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了的人 只能假装是朋友

爱不了的人 只能假装是朋友

在这次暗恋中，我输的一败涂地。最可怕的不是对方不爱你，而是他心知肚明，却只能对你说一声“ 抱歉！”

（一）

我这个人，一直对美好的东西有一种偏执的向往与追求。比如早春枝头新绽的绿芽，比如黄昏暮霞浸染的天空，比如热气袅袅升腾的咖啡。再比如，长得清秀好看的人。

据我妈说，从小，我就更喜欢亲近长相好看的人，不愿意和不那么好看的人接触。在我妈和我爸之间，我永远都选择我妈，我爸抱我我都不情不愿，总要强加些武力才勉强妥协。但对于串门的叔叔阿姨，只要长得好看，我总是张着白胖胖的小手要抱，气的我爸干瞪眼。

也因此，第一眼见到秦沐，我就不可自拔的陷了进去。

高一的元旦晚会上，他穿着装饰骷髅头的黑色外套和破洞牛仔，抱着吉他深情的唱着民谣。

“我们走到了头，爱的尽头，徘徊已经太久，挥衣挥手。”

暖黄的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明明张扬的装扮，却弥漫着一股子哀伤的味道。

那一瞬间，我觉得大礼堂整个的安静了下来，只剩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又一下。

说实话，秦沐并不是自己以前幻想中的模样。

在这之前，我觉得自己喜欢的人，他应该有着白净清秀的面容，瘦长而挺拔，穿着一身洁白的衬衫，于某个午后逆光出现在我面前，带着迷人的干净与温柔。而秦沐，张扬又叛逆，却散发着我不可抗拒的诱惑。

（二）

当我宣布自己要开始追秦沐时，莫小黑举着冰淇淋愣了一分钟，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声。

“哎呦，不知道以前谁说，”莫小黑捏着嗓音学我说话，“我喜欢的人，他应该有着白净清秀的面容，瘦长而挺拔，穿着一身洁白的衬衫，于某个午后逆光出现在我面前，所有的阳光都变得温柔。”

“呕，你瞧瞧这矫情劲。”莫小黑戏谑的看着我，“秦沐可不是什么干净温和的白衬衫少年，你这口味变了不少啊。”

我狠狠瞪他一眼，“莫小黑你皮痒了啊！”

莫小黑其实本名叫莫小武，比我大十个月，两家一街之隔，从小一起长大，勉强能算作是青梅竹马。可记事起，我俩就一直不对付。

莫小武皮肤黑黑的，性格活泼，不符合我与生俱来的审美，而且他从小就欺负我，有一次在我笔盒里放毛毛虫，气得我一礼拜没理他。

作为回报，我给他取了“小黑”的绰号还让其在他同学中广为流传，而且我成绩比他好，是莫小武他妈用来教育他的典型。他恨我咬牙切齿。

我们是互看对方不顺眼，从小最乐此不疲地就是互相诋毁，我嫌他黑，他笑我胆小。但又在天长日久中结下了互相看不惯却又一起成长的革命友谊。

对于我喜欢好看的东西的习惯，他一直都知道。

或许在他看来，我对秦沐的喜欢，和以往对一个漂亮的咖啡杯，对一只可爱的小喵咪的喜欢并没有什么不同，过一段时间，自然就淡了。

（三）

虽然嘴上说要追秦沐，可真要干起来还是不够胆。我只敢通过各种渠道默默去了解他的生活。我知道秦沐的桌子在靠窗口的第四排，但每次假装路过他们班门口时却只敢低头匆匆走过；我一场不落的去听有秦沐参加的每一场乐队训练，去看每一场有他参与的篮球赛；听同学说起他经常在三食堂吃饭，我就跟着一起去，三食堂的饭菜价格比其他食堂高，我就早饭不吃，省下钱留到中午；我每周一封匿名情书，每天一块巧克力，在他们教室没人的时候塞到秦沐的桌肚。

时间一久，他们班都知道了有个不知名女生在追秦沐。

小黑当然也知道，他反常的没有取笑我，“你知道秦沐是什么人吗？他打架喝酒，早恋上网样样沾。他不会喜欢你的，更不会珍惜你为他做的一切。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那也不要你管！你以为你谁啊。”

