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作呕的酸味充斥于空气中。这酸味中含着一股辛辣味，还有一股不是那么明显的臭味。无数股炊烟般的白绿色烟雾笔直向上盘旋，释放出无穷无尽的刺鼻味道。
冒出烟雾的地方，是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小土坑。每一个小土坑都只有温泉泉眼一般大小，看上去既不像是人工挖掘出来的，也不像是自然塌陷。土坑周围的土地全被翻卷起来，露出大片褐色或者棕黄色的潮湿土壤。成百上千道深浅不一的曲线划痕来回交错，与无数重重叠叠的大小足迹围成数不尽的不规则图案。被砍倒的枯枝败叶四处散落，焦黑的碎渣随着激荡的气流四处乱飘，落入巨大陷坑边缘的划痕里，和石块被打碎后余留的残渣融为一体。
整个巨大的漏斗状陷坑足足长达数千米，以溪源森林的中心位置为核心点向正下方塌陷。陷坑周围已经看不到任何植物或者植物残渣，只有完整的和不完整的灵兽尸骨散落在各处。几道较深的划痕内部隐隐冒出幽幽的碧绿色光团，一点点地腐蚀还算比较完整的灵兽尸骨。陷坑中心处不再是潮湿的泥土，而是暗绿色的流质物体，看上去像是某种巨型灵兽口中滴落的粘液，但其中却散发出无比驳杂的灵力乱流。圆球形状的气泡不停地从它的表面冒出来，在空中破碎。
五只小山般巨大的变异灵兽围在陷坑中心的周围，死死围住凭空出现在它们中央的那个人类，像是面对自己的天敌一样拼尽全力进攻。一只全身乌黑的猿类灵兽挥动自己两只前掌后背上长出来的两柄巨大月牙形镰刀，左钩右砍；另一只铁灰色的巨型野狼张开血盆大口，用力啃咬，脖子下面垂下的大团白色鬃毛左摇右摆。两只长着毒蛇一般的三角脑袋的巨型蝙蝠在低空中来回盘旋，口中不断喷吐出深紫色的火球，每一颗火球都带起一道略微发黑的青烟。紧贴在不停地向内部倾斜、塌陷的地面上的土色巨蟒则用自己的身体盘成一个圆圈，三条一般长短、一般肥大的尾巴从三个角度奋力地敲击蛋壳一般的灵力防护罩，发出沉闷的响声。浓浓烟尘几乎完全掩盖住“蛋壳”内部的人类的身影。
灵兽的怪异啸叫声此起彼伏，从中心地带的四周传进来。刹那间，从正南方向传来的大片啸叫声突然变得惨厉起来，声浪瞬间升高。
“咔嚓！”清脆的折断声猛然响起。六枚巨大的尖锐石刃从湿滑粘稠的土地表面升起来，瞬间穿透土色巨蟒结实而又浑厚的表皮，将它的身体一下斩为数段。蛋壳状的能量防护罩骤然爆炸开来，将土色巨蟒的身体彻底炸断。巨蟒的脑袋飞上空中，头颅顶部的六只巨大眼珠同时裂开，流出深紫色的浆糊一般的液体。两只巨型蛇头蝙蝠分别往左右两边后退，躲开土色巨蟒身躯内飞溅出的灵力波动。它们同时看到那个被围攻的人类从大陷坑另外一头的地面上钻出来，口中发出略微有些惊恐的鸣叫声。
“大——地——之——力，镇——魂——之——印——”
贺博岩低沉浑厚的声音化为音波，瞬间笼罩住前方的四只变异灵兽。他张开右掌，用力向下一按。方圆数百米之内的地面开始向下塌陷，强烈的轰鸣声如同惊雷一般，压过四周传来的所有噪音。一枚石墩般巨大的朱红色宝印从空中缓缓降落，释放出无比强烈的压力，将四只修为接近六阶的变异灵兽全部压倒在泥地上。宝印上方的狮子图案渐渐变得高大起来，下方正面和四个侧面共五道符文同时亮起来，发出高贵的鹅黄色光芒，也释放出一圈磅礴的气场，将四只灵兽死死围住。
两只巨型蛇头蝙蝠就像两片树叶一般摔落在地，被灵力凝结成的黄色符文紧紧缠住。镰刀巨猿和巨型野狼已无法移动半分，全身各处骨架先后响起微弱的响声，只有依靠四肢撑地才能勉强站立。四只灵兽身下的土地出现大片龟裂，几次眨眼之间便下陷将近一米的高度。大量碧绿色光团先后被强大的压力压碎，化为缕缕青烟，随即消失不见。
“嗖！嗖！”两道黑影先后从烧焦的枯枝败叶堆中钻出来，又摔落到地上。贺博岩扭头一看，是两只又像蝎子又像猴子的怪异生物。它们的脑袋都被散发着金光的黄金箭射穿，乳白色的脑浆淌了一地。弥漫在空气中的酸臭气息瞬间减弱不少。
