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馨主题第八期【寒冷】写作。
【01】
微风拂过水面,水皮上荡漾起的波纹,层层地扩大,散开,杜莹莹挥动着臂膀,随着无数条水的纹路,她想向岸边游去,可自己越来越沉,如同被捆绑着巨大的石头,让她窒息。她呐喊、呼救,声音似包裹着厚重的金属,失去了穿透力,哽在喉咙中。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向她袭来,像要将她吞噬。她本能地,奋力将脚向上蹬,似乎要用尽全身力气。
"叮铃铃……”一阵手机铃声,把杜莹莹从梦中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白色的光,穿过视网膜的瞳孔,很刺眼。她发现自己每个毛孔,都是粘乎乎的汗,头昏沉着。恶梦后更显疲惫,耳傍的铃声,仍固执地响着,她揉揉惺松的眼,瞟了瞟屏幕,是闺蜜李萌打来的。
按下接听键,李萌的声音传来:“今天有空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杜莹莹快速地让自己头脑清醒,想起今天是周末,便不假思索地说:“可以,到哪儿啊?”
“去凤凰山公墓。”
“啊?去公墓啊。”杜莹突然有些诧异,那个地方,常听人说起,但从没走进过。她以为李萌大清早找她,是逛哪个美食娱乐城,或野外露营之类的场所。
“今天是表姐的忌日,”李萌小心地在电话那头说着,“那个地方,就是安静得有点可怕,想让你陪我一起去。”
杜莹莹刚才回答的语气,还略显迟疑,此刻已变得很确定:“没问题,我们几点出发?”
“一个小时候后出发,我来接你。”
“没必要,我们在凤凰山门口见吧。”
挂断电话,杜莹莹迅速地起床,梳洗完毕,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面包牛奶。用餐后,再穿上黑色的裙子,提着黑色的挎包,走出门,叫了一辆出租车。这一连贯的动作,一气呵成,像流水线上的作业,在每个早上,机械地重复着。
一个多小时车程,再向前,沿着路标,步行10分钟左右,便很快到了目的地。凤凰山公墓,四周群峰叠嶂,隐藏在青山绿水之间。今天虽是周末,但来祭扫的人很少,门口停车场只有两辆汽车。在一个角落处,有一个小商品店,摆放着鲜花和一些祭祀的用品。
杜莹莹在商品店,挑了一束洁白的菊花,正回头,看到李萌正向她走来,她们沿着台阶,一步步走进了公墓的大门。大门由三道拱形门组成,门里门外,把生死两个不同的世界,分隔开来,如同一道分水岭。
进入门内,是几百米的林荫道,与墓地相连。除了鸟鸣的叫声,周围就只有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声。一路上,她们心照不喧,沉默着,陷入在死亡氛围所带来的思绪中。
随着向前走,眼前的视线越来越开阔。在不同的区域,排列着一排排的墓碑,井然有序,又如此密集,如同操场上排列的队形,各自分布在自己的位置上。只见每一块墓碑上刻着死者的名字,嵌着不同面孔的照片,写着各自的生卒及碑文。望着眼前的境象,杜莹莹在心里面想着: 这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被安置在这片土地上,不管生前如何,他们都回归到此处,从此再没有生命的呐喊,只有死亡的气息,笼罩着这些傲骨嶙峋的石头上。把一切划上句号,终沉淀于宁静。
“莹莹,这就是表姐的墓地。”李萌的声音,将杜莹莹拉回到了现实,拉回到眼前具体的一座墓碑上。照片上,这是一位美丽的女子,穿一身白色的衣裙,笑得那么阳光灿烂,李萌说她曾在三年前去逝。
陡然间,杜莹莹忽然觉得眼前这位女子有些眼熟,好像她以前的一位朋友,但再看看名字,陈晓西,似乎又觉得陌生。她向前,放上鲜花,摆上祭品,和李萌在静默中,完成了对死者的缅怀。
【02】
她们拜祭完毕,走出墓地。只见眼前,翠竹郁郁青青,小桥流水人家,不时有汽车的轰鸣传入耳膜,这一切都提醒着她们又重新回到了世间烟火之地。
但一路上,总让人有些恍惚。陈晓西如尘埃般,固执地悬浮在杜莹莹的头脑中。她很难将照片上那热情洋溢的生命,与死亡联系在一起。
她眼前,回到了几年前,杜莹莹独自坐在操场边的椅子上,看着一个女子奋力地投篮,她身子轻盈如燕,不断地将篮球投掷出去。一遍一遍地,从不同角度,重复着投篮的动作。突然,篮球高高地抛在空中,呈一道抛物线,快速地越过了篮球架,飞过球场,向杜莹莹所在的方向飞来,最后稳稳地落在了离她椅子不远的地方。
她向杜莹莹快步奔来,那天她穿着红色的T恤,白短裤,白色的球鞋,就像今天看到的陈晓西照片上那样的白。哎,今天不知怎么了,又想起了陈晓西。
“李萌,陈晓西高中是在哪所中学读书?”
