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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时光荏苒，岁月变迁，你我再也回不到从前，可我还是希望以后你我都各自安好。我也依旧会继续相信爱情，勇敢去爱，哪怕会受伤，哪怕会痛，但，我要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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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和春生分手了。

始终记得，那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阳光好得让人有点想流眼泪。天空并没有像狗血电影里演的那般，好生下一场大雨。

我穿着最好看的红裙子去参加春生的婚礼。

只不过，婚礼的女主角不是我，换做了别人。

我是从春生的好兄弟南迪那里知道春生要结婚了。

南迪在朋友圈里发了春生的婚宴请帖，耀眼的红色，大喜大贺，那艳丽的红刺得手机这端的我，两眼通红。

他要结婚了，可是，新娘不是我。

我没有收到他的结婚请柬。

分手后，我们说好，不再出现在彼此的世界里。

犹豫了很久，我在微信上发消息问南迪：“他要结婚了，是么？”

隔了好一会儿，手机屏幕上弹出简短的一个字：嗯。

之后，手机屏幕慢慢暗了下去。

我的心也跟着暗了下去，沉入大海。

我僵立在座位上，傻愣着，甚至忘了哭。

2

年少时，每个人都做过一个遥远而美好的梦吧。

我年少时的最大梦想就是和春生在一起。

这辈子要和他在一起，下辈子要和他在一起，下下辈子也还是要和他在一起。

还是初二的时候，我和春生就早恋了。

那时候，我学习成绩很差，经常和老师发生冲撞，还喜欢画很艳丽的妆。

我学习成绩不好，不是因为我脑袋不好使，而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去学。我叛逆，是因为我希望有人可以看到我的存在，哪怕是指责和批评，都好过漠视。

说得简单明了点，也就只是缺爱而已。这是一种典型的、最为常见的妇科病综合症。

大概在我三岁时，父亲患病去世了。之后不久，母亲就重新组建了一个家庭，继父对我很好，但是明显带有客气成分的那种友好。

母亲生下弟弟后，我越发感觉到，在那个家里，我变成了一个多余人。

一次，在课堂上，我和老师发生正面冲突。老师气得肩膀直抖，用粉笔头指着我骂：“林恩养，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坏姑娘。你看看你，你浑身上下一点优点都没有。你这样的人生下来就是个错误！”

话音落下，我僵直着身体。直视老师的眼睛向下低垂。而后起身，走出教室。

身后，有一个男生的声音赫然响起。

他说：“赵老师，你不应该这样说话。林恩养不是坏女孩。她是个好女孩，她身上也有很多优点，只是你没有注意到。”

3

是春生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是被人深爱着的。是春生，让我明白自己应该努力读书，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也是春生，让我从一个坏女孩变成了好女孩。

因为春生，我不再吸烟，不再化浓妆，不再翘课，也不再喝酒。春生给我补课，带我去听刘若英的演唱会，给我买我最喜欢的零食。他把我照顾得像一个公主。

那时，我想如果我是灰姑娘，那么我的王子一定是春生。春生给我穿上了最美丽的水晶鞋，他也会给我披上最美丽的嫁衣。

我期待着嫁给春生的那一天。

只是，后来我才领悟，灰姑娘过了午夜后，终是要被打回原形。

水晶鞋的主人，也不是我。

我记得，春生和我说：“恩养，你要记住，即使有一天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你，你也要学会好好爱自己。越是没有人爱你，你就越要好好爱自己。”

也是在那时，我就开始写日记，写小说了。春生和我说的这句话，我记在日记本里，那一天是2004年6月21号，一个我永远都忘不了的日子。

我时常趴在课堂上写小说，每每内心郁结的情绪无处发泄，压抑得人快要死掉时，我就会拿起笔疯狂地写。也经常偷着看课外书，只是纯粹地喜欢看，喜欢写，从来就没想过哪一天我会真的成为作家。

老师曾当众撕毁我写的小说，她说我不学无术，不务正业。我身边的人都在否定我，除了春生。

春生对我说：“恩养，我觉得你写的小说很棒，你要坚持写下去，没准有一天我的恩养真的会成为作家呢。”

4

我问春生：“为什么，会是我？那么多的女生中，为什么会是我？”

春生说，恩养，不要问为什么。爱情里面，从来没有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你，但我确实是喜欢你的。这样就够了啊。

是啊，爱情从来就是一件身不由己的事情。

你只要知道，我是爱你的，不就好了么。

春生跟我表白时，真的很孩子气。

他一脸坏笑，举着我最喜欢吃的甜筒，乐呵呵地问我：“恩养，你愿意和我一起吗？要是不答应，甜筒你就别想吃了噢！”

我抱起胳膊，假装看也不看他地扭过头说：“春生同学，我难道会是一个为了一个甜筒就毅然卖身的人？你也太小看我林恩养了吧，我才不吃你这套！”

