果当时她出现时自己不是那般境况，可能也不会有日后那么多年的纠葛与反复。
一双玫红色高跟鞋最先进入了淮星明的视线，接着是一对白嫩的小腿。
他抬头看向女人，只见她穿着高雅不凡，贴身一字裙剪裁得恰到好处，纤细的腰，平整的小腹，不大不小的胸，外套刻意披在肩上，让身体看上去不至于太过单薄。她画着精致而不媚俗的淡妆，微微扬起的唇角边笑容清浅。
若不是她眼中那些早已成熟的风韵，淮星明根本想不到她已年近四十。
女人突然伸出手来。淮星明一愣，低头看见她的掌心中，散落着几颗巧克力糖。
他认得那是一个很贵的牌子。之前做过它家的兼职，结果发现自己辛苦一天赚的日薪，还不够买一盒巧克力。
她拉住他，将糖塞进了他手里。
“我也经常会低血糖。所以记得以后要像我一样，随身带些补充能量的零食哦。”女人说着，浅笑的双眸明亮而又认真。
四周的灯光依然很亮，可眼前的女人却让淮星明觉得更加耀眼。
头突然更晕了，低血糖的各种副作用开始集体发作。他将那几颗糖攥在手里，眼看着经理出来，亲自将女人接进了内室。
2
淮星明第二次见明莉莉时，是在夜幕深深的一个公交站台旁。
当时他刚结束夜总会的兼职，站在路边等车回学校。明莉莉的车在他面前停下，她摇下车窗，从后座上探出来，仰着头看他。
“还记得我吗？”她的神情有些微醉。
“记得。”淮星明认真地看着她，又想起了那几颗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巧克力糖。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在这里打工，刚结束。”他指了指身后金碧辉煌的夜总会。
女人咯咯地笑了起来。“你可真是勤劳呀，这么晚了还这么辛苦。”
“我需要钱。”淮星明回答得很坦然。他从不掩饰自己对金钱的渴望和需要。
女人闻言，竟笑得更欢悦了。“上车吧，我送你回学校。”她径直打开车门，然后往里挪了挪。
淮星明却没动。
“你上车，我就介绍一份赚得多又不辛苦的工作给你。”
夜总会金黄色的灯光照在女人脸上，她笑语嫣然，媚眼如丝。淮星明怔怔地看着她，思付片刻后，坐进了车里。
3
那晚之后，淮星明就辞去了所有的兼职，成了明莉莉养在深闺里的一条“小狼狗”。
不过他依旧早出晚归，假装自己仍在做着很多份兼职，攒着没有尽头的钱。除了上课，他几乎从不在学校出现。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需要钱吗？”一次云雨过后，明莉莉靠在床头和淮星明一起吐着烟圈。
“我是单亲家庭，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淮星明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我高三那年我妈就病了，但为了不影响我高考，她一直撑到考完才住的院。结果病拖得太久，医生说已经很难痊愈，后半辈子都要靠吃药过日子了。”
“那你弟弟呢？”
“他今年刚上高一，等我毕业的时候，他就要上大学了。”
“也就是说，你现在一个人养着你们全家，还要给你弟弟攒上大学的钱？”
“可以这么说。”
明莉莉眉间一动。“你这么回答就说明并不全是这样。还有什么原因，都说出来听听。”她转身趴在淮星明身前，仰头饶有兴致。
淮星明侧眼看她。每年高额的保养费令这个女人即使素颜也依旧很美，额角还残留着的零星的汗水，让他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你呢？”他没有回她，而是反问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选中我吗？”
明莉莉愣了一下，接着深意地笑了起来。“因为你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呀。”她的指尖轻抚过他的脸，“你需要钱，我需要一副年轻又漂亮的身体，我们都有对方需要但自己不缺的东西，这不是刚好么。”
“可你怎么那么确定，我就一定会答应你？”
“我当然确定了。”明莉莉的笑意更深，“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了十几年，多经历过更多的人和事。跟他们比起来，你真的太容易被看透了。”
淮星明为明莉莉如此的直接而感到有些恼羞成怒。他就知道她从来都只当他是个小屁孩。
“哦？那你都看透什么了？”
“欲望。你这里的欲望太明显了。”她抚摸着他的眼睛，“不管是对钱，还是对我。”
淮星明一把将明莉莉的手拉住，捏在手心。“还有呢？”
“还有？”明莉莉又认真地看了看他，说：“还有野心。”
淮星明一怔，松开了她。
“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的野心是什么，但你们男人么，无非就是想赚大钱，功成名就罢了。”说到这，明莉莉的眼中流出了淡淡的不屑。
淮星明掐掉手中的烟头，一把揽过她搂在怀中。“既然你还不知道，那我也就不会说，留着你以后慢慢发现吧。”说完不待对方再说什么，便又将她压在了身下。
这是他们之间关系存续的唯一方式。每月拿着她那么多钱，他觉得应该要让他们“宾主尽欢”才是。
