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闲扯】之五

之五

今天重阳节，天空隐隐约约有点阳光，适合爬山登高，虽然雾蒙蒙的，浮云遮眼，望不了多远。午餐后，与肖大侠、秦总散步至铜梁洞半山腰，他们继续上行，应节登高，我独自返回，午睡片刻，赶去文化馆闲扯。

22.【原文】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此则理解的重点，一在于“道”，二在于夫子要死要活的决绝态度。

道，按白话理解，就是道理、规律，日常生活中无处不在，但那些都是小道理、小规律，我们每个人都知道一些。那么，这些小道理之上有没有一个大道理，也就是终极道理呢？从夫子所言来判断，他相信应该有的。这个大道理，终极道理，也就是夫子所要悟的道，我们姑且把它称之为“真理”吧。

当然，这个词是百十年前从日语中借来的，而日本又是从西方文明里借来的。由此看来，国人讲理的历史并不长，我们更多的讲情，以至于现在而今最喜欢讲的还是没得出息、没得长进的“国情”。

夫子为什么把终极真理看得如此之重？认为只要早上悟得真理，晚上死毬三爷了也没得撒子关系了？显然，他把真理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命体验呢？我们凡俗之人活着，纠结于物质生活之中，斤斤计较于喜怒哀乐和得失成败，大多没有上升到精神层面，更不可能体悟到夫子所追求的哲学境界。如果在周遭生活里遇到像夫子这样的，我们基本上会认为他偏执、好高骛远、不切实际，我们肯定会对他说：你说这些有撒子鸡公用？

看嘛，区别就出来了。我们凡事求的是有用，小人物求的是小用，用于一己之用，大人物求的是大用，用于群体国家之用，而夫子求的是没得撒子用，也就是无用。或许这就是世俗之学与哲学的分界线吧。可是，夫子的无用之用却被我们这个民族一用，就用了两千多年啦。正所谓：无用之用乃大用。

那么，夫子到底追求到他心目中可以为之献出生命的终极真理没有？站在人类发展的角度看，那是远远没有，他只是终其一生跋涉在追求真理的路上。或许，这个世界上没有真理，只有前仆后继追求真理的人！无疑，这构成了我们人类文明不断更新的灿烂图景。如果把这些追求无用的人拿掉，——比如我们的诸子百家，西方的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斯多德等等——那么，剩下的才真的是一无用处喽。

23.【原文】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理解了上一则，接下来理解这一则就简单了。

夫子说，既然一个读书人立志要追求真理，却以穿得不好吃得不好为耻辱，那就不值得和他谈论什么了。为什么呢？因为，追求真理属于形而上的追求，而衣食住行属于形而下的内容，两个不在同一个层面上，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撤的。

为了真理，生命都可以抛弃，在夫子看来，只有这样，才是真求理、求真理，而你还在为衣服饮食差了点忧心忡忡，那算什么读书人，算什么求真理？夫子当然就懒得理你了。

24.【原文】子日：“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孔子说：“君子心怀道德，小人却一心想着自己的田土；君子心怀法度，小人却一心贪图实惠。”

25.【原文】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为可如也。”

孔子说：“不怕没有官位，怕的是没有担任官位的才能；不怕没有人知道自己，只求足以让人知道的本事。”

都是从自身修养上谈起。官位也可解释成社会地位。儒家伦理讲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自上而下的等级秩序，没有西方社会的平等观念。为了维护社会固有秩序，只得加强自身修养，克己而复礼。

即便是现在，我们经过百年共和了，平等一词虽然写进核心价值观了，但平等观念也还没能深入人心。这说明什么？说明，仅靠几个词语是撑不起一个社会的价值观的，价值观还得靠体制的刚性建构，否则，也就只能是说一说、香一香嘴儿而已。

26.【原文】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孔子说：“参啊！我的学说贯穿着一个基本思想。”曾子说： “嗯嗯。”孔子出去以后，学生们问曾子说：“老师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曾子说：“老师的学说，忠恕两个字罢了。”

曾子乃孔门高足，他后来培养了子思，子思又培养了亚圣——孟子，可见他是儒家思想发扬光大承先启后的重要人物。所以，他才有能力心知肚明地与夫子在课堂上打哑谜。

关键的是何为“忠”，何为“恕”？我以为，从造字上理解，把心摆放在正正中中就是忠，不偏不倚，对人对事都忠心耿耿、诚心诚意、忠诚无贰。用俗话说，就是：踏踏实实做事，老老实实做人。那么“恕”呢？就是将心比心，换位思考，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也。

后来，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这个“忠”被一伙别有用心的人狭隘地理解成了忠君，理解成了下对上的绝对服从，简直就堕落得没有底线了。以至于根本就抛弃了夫子的恕道了。登峰造极的，尤其是文革期间，这个“忠“竟然催生衍化了一种舞蹈呢。什么舞蹈？忠字舞呗。与之相应的配上“踏上一只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的标语口号，哪里还有一点恕道的影子啊。

27.【原文】子日：“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孔子说：“君子懂得的是义，小人懂得的是利。”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重利没得错。西方学者说，每个人都是经济动物，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夫子所说的君子，那是一种理想人格，是高层次的文明精英，没必要要求我们每一个人都趋之若鹜。

孟子比孔子说得更激进，“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但我们想，如果一个社会所有的人都如此决绝，都“胸怀祖国，放眼世界”，都怀抱远大理想，都争取“解放全人类”，岂不让我们又回到了那十年浩劫的泥沼里去了。所以，我觉得，求义，求利，两便即可。求义的不要对求利的指手画脚，求利的不要把求义的送进精神病院，各自遵守法律，相安无事就岁月静好喽！

后记：

最后，祝福大家重阳节健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