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多一天的时间 (05) 再次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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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潮汐顿感精神奕奕，也许突然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幕，把身上的睡虫统统驱走了。

反正睡意全无，不如回家做一顿好吃的。她想到做到，于是坐上了公车，转了去菜市场。片刻，她买了新鲜蔬菜和肉类，然后拎着大包小包回家。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特别早？”何雪一脸惊诧，双眼睁得老大。

“因为我平时工作卖命，所以王主任给我放一天假。”她轻描淡写地描述，最关键的部分也被她一语带过。

为了回避何雪接下来的纠缠，她故意扯开话题。“妈妈平时照顾康儿也累吧？今天的晚饭由我来包办。”她微笑着转进了厨房，自顾自地忙碌起来。

在厨房里忙了一整天，她又是熬汤烧饭，又是洗菜切菜。她打算先把材料准备好，晚上时间一到，直接下锅做菜。

直到她拿掉身上的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然后走到摇篮处，一手抱起康儿。蓦然间，她有种想出去走走的冲动，于是问何雪：“妈妈，我们不如出去散散步？”

难得她的心情好，何雪倒也很识相，忙点头附议。“我们也很久没一块出去走走了。”

说罢，何雪伸手抱过康儿，而她则转到轮椅后面，准备动动轮椅。“感觉好像不知在哪儿经历过？”仿佛在几天前曾做过，可是印象十分模糊。

“我就说你的压力太大，让你最近常常自言自语、语无伦次。”何雪的观点颇为不同，因为她平常忙于工作，不知觉被压力牵着鼻子走，导致她精神紧绷，生出一种错觉。

“也许是吧。”她耸耸肩，一副不以为意，然后一把将轮椅推出门外。

一路上，何雪不停地逗弄着康儿，让把他逗得哈哈大笑。

好久没有见到康儿笑得那么灿烂，心里不禁感到愧疚，毕竟该要记录他成长的点点滴滴，她却将大部分时间奉献在工作上，因而疏于对他的陪伴。

-02-

大约花了10分钟，他们来到住区附近的花园。走入花园之前，他们经过一座木制的拱桥，其左右边分别围上两道红漆栏杆。

花园内有东一张、西一张的圆形石桌子，每个午后，总围着一群老年人下围棋。

四周围种满各种颜色的木槿花，而且到处可见到葱郁茂盛的大树，就算是阳光灿烂的中午，依旧感到清清凉凉。

黄昏时，孩子们爱绕着大树追逐嬉戏，而且也是一群中、老年人耍太极的好地方。

拱桥的右边，有一座小山丘，但斜坡不算陡峭。她费了一点力气，才把轮椅推了上去。

山丘上有一座凉亭，其四周有一张石长凳，每每靠近下一根柱子，就会留有一个出口，而且旁边种了一颗碧绿茂密的木棉树，因而坐在里边，感觉十分凉爽。

也许时间尚早，凉亭里空无一人，要是到了下午，总有一群男孩坐在里面，弹弹吉他、唱唱歌。

她决定走进凉亭里坐坐，背对着一片碧绿草地，她把何雪置放在石凳边的出口，再一骨碌坐到何雪的右手边。

坐定后，她抱过了康儿，让他的背脊紧靠在自己的怀抱，这让他更容易与世界接触。

“康儿看看，这就是树。”她在康儿的耳边柔声说到，手指着凉亭旁的大树。“那是花，木棉花。”斜坡上躺着零零落落的木棉花瓣，把青青山坡点缀上星星点点的红色，十分赏心悦目。

康儿咿咿呀呀地回应着，似乎已学会了大树以及花朵。

“掉落在地上的是叶子，已经干枯了......”她又指着干枯成褐色的叶子。“你知道吗，还未枯死以前，它们是都是树上的叶子哦。”

康儿睁着圆滚滚的黑眼珠，一会儿看看地上，一会看看大树，努力接受外围的信息。

“青青的大树、青青的叶子和红红的花朵。”她几乎以各种音调，拼成这个句子。

随意用音调拼成的句子，挑了她的歌瘾，于是她转过了康儿的身子，母子俩成了两对照。

她拉开了嗓子，唱起一首她不曾唱过的歌，轻柔的歌声飘荡在空气中。康儿看着她，不时给她充当合音、不时扬起天真的笑脸。

“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

请把你的微笑留下

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

请把你的微笑留下......”

每一次唱完“请把你的微笑留下”，她对康儿扯了一朵微笑，里头包含了她对儿子的疼惜和关爱。

康儿似乎体会她笑容里的含义，也跟着咧开他的小嘴，报以一朵甜甜的微笑。

她这才领略过来，现在和以前唱的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

此刻，她是发自内心唱歌，所以心情特别轻松愉快，而以前是带着目的唱歌，一心只想哄儿子睡觉，因此心情是沉重压抑。

“妈妈和外婆是这世界上，最疼爱康儿的人！”一曲即终，她伸手搔了搔儿子的身子，把他搔得哈哈大笑。

坐在一旁的何雪，也被感染了，脸上跟着扬起一抹满足笑意。“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就连眼神也变得分外明亮，弯起的弧度无不诉说自己的愉悦。

