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儿的故事

老郭儿的故事

（1）

老郭儿醒来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房间里非常沉静，静的有些奇怪、静的有些吓人......！

老郭儿感觉自己的头发丝儿全都齐刷刷地立了起来。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就来自于这种不可思议又难以置信的沉静。想想已经有一年之久了，老郭儿一直生活在轰隆轰隆的雷声里。毫不夸张地说：

“就像开着拖拉机在水田里插秧一样，夜夜轰鸣......！”

老郭儿的媳妇儿不信他的话。

“算了、算了，你们这些搞艺术的说出话来都是充满了夸张......！”

“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啥德行......！”

听见媳妇儿这么一说，老郭儿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结婚快三十年了，老郭儿和媳妇儿分居了近三十年。睡在一张床上的日子还不足一个月，那可是真正的蜜月呀……老郭儿一直怀念那暂短而甜蜜的日子。

但是君命难违呀，刚刚结婚一个多月老郭儿就被老婆赶出了新房。

如今却不得不住在一个房间里……！

（2）

老郭儿从什么时候坐下了这个坏毛病，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记得那是他在第一次参加美术高考评卷工作的时候，大家都被远远的隔离在校外。那时候没有手机，学校只要把评分判卷的老师集中在了一个偏远的招待所里，与学校考场的消息就算是彻底的被封锁了，这样评分判卷的工作就很难作弊了。

当然师生之间的猫腻儿还是会有的，不管怎么说相对还是比较公平的，因为只要是老师肯带的学生，绘画水平肯定也都比较高，作为大学的美术老师这点儿眼光大家还是有的。

评分判卷工作虽然十分紧张，但毕竟都是白天的工作。到了夜晚这些自由散漫惯了的美术老师们无所事事，去了打扑克就是喝酒。夜晚到了睡觉的时候，基本就全部原形毕露了。

有几个平时比较出名的爱打呼噜的老师，完全被众人孤立了，基本没有人敢跟他们睡在一个房间里。老郭儿刚刚毕业留校，是初出茅庐还不了解情况。打完扑克已经是二半夜了，他挨着个的房间去找床位。让他奇怪的是系主任的房间，明明四张床却只有主任一个人静静的躺在那儿。这让老郭儿大喜过望，他赶紧拉过另一位同级生的年轻教员就一齐钻了进去。老郭儿心里暗想：

“傻人有傻福，没费什么事儿就找到了一个好房间！哈哈”

虽然床上躺着的是系主任，初入职场江湖的年轻人还没有体会过领导的压力。再说了系主任同老郭儿不生分，他是老郭儿爸爸的患者。用老郭儿的话来说：“他跟我家老爷子说话都不敢站着说……！嘿嘿”当然老郭儿指的是在医院里。哈哈

“也许老同志们都有些惧领导......嘻嘻”

老郭儿一边脱衣服一边得意的想。让老郭儿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刚刚闭上眼睛的时候，一种轰轰隆隆的声音，就由远至近地响了起来。就像一辆超载的破旧列车跑在陈年的轨道上。当声音达到最高峰的时候，玻璃窗户框子就随着轰隆声震动了起来，发出了可怕的嗡嗡嗡的共鸣......真是达到了震耳欲聋的程度。老郭儿不敢相信这是系主任发出的酣声，要知道系主任还不足一米七零，身材又是干瘦干瘦的，能够发出这种如雷贯耳的酣声不是猪八戒也得是沙和尚啊……老郭儿后悔莫及！

老郭儿实在忍受不住这种令人恐怖的声音，他坐了起来。

“呵呵，你也没睡？”

黑暗中老同学苦笑着问。

老郭儿不禁和老同学一起大笑了起来，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所有的房间基本上都住满了，之所以这里有床位，就是因为它是“重灾区”啊。

这同领导不领导没有任何关系哦……！

这件事老郭儿本来是当做笑话讲给老婆听的，没想到遭到了迎头棒喝。新婚的媳妇儿气呼呼的说：

“你就是乌鸦落在了煤堆上，只看见别人黑，不知道自己黑。”

从此以后小俩口就分庭抗礼了，一个人一个房间互不干涉。到了晩上，想整的事儿在最喜欢的房间里一同做完就拉倒，完事儿各回各的房间。用老郭儿媳妇儿的话来说：

“耳朵听不见，自己心不烦......！”

这种事情才只是过去了五六年，老郭儿的呼噜声就发展成了系里的头把交椅了。每年出去评分判卷，大家对老郭儿是防之又防，就连号称雷公的系主任都躲着他。哈哈哈哈哈

真是笑话人儿不如人儿，老郭儿自己也不得不认怂了。老郭儿只能辩解说：

“这都是酒惹的祸，我年轻的时候也不打呼噜。”