话未说完，春生从身后将我轻手抱住。他在我的耳畔低声说道：“恩养，我是认真的。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我愕然，略略停顿片刻后，将他的手紧紧握住，柔声道：“春生，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声音里带了一丝哑意，但是，那一刻的我，是真的想和这个男孩子相守到老。

我答应了春生的告白，春生兴奋地向全世界宣告我们的爱情。他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林恩养是他的女朋友。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那得意的表情，让我觉得他真的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怀抱着自己心爱的洋娃娃，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高一的时候，他妈知道了我们谈恋爱的事情。他妈私底下找到我，和我语重心长地说了一长串，大概意思就是：我配不上她儿子，我是个坏女孩，会耽误他儿子。

我没有自卑胆怯。末了，我只是和他妈妈说了一句：“阿姨，谢谢您和我说这么多。但是我认为，我配不配得上春生，只有春生自己知道。”

后来，我把这件事情告诉春生，春生抱抱我，说我做得很好。

之后，春生的妈妈再没找过我，我们的这段感情像是得到了默认似的。

我们的感情，到最后，几乎让所有人都相信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5

他没想到我会去参加他的婚礼。

我出现在酒店门口时，看到他和新娘站在门口迎宾。

他搂着她，笑得一脸灿烂。

那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一看就是很温婉很善良的那种女孩，比我会更适合做一个好妻子。他终于找到了合乎父母心意的女孩，想来也是圆了一大家子人的梦想吧。

春生看到我时，眼神中掠过一丝讶异。我笑着走过去，跟他们道喜。

我对春生说：“好久不见，春生。新娘子很漂亮。祝福你们。”

春生一直看着我，没说话。新娘对我说：“谢谢。进去坐吧。”

而后，他将身边人的胳膊挽得更紧了些。我不知道他那是什么意思。

只是，那个动作，我好像曾在什么地方见过。脑袋里一恍惚，踩上楼梯的脚步没放稳，我的身体失去了平衡。

身后有一双手及时扶住了我，我回过头去，看到南迪的脸。

南迪问我：“你还好吧？”我强忍住自己的情绪，应声说好。

不好的话，又能怎么样呢。

也是在那一刻，我恍惚留意到，春生在我快要跌倒时，眼神里掠过的慌张和欲要向前的动作。

也许，是我多心了。

我坐在座位上，看着远处台上那一对佳偶天成的璧人，回忆像潮水一样迎面扑来。

春生，你说过，我们要一起迈入婚姻的殿堂。现在你结婚了，虽然新娘不是我，但是，这个约定还是要实现的。

我们说好了的。谁都不能失信。

所以，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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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酒桌上，我和一帮老朋友同坐一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提往事。整个婚礼现场都很热闹，大家也都假装很热闹地说笑着。

虽然我知道，他们都在为我难过。一大桌子朋友，都是我认识的人，毕竟我们曾在一起九年。

原本一切都很好。只是清水喝得多了后，失声叫了我一声：“大嫂，我们碰一杯吧。”

大家就都哑声了。喝酒的动作纷纷停了下来，面面相觑，只是沉默。

我倒了一杯酒，笑嘻嘻地站起身，对大家说：“来来来，大好的日子，都杵着干嘛呢。都给我喝起来，我们不醉不归。”

我喝了一杯又一杯，大家挡都挡不住。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我隐约总感觉到，远处有人注视的目光。

直到我意识开始模糊，脸上泛起红晕，整个人开始站立不稳。

我看到，他和新娘向我们这桌走来，跟我们敬酒。

酒杯碰到我这里时，他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恩养，别喝了，你胃不好。”

原来，他还记得，我胃不好。

可是，以前你可以管我，那是因为你是我男朋友。

现在，你又以什么资格管我呢？

我突然觉得眼睛疼得厉害，忍也忍不住的那种。于是，我端起酒杯，仰头一杯干尽。我看到我的眼泪掉进了杯子里。酒水又苦又涩，我喝了却感觉分外的好。

我想起两年前，南迪深夜给我打来电话，和我说：“春生喝醉了，哭着喊你的名字，你要不要过来？”

那个时候，我和春生就已经分手了。他偶尔会喝酒，喝醉了后经常叫我的名字，拉都拉不住，南迪就会给我打电话。

我也每次都会去，将他接回家安顿好后就离开。只是他喝醉了，从来都不知道我去过。

南迪和我说：“恩养，既然你们彼此都还爱着，为什么不复合呢？”

我沉默，没有接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至始至终，我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过：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他没说，我也没说。直到联系彻底中断一年后，我得知他结婚的消息。