曹顺阳瞬间降落到地面上。他冷冷地扫视了一圈，把数百只灵兽的骸骨全部扫视一遍，随即跨过挡在自己身前的大块灵兽尸体，快步走向陷坑中心处的那团暗绿色泥浆状液体。一道白光从他右手手指指尖射出，射入“泥浆”之内。一大堆硕大的球形气泡从“泥浆”的表面涌出，涌向他的身体。他一掌挥出，将所有的气泡统统打散。“泥浆”的表面轻微地涌动几下，散发出的酸臭味变得更加强烈，但却无法再往空气中扩散。
“比我想象中还严重。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贺博岩没有回头。
曹顺阳转过头，伸出右手，手指先后指向四只灵兽的头部。四道金色射线先后贯穿四只灵兽的脑部。它们连一声哼叫都没发出来，便化为四具尸体。
“那还磨蹭什么？赶紧开始吧！”
贺博岩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收回自己的武灵，大步走到曹顺阳的对面。
“泥浆”的表面涌动得更加剧烈，像是被煮沸一样。陷坑四周的白绿色烟气越来越多，渐渐融合在一起，遮挡住他们两个人的身影。两人都感觉到，自己周围的光线已变得更加阴暗。异变灵力的毒性已经完全渗透到空气之中，将整片森林之内的空气全部或多或少地污染。虽然那怪异的火焰已经熄灭许多，但汹涌的异变灵力还在通过灵脉破损的缺口不断向外泄漏，顺着土壤和水源向外扩散。如果无法立刻阻止它的扩散，森林周边的村镇也都会被污染，变成凡人无法生存的死地。甚至……
“嗡——”
两股嗡鸣声同时响起，响彻天地之间。两颗不同颜色的光团从陷坑中央亮起，渐渐转变为球体，转化为大地之核和光明之核。此时的两颗灵核足有海岸边凸起的礁石一般大，而更加巨大的，是笼罩在它们本体之外的两道虚影。这两道虚影几乎就是两座山丘，完全填满陷坑的中心位置。浅褐色和金黄色的球形虚影在灵力的催动下渐渐融合为一体，驱散空气中弥漫的臭气与毒素。
贺博岩和曹顺阳同时闭上双眼，双手在胸前紧握。两道由土属性和光明属性的灵力凝结而成的符文一点点地从他们的脚下冒出来，各自组合成半圆形的灵力法阵。两个灵力法阵合二为一，拼凑成一个正圆形法阵，遮挡住陷坑的中心点。
薛梦怡纵身跃起，飞上一根石碑模样的烧焦树干，玉足在树干露出来的半截枝丫上轻点，两只小手往左右两侧一推。两颗七彩光团同时命中两只铁灰色猫鼬的后背，将它们后背上的皮肤和险些命中来不及躲闪的青年女弟子脖颈的利爪同时炸碎。她深吸一口气，扭头向森林中心点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两颗灵核的能量融合而成的巨大能量柱。属于灵核的纯净能量正在压制灵脉破裂口涌出的异变灵力。
“四小姐小心！”
两只暗红色的棱角巨喙鸟如风般从她的身边划过，差一点击中她肩胛处露出的破绽。一名人高马大的明光家族弟子及时地挡在她身前，用手中的双面战斧硬挡住大鸟的扑击。六七道青蓝双色相间的灵力射线从下方的平地上射出，先后贯穿两只棱角巨喙鸟的胸膛。
一大片鸣叫声顿时从熊熊燃烧着的大片树冠后面传出来。数十只同样大小的棱角巨喙鸟先后从火焰中窜出来，巨大的弯钩状鸟嘴中发出刺耳鸣叫，宽阔的翅翼上黑烟缭绕。它们就像是有统一的指挥一般，直扑两派青年弟子的战阵斜上方的空隙。
“全体向内收缩一点！不能后退！两位将军已经开始封印灵脉了！”
薛梦怡的声音通过传音术传到每一名青年弟子的耳中。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全身的灵力汇聚到自己的双掌之上。七彩明光石汇聚到她身体周围，化为一圈七彩光轮。耀眼的七彩光球飞射入棱角巨喙鸟群中央，在几只体型最大的鸟中间的空间炸开。近百道七彩光芒如同万花筒一般绽开，瞬间吞没掉六、七只棱角巨喙鸟的身躯，又将另外十几只鸟的躯体削掉大半。修为突破四阶以后，她已经足以承受多次使用七彩绚烂爆的负荷，也已经完全掌握它的应用方法。随后，数百道气流和光刃先后将大乱的鸟群切割成几段。压在两派青年弟子们头顶上的压力骤然减轻，但令人反胃的气味也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浓重。
“集中火力！进攻领头的灵兽！小源，准备施法！”