可是如今老郭儿却经常会被自己的呼噜声吓醒喽……由此可见一斑！

（3）

老郭儿这个人从十几岁起同学们就都喊他为老郭儿，当时是一种尊称。老郭儿身体很棒，这不仅仅是得力于著名牙科医生的父亲，也是他勤于锻练所至。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是被打成了右派分子，长期在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老郭儿当时虽然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出门在外照样会受到别人的非议。久而久之他就总结出了一条经验，在孩子的世界里拳头似乎就是硬道理。

老郭儿开始发挥他身高体壮的特长，拼命的锻练身体。到了初中的时候老郭儿的单打独斗已经远近无敌了……！

父亲在这个时候也意外的回来了。

父亲虽然回来了，并没有让老郭儿有多么高兴，因为这老爷子又带回了一个年轻的陌生女人。这事儿老郭儿的妈妈也不敢提出什么异议，在老郭儿三岁的时候她就改嫁他人了。因为她无法接受丈夫被打成右派的事实，而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在当时又像众星捧月一样被年轻权贵们围追堵截……她选择了离婚！

老郭儿一直被奶奶抚养着，老郭儿的父亲一年也回不来几次。父亲说：

“农村的卫生、教育质量太差，不然的话就接老太太和儿子下乡了。”

牙科医生在农村待了十来年，竟然有些乐不思蜀了。他似乎很喜欢那片黑色的土地，因为那片黑土地上的人们同样很喜欢他。在那里他不但没有被贫下中农歧视，大家反而把他当成活神仙一样供养着。

就连县领导看牙病都得去公社的诊所里拜访他。

他成了一方水土的著名牙科医生。

人畜无害……！

（4）

老郭儿的父亲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受到乡亲们的追捧。

那是在农村农闲的时候，寒冬腊月里村子里没有什么正经活计，大家整天也只是在生产队里刨刨粪堆堆肥，为明年的春耕做些准备工作。公社社长的老婆回娘家来探亲，这个女人年纪还不足40岁，却搞得像个60岁的老太婆一样。一脸的冻伤上还挂着满满的泪痕，农村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大家都直呼这就是风流眼儿！

老郭儿的父亲有些不以为然，就为了她贴的玉米饼子分外的好吃，牙科医生独显绝技。他挑了一根扫帚迷儿用酒精消毒后，三捅两捅就硬是把这个女人的泪腺疏通了。从此以后这个女人就变了一个人儿，遇到多大的风也不流泪了。这女人心情一好、人也显得格外年轻，社长老婆越来越漂亮了。寒冬腊月里一张小脸儿就像盛开的桃花......惹得社长都舍不得她回娘家！

社长的娘们儿知恩图报，没少在社长面前说老郭儿父亲的好话。

“这医生是活神仙，千万别错过了供养的机会……！”

“人家在城里是牙科大夫的老师，就你那一口火牙算是有救了。”

“这可能是缘分......！”

牙科医生一时名声大噪。

公社破天荒的为他购买了设备，随着牙痛的病人慕名而来，公社卫生院竟然成了一个盈利的部门。

这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儿。

牙科医生的确是有一手绝活，大城市的牙科医院都是只能镶牙不能治痛，牙疼时没有人敢给你拔牙。

老郭儿的父亲掌握了一种即消炎又止痛的麻醉药物，他可以立即止痛拔牙，那可真是立竿见影。要知道当年在东北的农村，民间一直流传着：

“牙疼不算病疼起来就要命”的说法。

庄稼人儿碰见个头痛脑热并不害怕，挺个三天五天就过去了。只是这个牙痛是让人防不胜防，痛的时候你就是玩命地赶到了县医院人家还不给你看，非要你消炎以后再来。消炎不痛了有哪个傻瓜还会往县医院赶呐 ？最要命的就是“牙痛长腿疼短”一但牙疼起来，吃不了饭是大事。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儿，庄稼人不吃饭怎么能干活 ？所以公社有位神医的消息就迅速地传开了。这消息是一传十 十传百，顷刻之间公社卫生院就变得门庭若市了。

毕竟在那个风风火火的年头里，人隔三差五的就要上点火，因为上火而牙疼的也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那是一个特殊的分外火红的时代，成年男人整天价的提心吊胆……上火的事儿也就分外的多！

当地的庄稼人儿都知道这个传说。

“真是神医！拔牙就像家里孩子挖小根蒜似滴，一撅一个准儿。”