7

大学毕业时，我为工作的事情每日奔波，累得不行，工作却还是迟迟没有着落。于是，我就会经常没理由地对他乱发脾气，各种闹情绪。

原本，春生的爸妈就一直对我不满意。春生夹在我和他爸妈之间，常常左右为难，总寻思着怎么调解我们之间的关系。

毕业季是个烦心的阶段，各种事都堆到了一起。我为工作烦得不行的时候，经常就会和春生吵架。

有一次，我们吵得凶了的时候，他对我吼出了“滚”。

我先是吃惊，继而一脸委屈地看着他。很明显的，他在吼出这个字后，立马就后悔了。

但是他真的把我宠坏了，我推开他转身就走。他立马追上来，死死抱住我。

我说，特么不是你要我滚的吗。他说，操，老子是让你来回滚，没叫你滚远了！

可是，我还是作死般地一个劲和他闹，硬是不听劝。

直到最后他筋疲力尽，赌气一般地说出：既然这样，要不我们干脆分手好了。

明明谁都知道是气话，却一旦说出口后，就会真的变成覆水难收。

我们沉默良久，而后，我低声对他说，好，我也累了。

随后，我转过身，沿着黑夜一直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哭。

我没有回头，也忘了他还在原地。

现在想想，这辈子，恐怕我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对我好的人了。

他会耐心地教我最简单的数学题

他的所有银行卡、所有信用账户的密码都是我的生日

他记我的生理期记得比我自己还清楚

他会为了我跟他的父母吵架

他会为了和我有共同话题看我喜欢看的书

他惯得我饭菜、家务什么事都不用做

他为了给我买刘若英演唱会的门票，整个暑假都在外面打工

他说，他永远都不会放弃我

因为他没办法想象除了他，还会有谁受得了我的坏脾气。

8

婚礼结束后，我看着他将她抱入婚车。车子缓缓离开，我望着那辆远去的婚车，蹲下身子将自己抱紧，失声痛哭。

我知道是时候告别了。我拿整个青春爱过的男孩，他已经是别人的了。

也许有一天，他还是会在梦里梦见我，梦见我们在一起过的点点滴滴，梦见经常把自己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我，梦见喜欢穿碎花裙子的我，梦见会拿自己写的每篇小说兴致冲冲给他看的我。

不知道梦醒后，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知道，他到底又会不会还梦到我。

我在他的婚礼上始终面目平静，一直笑一直笑。

礼堂里，绚烂的彩色玻璃。五颜六色的花球。可爱的花童。神圣的唱诗班。戴着眼镜的牧师。温暖的阳光从绚烂的窗子里打进来。每个人脸上都透着美好的笑容。

我只是微笑地注视着，看着他为别的女孩戴上戒指，许下一生一世的庄重诺言。

他在说“我愿意”之前，下意识地往台下的我看了一眼。我冲他笑着点了点头，之后，他毅然决然地说出“我愿意”。

我的眼泪却瞬间下来了。

三年过去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人生还很长，我也不小了。

我们都该放下了。

只是，如果当初的我们少一些倔强的话，也会故事会有不一样的结局。我们也会依然在一起。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也许，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9

不想回家，就沿着小街一直走，不知不觉地就走回了高中学校。

学校里，一切都好像是老样子，又隐约让我觉得哪里像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在陈旧的教学楼里，闻到了一种叫做“恍若隔世”的味道。

我下意识地走到学校里的一堵围墙旁，那堵围墙旁边长了一棵粗壮的香樟树。以前，夏天一到，我和春生就常常跑来这里乘凉，吃午餐。

我看到，当年我和春生在围墙上刻下的字还在。他写的“执子之手”，我写的“与子偕老”。

我摸着上面的字，几年过去了，岁月没有把它们风化。可见，人总是变得会比事物更快，也比事物更不牢靠。

正失神，耳边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去，看到了高中班主任。

她走到我身旁，笑着跟我说：“是恩养啊，好久不见，真是越长越漂亮了。春生呢，你们结婚了吧？”

一时之间，我语塞得不知如何作答。顿了顿，我哑着声音说：“春生啊，春生今天刚结婚。”

老师愣了一下，没再说话，继而俯过来，揽过我的肩膀，抱着我。

她说：“恩养，一切都会好的。都会过去的。”

晚上，我回到家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历数过往种种，真觉好似大梦一场。

就好像十年前，我躺在宿舍的小床上，阳光打在寝室的窗子上。我盖着花被子做的一场梦。

醒来后，春生就坐在床边，一脸微笑地看着我。

这场梦做得可真长，一梦，就是十年。

也许，我还需要很长时间忘掉春生。长到若干年以后，我仍然会想起15岁那年闯进我生命中的、那张温暖过我的脸。

可是，春生，你放心。我会找个真心疼我、宠我、爱我的男人结婚。

我还是会相信爱情。我们也都会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我还是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

谢谢你曾让我那般赤忱天真地爱过。

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爱情。也让我在爱情里，真正地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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