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不见，岁岁平安
1.
"叮~"
看到扣扣消息提醒，钟韵曦放下手上的笔，打开了消息对话框。
唐涵涵:下周同学聚会去不去？
钟韵曦想了一会儿，发了个"不去"过去。
唐涵涵:为什么不去？不想看看你初恋现在长啥样儿啦？上次同学聚会你就没去他还向我问起过你，你俩不打算趁这机会再叙叙旧啊？【阴险笑】
看到唐涵涵的消息，钟韵曦想起了一个记忆深处的名字——黎沭。
正如她高一开学时在点名册上看到这个名字时的反应，她依然觉得这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光听这名字就感觉应该是一个风流少年哪。
所以在老师点名点到黎沭时，她特别留意了下，嗯，声音挺好听的，穿了一身运动服，头没抬起来，所以她没看清他的脸。
下课时她故意从后门出去接水，路过黎沭位置时她向他的位置望了眼，似乎感受到有人在看他，他也向钟韵曦看过来。这一眼可不得了，对视的瞬间钟韵曦就觉得电光石火了。
可能是电光石火的感觉太强大了，以至于钟韵曦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直没看清他的脸。
现在想来，一张方方正正的脸，双眼皮，鼻梁不算高，嘴巴也不性感，怎么想都不符合钟韵曦现在的审美标准。可是，那时的自己呵。钟韵曦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不准自己再想下去，又发了个语音过去。"你想引诱有夫之妇犯罪吗？"
唐涵涵:就当我啥也没说。溜了。
2.
钟韵曦上高中时还没有进入一个看脸的时代，她从那一眼后就陷入了青春的兵荒马乱中。
他打篮球，她就拉着唐涵涵围着操场绕圈，绕到篮球场那儿的时候她就心跳加速，突然加大说话的音量，"好啊，我最喜欢去那个地方吃饭了。"身边的唐涵涵一脸懵逼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我刚才问你要不要去上厕所。"
他擦黑板，她就故意跑到第一排问学霸数学题，用余光看他周围飞扬起的白色粉笔末，感觉青春真美好啊，学霸问她听懂了没，她看他还有一半黑板没擦，说，"你能再讲一遍吗？"
现在想想，当时自己为了那段荒乱的时青春闻了多少汗臭味，吃了多少粉笔灰啊。啧啧啧。
钟韵曦对着往事长吁短叹，手就自作主张地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扣扣相册。那个相册是仅对个人可见的，可她自从把那些照片封存后就再也没打开过。
第一张照片是她和唐涵涵在教室的自拍，但她俩的脸完全是糊的，聚焦都在背景上，那是一个正在笑的男孩，穿着一身运动装，正在接热水。因为手机像素不好，所以男孩子面目全非，之所以还能看出那是他完全是他那身常年不换的运动装的功劳。
想起那身运动装，钟韵曦眉头紧锁了一阵。学校不用穿校服的日子里，他总穿这一身。钟韵曦曾以为这衣服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哀伤婉转的故事，比如说这是他家境贫寒，这是他妈妈用从牙缝里省下的钱给他买的；再比如说这是哪个他的青梅竹马在搬家前留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后来钟韵曦知道了真相后恨不得为自己的想象力去撞墙，他不仅不贫寒，而且还家境优越，他总穿那身衣服是因为他妈一次性给他买了三套一模一样的，轮换着穿。
这一点都不罗曼蒂克，钟韵曦想。
可这并不阻碍钟韵曦对他的喜欢。
钟韵曦对黎沭的喜欢小心翼翼又肆无忌惮，害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
3.