庄稼人儿到了诊所都是呲牙咧嘴的进来，然后喜笑颜开出门儿。大家平时在牙科医生面前，就像吃奶的孩子见了亲娘一样裂着嘴儿乐！

牙科医生也说：

那是我最幸福的十年……！

（5）

牙科医生返城后恢复了医科大学系主任的职位，是临床教学中最著名的齿科教授。

在老爸的指导鼓动下老郭儿开始了准备高考的复习……他学的很辛苦！

毕竟是文化课底子比较差，他选择了艺术专业。

不过老郭儿考大学却意外的顺利，他开始变得洋洋得意了。

高考笔试前老郭儿一点信心都没有，毕竟跟自己一起复习的朋友们大多数人都比自己画得好。虽然牙科医生的爸爸临行抱佛脚给他找了一位有名的老师，可是老郭儿去了几次之后反倒更加的没有信心了。要知道老师的学生里一个比一个画得还要好，看看自己画的那两笔画儿，老郭儿都想放弃高考了。

牙科医生每天都在鼓励他：

“考不上不磕碜，男子汉没有胆量去考才磕碜！”

老郭儿硬着头皮参加了高考。

让他绝对没有想到的是，全省不足十名的油画专业，省内外的考生竟然有二千多名年轻人在竞争。当然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自己居然入榜了……！

哈哈哈哈哈哈，老郭儿这几天常常在睡梦中把自己笑醒，他突然变得越来越自信了！

“玛滴，很显然自己就是一个絵画的天才……！”

老郭儿并不知道院长和系主任现在都是老爷子的病人。

经过五七干校锻练培养的领导干部，牙齿都不怎么好……！牙科医生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成年性火牙。为了自己能够不再牙疼，这些领导和老师可以向医生做出任何的妥协。而老郭儿就成了他们的砝码！

（6）

老郭儿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

应该说他很有艺术天赋，在老郭儿意外地考进艺术学院后，他的成绩便是突飞猛进。

没用一年老郭儿的学习成绩就从末等生发展成了上等生。

这让老郭儿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他开始对油画真的感兴趣了。

“玛滴，看来我就是一位天生的画家......！”

老郭儿开始到处去写生，他几乎画遍了所有认识的朋友。搞得朋友们遇到他大老远的就猫起来，以免去小半天的板凳压迫屁股的皮肉之苦。这点小事儿也难不倒老郭儿，他接着开始发展到所有认识的人，再进一步他开始向社会上发展了。老郭儿整天提溜个油画箱在闹市区里闲逛，遇到形像有特点的人就会跟踪追击，他会主动的介绍自己艺术学院学生的身份，然后请求对方为自己做一下模特。好在当年人们对钱认识不足，对艺术家却崇拜有加。老郭儿的这种死皮赖脸的精神，感动了许多人。在毕业创作时，他的百人百面赢得了美术界导师的普遍好评。

老郭儿又轻轻松松地留校任教了！

老郭儿的人生似乎开挂了，好事儿一件跟着一件。先是毕业论文《浅谈人物头像写生中的性格处理》在美术杂志发表了，并且轰动了美术界。过去的文章大多是关于素描明暗处理及色彩表现方法方面的探讨，老郭儿对于色彩性格方面的阐述具有一定的新意。老郭儿代表学校参加了全国性的毕业论文研讨会，并且得到了大会的支持。

老郭儿作为青年教师，在短时间内他出尽了风头。

（7）

老郭儿的周围女人开始多了起来。

老郭儿开始考虑是不是要结婚。过去由于种种原因，老郭儿一直不敢考虑这个问题。现在不一样了，可以说已经功成名就。他现在不仅仅有一个优秀的牙科教授的父亲，自己也有一个好的职业，艺术学院老师很受追捧。

老郭儿开始游走于女人之间。

老郭儿这个人很奇怪，无论干起什么事情来都是一根筋。大学四年里有许多女孩子追求过他，老郭儿都好像是没有感觉。等他回头想起她们来的时候，这些女孩子都已经名花有主了。如今身边围绕着的女人虽然很多，但是真正让他动心的姑娘却没有一个，老郭儿走马灯一样的变换着女朋友。

老郭儿已经没有心思画画了，画箱上积满了灰尘。在他处过三七二十一个女朋友之后，渣男色棍儿的头衔自然而然的就扣在了他的头上。就连老郭儿自己都觉得再合适不过了……他开始享受这个业余的职称。