“八中,表姐与我高中不是一所学校。”
“是哪一届?”
“与我们同一届啊。”
八中,那也是杜莹莹高中所读的学校,杜莹莹心突然紧缩了一下。
“你表姐读书时,改过姓名没?”她试探性地问着李萌,并把目光转向她,想从李萌的神情中找到答案,最好是否定的答案。
杜莹莹眼前始终有一个人的影子,“不可能是她,不可能,她毕业就去了国外,我们只是失去了联系。”她自言自语,摇着头,又自我否定着。
李萌没有回答杜莹莹莹的话,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在李萌的眼前,闪过陈晓西走过的一生时光,也闪过那些艰难与困扰的时刻,如阴沉的天空,飘来的乌云。
“表姐这一生,很悲惨,也很可怜。”李萌流露出一丝哀愁,“想到表姐,我就很难过。说是病逝,其实她是自杀的。”
“自杀,她为什么要自杀?”杜莹莹睁大了眼晴,声音也高了起来。
“你表姐在八中读书时,是不是叫李倩?”杜莹莹已按纳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也变得急切起来。
“表姐出国以前是叫李倩,难道你们以前认识?”李萌也十分惊奇,“哦,对了,你们都在八中就读。”李萌似乎突然如梦初醒,“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我以前,怎么没想到你们可能认识。”
【03】
杜莹莹无法相信,“陈晓西就是李倩。”尽管她在心中,很多次将她们两人联系在一起,怀疑她们是否就是一个人。当这一切得到明确的证实,她难掩悲伤,眼前顿时下起了大雨。
那天,在篮球场,是她第一次认识李倩。她随手捧起篮球,交给了李倩,“谢谢你,同学。”李倩友好地朝杜莹莹笑笑,至今想起,她那天的笑容,在阳光的修饰下,显得特别明朗、纯净。
当她们再一次相遇,是在学校学生会。她们俩共同组织学校的迎新晚会,并合作了双人舞蹈节目。她发现李倩对舞蹈的领悟极高,她体态曼妙,轻盈灵巧。时而婀娜多姿,顾盼生辉;时而疾风劲舞,柔中带刚,让杜莹莹好不羡慕。而杜莹莹对舞蹈的表达,感觉自己根本不在状态,李倩就一遍一遍地给她讲解,示范。
就这样,她们成了要好的朋友,在校园里,她们经常在一起,友谊也就保持了下来。高中三年很快就度过了,高考结束后,李倩便出国读书,一晃七年过去,她们也因一些原因失去了联系。
哪知七年后,再一次相见,却是李倩孤零零的坟茔,而且还是偶然地,以这种形式来遇见。杜莹莹想起,刚刚,李萌说李倩是自杀,她想不明白,曾经那么热情开朗的李倩,怎么会自杀,这七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要急于弄明白。
李萌对杜莹莹说:“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们上了一辆计程车,半个小时后,已抵达了一个郊外的小区。小区绿植葱葱,阵阵花香扑鼻,不时听到小鸟的鸣叫。
“这是表姐生前住的地方,姑妈年前退休后,一个人也搬到这里了。”
她们敲响了15楼5号房间,开门的大概是一位60多岁的老太太,她看上去很瘦削,但显得很有精神。她穿着镂空绣花的青色旗袍,头发向后挽成一个发髻,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只向她们微微地点了点头。
