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情感|我距离你一亿光年（4）

2018年7月15日  星期天  晴天

第三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

第四章  活着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每年的春天几乎都是短暂的，今年春季的尤其短。若兮似乎还没有闻到花香鸟语，还没有仰望过阳光明媚的蓝天，春天就这样悄悄地溜走了。没有留下春季的印迹，丝毫没有。

木若兮沉睡了好久，好久。她几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她是真得不知道。有时候她试图用手掐自己一下，并没有感觉疼痛。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因为她好像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今天，绝对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清晨。当黎明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时，若兮紧闭的眼睛终于眯成一道缝。在柔和的光芒照射下，缓慢地睁开了。阳光洒满了满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床上、柜子上、茶几上，还有若兮盖着的淡蓝的被子上，几乎无处不在。满屋子里全是阳光的味道，温暖舒适柔软。

床对面的梳妆台竟然一尘不染，光洁透亮，泛着一道白光。坐在镜前的她，微微沉了沉双肩，拉长脖颈，整个人马上精神了很多。她坐在梳妆台前，正在一丝不苟地给自己打粉底、打腮红、涂自己喜欢的那个橘红色口红。她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多日以来第一次浓妆的打造工作。

“妈，妈。我饿了，早餐在哪里呢？”一拉开门，她直奔厨房，大声喊着。和以前一摸一样，吃喝拉撒睡统统地都去找妈妈。好像妈妈天生就是她的救世主似的。不过，好像每一个父母对于孩子来说就是万能的，无所不能的。

“啊。我的宝贝女儿，你终于醒过来了吗？”卧室里妈妈听到声音，一个箭步冲出来。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惊喜，她“砰”一下子子跪在客厅中间，双手合十，做了一个大大的长拜。“感谢上苍，让我的女儿苏醒过来。”喜极而泣。她脸上的皱纹更加深了，头发基本上全白了，五十多岁的人竟然看起来像个老太婆。

站在妈妈的身旁，若兮心痛如绞。那么漫长的沉睡过程中，妈妈不知经历了多少痛苦和磨难。

“我要上班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坐在餐桌前，吃着妈妈精心准备的煎饼果子。若兮抬起头看着妈妈说。这一种对生活的渴望和对自己审视后的诉求。充足的睡眠，可口美味的早餐后，若兮脸色红润有光泽，整个人精神了许多。好像是一种破茧重生后的美丽。

“若兮，你其实是不用工作的。我们能养活起你。”沉默良久之后，妈妈又给她递过来一个煎饼果子。“宝贝，这是银耳汤。还热着呢。”

“那怎么行呢？我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可能让你们养活着我？”一听这话，若兮就急了。“妈，我要重新开始，一切都从头来过。”她鼓足勇气，下定决心。

“若兮，你都多长时间了没上班了吗？人家单位早早就有人替代你的工作了。”“我们要有自知之明的。”关键时刻，妈妈思路异常清晰。“还是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要紧，其他的先别着急。”

易于冲动的性格倒是没变。经过妈妈的提醒下，若兮渐渐地平和起来，即将跳起的她又乖乖地坐在凳子上。那根弦有开始紧张起来，她悄悄地把手放在肚子上。悄悄凸起的肚子，预示着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以引爆。随即而来悲怆感席卷而来，她的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

“赶紧把它做了吧。不然的话，时间越长越不好做。”生活就是这样，即便是再艰难的事，我们要都要鼓起勇气去做，因为我们都还活着。窗外那一缕缕阳关似乎提醒着我们，有空气，有光，我们就有活下去的希望。“那留着都是祸害。长痛不如短痛。”妈妈一副决绝的样子。

“那个老古董还没给咱们回话呢，先不急。”若兮竟然失去原先的恨之入骨，变得淡然起来。“而且我的身体有点虚弱，可能还不太适合做手术吧。”

既然没有了工作，若兮索性就让自己好好恢复一段时间。她又重新拾起那些年她一直喜欢看的小说，比如《红与黑》《呼啸山庄》《简爱》等等。阅读或许就是一种心灵的慰藉，对于若兮来说也许可以说是一种重生。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真得是再好不过了。

小说里精彩的内容常常让她忘记时间和烦恼。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一种灵丹妙药啊，若兮常常自己不由得感叹起来。小说给她带来的心灵震撼和精神慰藉，绝对抵得过那些各种各样的西药中药。她的身体逐渐地好转起来，脸上也恢复了血色，不再那么煞白了。

“若兮，你不能不管不顾呀。”“你要不直接找他去，要不就把它直接做了吧。”“这样下去真的不是个办法。”初夏的时节，不是那么热，一阵微风过来，吹来阵阵清香。原来是阳台上那盆丁香花开花了。坐在书桌上看小说的若兮，从门缝里听到了妈妈那一连串的唠叨和担忧。

为了这些事，若兮知道妈妈绝对是经历了无数个难眠的夜晚。是啊，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若兮不由得自己也发愁起来。

小说是看不下去了，她顺便站起来走走，来到客厅。抓起一个苹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按了一下电视按钮，没有思索她选择了本省的新闻频道。不知道从何时起，她竟然喜欢上了新闻。那些偶像剧，韩剧竟然不再入她的眼睛。她觉得那些东西太假了，太虚了。