4
自从开始被包养，淮星明就住进了明莉莉的一间高档公寓里。
公寓白天少有人在，屋子定期有人清扫，冰箱里也总是填满食物。他也正好需要一个栖身之所，即能安静的补上平时拉下的功课，又能成全了他在学校里撒的那些谎言。
没课的时候，他基本就在公寓里呆着。一个人时就看书学习，两个人时就一起生活。虽然通常她都是带着工作过来的，但他仍然觉得，他们这样也算是生活的一种。
刚开始的时候，明莉莉每个月会给淮星明买至少两套衣服、一双鞋子、一件电子产品或者一大堆男士护肤品，除此之外，还会再给他2万块零花钱。后来淮星明告诉她，那些衣服和鞋子自己在学校里根本就穿不了，电子产品也只能在公寓里用用后，她就很少再买东西给他，只是把零花钱从2万提高到了3万，过年过节时还会另外再打给他一笔“过节费”。
淮星明也觉得，还是实实在在的钱比较好。
其实他在学校里听到过一次，有同学在议论隔壁系一个女生被包养的事。在他们罗列完那女生如何一夜暴富，有了换不完的衣服鞋子包包和SK-II之后，他才发觉，其实男生被包养和女生几乎没什么两样。
不知怎的，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有些什么，终究是与其他人不同的。
他也问过明莉莉关于包养的事情。但这就像是一个现任在问关于前任的问题，你只能去了解，却无权评价。
明莉莉说，她正值年纪，身体和心理上都需要有个男人。
“那你老公呢？”淮星明对此一直很好奇。
明莉莉在烟雾缭绕中斜睨了他一眼：“他有他自己的生活。没事我们都不会去打扰对方。”
淮星明不明白夫妻之间怎么可能“没事”，但他已经无法再问出更多。明莉莉像是要堵住他的嘴一样，又像是有点生气他突然的发问，将他狠狠地推到在床上，覆了上去。
那一次，一向在床上笑得妩媚的明莉莉始终没有一丝笑容。淮星明也懂了，“老公”这个话题在她那里应该是个禁忌。
5
没想到，淮星明还是想错了。
年底的时候，他忙着应付期末考，可偏偏这个时候，明莉莉却频繁地让他陪她出去应酬。
对于应酬这件事，淮星明一开始是拒绝的。同在一个城市里，他并不想给以后的生活带去太多的麻烦。
可明莉莉却说：“这是你零花钱组成的一部分，我无所谓。”
淮星明气得咬牙。最后拿出她之前买给他的昂贵西服，与她一同出了门。
他假扮成她的助理，陪着她觥筹交错，为她挡酒，送她回他们的住所。她在饭局上总是优雅得体，八面玲珑，任何关系都能处理的游刃有余。他跟在一旁，默默地学着她的点点滴滴。
他觉得她真是一个好老师。
她教他穿衣打扮、礼仪规矩，教他如何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教他享受美物、美食和做爱。他在她面前常常像个懵懂无知的小孩，无法看到大人口中所盛赞的美景，于是只能拼命吃喝，只希望自己的个子能快点长大。
有一次的应酬，是在明莉莉郊外的一处别墅里，而对方也只有两个人——明莉莉的老公，以及他所包养的情人。
淮星明一直显得很局促。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被捉脏的不真实感。
没想到对方却异常大方，甚至明莉莉与他见面时，是笑着拥抱的。然后像个朋友一样的，将他介绍给了她老公。
对方礼貌地与他握了握手，说：“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她。”
这令他顿时更加不知所措。
他们简单的在客厅里喝了杯咖啡，然后明莉莉就和她老公上楼进了书房。她老公带来的那个女孩也跟着起身，将淮星明带到了花园里。
他们站在花园里一起抽烟，抬头就能看见书房里若隐若现的两个人影。
“你比之前那个好多了。”女孩突然说。
淮星明一愣，紧接着明白了过来。虽然听着有些不舒服，但他还是抵不过心里的好奇：“以前的那个你认识？”
“嗯。”女孩弹了弹烟灰，眯起眼睛似是在回忆。“拽拽的样子，对老厉一直摆一副臭脸，还真拿自己当正主了。不像你，看着又老实又有礼貌。后来听说他劈腿了明总的一个小姐妹，两个人就分开了。”
淮星明轻笑，顿时对“那位”没了兴趣。“看来你跟厉总时间挺长了。”他说。
“算是吧，三年多了。老厉人挺好的，对我一直很照顾。”
说什么照顾不照顾，不过都是付了钱而已，淮星明心想。“那两位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他指了指楼上。
女孩闻言，眼神复杂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听说他两是发小，从小就是富二代，长大后都在不想结婚的年龄里，被安排了政治婚姻。所以结婚之后，就一直各玩各的。”
“也不离婚？”
“呵，能离早就离了。”女孩噗地笑出了声，“都给你说了是政治婚姻，现在两家资产都搅在一起，很难分割的开，怎么离？离了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淮星明这才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傻透了。
“离了，对谁都没好处。不离，只不过是对我们没好处而已。”女孩吐出一口烟，幽幽地呢喃道。
