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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城往事
自从离开村里后，我时常感到痛苦，除了肉体的伤病带来的痛苦之外，更多的是来自内心深处的痛苦。明明他们都那么爱我，可我如此痛苦！难以忍受！他们是多么希望我留下来啊！但我知道留下来也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那场大火烧了很久，烧掉了我的半张脸，还有一条腿和一只手，我被燃烧的木桩压在地上，闻到自己皮肤烧焦的焦臭味，皮肤的灼痛，刺激着我的神经，我发出痛苦的哀嚎，如果不是别人听见我的惨叫声，自己很有可能已经在大火里化成灰烬了。
为了挽救处在大火里的小孩，我又折返回去了，奋力将他推了出来，心里十分轻快，终于可以不用顾虑地跑了，但有谁能想得到，此刻会有木桩直接朝我砸了过来，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本能地用双手护住身前，被重重压在身下。
我本可以不用管这些闲事，可以直接离开村子的，但是面对陷入困境寻求救助的人们，谁又能置身事外呢？我也在这里生活过，和他们一样，也算是这里的一员吧！现在他们遇到危险，需要帮助，我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于是，我毅然决然地冲入火海，尽可能地去帮助困在里面的人逃脱出去，正当我以为里面已经没有人，刚要出来时，听到里面孩子的呼喊声，于是，只好返回去救孩子。
当初我在村里停留，也是迫不得已，当时自己背负债务，无力偿还，只有逃到这个没有名字的偏僻小山村，才能躲避那些债务的纷扰，可是该来的最后还是会来的，我不能总是逃避那些无法回避的事情，也不能让村里人对我失望。
我记得当初自己扔掉行李跑进林子里，其实完全是被逼疯了。那时，我中途下车，手机正好来消息，打开一看果然是除了要账的，还是要账的，没有一点多余的信息，紧接着手机响起，手机那头各种要账的声音传来，逼得将手机彻底关掉，呆呆地望着远处家的方向，心灰意冷，如果带着这些声音回去了，父母该有多伤心！我看到旁边不远处有座山，山上有林，想那里应该不会有那些恼人的声音的，接着扔掉行李，朝山那边的林子里奔去。
进了林子里，葱郁茂盛的树木投来一片寂静的绿色，这里很安静，没有嘈杂的声音，我一步一步往林中深处走，心里有种预感，只有走到最里面，就会找到想要的东西。不过随着脚步缓缓前进，竟走出来了林子，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村子。
面对陌生的村庄，我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前进。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不会有熟悉的面孔，也无需顾虑担忧。我继续朝村子走去，但村里看不到人，只有每个门上挂着的灯笼，我看了一下周围，没有任何的气息，仿佛是一个被遗弃的村子，但却没有遗忘的痕迹，看不到破败和荒芜，反而是干净整洁，就算是土疙瘩路，也是很干净。我很难怀疑没有人，带着疑虑继续走，走到一棵大树下，隐约听到一丝微弱的声音，虽然听不到是什么，但确信这声音就在附近，我环顾四周，除了这棵看起来很突兀的大树，没有任何东西，我想该不会是从树里面传来的声音吧！怀揣着好奇附耳贴在树上听，果然有声音，我想听清楚是什么，于是便屏住呼吸仔细听，只听得清楚“安乐” 两个词。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树，难以理解一棵能说话的树，再想一想村里的模样，恐惧之感不免油然而生，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心想这种诡异的地方，自己还能走得出去吗？
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树上传来清脆的笑声，抬头望去，一张稚嫩的脸出现在树上，只见一个小女孩从树上慢慢爬下来，她看到我的模样，又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我胆小。我也瞬间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这小孩戏弄了一番，内心不由得轻松了许多，完全是自己想太多了，也不由得苦笑。我问她村里的人都去哪儿了，她指了指村后面的山，说都去那边了。我问她为什么没去？她笑了笑，说不好玩。
我向孩子所指的方向走去，一走出村便看到聚集在前面的人群，走近看清楚人们围观正在焚烧的房子，他们脚边放着水桶，桶里盛满水，但所有人却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燃烧的火焰，表情很凝重，面对燃烧的房子无动于衷，没人拿起水桶，似乎是在等待某个重要时刻，看起来更像是举行什么仪式。我不敢打扰他们，只能等他们从火光中恢复过来。