“据记者刚刚发来的可靠消息。X城的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在黎明前无辜身亡。关于他的死因本台将继续关注。”她刚刚咬了一口苹果，还没来得及嚼。她一把拿起遥控器使劲地按停住键，可是发抖的手凭她无论怎么努力 ，都无济于事。电视就是始终无法停下来。新闻继续播报中。

她一下子昏倒在地，脸色煞白，眼睛睁得大大的。

“女儿，你这是怎么了？”闻讯而来的妈妈又轻轻地抽泣。“若兮，你不能再这么吓唬妈妈了。” 扶起女儿来到沙发上，“喝口糖水吧。”她接过杯子，一股脑儿喝光了杯中的水。她知道她的低血糖随时都有昏倒的危险，她要活着。

“妈，你帮我把电视新闻回放一下。”若兮还是不能确定自己的眼睛是否好着，刚次那一幕她真得不敢相信。

“X城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无辜身亡，请看记者发来相关映像资料。”电视画面里明明又出现了那张老古董狰狞的脸，他把眼睛睁的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啊，若兮。真得是那个王八蛋吗？“真的是吗？”妈妈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紧紧抓住若兮的手。

电视里节目依然继续。憋了好久的她，终于“哇”一声大哭起来，浑身颤抖不停。妈妈一把搂过瘦小弱的女儿，母女二人在小小客厅里失声痛哭。“这真是造孽呀，这真是报应啊”，妈妈边哭边说。“若兮，你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窗外依然阳光明媚，花香扑鼻，偶尔还有几声笑声从窗外传进来。“若兮，你先躺会吧。”“别想那么多，天无绝人之路。”不论何时何地，妈妈总是这么坚强。像是安慰女儿，也在给自己打气。毕竟这个家里她是绝对不能倒掉的。

眼泪哭干了，妈妈扶着女儿回到床上。无论怎样，女儿总是自己的，她的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在她摸了一把眼睛，转身离开时，若兮伸出手一把拿住了她，“妈，我就只剩下你了。”嘴里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有时候参与别人的故事中，你会渐渐地忘却自己的烦恼，但是烦恼终归是烦恼，它不会因你的有意逃避而消失。不过沉浸在小说中若兮竟然觉得时间不是那么难熬了。在一本本世界名著中她找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和感动。有了这些书籍以及妈妈无微不至的关怀和陪伴，她渐渐地忘记一些东西。其实也好，有时候适时地忘却会是一种好事。

她一直相信。命运再给你关闭一扇门的同时一定会给你打开另外一扇门。摸摸肚子里的他，她心里竟然有一丝喜悦划过，如甘露一般。无论他有没有父亲，他一样是自己的骨肉。何况这个父亲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又何苦在乎那么多呢。优秀的书籍绝对人是一种灵魂赊救，对于若兮更是如此。

雨过天晴，傍晚时分。若兮走出家门，她来到家旁边的公园里。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出门了，只有那张床是她唯一的记忆。走进公园，一大片绿色植物郁郁葱葱，几处蔷薇花，还有叫不上名字的话竞相开放，好像一个个喝足水的孩子，洋溢着浓浓的生命的活力。

走进公园，山山水水，这么近距离接触大自然，若兮的心一下子打开了。她高兴的像个孩子。到处乱跑，边跑边看，一切都是那么清新美好。路过石阶时，无意间看到石缝里竟然开出一朵花来，那么娇艳动人。她弯下腰用手轻轻地摘下来，宛然一笑，把花插进自己的头发里。尽管没有镜子，她依然感觉自己一定很美的。

“若兮，你在哪里？速回。”在她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原来是爸爸的信息，他平时那么忙，那有时间管我呢。若兮一阵纳闷，但是看着天色渐晚，她还是走向回家的路。

“女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你妈已经不行了。”一进门，爸爸正在收拾东西，低着头，脸上毫无表情。

“不可能啊，爸。”“他们肯定搞错了。”若兮一个箭步冲到爸爸身边，猛烈地摇动爸爸那只已经不再厚实的双臂。“爸爸，他们是一定弄错了。”“我不相信，我绝对不会相信的。”说着，她无力地坐在地板上。

“你妈是乳腺癌晚期。”“这是检验报告，你自己看看吧。”爸爸颤颤巍巍地掏出化验单递给她，她没有去接，只是无力地低下了头。

“妈，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不能就这样留下我，不管不顾。”“妈，我真得不能没有你。”太平间里，若兮的哭声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有时候生命就是这般脆弱无力。在你还没来及享受生活的美好时，竟然一不小心就溜走了，而且是这么彻底，不留一丝一毫的印记。

医院到家的距离并不是很远。深夜的街道一片漆黑，偶尔几处星星点点的路灯，还有风驰电掣般的经过的货车，似乎提醒着时间的流通。

若兮抱着妈妈的骨灰盒不知道在黑夜里走了多久，越走越无力，举步艰难，感觉伸入泥潭一般。

她慢慢地停下脚步，保持稳定地呼吸。休息片刻，她使出全身力气紧紧抱住骨灰盒，奋力向前走。不知不觉间，一道白色的光芒跃入眼帘。黎明终于来了。

前面点点金黄的光芒竟然如此灿烂。若兮摸摸自己的肚子，看着一直走在前面默默无语的老爸。她努力地抬起头，挺起胸膛，大踏步向前走。

“活着就好。”她默默地自己说，嘴角上扬，露出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