淮星明的神色黯了黯，抬头又看了看书房，两人似乎还在里面。“他们在里面说什么？”他问。
“不知道。他们每年都要这么见几次，但从来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说到底，他们总归是一家人，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这些外人应该知道的。”
淮星明不再说话，默默地抽完了指尖的那半只残烟。
很久之后，淮星明才知道，明莉莉当年也是和老公有过一个孩子的，那个时候他们两的感情还很好。只是后来的一场车祸让他们失去了那个孩子，也让明莉莉永远地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自那之后，他们就重新回到了朋友的位置上，在名存实亡的婚姻里彼此祝福。
6
还有一次，明莉莉带着淮星明去参加了她们姐妹淘的聚会。
他还记得刚一进门时，那些明着和明莉莉热情打招呼，实则不停的在打量他的女人们，是怎样意味深长地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
一个男的走过来，明莉莉让他跟着去隔壁包间。临出门前，他听到明莉莉对另一个女人说：“还行吧，至少不给我添麻烦。”
隔壁间全是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看见他们的一瞬间淮星明就知道，他们和他，是同样身份的一种存在。
他在一处角落里坐下，本能地并不想和这些人离得太近。可刚一坐下，那个带他过来的男生就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从来没见过你呀。”男生似笑非笑地说道。
淮星明一挑眉，问：“这话什么意思？”
“你别误会，我就是看你眼生，想和你随便聊聊罢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想聊。”
但男生似乎不以为然。“我们这个圈子虽然都是各过各的，但时间长了总会记住那么几个熟面孔。你看着眼生，应该是第一次吧。”
淮星明想着，还是不要接话的好。
“明姐人挺好的，从来不盛气凌人也没有公主病，永远都是客客气气的，把我们当人看。你第一次就能跟了她，真是有福气。”
淮星明刚觉得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就听到那男生又紧接着说道：“哎，都怪我当年不懂事，放着明姐这么好的主不珍惜，偏偏要自找苦吃。”
淮星明终于听懂了。男生见他半天没反应，转过头看他。“你瞪我干吗？咱们又算不上什么情敌。如果这都要算的话，那这半屋子的人怕是都要打起来了。”
淮星明一怔，转头重新扫视了一眼屋里的所有人。
“看见那边戴眼镜的那个了吗？”男生指了指对面的另一个男孩，“我跟明姐之前，就是他。据说当年明姐对他也很好，只可惜他太贪了……咦，等等，仔细一看，你两的气质和神态还真有点像呢。看来明姐还是更喜欢你们这种类型呀，换来换去，还是挑了同一款，还真是……”
话没说完，淮星明的拳头就已经结结实实地揍在了他脸上，一瞬间鼻血横流。
两人的厮打很快惊动了隔壁间的富婆们。明莉莉拨开人群，将淮星明从男孩身上拽起来。推搡之间，她看到男孩被掀起衣服的腰间和手腕上青红点点，顿时觉得更加烦躁。
她第一次对淮星明黑脸，大声地吼着让他滚回家里去。
淮星明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7
明莉莉回到公寓时，淮星明正在收拾行李。
她坐在沙发上，看他倔强的身影在房子里沉默地走动着。直到看到他连平时喝水的杯子都准备打包时，她才起身走到他身后，轻声地对他说：“小武一直都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有些话，你不要太当真了。”
淮星明停下手中的事，转身低眼望向她。可是有些话，他就是怎么都问不出口。
明莉莉上前抱住她，把头埋进他怀里。“快过年了，你是该回去陪陪家里人了。我买了礼物送给他们，明天走之前，我叫人给你送过来。你放心，只是一些年货而已。”她仰起头看他，“记得代我向他们问好。”
此刻，那种曾令淮星明觉得耀眼的光又出现她脸上，他凝视了片刻，低头吻在了她的唇上。
那一夜的欢爱，疯狂得犹如一场盛大的葬礼。
然而开学之前，淮星明还是重新回到了这里，回到了明莉莉的身边。除了他依然需要钱支付母亲的医药费和弟弟的学费之外，还有些他不想细想的原因，矛盾而狠冽的驱赶着他，不得不再次走向这个女人。
之后的几年里，他们总是不停的分开，但最终总会重归于好。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淮星明先发脾气负气离开，而明莉莉则是很平静地继续自己的生活。如果淮星明很长时间不回来，她也会再次找到新的小狼狗。等到他回来了，她就踢开他们，两人重新回到之前住着的公寓里。
只有一次，淮星明是提着对方的衣领，将人从明莉莉的床上拽起来，扔了出去。明莉莉有点无奈，但也没说什么，给了那人一笔钱就将他打发了。
