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落新欢
--01--
“我的翡翠项链不见了,请你问一下阿姨是不是她拿走了,这个是结婚时婆婆送我的,拿走没关系,还回来就行,我不追究!”这还是个礼貌的客户。
此时已夜里12:30,今天雅文带着手下共清了三家豪宅,疲惫不堪的她睡意正浓,而听到这个电话,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睡意全无,这条项链价值20多万,她坐在椅子上,双手插在发间,头埋双膝,无声的抽泣。
她的合伙人,也是最亲近的人,上个月携款30多万出走,避而不见,员工这个月的工资还没着落,生活非要给她出如此的难题吗?
但问题来了,还要解决,毕竟这么贵重的东西,不是开玩笑的,一旦传出,她这么多年积攒的口碑、她的生活、刚有起步的事业都无法继续。
而手下的这些姐妹,不是失婚就是家暴逃走,在精神上都受过折磨,有的还带着孩子,能找她做这种体力活,得到维以生计的工作,在她们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不正之念,现在生活慢慢变好,怎会如此生事?也正因为如此,很多人什么事都可以怀疑到他们头上,什么气都可以洒到他们身上,毫无顾及!
她站起来,在2米的范围内,来回踱步,右手手指不停的在空气中弹着钢琴,她想着如何开口问这位姐妹,她不相信这件事是她做的,但又不能不问,又怕伤了她的自尊。
她最终还是拿起了电话,小心翼翼的问她:“妹妹,你今天打扫时有没有看到一个翡翠项链?”
电话那头被她吵醒的声音:“没有啊,姐,怎么了?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没事,没事,我睡不着,有个客人问,她忘记放哪里了,问今天打扫时有没有看到,你快睡吧!”
雅文挂上电话,忍不住失声痛哭,此时的她已经山穷水尽,再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但,这一步还是未躲过。她彻夜未眠,像一个等待即将执行死刑的犯人,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一直到上午10:00,电话铃响起,客户告诉她,项链在办公室找到了,她整个人像掏空了一样,瘫软在椅子上。
--02--
雅文从小家贫,小学毕业便跟着母亲去制衣厂,倔强不服输的性格,就是不想失学,硬是跟小学同学一起走进初中的校门,去和校长说,她没钱读书,她想在教室外当旁边听生,校长见她可怜,便答应了她,但还是没坚持多久,校方以影响其他同学上课为由,取消了她的旁听资格。
她一滴泪没掉,坐在家里闷了一个下午,第二天,便跟着母亲去制衣厂当童工,晚上回来就借别人的书看,正在发育的孩子每天睡不到6个小时,工作是为了赚钱,读书是为了生命有出路,走出贫困,那时的她觉得,长大好慢,天天跟着时间跑,跟着钱跑。
整个童年,整个青春都充满钱的味道 ,她不想被人看轻,别人的童年有快乐和游戏相伴,而她的童年只有不停的忙碌和睡不饱的觉。
跳过年少轻狂,错过青春年华,她的每一天,都超过12小时的工作,她决心改变。
十六年前,她因缘际会接触到清洁行业,开始自已独立接活,她手脚利索,做事认真,事情总是做到满分,慢慢累积了好口碑,大家相互介绍,她的客户越来越多。
她便有了成立公司的打算,用自已积累起来的钱,加上合伙人的投资,便开始了自己的创业历程。她找的员工,大部分都是有困难的女性,她希望能帮到她们,当然,也希望她们能珍惜这个工作机会,毕竟,这份职业的辛苦是很多人无法承受的。
--03--
因为贫穷,任何人都可以看不起她们,甚至欺负她们。记得有一次,员工请假,雅文需自己亲自去收钱,走到楼下,忘记是几楼几号,便打电话给客户,没想到,客户很不高兴,听得出是一位年长的老太太。
她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楼上,敲门,老太太开开门,把钱从门鏠递给她,雅文正低头数钱时,门砰的一声关住了,留下她一脸错愕,当下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二天,老太太因为另一件事打电话过来口气很差,交待完事后,还迸出一句:“像你们这种人......”
“像我们这种人怎么了?我们这种人才让您们有可口的饭菜吃,有舒适、整洁的家可以住!”说完挂了老太太的电话。
老太太又气急败坏的打来电话:“你有没有礼貌啊?怎么可以挂我电话?”
“阿姨,昨天您不是也对我这样吗?”
“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你怎么能记不住地址,我当然要生你的气!”
后来得知,这家儿子是官职,媳妇是医生,而她是退休中学教师。
有时不只是客户欺人太甚,就连保安也对她们指手画脚,因为车位,别人都可以停,唯独她不可以停,保安的解释是:“这里住的都是大户人家,人家停都是应该的,你们什么人哪,不能停就是不能停!”
当雅文把车往别的停车厂开时,还未等走出去,保安便把栏杆按下,碰到她的头,鲜血直流,她实在难以忍受,便一妆告到法院,只要300块的医药费,不为什么,只为了争口气,告诉他们,不可以随便欺负弱势群体,无论任何职业,人格都是平等的。
讲到这里,雅文还是忍不住抹泪,世态有时就是炎凉,有些人就是看人低,所以,人都是拼了命的往高处走。
--04--
46岁这年雅文终于读完了大学,也成功从法院那里追到合伙人携走的30多万,她终于闻到时间的味道是空谷里的百合,悠然馨香,她去学瑜伽,画画,尝尽各地美食,今年,打算去新加坡住上半个月。此时,她终于体会到她前半生拼命工作的意义。
一个靠双手翻转自己命运的女人,也想帮助更多的受难女人翻身,她正往更远的目标迈进,除了佩服和祝福之外,也想呼吁人们,面对弱势的工作者,无论你是什么职位,多有钱,请给她们应有的尊重和空间,让她们在关爱下打造出自己美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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