这样的时光过了一年，有一天放学的路上黎沭挡住了她的去路，说要送她回家，钟韵曦想自己是不是马上就要开始一场惊心动魄的早恋了。
果真，黎沭送了钟韵曦一周后就在一个夕阳温婉的傍晚告白了。
在一起的时候也是甜甜蜜蜜，腻腻歪歪，上个厕所都要一起去，到了厕所门口才分手，你进男厕我进女厕。恨的唐涵涵咬牙切齿，"你怎么不跟他一起进男厕所啊，你俩不是连体婴嘛？"
自从跟黎沭在一起，唐涵涵就形单影只了，看到他俩在一起就翻个大白眼。现在她这幽怨鄙视的眼神又来了，吓得钟韵曦马上跑到小卖部给她买了两包辣条消消气，并表示以后上厕所只跟她一起。唐涵涵这才嫌弃得接过了辣条忍住了对钟韵曦入木三分的鞭策和批判。
"你说~咝~他怎么突然就开始追你了。"唐涵涵在回教学楼的路上边吃辣条边问她。
听到"追"这个字，钟韵曦脸上又起泛了笑意，"你天天看本姑娘的脸，就没看出来是为什么啊？"
"呦~为什么呀？"唐涵涵看她一副王婆卖瓜的样子故作无知的样子反问道，"难道你比别人多长了一个鼻孔属于珍稀物种？"
钟韵曦白了她一眼不理她了。
可说实话她也不知道黎沭为什么突然就追起自己了，她暂时把这解释为黎沭一直以来也在暗恋着自己，这次的追求不是突发奇想而是蓄谋已久。
啊！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在知道事实真相前钟韵曦一直沉醉在这美好的对爱情力量的赞叹中。
后来知道真相是在他们在一起一年时。
那天她去充饭卡，恰巧碰到了黎沭好基友杨一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打发排队的时间，他俩是因为黎沭才慢慢熟悉起来的，话题自然就转到了黎沭身上。杨一帆跟黎沭不光是高中同学，连小学初中也是一起上的，对他的过往可以说是无所不知。在钟韵曦的循循善诱下，杨一帆连小学一年级时在讲台上尿过裤子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两人笑闹一番后，杨一帆说，"我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喜欢上你。"
"这是怎么个意思？"钟韵曦一听就不高兴了。
杨一帆看她冷了脸马上摆手说，"我不是那意思，黎沭以前喜欢的女孩子是短发，双眼皮，瓜子脸，跟你完全相反啊。"
钟韵曦后面的话都没听到，她就听到了"以前喜欢的女孩子"这句，"你说什么？"她追问杨一帆。
杨一帆一看大事不妙，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就想找个理由快溜吧。可钟韵曦扯着他不放了，非要他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这会儿大厅里人正多着呢，一男一女拉拉扯扯实在不像话。杨一帆纠结一番，在心里叹了口气，对不起了，兄弟!
然后钟韵曦听完他的话后就冲着他兄弟去了。
"闫婧婧是谁？"
看到黎沭后钟韵曦劈头盖脸得问，一副我是母老虎你敢不说我就吃了你的样子。
黎沭听到这个名字后心里颤了一下，然后就跟她说了实话。
那是他从初中就很有好感的一个女孩子，她长的干净漂亮，学习成绩也好。可是当时的这种感觉都只能放在心里藏着，就连杨一帆当时也不知道。
杨一帆知道时还是在高一，在他手机相册里发现了黎沭偷拍的她的照片。短发，双眼皮，瓜子脸，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杨一帆笑嘻嘻不怀好意地问他这是谁啊？这个时候的黎沭已经在暗暗接近闫婧婧了，所以他坦诚地说，是我喜欢的女孩子。
但没过多久他就后悔这种坦诚了。不知是谁把他喜欢闫婧婧的事情传到了闫婧婧耳朵里。在一个大课间，闫婧婧来到了黎沭班门口，骄傲地看着他，说，"你喜欢我是吗？"黎沭对于闫婧婧的到来还感到困惑，她问的问题更是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在他还在思考还怎么说时，闫婧婧又开口了，"可我是不会喜欢你的，所以，请你不要随便散布谣言好吗。"
这让青春年少的黎沭顿时面红耳赤十分困窘了，他忍着羞辱和怒意回她说，"我才不喜欢你这种女生，我喜欢的是那种，知道吗？"黎沭指着正从走廊那头走过来的钟韵曦说。
闫婧婧听到他这么说，回了句，"那最好。"然后就仰着她天鹅般细长白嫩的脖子走了，路过正在擤鼻涕的钟韵曦时蔑视地看了一眼，"哼"，走了。
钟韵曦并不记得有这样一个情节，那天她跟唐涵涵一起去厕所。上厕所时，要用来买辣条的两个一元钢镚从口袋里掉了出来，掉到了便池里。看着便池里的两个钢镚，钟韵曦一阵心疼，迟迟不肯冲水。唐涵涵对她此番行为甚是无语，拽过她，一脚蹬向了水闸才结束了她与两个钢镚的深情诀别。
进了教学楼钟韵曦还在可惜那无辜的两块钱，可惜到涕泗横流，就拿纸巾出来擦，丝毫没感受到那轻蔑的眼神。快到门口时才注意到黎沭就站在门口，她赶紧闻闻自己身上有没有长时间待在厕所沾上的臭味，感觉没什么味就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走回自己的座位。
可现在钟韵曦已经没有意思管自己是什么形象了。她质问黎沭，"这就是你来追我的原因？"
黎沭向她解释现在已经不是那样了。
可现在他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了，她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过，轰隆隆得遮盖了黎沭解释的声音。