我仿佛被戳破心事般涌起一股子怒气。

小黑没有说话，沉默着离开了，我突然觉得一向嘴欠又逗比的小黑看起来有些落寞。

其实我清楚他说的是实话，在多数人眼中，秦沐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男孩。他帅气，多才多艺的同时，叛逆又花心。他不受老师的喜爱，换女友的速度令人咋舌。

可我还是不可抑制的越来越喜欢他，他就像是曼陀罗，散发着对于我致命的诱惑。

除了大家口中秦沐的黑暗面，我见过他意气风发的在球场上挥洒汗水，见过他无比深情的在台上吉他弹唱，见过他叛逆张扬的与老师对峙，见过他安安静静的在画室画画，也见过他微笑着在断腿的乞丐面前放下面包和矿泉水。

了解的越多，反而陷得越深。我固执的认为，自己看到了不一样的秦沐，固执的觉得自己看到的，才是真的秦沐。

（四）

真正和秦沐产生交集，是在一个我完全没有想到的场合。

和往常一样，我打了饭菜在桌子上坐下就开始下意识寻找秦沐的身影。食堂突然出现了一股骚动，一群男生发生矛盾，言语激烈之下，大家拿起手中的餐盘和碗就开始混战。而我，一眼就被离我不远处的一个红色上衣的男生吸引。

是秦沐，他正被三个男生围攻，模样有些狼狈。

我不知怎么，头脑一热就冲了上去，挡在秦沐前面，结结实实受了本该打在他肩膀上的棍子，那是根折断的扫帚柄，断口处划破了我的额角，鲜血顺着我的脸蜿蜒下来。

抬手抹了一把脸，一手掌的血，我有点晕，打架的男生也都愣了。

最后还是秦沐背着我去了校医院。

所幸只是皮外伤，严厉的女医生嘱咐了几句按时换药，不要碰水不要吃辣就离开了。

“同学，挺抱歉的，连累你白白替我挨了一棍，不过你好好的冲上前干嘛？”

他的声音低沉而好听，我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思绪。

“我，我路过……”说完连自己都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果然，我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低低的笑声。

“好了，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我是秦沐，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你叫？”

“田依。”

脑袋上的伤口还在嘶嘶地疼，我却由衷的觉得这一棍挨得很值，甚至不争气的希望自己伤的更重些。

小黑也知道了我受伤的事情，提着一个保温盒来看我。

“诺，鸡汤，我在餐馆吃饭点多了，正好打包给你，趁热喝吧。”

“切，你还挺有良心的嘛！”我打趣他，心理还是挺感动的，这一看就是特意拿来给我的。虽是损友，但毕竟十几年的情分。

“听说你是为秦沐挨的，就这么喜欢他吗？”小黑语气很慢，“他哪里好？”

我愣了一下，他哪里好？我还真说不出来，或许喜欢一个人，就会觉得他没哪里不好吧。

“你问这个干嘛，”我干笑了两声，“这鸡汤又香又浓，哪家店买的，真好喝。”

对于我明显转移话题的行为，小黑没有说什么，等我喝完鸡汤就默默拿着保温盒离开了。我有些奇怪，他可不是一个话少的人。最近貌似越来越沉默了。

或许也喜欢上某个姑娘，变沉稳了吧。

我默默地想，看来下次见面要好好的逼问一下。

（五）

打架事件之后，秦沐和我一下子亲近起来。

因为我的刻意，我们经常能碰到，在食堂，在教室走廊，在球场。我的目光总是状似无意的追随着他的身影。他如果看到我，就会笑着打招呼，“嘿，田依！”有时候会加一句“又碰到你了。”我就会装作好巧的样子回一个微笑，其实心里高兴的快上天。

时间久了之后，偶尔他还会邀我一起吃饭。

“你喜欢吃什么？”

“可乐鸡翅，土豆鸡块，辣椒青豆都好。”

“哎，你的口味和我好像呢，真巧！”他有些惊讶地说。

“你也喜欢吃这些啊。”我不自然的用手拢拢头发，我几乎每天都看着你吃饭，能不知道你口味吗！

我知道他喜欢和鸡肉有关的菜肴，喜欢吃辣吃甜，喜欢喝蓝色的海之言，喜欢民谣，喜欢打球画画，上课总是睡觉，爱穿黑色的衣服……

我用心记着他的每一个小细节，并且努力的和他吃一样口味的菜，穿一样风格的衣服。

因为他，我爱上了民谣，在寂静的夜里，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或醇厚或伤感的声音，想哭又想笑。难过的是我爱的如此小心翼翼，可你随随便便就能给我那么多的欢喜。

