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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如意,一等一的大美女,个头不高,气场却很足,在这所美国加州知名的学府读研,常常被国内来就读的男同学围追,无非是求一个手机号,不然,微信号也行。
别人眼中的孟如意,相貌讨喜,性格温和、开朗,学业棒、还出得众、又擅长厨艺,怎么看都是一个出身体面、受过良好家庭教育的女子。可这样一个女子,却藏着很深的心事,有着深深的郁结。
如意,哪有什么可以摆上明面与别人攀谈的好出身呢。她在一个小县城出生,母亲来自农家,姓娄,唤凤。印象中,自己是有过父亲的,听母亲说,在如意三岁多时,父亲跟别的女人跑了,再也没回来过。
有些人,天生有好运气,够用一辈子。但,有些人,好运从来就没有和她相伴过。对娄凤来说,她除了长相还有几分姿色外,别的,还真没有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
都说,人在外乡,会特别怀念妈妈的味道,其实,就是母亲的好厨艺吧。但,如意,从小就不喜欢吃娄凤做的菜,味道不好,菜色也难看。所以,自从如意6岁第一次尝试并学会炒鸡蛋饭后,伴随着身体的成长,厨艺也不断精进。
没了男人的乡下女人,没文化,又没手艺,还带着个小孩,怎么样才能在县城里好好活下去。长大后的孟如意,常常在问自己,这个答案多种多样,但,怎么设想,都不会是娄凤在现实中选择的那条路。
娄凤白天自己带如意,晚上就将小小的她托付给出租屋的房东大姐曾嫂。如意管曾嫂叫“曾姨”,对她来说,这个一开始非常陌生的女人搂着自己入睡,自己是排斥的。然而,慢慢习惯后,她反而对这个陪伴自己过夜的女人变得亲近起来,甚过娄凤。
在如意要读小学的时候,曾姨有天晚上告诉她:“囡囡,你长大了,要好好读书孝敬你妈,懂吗?哪个女人愿意臭男人天天往自己身上爬!她都是为了你呀。”曾姨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后来如意才知道,那段时间,娄凤染了性病,在小诊所治疗,曾姨怕她挺不过去,可怜了如意。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如意对母亲播下了厌恶的种子。别的她不懂,但她知道男人往娄凤身上爬是什么意思。原来,晚上母亲不陪自己,是在陪别人睡。尽管,陪睡挣来的钱,是用来养活如意。
不幸中的大幸,如意没有成为孤儿,娄凤挺过来了。她病好后,第一次伸手抱如意,如意推开了。她以为,是如意对自己生疏了,却根本不知道如意在嫌弃这个为娘的。
一天放学回家,如意听见曾姨对娄凤说,自己可能说漏嘴了,如果如意对娄凤有些抗拒,也不要难过,慢慢就会好的。娄凤来回抚摸着自己的手指关节,自言自语说:“没有不疼娘的儿。我相信,如意长大后,会懂我的。”
攒了些积蓄的娄凤,离开了曾嫂那里,带着如意搬到了一个城中村,租住了一个步梯房的上下两层,一层自住,一层就是用来专门做生意的。所谓“生意”,无非是自己做了楼凤,见着合适的客人,就引上来,做完皮肉买卖,收钱走人。说实话,比起之前做“黑脚杆”,自己可以从表面上对客人有个更周全些的考量,卫生条件也改善很多。
当然,白天也可以做生意了,晚上的话,除非客人开的价钱特别合适,否则,娄凤更愿意陪着如意做做作业或讲讲故事。如意毕竟是孩子,有母亲陪着,心底安稳很多,只是,当附近就读的孩子开始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时候,如意觉得不仅娄凤,连同自己都很脏很脏,那种低人一等的卑微,让她常常偷偷抹眼泪。
小学一年级结束后,如意拿着语文、数学双百分的成绩单回家,倔强的眼神看着娄凤,坚定地说:“我不要你去开家长会了!我也不要再在这里上学了!我受不了了!”如意不再喊娄凤为“妈妈”,而是“你”。娄凤知道,如意怎么看待自己的,一个不用家长守着就能自觉好好学习的7岁孩子,你说,她没有一点儿强大的自尊心吗。
娄凤的眼圈红了一下,刻意压抑着自己的难过,对如意哽咽地说:“好,不读就不读,咱们换所更好的学校去。”
然后,那个暑假,她们母女俩又搬家了,娄凤将如意直接带到了省城,给如意联系了一所私立寄宿制小学。她自己则为了给如意挣够不菲的学费,努力应聘到高端酒店做专职公关。累是累点,基本上随叫随到,但是,有着大酒店的门庭和招牌,不用自己揽客和提供场所,省心不少,加之拿到的报酬也不低,足以应付母女在省城的日常开支了。
“公关”,这个行当,纯粹是技术活和青春饭。当娄凤越来越熟知城里大客户的喜好后,她跳槽到了国营五星酒店做服务。不仅薪水涨了,还有了专门的名片,中文名印着“娄姗姗”,英文名印着“Angela Lou”。
娄凤的生意越做越好,待到如意小学毕业,娄凤有了从良的打算。她盘下了临江河畔的一家西式简餐厅,并把如意送进了中美合资的贵族中学。
本来,以为一切会好起来,起码,在这一点上,如意和娄凤是愿望一致的。如意的成绩越来越好,尤其是到了初中,心智更为成熟的她太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比如,教养和兴趣,她需要自己刻意去培养;男生的追求和对异性的倾慕,她则是完全抗拒的。
当周围的女生开始讨论帅哥和堕胎的问题时,孟如意在看书;当周围的男生在调侃自己和对自己吹口哨的时候,孟如意继续绕着操场跑步。她就是她,在别人看来,多少有些不合群,甚至孤僻的孟如意,有着自己的理想,并且有足够坚强的意志想要实现它。
到底,娄凤不是生意精,不懂做菜的她,哪怕雇了专业的中厨和西厨,还是没能将餐厅撑过半年。她只能重操旧业,又做回了Angela Lou,好在老客户依然惦记她,新客户虽然接不多,但是能做成熟客的,还是也不少。这样,稳定的客户群,带来稳定的收入,而且,身体健康有保证。这对于不再年轻的娄凤来说,是最为满意的,因为她要稳稳地把如意供出来,不能让如意为经济上的事情分心。
很快,如意以年纪第一的优异成绩升入本校高中部。班上的第二名是个男生,外校考进来的,经常阴阳怪气地在孟如意背后冲她的背影大喊“猛女”,如意讨厌这个称呼,根本不理他。喊得多了,如意有一次突然回过头来,板着脸,冲他吼:“别再乱喊了!我问候你全家!”