她十分气愤且屈辱，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菜摊子上的胡萝卜，吃不起人参的人会拿她来当替代品骗骗自己。
黎沭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看钟韵曦一言不发的样子就知道。她真正生气的时候反而看起来很平静，但你靠近了就能听到她磨牙的声音，不敢想象那一口咬在自己身上会怎么样。
黎沭冒着生命危险又靠近了点，想尽量深情地跟她说，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而且只喜欢你。
可还不等他开口钟韵曦就抬腿一脚，瞄准的是裆部。那速度之快让黎沭怀疑她是不是学过武术。
黎沭捂住裆部在疼的在原地转圈的空儿，钟韵曦已经走开了。
然后，两人一个星期没说话。钟韵曦不跟黎沭说话，是因为还在生气。黎沭不跟钟韵曦说话，是因为害怕。再来这么一下，她可就要守寡了。
作为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杨一帆承担了为黎沭想办法的军事角色。
他们先后经历了送零食、送千纸鹤、送围巾的阶段，都没奏效。
帮他一起叠千纸鹤的一哥们儿说，"要不你改写情书试试？她不肯听你解释，那你写给她看嘛。"
黎沭考虑了下，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了。
为了这封情书，黎沭写废了半个作业本，最终还是决定抛弃象征、排比和比喻，直抒胸臆。
黎沭那张封小情书，钟韵曦到现在还留着。
这封信没用一会儿就写好了，因为全是黎沭一直以来想对她说话。他跟她说他一开始只是因为赌气才去追她，可在后来的相处过程中他自己的那些所谓审美标准全部被打破了，当他发现长发其实比短发更好看，风吹起来会漾起一个柔软的弧度；他发现单眼皮的眼睛也可以很有神，笑起来像是两颗小星星；婴儿肥的包子脸比瓜子脸让人看着更舒服。从那时他就知道他已经动真了。
钟韵曦从这些话中相信了他，因为她还是觉得双眼皮比单眼皮好看，瓜子脸比包子脸好看。所以，黎沭有这样的错觉，一定是因为那就古话——情人眼里出西施。他是喜欢自己的没错了。
虽然还是生气，可是钟韵曦已经不会动不动就抬腿踢人了。而且因为这个小插曲，两个人关系反而比以前更好了些。
钟韵曦还是相信冥冥之中有缘分这个东西在牵引人的，要不他那天怎么偏偏指的就是她而不是别人呢？
可现在的钟韵曦已经不再相信所谓的命中注定了，往往那些命中注定的男女主角都命途多舛，爱情之路上一定会有个凶神恶煞的谁的妈来打击你们的爱情。
钟韵曦和黎沭的爱情不是丧于谁的妈，丧于现实的无聊与琐碎。
4.
高中毕业后，黎沭去了北京，而钟韵曦上了本省的一座大学。两人一南一北，相距千里。
临开学前，唐涵涵给钟韵曦发了异地恋守则一百条，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熬过异地恋，不然她可不想参加两个婚礼拿两份份子钱。
钟韵曦给她打了个鄙视的眼神，之后也郁闷起来。万一他在北京不能每天看到自己的包子脸，他的审美标准回归正常了怎么办？他又喜欢双眼皮瓜子脸了怎么办？
可她的忧虑都是多余的，开学后黎沭的审美一如既往的不正常，他一天两个电话三次请安，早安、午安和晚安，每天汇报今日行程。打电话时，黎沭和钟韵曦就交换他们今天发生的趣事。
黎沭说他们今天解剖了一只兔子，舍友吃了用解剖完的兔子炖的肉拉了一天的肚子。钟韵曦就哈哈大笑然后分享给舍友听。舍友听了也哈哈大笑，说你男朋友没吃吧？钟韵曦问你吃了没，他支支吾吾说吃了点儿，现在正在厕所蹲着呢。钟韵曦哈哈笑完骂他活该，可又心疼，说那你以后可别吃了，他说嗯，不吃了。
钟韵曦骑自行车摔倒了，崴了脚，腿也肿了，没敢告诉他。因为她知道他会担心。上次感冒被他知道了，他在那边沉默了好长时间都没说话，说我真不该来北京。钟韵曦因为他这句话酸了鼻子，淘气地说你又不是感冒药，你在这里也没用啊。黎沭叹了口气，可是在你需要的时候我都不在。钟韵曦吧嗒一下眼泪就掉下来了，她知道这个话题最不能提，一提眼泪就决堤。
她打算把摔倒这事瞒着他，可没想到在拆石膏那天他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儿了，她说在宿舍啊怎么啦。他说那你下来吧，我在你楼下。她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差点踢到正给她拆石膏的护士，她冲护士不好意思得笑笑，然后支支吾吾地对电话那边说，其实我在医院呢。
看到钟韵曦还有点拐的走路方式，黎沭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黑着脸问她，怎么不跟他说。她笑嘻嘻地回答，说了你也没有灵丹妙药给我让腿马上就好起来啊，还会害你担心。
黎沭叹口气，俯下身说，"上来，背你。"
那是黎沭第一次来这里找她，她的舍友们见到他打招呼，他笑笑。
回宿舍拿东西时舍友问她，这就是你男朋友啊？你不是说长得很帅吗？
不帅吗？钟韵曦吃惊地反问她。
她用她的眼神表示"NO"，钟韵曦又看向其他舍友，他们的眼神表示"同上"。
"我觉得还好啊，我看着挺帅的。"钟韵曦不以为然地说。