随着前面戴黑色头巾的男人拿起一桶水，朝火中泼去，其他人这才从火光中恢复过来，纷纷拿起身旁的水桶，开始灭火。等到他们灭完火，才发现我这个陌生人。
戴头巾的男人走过来打量一番，发现完全是陌生的面孔，便问我有什么事，我解释自己只是迷路，没有什么事，男人皱起眉头，没说什么，周围的人也是同样沉默，很快也都四散回家，戴头巾的男人带我去他家。
男人的家里简陋，但干净，家具都摆放整齐，中房客厅摆着一副凶神恶煞的画像，当我看到画像时忍不住头皮发麻，那模样完全不像是供人膜拜的善神良佛，又长又尖的双齿，冒着黑色火焰的双眼，盘在腰间的头发，一手持叉，一手持链。我无法直视，仅仅瞥了一眼，脑海里模样清晰无比，不由得心生恐惧。
男人表明了自己村长的身份，好让我知道他是有这个责任带我过来。作为村长，他看起来有些年轻，才二十出头的样子，可是眼睛很是犀利，没有一点稚气，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样子。他见我被画像所吸引，便告诉我那幅画像上的是山神，只是用来辟邪，因为他们这里时常会有些怪事发生，我问他什么怪事？村长说会有人无缘无故发疯，他们以为这是山林里的精怪邪鬼造成的，所以画神像庇护求安全。可我看着山神的模样，反而觉得它更像鬼怪。
村长表示可以帮我找到回去的路，但我知道迷路只是为了解释而编造的谎言，我现在也不想回去，那些烦人的电话，还有失望的面孔，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结果，于是，只好婉拒了村长的好意。村长见我拒绝，也没有感到惊讶，只是告诉我，可以留下来过“安乐日”。我不知道什么是“安乐日”，向村长投去不解的眼神，村长明白我的困惑，解释“安乐日”是他们村里的一项活动，这天人们需要打扫自己房子和街道，要挂上灯笼，还要到祭火场观火灭火，因为地处林中深处的村子，火焰是危险的，让人们清楚了解火焰的可怕，观火和灭火也是必须的，只有如此，才能安乐度日，而且还要去巡山，巡察周边的危险。村长说表示如果我愿意的话，可以参加巡山活动。
黄昏时刻，我跟着村长出门来到大路上，村里的男人们陆续从家里出来，穿得简练，面色凝重地提着灯笼，都朝村后面的山林走去。我们也加入到巡山的队伍中，跟随着队伍进入山林，山林里霞光从树间散落下来，照在人们沉闷的脸上，他们在温柔的光芒里没有露出喜悦，像一个个林间行走的怨魂，这安乐日到底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呢。
巡山队伍在山林里穿行，慢慢悠悠的，直至夜幕降临，我们还在林子里，这时，周围除了灯笼里发出来的幽暗灯光，基本什么也看不到，我只能勉强看得见脚下。一路上村长没跟我说话，队伍也异常安静，我们静静悄悄地走在山林里，像没了魂的幽灵，走了好久，这才走出林子，爬上山顶，点燃山顶上石台里的柴火，瞬间，石台里燃起熊熊大火，男人们开始欢呼，刚才那沉闷的脸早已消失不见了。
当我们原路返回村里，巡山活动也就结束了，大家都各回各家，我跟着村长回家了，回来后看到桌上的丰盛晚餐，有些吃惊，而村长却习以为常，示意我入座吃饭，可我记得村长是一个人住的，一直都跟我在一起，什么时候做的饭菜。村长边吃边说是村民们做了送过来的，他似乎明白我的疑虑，而且建议我越早离开这里越好，脸上挂着一丝苦笑，好让我体会那种无奈，但我此时不明白他说的意思，以为那只是对陌生人的警告，我也只能默默地点头答应。可第二天我准备要离开时，村民们给我送来食物、衣服，还有被褥，并热情地邀请我去他们家，我一时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些手足无措，和昨天刚来时的冷淡相比简直天壤之别，我看了看村长一眼，村长也是苦笑着说，既然大家这么热情，你就留下来玩几天吧！盛情难却，我也只好留下来，接受了村民们热情款待，反正我是为了逃脱麻烦来这里，也正好躲几天。
接下的几天里，我除了吃喝玩乐，就无事可做，偶尔出去转转，还会有人陪我，心里头的烦恼早已抛之脑后，村民们对我异常热情，他们完全没有把我当做外人，给我讲他们这里过去发生的事，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会讲给我听，我也会给他们讲自己在城里闯荡的经历，大家在一起都很开心，有那么一瞬间自己有种永远留在这里的想法，可是我知道自己并不是本地人，但感受自己像是已经在这生活很久了，这种的错觉，让我不免心生疑虑，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又留了下来，这里的生活很舒适，很安逸，没有什么可烦恼的，我还离开做甚，自己想想，这难道不就是自己追求的理想生活吗？既然是如此，何不留下来多住几天呢！我渐渐融入了他们的生活中，跟他们一起吃饭睡觉，还和他们一起上山打猎采药，整个过程都很愉快，但感觉还缺点什么，又说不出是什么。