“姑妈,这是西西的同学,今天专程来看您。”
“阿姨好!”杜莹莹也打着招呼。
听到西西的名字,老人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眼神也黯了下去。她们走进屋,室内布置得非常整洁,雅致,“这屋子,仍按照西西以前喜爱的方式布置的,她的房间,仍保留着原样。”李萌的姑妈慢慢地说着。
在征得老人同意后,李萌带着杜莹莹,参观了陈晓西生前的房间。房间非常宽敞,淡绿色的纱质窗帘,总让人有种梦幻的色彩。墙壁的书架上,陈列着很多书籍。木质雕花的沙发与床,尽显古色古香。
翻开书架上的相册,杜莹莹看到了当年她们在高中时的合影。照片很多,这些照片,几乎浓缩成她短短一生的剪影;还有一本精装的日记本,上面记录着她学习及参加工作的一些生活片断,这些文字,留存着她喜怒哀乐的时光。作为李倩的一些过去,杜莹莹是熟悉的,而作为陈晓西的她,杜莹莹是陌生的。
【04】
在陈晓西的家里,杜莹莹终于了解到她后来生活的大体状况。四年前,陈晓西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后,从国外回到了S城,很快,她便顺利入职一家世界500强企业。
在单位,她的工作岗位是销售部文员。刚入职,为了尽快熟悉业务,她常常加班,整理资料,收集供应商信息,分析客户需求。每项资料,她都仔细较对。由于工作认真负责,再加上她外表靓丽,性格开朗,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很快,她便得到员工好评,受到部门领导杨泽的重视。
遇到很重要的会议或出差,杨泽都要求陈晓西参加。考虑到自己刚去公司,作为职场小白,也希望得到更多的锻炼机会,陈晓西不管份内份外的工作,她都从不推脱。也正因为这样,她在单位工作特别繁忙,为完成当天任务,经常工作到深夜。
有时,杨泽见她一人在单位加班,便买些水果奶茶放在她的位置上,“先休息会儿吧,别只顾工作。”陈晓西也通常点点头,或说声谢谢。这是陈晓西除了工作交流之外,与人最简单的交流摸式。
记得有一次,杨泽出差回来,他给部门小组的成员都带了礼物,陈晓西见自己的礼物与别人的盒子不一样,但也没多想,只说了声“谢谢杨总!”,便收下了礼物。
回到家,陈晓西在网上查了礼物的价格,很贵重,陈晓西非常惊讶。短暂的思考后,她决定要把礼物退还给杨泽。但一连半个月,杨泽都在外地出差,礼品也只有放在她单位的柜子里。
在过去二个星期的某个下午,杨泽终于出现在了办公室。整个上午,传入陈晓西耳朵的,就是自己不断接听的电话铃声,因下午的部门会议,需要她准备的文案与资料很多。
在会议上,大家讨论得很热烈,等结束后,已到了下班时间。杨泽在电话中告诉陈晓西,“十分钟后,楼下停车场见,今天晚上有个重要客户要接待。”陈晓西匆忙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将头发稍作整理,再描了个淡妆,又从抽屉中取出上次的礼物,装入手提包,准备抽空还给杨泽。
【05】
陈晓西刚到地下停车场,便听到杨泽给他爱人打电话的声音,“唐琳,今天晚上不回家聚餐了,你跟爸妈说一声,我晚上有安排。”他挂断电话,回头看到陈晓西,便向她挥挥手,示意她上车。
“杨总,我们准备去哪儿,晚上接待谁啊?”陈晓西突然有一种不安。