令他欣慰的是牙科医生的老父亲并不反对他这样做。

而做为医学院著名临床教授的牙科医生如今也是几易其主了……老郭儿觉得后妈也是越变越年轻了。

终于有一天老郭儿发现自己的学生变成了自己的后妈，这时候的老郭儿才如梦初醒。

老爸爸已经是第五次婚姻了！

（8）

老郭儿终于结婚了。

新媳妇儿是自己最后一任后妈的妹妹，也是自己的女学生。新媳妇儿说：

“别看我跟姐姐长得跟一个人似的，姐姐她从小就是喜欢老爸型，我跟姐姐正相反。”

结婚后老郭儿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自己的后妈，新媳妇儿说：

“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就是不能你叫妈我还叫姐......！”

最后由牙科教授招开了个家庭会议，会议上一致通过：

在家里外面一律直称其姓名，除了老郭儿父子关系明确以外，其它人称都可以虚过去。牙科医生形象的说；

“呵呵，就像你们搞艺术的油画头像中的虚实处理一样！”

众人表决通过。

老郭儿的父亲硬梆梆的又多活了二十多年，在他去世的时候小儿子已经上大学了。

小儿子读的是医学院。他虽然喊老郭儿大哥，但见到老郭儿的夫人却一直喊老姨。这事儿谁说也不行……！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随他去了。

（9）

过了五十岁老郭儿开始竞选院长，为了在艺术学院的美术教学中推行自己的艺术理念。老郭儿开始起早贪黑的在学校里游说......虽然年轻时他最散漫。

随着老郭儿在家的时间越来越短，老郭儿的女人变得越来越能喝酒了。年轻的时候她闻了酒味儿都会晕，如今只要是开了封的红酒不倒空了她是绝不收手。

老郭儿这个喝了一辈子大酒的人倒突然间戒酒了，他说：

“人的一辈子什么东西都是限量版。”

“我家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女人搞得太少，所以一婚再婚。”

“我年轻的时候女朋友就像走马灯，所以能从一而终......！”

“酒这东西的确是好东西，可是我一辈子的量在年轻时已经造耙完了，想喝也喝不动了！”

...... ......

（10）

老郭儿唯一的女儿嫁到了国外，老郭开始和女人合房了。

医生说：

“尊夫人患得“无呼吸症候群”是一种很危险的疾病。”

“身边如果没有人关照，随时随地都有过去的可能性。”

结婚近三十年终于合房了，老郭儿感慨万分。还不错，老郭儿不像当年媳妇儿那样娇情儿。别人睡觉打不打呼噜对老郭儿已经不算个事儿了，他早已经习惯了呼噜声。就像火车司机退休睡不着觉一样，没有点呼噜声老郭儿反而睡得不安稳。

老郭儿的女人竟然一点也不输给男人年轻的时候！

女儿领着自己的男友回来探亲的时候，妈妈的呼噜声把这位外国小伙子吓了一跳。

“我还以为自己睡在火车站呢！”

小伙子调侃说。

老郭儿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毅然决然地辞去了刚刚上任不久的院长职位。老郭儿说：

“学院里能当院长的人比比皆是，家里能照顾自己女人的男人就我一个了。”

老郭儿推荐自己的得意门生坐上了院长的交椅……！

（11）

老郭儿的女人觉得很对不起自己的男人，她成天变着法儿的给老郭儿做好吃的。老郭儿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才活得像个人样了，这才是老伴儿的感觉。

不当院长的老郭儿非常知足。

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这一天，老郭儿破例喝了一回酒。女人竟然把男人灌趴下了，老郭儿心里啥都明白就是犯困。他笑呵呵地说：

“老伴儿，如今是你的天下了……！”

一翻身老郭儿就睡过去了，这一宿儿老郭儿竟然没有打呼噜......！

（12）

老郭儿的老伴儿去世了。

老郭儿在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老伴儿已经硬了，医生说她没有任何痛苦。

老郭儿这才发现死去的人并不是没有痛苦，只是把所有的痛苦留给了活着的人而已！

没办法老郭儿给女儿发了条信息：妈妈走了！

女儿接到了信息大惊失色，她想起了爸爸前几天才说过的一句话。

“老伴儿老伴儿，现在我们已经谁也离不开谁了！”

女儿马上请假往回赶。

...... ......

送走了老伴儿的第二天，老郭就一声不响地悄悄的随老伴儿而去了。

这时候女儿刚刚走下飞机。

...... ......

老郭儿穿戴得整整齐齐，那身结婚礼服仍旧十分合身，只是带着一股浓浓的杀虫剂的味道。老郭儿竟然是满面笑容离世的，就像是去参加自己的婚礼。

桌子上放着一封信，信纸上工工整整的写了一行字。

“别想我们，我们过得很好。”

女儿挂着滿脸的泪水笑了……太阳渐渐的落山了。

当然，明天还会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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