王赫一边扯开嗓子高喊，一边高举起自己手中的两面重盾，双脚有节奏地蹬踏地面，先后踩碎三四具倒在地上的灵兽尸骨，身体连续不断地变换方位，绕开扑向自己的几只野狼，正面迎上头狼的血盆大口。两面巨盾命中头狼头颅的左右两侧，锋锐而坚硬的尖刺划破头狼身上的毛皮，狠狠地扎入它的躯体之内。两股震荡波命中扑空的几只野狼的身躯，将它们击飞。许多片尖锐的岩石从地面上冒出来，在地上开辟出一条不算长也不算宽的通路。原本被灵兽大军挤满的一大片空地和几条原本存在的通路稍微变得更加宽松一些。
曹顺阳和贺博岩的估测都是完全正确的。整片溪源森林都已经完全被灵脉缺口释放出的异变灵力污染，在其中生存的所有灵兽都无法幸免。而且，越强大的灵兽，受污染和变异的程度越大。污染的过程原本是循序渐进的，更是毫无征兆的。因此，森林周围的所有守卫部队都没有察觉。由于未知的原因，异变灵力突然被激化，继而爆发。妖异的火焰点燃整片森林，强烈的剧毒污染森林中的一切水源，包括向外界流淌的河流和溪流。无数群灵兽在异变灵力的刺激下发狂，先是互相攻击，随后便涌出自己的生存区域，疯狂攻击它们眼中的一切。人类的气味强烈地激发它们的攻击欲望，人类灵师以及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纯净灵力气息更是如此。只在他们负责守卫的这片区域里，蜂拥而至的灵兽已不计其数，光是能够认得出来的种类就至少有二十多种，天上飞的，树上窜的，地上跑的，地底钻的，无所不有。倒在他们脚下的灵兽尸骨虽不能说是堆积如山，但也已经堆积成片。尽管如此，向他们发动攻击的灵兽仍然无休无止，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尽头。即使它们的气息和啸叫声都开始渐渐被两颗灵核所引动的力量压制，也远远不够。
两个手持刺甲巨盾的高大男人同时向后退，让过自己面前的两只黑豹的扑击，为躲在自己身后的人让出一片不算大、但足以容纳两三个人并排站立的空间。三名擅长远程攻击的明光家族弟子同时向这片空间的正前方发动攻击，一连串五彩缤纷的灵力弹先后击退十几只棕红色的河狸，又将几只从塌陷下去的地洞中钻出来的黑狐打回到洞里。
一直缩在两个高大男人身后的王源露出头来。他缓缓地向上飘，露在对他而言过于宽大的护身战甲外面的衣袖随着涌动的气流四处乱晃。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没有重量的幽灵一样，身上发出一种略微有些昏暗的浅紫色光芒。他张开瘦弱的双臂，用单薄的胸膛面对向他俯冲而来的一大群铁翼乌鸦。一面只有他的躯干部位三分之二大的小圆盾牌凭空出现在空中，旋转着向前飞，一下命中飞在最前方的一只大乌鸦的胸腹部，像一摊胶水一样“粘”在乌鸦的胸腹部上面。
大铁翼乌鸦突然发出一声沙哑的鸣叫，身体在空中连续摇晃三下，差一点从空中摔落下来。紧贴在它后面飞的五六只乌鸦几乎来不及躲避，纷纷撞在它的身体上，整个乌鸦群瞬间乱成一锅粥。紧接着，大乌鸦的身体像一个球一样高速旋转起来，一对翅翼来回横扫，锋利的铁灰色翅翼先后划过它身边的好几只乌鸦的头部和胸腹。无数血液和黑色羽毛“刷拉拉”地从空中掉落下来，洒落到正在下方土地上鏖战的青年灵师们的头顶和肩上。整个铁翼乌鸦群瞬间大乱，向后散开，发出强烈的惊叫声。后方的数十只灵兽也受到惊吓，不敢再向前冲，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到烧焦的枯木或草堆后方，贪婪地吸吮地面上涌出的异变灵力。深蓝色的火焰弥漫到它们的身体上，却几乎不会对它们造成什么肉眼可见的伤害。
“好啊！”守在战阵最后方的两名重炮手同时挥拳叫好。他们奋力将自己背上背着的古铜色火炮扛起来，用全力向炮口中注满灵力。其中一人将炮口对准散乱的铁翼乌鸦群，另一人将炮口对准一只正在战阵右前方搏杀的巨大白虎。这只白虎的皮毛和利爪都已经被异变灵力染上淡淡的血色，双眼更是完全变成深邃的血红色，粗壮有力的尾巴上还长出两排暗蓝色的尖刺。它巨大的前爪不停地拍击在玄甲门弟子们的重盾上，每一下拍击都至少令一名玄甲门弟子后退好几步。