“去天港娱乐城,到了你就知道了。”杨泽停顿了几分钟,然后又缓慢地补充道:“我们有个很重要的项目,合同就等他签字了。”
说完,杨泽又指着后排一个很精致的盒子,还有一束红色的玫瑰花说:“这是送给你的。”
“不,不,杨总,我不能收你的礼物。还有上次送的礼物,我也要还你。”说完,便从包中取出了礼品,与鲜花放在了一起。
杨泽没有理会陈晓西的说话,瞬间沉默后,便开车直奔天港娱乐城。S城的夜景,灯光璀璨,车流如织。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预定的包间,只见房内装饰典雅,墙壁是鎏金色的墙纸,右侧墙上,挂有一幅油画,是莫奈的《睡莲,水景系列》之一。
等客人李总来了,陈晓西才明白,今晚就只有他们三人。不一会儿,满满一桌丰盛的菜肴,呈现在眼前,真是色香味俱全。席间不断举杯,觥筹交错间,尽显主人殷勤之意。
酒过半巡,杨泽与李总二人都有些醉意,此时,李总突然望向陈晓希,“听杨总说,你的舞跳得特别好,能否赏光,跳一曲。”
想着刚刚才用过餐,又穿着高跟鞋,陈晓西表现出了为难神色,“李总,今天真不适合跳舞,改天单位举办新春晚会,我正在排练一个舞蹈节目,能否请李总光临。”
此时,杨总也举起杯,解围着说:“晓西今天不放便跳舞,我敬您一杯,给李总赔不是。”
李总瞬间沉着脸,刚才还风和日丽的面容,突然阴云密布,他推开了杨总的酒杯,“不给我面子,合同的事情就免谈。”他说话的声音也变粗了起来。
陈晓西从参加工作以来,还第一次遇到这样蛮不讲理的客人,她正想一走了之,“什么合同不合同,与我何干?”但又觉得,自己这一走,杨总这大半个月的努力,如果仅因自己的原因不能签合同,那也是她不愿看到结果。在走与不走之间,陈晓西突然又变得有些犹豫。
杨泽看出陈晓西有要走之意,便对她说道:“晓西,再坐会,等会我送你回去。”并叫陈晓西过来,给李总道歉,他叫服务员小李又拿来了两瓶酒。
李总叫小李拿出两个稍大的杯子,对陈晓西说:“道歉可以,得罚你十杯。等会去我房间,你还得单独给我跳一曲舞才能走。”
他边倒着酒,边说着:“装什么清高,你不就是杨泽的马仔嘛,别以为我不知道。”
对于客人的一再刁难与污辱,陈晓西再也忍无可忍,她抓起酒杯,直接将酒水泼向了李总身上。同时,重重的一记响亮的耳光,也落到了她的脸上。
陈晓西捂着滚烫的脸,直接冲出了酒店,带着委屈、愤懑与辛酸,回到家中。第二天,她感到身心俱疲,左脸浮肿,头痛欲裂,便向公司请了三天假。
【06】
三天假期结束后,陈晓西回到单位,刚到位置上没一会儿,便接到人事打来的电话,叫她去公司人力资源部。与她面谈的,是人事经理李子微。李子微向陈晓西调查了那晚的一些情况,并对她说:“公司会给出一个处理结果,你先回去工作吧。”
第二天下午,陈晓西突然收到了公司的邮件:因陈西在公司接待活动中,与客户产生摩擦,经研究决定,扣除陈晓西本月级效工资,并通报批评。 杨泽作为部门领导,没有约束好员工,给予通报批评。
当陈晓西看完公司的处理结果,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遭客人言语污辱、骚扰和殴打,公司不但不帮她提供法律意义上的援助,还要处罚她,这让她实在无法接受。
她直接找到人事经理李子微,质问为何这样处理,“是我错了吗?为什么恶人得不到惩罚,公司要维护员工权利,弘扬正能量的行为在哪里?”