淮星明后来问过明莉莉，为什么每次对他的离开都表现的那么无动于衷，对他的回来也没有丝毫意外？这让他多少有些挫败，感觉就像个没得到糖吃的小孩一样，再任性吵闹，也不过都是自己在演戏。
而明莉莉只是说：“这世间最痛苦的分离我都经历过了，你觉得我还能再怎么感触？”淮星明哑口无言，只好默默地回去继续温书。
大四快毕业的时候，淮星明收到了美国某常春藤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明莉莉知道了，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自从无意间发现你在准备托福考试，我就知道了你所谓的‘野心’。看来你是想在那里扎根吧，否则也不会把这些年我给你的钱都存起来，舍不得花。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你妈妈的病，确实也只有美国那边能真的治好。”
顿了顿，她又说：“其实你这也算不上什么野心，应该说是孝心使然才对。以你家原来的条件，你能有这样的目标，说明你真的很上进，你母亲应该也会为你感到骄傲吧。”
“这些年，谢谢你。希望以后有机会，我们还能再见。”她最后微笑着对他说。
几天后，淮星明再次找到她，想让她跟他一起去美国，重新开始生活。而她却摇了摇头，轻声说：“我老公还在这里。”
这一次，两人终于彻底断了。
临走前，淮星明怀揣着一直支撑着自己的信念和百万存款，与母亲一同踏上了去往异国他乡的路。留下弟弟和明莉莉送给他的那间公寓，成了他在中国的最后一点念想。
8
当我听完这个故事后，我问淮星明，可曾后悔做过一个女人的“小狼狗”？
他释然地笑着摇头，说：“如果没有她的出现，我不可能在三年的时间里攒够出国和为我妈看病的钱。人生有的时候只能弯腰前行，自尊什么的，换不来救命的稻草。”
“你后来再见过她吗？”
他点点头：“见过。两年前回国接我弟弟的时候，在上海无意中碰见过。她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身边跟着一个年轻又斯文的男孩。她当时在那里出差，我们闲聊了两句，之后就分开了。”
“就只是这样？我不信。”
“好吧，还是瞒不过你。当时我们碰巧住在同一家酒店里，所以我就又多开了一间房。”
“那……那现在呢，你们还有联系吗？”
“没有了，回到美国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了。”
“那你……还想她吗?”我犹豫许久，最终决定还是问他。
这一次，淮星明沉默了很久。那些沉默的时间里，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起了什么，只记得他的目光变得从未有过的幽深。
“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被我打了的男生吗？其实后来我也见过他一次。当时我和明姐刚分开，准备出国，有一次无意中走进了他开的小店。他认出了我，还主动跟我道歉，所以就多聊了两句。”
“他说了什么？”
“他跟你一样，问我有没有后悔被包养。我没回答他，可他却说他很后悔。”
“为什么？”
“他说他在那些年里一直遇人不淑，除了明姐，没有一个他跟过的老女人是不折磨虐打他的。虽然也从来不缺钱给他，但那些日子真不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应该过的。他说他身上一直有淤青，这边的还没好，那边就又会新添一个，也因此烙下了很多的病根，后来想想，是真的不值。”
“而他所说的那些，我不止没见过，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
“所以你……”
“他还说，被包养的人，不论男女，都不过是有钱人空虚寂寞时候的玩偶罢了。他们是比我们更懂得价值交换和人脉利用的人，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弱势的一方，只能任由他们来。不过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应该感谢这些空虚寂寞，能让我们有条路子填满自己的钱包。”
“可是，明姐她不止填满了我的钱包，还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所以说，虽然不光彩，但我直到现在也依然觉得，当初的自己很幸运。”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想着还是换个话题的好：“那套房子呢，你打算怎么办？”
“先放着呗，反正现在国内房价涨得那么凶，万一哪天我生意失败了，说不定还能抵一大笔债呢。哈哈哈哈哈。”
淮星明哈哈大笑起来，最后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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