当每一天都有了期待的时候，会发现时间过得特别快。一直沉浸在对秦沐的关注中，我都没有发现，小黑已经很久没有来找我了。

这不像是他的风格，以往每一次，就算我们闹了再大的矛盾，一般不到一礼拜他就来找我道歉了，哪怕是我嘲笑他用女孩子的化妆品的那次，也不过冷战了八天。可这次，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他却消失了快半个月。

估计和哪个小姑娘花前月下去了吧。我愤愤地想，心中居然有点难过。

（六）

高二的时候，秦沐因为文化课成绩不好改读了艺术生。而且不是我以为的音乐类，而是学了绘画，成为一名美术生。

我和秦沐的关系也越发熟埝。

我有时候会到画室去找他，总是安静坐在旁边的小凳上，看他微抿着唇，将那些花花绿绿的颜料一层层涂抹上去。然后就出现了洁白的墙，火红的天空，张牙舞爪的褐色枝干向上生长。

我觉得很好看。

我一直觉得，我对于秦沐，应该是有些不同的吧。

再等等，高考结束，我就表白。我一直对自己说。

直到那次。我像往常一样在画室坐下时，秦沐突然放下手中的颜料，说，“小依，我给你画张素描吧。”

我愣愣的点头，有些手足无措的坐在椅子上。而那边秦沐已经刷刷的开始画了。

阳光从窗口斜斜的打在秦沐的侧脸，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浅浅的光晕，弱化了一向棱角分明的脸庞，张扬的神色不见，似是透着某种温柔的意味。

我心中一跳，仿佛多年对于爱情最美好的设想终于变成了现实。只默默的希望秦沐能画久一些，再画久一些……

暮色四合，秦沐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但我们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良久，秦沐的声音响起“田依，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我的大脑瞬间空白。

喜欢啊，怎么可能不喜欢。

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大大咧咧又没什么主见的人，唯有在喜欢秦沐这件事上，我执拗的坚持着，爱的卑微又小心翼翼，几乎倾尽所有的勇气与毅力。

“小依，你是一个好女孩。我不想伤害你，可是，我对你，只有朋友之间的情谊。对不起。”秦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难过。

他后来又说了很多，从他家庭的不幸造成他张扬叛逆的性格，到心中孤单落寞希望有人真心陪伴，再到我替他挨了一棍，他注意到我，知道我是每天给他巧克力的匿名姑娘。

我浑浑噩噩的听着，这一场漫长的暗恋，终于迎来了意料中的结局。

“你很好，我也试过，可我真的没法爱上你。”

“没事，不怪你。你不是给我画了画吗，把画给我吧，我还有事要先走了。”我面无表情的说完，很佩服自己的冷静。只是手有点抖，画掉在地上两三次。

（七）

小黑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在操场上跑了一个小时甚至更久。我的大脑好像已经停止运转了。只有两条腿在机械的迈动。

“田依！你给我停下。”看着小黑熟悉的愤怒表情，我一下子整个人爆发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的整个青春里，只有秦沐，可这场暗恋我输的丢盔弃甲。

情绪的爆发之后，深深地疲惫感让我睡了过去。我感觉到小黑轻轻的抱着我，用从未出现过的轻柔嗓音和我说话。

“田依啊，你知道吗，我爱了你比你爱秦沐久多了。你还记得吗，很小的时候，我往你笔盒里放毛毛虫，不是为了吓你，我以为它会变成蝴蝶，在你打开的时候飞出来。因为你说我黑，我以为你喜欢白的，缠着我妈非要买变白的化妆品，还被你笑了好长时间。你真傻啊，明知道秦沐不会喜欢你，还要傻傻的往上凑。我也傻，明明知道你喜欢的是他，还是不愿意放手。你爱了他多久，我就在背后看了你多久。”

可是，他没有看到我眼角滑下的泪水，从他开始远离我的生活，我终于意识到，小黑喜欢我。可我给不了任何回应，只好装作不知情。

我们都只成为了彼此生命中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