这天我刚从山上下来，当经过村中心的大树底下时，突然心血来潮，朝树上悄悄喊了句，“安乐”，这时，树上也传来“安乐”的回声，一个身影从树上窜出来，吓了我一跳，又是那个小女孩，她坐在树杈间，又嘲笑我胆小，我担心她爬那么高树会遭遇危险，赶紧叫她下来，只见小女孩慢慢从树上爬下来，我问她怎么老是喜欢爬树？心想这得多危险呐！而她不喜欢我这么问她，扮鬼脸回怼我，要你管！我问她家在哪儿，她指了指身后的树，我笑着打趣道，原来是树的女儿啊！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请问树的女儿，我快乐吗？我笑着问她，她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反而转身跑进巷道里消失了，只留我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我真的不快乐吗？这个疑问浮现在我脑海里，竟一时无法得到确切的回答，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比起快乐更多的是厌倦，虽然每天自由自在，但这些施舍来的自由和生活，原则上跟快乐轻松并不相同，反而更多的是迷茫，村民们的热情挽留，让人放松警惕，对我这样一个陌生人未免有些太草率了吧！有时候恰恰是这种不明缘由的热情，显得异常诡异。
我在树底下站了很久，望着村子里平静的模样，说不出的疲倦，不知何时安乐平稳也竟成了一种负担。我突然想起村长的模样，现在才记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村长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于是，我干脆放弃去村民家，直接向村长家走去，一路上遇到的每个人都在跟我热情地打招呼，我也努力回应村民们的热情，就这样来到村长家，一进门就发现那幅画没有了，而且周围异常安静，我试着呼喊村长，但都没有回应，在房子里找了一遍，也没有村长身影，可能是出门了，等会儿就好。
我等了很久，没有等来村长，却等来深深的疲倦，坐在椅子里的我被困意包围，我朦胧中看到门口有人在向我招手，由于看不清那人的面貌，便带着疑虑走了过去，走到门口才发现是村长，只见他眼神呆滞，面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我问他怎么了，他从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像是一张飘落的纸张，安……乐……我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以为是没听清楚，于是，又问了一遍，他还是口中喃喃细语同样的话，我正思索这句话的含义时，他突然变成凶神恶煞的山神，露出尖利的牙齿，向我扑来……我从梦中惊醒过来，回想起刚才的梦境，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村长还是没有回来，我等不下去了，只好到门外向周围的人打听，竟都是一副还不知情的模样，而且也丝毫不在意村长的情况，好像这是司空见惯的事了，也许会晚点回来也说不定，可我没有再等下去，离开了村长家。
我在村民家住了很久，在他们每个人家里都受到了热情的招待，而我却对他们的印象越来越模糊了，我心存感激，可感觉不到真切的关怀，他们太热情，太友善了，简直像是有预谋的甜蜜陷阱。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喜欢这里。
当我怀着那一丝忧虑来到山头上，却发现了消失已久的村长，他待在山头上发呆，面容有些憔悴，我问他在这里干什么，他说他在思考问题。什么问题？我直接问他，他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回答，饱含深情地瞥了一眼山下的村子，然后，告诉我他要离开这里了。
——还会回来吗？
——不会
——为什么要选择离开？
——因为我不属于这里
——难道这里的村长不属于这里？
——村长是属于他们的，但不属于我。
他的回答令我大吃一惊，在他稚嫩的脸上说出如此成熟的话，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身份，而他却直接告诉我他是“外来者”的身份，临走前，他告诉我，“安乐日”不是乐园，是地狱！“安乐日”不是早已过去了吗？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可他最后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安乐日”还没有结束！
村长消失了，村里并没有多少人在意，好似他们早已清楚这样的事情会发生，还是和往常一样生活，我仍旧被热情对待，而和这里已经熟络的我，越来越感到不自在。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有所求，也希望他们有所求，甚至可以说是渴望。而当我向他们问有什么需求时，他们都摇头说没有，哪怕是一点点的机会也不给我，就连小孩也亦是如此，就算我怎么欺骗说谎，他们也都不肯求我帮忙。他们到底是无欲无求呢？还是太善良纯朴呢？