两颗厚重的灵力弹在同一刻出膛，准确无误地命中铁翼乌鸦群的中心位置和白虎的头部。强烈的反冲力将他们二人同时向后震退，两人的脚都下陷到开裂的泥土里，身体向后仰，差一点跌进身后的大片坑洞里。在他们身后的坑洞，本应该是一条河道，河水却早已被异变灵力蒸发干净，只有奇形怪状的顽石和丑陋的裂痕暴露在昏暗的天光下。几滴碧绿色和暗绿色的粘稠液体正从河道底部的圆圈状凹陷口中涌出来，向干枯的河道扩散。
巨大的白虎发出一声闷哼，庞大的身躯向后倒跌，一下将两只紧随其后的狍子压倒在地。粘稠的大团泥浆粘住它的整个头部，堵住它的五官。滴溜溜打转的小圆盾牌突然从空中坠落的铁翼乌鸦上脱落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到白虎的后背上，一下紧贴在它蓬松的皮毛上。王源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两下，嘴角流下一滴略微有点发涩的血液。悬浮在空中的明光家族弟子连忙搀住他的胳膊。
“快！快给王源输送灵力！他需要补充！”
薛梦怡的命令通过传音术直接传进战阵中央的几名辅助型灵师的耳朵里。她来不及停下，转身瞄准巨大白虎斜上方的两棵大树，向两棵大树顶端的树杈上各射出一团亮白色光球。这两团光球没有任何攻击力，却极其耀眼，瞬间绽放出无比刺眼的光芒，照亮正在摇摇欲坠的树梢间飞速前进的十几只猿猴的身影。几只冲在最前方的猿猴先后被亮光晃中，瞬间失去视物能力，先后从焦黑的树杈上跌落，或者直接把已经被烧得脆弱的树杈压碎，连同后方的同伴一块摔落到地面上的碎渣堆里。她抬起左手，掌心对准王赫的后背，左臂缓缓往前推。一个正七边形图案缓缓从王赫背上浮现出来，七个尖角分别是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每两个不相邻的角都被金色直线连接在一起，整个图案看上去就像是学校里的某些考试题旁边的附图。整个图案刚刚完整地浮现出来，最醒目的两道金线就瞬间消失不见。
王赫手中紧握着的虎纹刺甲盾刚好重重地砸在地面上，虎头图案从刺甲盾的正面钻出来，发出无比逼真的咆哮声。更加强大的重力波从他脚下扩散开来，一下子笼罩住战阵正前方的四五十只灵兽。之前的重力波动只能减缓灵兽们的速度和反应能力，这一记重力波则狠狠地向下拉扯冲在最前方的灵兽的躯体。好几只体格较小的灵兽先后被撕成碎片。被操纵的那只巨大白虎同样也受到重力的拉拽，猛地扑倒在地上，随即发狂一般地原地转圈，身体不停地打滚，先后将六、七只没有被重力压倒的灵兽撞倒。一只没有被撞倒的棕熊挥动巨大的巴掌，一掌拍中它的后背，尖锐的利爪刺破它略微有些发红的毛皮。
两支约有手臂粗细的箭矢先后射穿棕熊的表皮，刺入它相对薄弱的胸膛。随后，几名玄甲门弟子重新将手中的重盾拼接成一面盾墙，将远方的十几只灵兽喷吐的灵力弹一一挡下。
“啊——”战阵最外围的一名玄甲门弟子突然发出一声痛叫，重重地跌倒在地上。紧接着，两只巨大的银灰色甲虫突然从战阵中央的地面下方钻出来，张开口器，一下咬住两名正在不停释放远程攻击的明光家族女弟子的脚腕。两只大甲虫的口器正好咬在她们的战靴和腿上的护身甲中间露出的空隙上，它们头顶的一对月牙状的锋刃更是如同镣铐一般紧紧地把她们瘦弱的脚腕“铐”住。两名女弟子也先后痛叫出声，随即失去平衡，跌倒在地面上。许多密密麻麻的黑色和灰色小圆点从两只大甲虫钻出来的洞口涌出来，几次眨眼之间就将三个跌倒在地的人的身躯团团围住。
“不好……”战阵最后方的两名炮手还没来得及把声音完全喊出口，脚下的土地先后裂开，两个人同时向后方的干枯河道摔落下去。三声巨大的吼叫先后从战阵的三个不同方位响起来。一同出现的，还有三股更加强大的灵力波动。空气中弥漫的酸味变得更加浓重一些。
2018.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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