舍友纷纷表示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那天晚上，是钟韵曦跟黎沭第一次共眠一室。房间只有一张床，一床被，这就意味着两人要……
钟韵曦一来到酒店心思就活跃起来，一间房，一张床，两个人，男女朋友，嘿嘿嘿……
想着想着她脸就红了，正在她要再往下想的时候，黎沭拿毛巾在她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快去洗澡吧，一个人可以吗？"
"嗯，可以。"钟韵曦以前所未有的娇羞进了浴室。
出浴室时黎沭已经躺在了床上，正拿遥控器调电视台。
钟韵曦拿了个枕头，学着他的样子靠在床头挡板上看电视，可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这电视上，她觉得今晚应该会发生点什么。
可是事实却不像她想得那样。关灯后，空气中寂静得只剩两个人的呼吸声，一个粗一点，一个细一点。
黎沭说，"睡吧。"
钟韵曦说，"没啦？"
黎沭又说，"还有，晚安。"说完又在钟韵曦额头轻轻亲了一下。
钟韵曦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抱住了黎沭，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黎沭身体僵了僵，用手抱住钟韵曦后就不再动了。"睡吧。"
黎沭走的时候不让钟韵曦去送，可她还是跟到了机场。黎沭看她红了眼圈，鼻子也开始发酸，可还是哑着嗓子安慰她说，"很快又会再见面的。"
钟韵曦说，"我还是希望你别太省，对自己好一点。"她知道他来看她一次就要吃一个月的泡面。
5.
钟韵曦和黎沭在经历了很多这样的小离别后，终于在别人分离的毕业季迎来了团聚。钟韵曦的简介全投在了北京，幸好，有一个私人小企业录用了她。
两人的工作地点离得很远，可钟韵曦还是坚持要和黎沭住在一起。他们住的地方在一个偏郊区的地方，是个只有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优点在于便宜，缺点在于太偏，每天上班两个人都要六点就起床，钟韵曦晚上回到家已经八点了，还要强撑着去做饭。黎沭公司经常加班，所以他回来更晚，经常要到十点多才到家，钟韵曦等着他，就为他熬一碗粥。她知道他工作起来，饭吃得又急又粗，常常胃疼。
工资发了付完房租就没了一大半，每次钟韵曦买东西都要坐半个小时的公交到价格相对低一点的批发市场去，一买就是两大包，够用两个星期的。
可就算这样，两人微薄的工资在这诺大的城市还是杯水车薪，到了月底就吃不开了。
两个人都是职场新人，被生活压的不堪重负，无力喘息。可看到黎沭，钟韵曦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钟韵曦还在这么想时，黎沭却在一个晚上突然对她说，"要不你回去吧。"
钟韵曦吃惊得看着他，想把手里的煮粥的勺子扔到他头上。"你不知道我是为什么来北京的吗？"
"正是因为知道我才让你回去的。"黎沭叹了口气说接着说，"难道你要继续过这种苦日子吗？"
"我不觉得这是苦日子啊，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生活，我觉得很开心啊，为什么要分开呢？"钟韵曦有些激动，还想继续说却被黎沭打断了，"可我觉得这是苦日子，我不想看你过这种日子。"
钟韵曦知道他是心疼自己，过去抱住他，说，"会好的。"
可接下来的日子没有变得更好。
黎沭对钟韵曦的态度越来越不耐烦了，开始发牢骚、摔东西。钟韵曦想这大概是他想逼自己走才这样的，所以开始也不以为意。
直到黎沭开始夜不归宿，钟韵曦打他电话也打不通她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他从来不会不接她电话的，他知道她会担心。
他或许是真的变了。
他再回来时，钟韵曦已经走了。
6.
离开北京后，钟韵曦曾反复地想，如果不是负气离开，自己再坚持一下，还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会不会……
算了，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她依然不能理解当初他的所作所为，不懂他当时对自己那样的态度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让自己离开，为什么非要逼自己离开，为什么他能吃得的苦她就吃不得呢？可那都不再重要了，现在的她已经释怀了。就算怨他恨他，都只是当时。现在能想到的，都是那个人曾带给自己的美好，是这个人让自己的青春没有荒芜。可是她也深知，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所以，不见便不见吧。有些记忆只适合被深藏，在最黑暗的岁月里拿出来对自己说，我曾拥有过；有些人只适合怀念，在生命的尽头回望时还会觉得温暖。
钟韵曦刚关上手机相册，就有人发了条语音过来，她点开。
"老婆，晚上想吃什么？"
她想了一会儿，笑着输入，"想喝粥。"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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