我在村民们的静默中备受煎熬，他们关怀备至的爱，却成了我的痛，我无缘无故接受，毫无作为，形同废物一般。于是，我想做点事，来缓解心中的痛苦，可当我跟着他们来到林子里打猎时，才发现自己既爬不了树，也拉不开弓，反而成了他们的累赘；而当我下地干活时，也发现什么都不会，虽拙劣地模仿他们，可依旧很糟糕，甚至说是给他们增添麻烦，最后只能灰头土脸地回来，他们拒绝我帮忙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是真的帮不了他们吗？带着这样的疑惑，我来到树下，又再一次见到那个小女孩，这次她没有待在树上，而是绕着树转圈，我问她在做什么，小女孩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说给树画圈，我问她为什么要给树画圈，小女孩生气地说，你这个人真奇怪，怎么有那么多问题，太讨厌了！说着便不再理会我，继续转圈。小女孩的拒绝让我心里越发的失落，只能呆呆地站在旁边，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那晚我做了一个梦，一个无比失望的梦，我梦到自己气喘吁吁地来到那个烧焦的房子前，想着“安乐日”还没有结束，为什么房子不继续燃烧呢？于是，我拿出打火石将烧焦的房子点燃，打算把他们的“安乐日”继续下去，这样也算间接帮助他们了。正在这时，他们也都提着水桶来了，看到我帮他们延续了“安乐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并递给我一个盛满水的桶，然后和大家一起等待，等待火势到了最凶猛的时候，一起将火扑灭。等火扑灭后，他们都扔下我四散离开了，只有一个陌生的男人留在原地，当我把那个人带到村长的房子，这个人问了很多奇怪的问题，最后竟发现这个陌生的男人竟是村长，我很吃惊，问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而他说自己只是刚刚来这里，并表示我一定是认错人了，我很失望他这样说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一股莫名的悲哀袭上眼睛，我想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叫他赶紧离开这里，但他不但没有把我的话当真，还以为我在开玩笑，不以为然，然后，突然门外钻进来一个面目狰狞的怪物，它拿着锁链，举着叉，朝我们挥来锁链，我被锁链牢牢缠住，村长早跳到房梁上，我向村长大声呼救，但怪物早已举起森森寒光的叉，准备向我扎来……
我被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吵醒，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嘈杂的声音陆陆续续从我耳边传来，比起以往平静有序的声音，现在听起来混乱得多，于是，赶紧起身到外面，只见街上村民们慌慌张张地提着水桶跑来跑去，抬头看到不远处浓烟滚滚，想必是附近发生火灾，我赶紧跟着人群前去救火，我知道这是自己难得的机会。于是，我出现在了燃烧的房子前，当听到里面呼救声，毫不犹豫地冲进去了，这是我为数不多的救助自己的机会，不能错过了，可是，火势迅猛远超我的想象，灼热的气浪席卷而来，我睁不开眼，但还是冲到里面的房间，赶紧将里面喊叫的几个人救了出去，正当以为结束时，一个孩子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我不得不又折返回来，在一个角落里发现哭泣着的孩子，赶紧过去拉起来往外跑，当快到门口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们留在这里并不是因为安乐，而是逃避”，我回头望去，在身后的火光里闪烁着一个身影，看不清模样，但我确定声音是从那里传过来的，就在我愣神的瞬间，房梁上烧断的木桩迎头砸了下来，我来不及躲开，半个身子直接被木桩压在地上，燃烧的木桩将我的皮肤烧裂，伴随着焦臭味，来自肉体深处的痛楚蔓延而来，我忍不住大声哀嚎，我的惨叫声引来外面的人，他们手忙脚乱地将我从木桩下救了出来，自此我的半张脸，一只手，一条腿都留下深深的痛苦烙印，时常感到疼痛，每当疼痛袭来时，我就会无比清晰地想起自己所逃避的麻烦，那些事情始终都盘旋在脑海里，从来都不曾消失。
我打定主意要离开这里，村民们都还不知道，我不想偷偷摸摸地离开，这样做会显得我很不厚道，于是，我提前跟他们透露自己想要离开的打算，他们听到我要离开的消息，都纷纷过来挽留我，说实话，自己也有些舍不得他们，他们一直都对我很好，但是我不能一直接受他们没有缘由的馈赠，这让我内心备受煎熬，这次我以半张脸，一只手，一条腿为代价换回内心的安宁，那下次还会是什么代价，真的是难以想象。
临走前，我向他们问到底什么是“安乐日”？他们摇头表示根本没有什么“安乐日”，我愣了一下，随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和他们告别后，离开了村子，当我走出林子时，又继续拿起行李，来到路边等车回家，这时手机响起，我打开看到是母亲打来的电话，放心地接听，母亲在手机那头督促我赶紧回家，为了不让母亲担心，说坐车正在回来的路上，可我自己知道车还没来，我还得继续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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