“我坚决不接受公司的处理结果,相反,我要公司给予精神赔偿。”
说完,陈晓西努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那天的经历与公司的处理结果,迅速地整理成一篇文档,放到公司的内部网站上,并同时向公司递交了赔偿申请。
那篇文章在公司的网站,迅速发酵,几个小时候,评论就上万条,这是陈晓西所没预见的,也是她无法把控的。很多都是匿名评论,有声援她伸张正义的,有赞扬她勇敢行为的,也有污辱谩骂的。还有人甚至说她本就是杨泽的情人,如此歪曲事实的许多言语,也让人不堪入目。
尽管几小时后,陈晓西便撤销了文章,关闭了评论,但接连几天,陈晓西走到哪儿,都常听到自己的名字,和别人嘀嘀咕咕的议论。那些道听途说的传言,私下越描越黑,越传越离谱。网暴的力量,如潮水般涌来,在公司各个角落流淌。
有些议论,也传到了杨泽的爱人,唐琳的耳朵里。她联想到那天晚上,因杨泽喝多了,她到天港娱乐城去接他。在杨泽的车上,她看见放在后排的鲜花与礼盒,便随手打开礼盒,发现一款项链,与杨泽送她的一模一样。
唐琳明白这不可能是送自己的,那时就心生疑惑。当听到公司的传言,她才恍然大悟般,似乎猜中了事情的原委,得到了自己所谓的确证:原来与丈夫关系不一般的人,竟然是她。心中所有的委屈与怒火,终找到了承载的对象,那就是陈晓西。
何况,在唐琳看来,丈夫杨泽受公司批评,都因受陈小西牵连,以后升职也将大大受影响,当想到这些,她在心中升腾起的怨恨就更强烈。
她找到公司,等到陈小西下班。她的目的,就是要手撕陈小西,是她打破了自己的宁静,让杨泽和自己卷入到舆论的漩涡。
也真是奇怪,那个李总,品德恶劣,却没多少人议论,大概是因为陌生。而受舆论真正伤害的,往往是大家互相了解的人。
当陈晓西刚走出公司大门,唐琳便一把拉住她,要她给过说法。她用力地撕扯着陈小西的头发、衣服,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她们扭打在一起。当下班的同事,好不容易把唐琳拉开,只见陈晓西手提包被丢在了地上,包里的东西乱七八糟地洒落在四周,外衣被撕破,头发零乱地披散在肩上。
她站在原地,如石化般一动不动。她没有去拾掉在地上的东西,没有泪水,只是空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独自站了很久。短短的几天经历,不堪回首。她感觉自己已没有任何力气向前走,心结着冰。天边的夕阳,如同张开的巨大黑洞,像要将她吞噬,她朝着黑洞走去,跳进了茫茫江水,将自己永远沉入到漫漫黑夜中。
杜莹莹想着,江水吞没她的瞬间,就如同自己那场恶梦,在汹涌的浪潮中,让她体会到恐惧、沉重、与无助,这种感觉,似乎给予她某种暗示: 那时的陈晓西,她多希望能借助一股力量,将自己向上托举,而不是下沉。这是杜莹莹所了解到的陈晓西,作为朋友,能懂得她当时绝望的心境。
【07】
杜莹莹在陈晓西的书房,翻阅完相册及她留下的文字,并不时听完李萌插入的相关回忆,她想尽力抑制住心中的悲伤,但仍觉寒气袭人,聚积在体内,像似酝酿着一场积雪。
那些留存的记忆,如同解锁着一道道密码,找到了追溯的答案。让她遗憾的是,自己在一天之内,找到了昔日的好友,也同时失去了她。在杜莹莹内心产生的波动,如沉寂于心的暗流,终于有了情感释放的缺口,产生了强烈冲击力。
她在想,如果能早日与西西取得联系,如果当时她就在身边,如今会不会是另外的结果。瞬间,她又有些怨她,当遇到困难时,为什么不依赖亲人、朋友,还有法律的保护?
杜莹莹走出书房,望着眼前这位老人,她不知怎样去安慰她。外面明亮的光线,照在老人饱经沧桑的脸,她显得那么孤独,落寞。三年过去了,她平静的外表下,那份隐藏在内心的痛苦,别人又怎能感同身受,一位母亲的悲哀。
尽管法律已惩罚了相关的人,维护了世间的正义与秩序,但留存在逝者亲人内心的伤痛,却是难以弥合的创伤。第二天,杜莹莹又与老人去了凤凰山公墓,这次她是去看朋友李倩,同时,也是陪老人去看望她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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