那小子以后收敛不少,还私底下找过如意,作了澄清:“我,我就是对你有点羡慕嫉妒恨。说白了,我觉得你不是人,你是神!”当时,早读课刚下,如意正在啃面包,差点被最后一句给噎着。
三年时光,加速度穿越而过。高考结束了,分数揭晓了。孟如意,获得了全省理科状元,超出第二名整整17分。国内高校QH的招生组长,直接见了孟如意,表达了希望她填报QH的愿望。孟如意说,会认真考虑。其实,她想出国深造,想离娄凤更远,远得距离都足以将恨与思念变淡变薄。
7月,如意在微信圈看见铺天盖地的各地高考状元心得分享,其中,有一个京城的孩子说,“现在的状元都是家里又好又厉害的这种。”她看完,“啧”了一声:“这种屁话,自己说给自己听听就好,还拿出来炫!”然后,她将这篇文章@给了娄凤。
如意没想过娄凤回复她,她觉得以娄凤的文化程度也回复不了什么。可她错了,她并不了解娄凤。娄凤很快敲了一行字过来:对不起,没能给你提供一个又好又厉害的家,但是,你是又好又厉害的。
中学六年,若非寒暑假和节假日,如意都宁可呆在学校,和那些恋家的同学截然不同,他们一到周末就着急忙慌地往家里赶。真到了不得不离校的日子,回到和娄凤的住处,如意也是每天泡图书馆,晚上才回去自己下个厨,弄点好吃的,和娄凤一起吃个晚饭,就早早洗澡休息了。
如意总是这样,避免和娄凤更多的单独相处,更别说交流。高二开始,如意就在保证学业的同时,着手准备托福和SAT。她始终不能接受自己有这么一个从事风月的母亲,她接受母亲的钱用于学习和生活, 却看不起这样的母亲。她习惯在填表时,表明父亲已故,母亲是自由职业。因为“自由职业”,人们往往会想到艺术类、文字类工作,而不是什么知名公关。
8月的一天晚饭桌上,如意告诉娄凤,她没有填QH,她要申请美国的高校和奖学金。娄凤夹着菜的筷子突然掉在桌上,她对如意说:“好,你决定好就去做,需要钱提前说。”
以后的一切,几乎都在如意的掌控之中。她凭借托福和SAT的高分,顺利拿到美国加州一所高校的录取通知和全额奖学金。三年后,继续在本校攻读研究生。
母亲节的前一天,如意微信上面几乎从未联系过的曾姨给她发来了几段语音。
“如意,你在么?你妈病了,快回来好不好?”
“你不要恨她,她真是没有办法。”
“你不是她亲生的,她为了你不愿再与你爸生育,所以,你爸才和别的女人跑了。”
“没有你,你妈会过得很好。”
“曾姨求你,回来!”
如意听完,多年来伪装的坚强瞬间崩溃。这是个怎样的真相啊?这种的真相告白,对远在异国他乡的她来说,来得太晚、太不是时候了。
孟如意,你再怎么优秀又如何?你再怎么嫌弃娄凤又如何?
原来,你是一个连亲娘都不要的孩子;原来,对弱小的娄凤而言足以傍身的婚姻,是因为你没有了;原来,娄凤卑微的卖身,只是为了养一个没有血缘的孩子,给她一个可以看见光明的未来。
孟如意火速订了机票,她要赶紧回去,要好好照顾娄凤,要跟她说:对不起,妈妈,我爱你。
在候机厅,如意第一次点开娄凤的微信头像,上面是一个大大的玉如意,下面有一行特别小的字:希望我的女儿不仅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更是万里挑一的,如意的人生如意自己定。
——
娄凤会等着如意的,不是吗?
她唯一的、引以为豪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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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每天“以读书开始,以码字结束”,如此一生,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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