是呢，似乎很久没那么开心过，上次开怀大笑是多久以前的事？

若以年计算，这已是两年以前的事，可若是以感觉来衡量，那种感觉像上世纪的事，一样久远。

是谁夺走了我的快乐？让我天天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她的脑海不禁浮现出一张温润如玉的笑脸，这个人让她尝尽爱情的酸、甜、苦、辣，害她历经生活悲苦与低潮的始作俑者。

当初是自己色迷心窍了，才会相信他的鬼话连篇，如今对她而言，他不过是个惺惺作态的伪君子。

因爱生恨不过是在一念之间，只要经历了不幸，那种感觉像从天堂堕入地狱，一样的难受。现在回想起来，她对曹建楠恨得牙痒痒的。

“潮汐，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何雪轻声唤道。从她落寞的神情看来，她深知夏潮汐又想起了不堪的曾经，于是打断她的思绪。

闻言，她抬头看了看天际，才惊觉这么一坐，就耗掉了整个午后的时光。“哎呀，确实要回家了。”

原来太阳已悄悄地往西边靠拢，此刻也多了一群在山坡上追逐玩闹的孩子。“康儿，今天妈妈实在太开心了。”

她举起康儿，轻轻摇晃着他，而后交到何雪的臂弯里。伸了一个懒腰后，她转过身子，不经意瞧了山坡下一眼，才发现下围棋的老年人早已散了场，轮到中年人士夹杂几个老年人，在某棵大树下耍太极。

随后，她来到何雪的后面，一把推过轮椅。当靠近斜坡处时，中途跳出一个大约6、7岁的孩子，他打算吓唬自己的朋友，却反倒吓着了她，猛然间一个松手，轮椅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更糟糕的是，半山腰躺着一颗石头，眼见只差0.1米，轮椅就要与石头相撞。“潮汐，救命啊！”何雪用双手拼命护着怀中的康儿，所以没有多余的手可定住轮椅。

康儿似乎受了惊吓，大声哭喊着，让夏潮汐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妈妈、康儿！”她在后面追赶，不住地呼唤，一颗心在焦灼与恐慌中徘徊，只是走在斜坡上，她的脚步挪动得不太大。

还在苦恼着如何是好，眼前出现不可思议一幕。她似乎看到有个隐形人掌控了轮椅，使何雪及康儿避过了那颗石头。

斜坡上仿佛铺上了一条铁轨，轮椅竟然甚有规律及节奏地滑下山坡，再安全地抵达路面。

她再度回过神来，忙走下山坡。忽然间，有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从脑海里闪过。推着轮椅到花园散步、妈妈及康儿被坏人推走了。“我究竟在哪里经历过呢？”

她感到很困扰，可是又毫无头绪，就算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令她信服的答案。“算了吧，不想了。”何苦一直纠缠这个问题呢？忘记了不是更好？

她甩甩头，当作没事般地抱过康儿，不断安抚着他。“康儿乖，不哭了、不哭了。”她轻轻晃动着身子。

-03-

如果这世界真的存在着神鬼之说，那么她十分笃定，再次出手相救的就是死神。要不是生命中突然遇见了他，她还以为死神只是一个虚构的角色。

虽然他的举止令她十分纳闷，但无可否认的，是他再一次解救了她。“谢谢你。”看似自言自语的她，却坚信他一定听得到。

因一时的感激，她说话的声量有点高，还好康儿已经入睡了。接着她微笑了一下，拉开被子，带着美好心情入眠去。

睡得正沉，她不知不觉走入朦胧世界里，略带模糊的景象中，她仿佛来到高直峻立的山崖，而离山崖边缘不远处，正好有个个人，他背向着她，默默站在哪儿，像在沉思一些什么。

他身上穿的高领黑色礼服，让她一眼看穿了他。“你不必装神弄鬼、故做深沉了，我知道你是谁。”他就是一而再，再而三救了她的救星。

她微微一笑地迎了上去，而后拍了拍他的背脊。说话语气像极了十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居然没有了对他的恐惧和戒备。

他循声翻过身来，两人隔着一段小距离，互相对望着，从他的眼神里，她读出了他的渴望。

未几，他一把拉过了她，并循着那股力度，滑落他的怀里。他随即抬起她的下巴，然后往前倾倒，轻轻地覆盖在她的桃唇上。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吻，她先是愣了愣，一时间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随后，她还感受到源源不息波的怜爱、疼惜与关怀，随着那股电流慢慢流淌开来。

那是久违的依靠，为了那一点点的温暖，她完全沉醉在其中，甚至不想挣脱他的怀抱，于是热烈地回应他的热情。

两人相互依偎着，在这个虚无缥缈的国度里，没有其他人，眼前就只剩下彼此，就算快乐是短暂，也值得她去珍惜。

直到天际变得朦胧亮，他轻声在她的耳际说道：“天就快要亮了，我要离开了。”他似乎还眷恋着刚才的拥抱，双手紧紧环抱她的腰际。

要是没有下一个天亮，那该多好？那么他们还能继续那份幸福与依偎。“我们还会再见吗？”她的口吻尽显得依依不舍。

“只要你相信，我一直都在。”他柔声回应道。

在天亮以前，他们紧紧地拥抱彼此，直到梦幻的泡沫一一爆破了，她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多么绮丽甜蜜的梦，像飘着纷飞细雨，带来满园的花香，一样香甜美妙。她有点不舍地从床上直起腰身，思绪仍旧沉醉在那场春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