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坦白
晚上,青青几乎快要刑讯逼供让我交代和张霄的故事。
能交代什么?就是我给他做了一个月前台,然后,他帮我做这样,我帮他做那样,然后就这样了呗!
青青将信将疑,“我还是觉得他有点老,老一辈的感觉。”
我用眼睛瞪着她。
“这么瞪着我干什么?哪里错了?三岁一个代沟,你们差三代呢!”青青笑得开花了一般。
想起来,我还叫过他老爷爷,我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不过也挺适合你的,把你宠得都上天了,你这么任性的小丫头,人家随便你揉圆捏扁。”
“我哪有任性?”
“你去问问天下人,只有你自己说没有。不过,蓝妹妹,我也不怕当小人,丑话先说在前面。帅叔叔不丑,也不穷,温柔笃定的一个人,光是在瑜伽房里对着他流口水的白富美我就见过好几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啊,阅人无数,为什么至今单身还没女朋友,你搞清楚没有?不要被骗啊!”
“我要啥没啥,能骗我什么?在你眼里我有多不堪啊?我就这么配不上他?”
“你真是二百五啊,我怕你受伤,至于配不配的,是他配不上你!”
青青忽然挤到我旁边坐下,她抱着我的肩膀,附在我耳边轻轻问:“唉,你们到哪一步了?”
血都涌到脸上了,“讨厌呢你,滚,滚,滚,滚回你屋里去!”我奋力挣脱她的魔爪,逃回我自己的屋子,听见她在身后大笑。
躺在床上,我怎么也睡不着,一会儿想起他柔软的嘴唇从我的掌心温柔细致地吻到手腕,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倚在他怀抱里看着碧波凌凌的湖水。
张老师白天给我发来一条信息:“蓝妹妹,我几十年的人生经验,成功就是多坚持了一会儿。”
早晨,我看着电梯门上“雅蓝文具 ”的大幅广告,想着刚才青青一边往面包上涂果酱,一边说今天她和Mike要去泡温泉。
她说:“本来,我答应咱妈,今天要陪你过生日,不过,你肯定想要帅叔叔而不是我陪你过生日。你自己早点跟她坦白啊!她可是为你母胎单身二十二年操碎了心。”
连青青都对张霄充满怀疑,我爸妈会怎么看张霄啊?我可没有跟他们坦白的勇气,可是总有一天要让他们知道啊!只是想想都一个头两个大。
我打开电脑,打印从前天晚上一直到今天一早的淘宝和微信订单。
我昨夜和张霄约好,他今天要把我的手账节上剩下的那些商品展架送过来,可是,他现在都还没来,真是让人焦虑。并且,他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吗?以前我跟他说过,可是他记得吗?
我心不在焉地配货打包。
一个订单里的塑料档案盒,展架上没有了,整箱的货被小虎放到货架的最高层。我打开两米高的人字梯,爬到顶层坐着去取档案盒。
我听见有人用钥匙开门的声音,心里一惊,我爸妈在仙本那呢,谁会有我的钥匙?我爬下梯子再去扣铰链显然是来不及,只有大声问:“是谁?是谁在开门?”
可是,开门人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开门,门的密封性很好,门外可能听不见,也可能听见了,人家故意不回答。
我的电话放在桌子上呢,我有点绝望,“谁在开门?我已经通知物业了,保安马上就来。”其实今天还是国庆假期,监控室里有没有人都不一定,更不要说巡逻的保安。
“是我,是我!别怕!”张霄的声音和他的人一起进屋来。
“你吓死我啦!”我忍不住拍拍自己胸口。我忘了,我在他的抽屉里留了一把钥匙,那天我发狠,把他的钥匙扔在桌子上,却没有拿回我自己的钥匙。
他对着我快速走过来,“坐着别动。”
走到梯子前面,他一只手扶着梯子,一只手牢牢抓住我的小腿,“下来,来,慢慢下来。”
“我要拿几个档案盒。”我用手里的裁纸刀去划纸箱。
“刀放下,下来,我来拿!我说话,你听不懂吗?”他的声音大起来。
“下来就下来,吼什么吼?”我放下刀子,把腿移到同一边,转身扶着梯子往下爬。
随着我往下走,他的手离开我的小腿,慢慢往上移,扶着我的大腿、腰和背,直到我双脚落地。“吼什么,看看你自己架的梯子!”他指着梯子的一个脚。
我架梯子的时候,有点走神,有一只脚下压着一个削笔刀,“哦,难怪,我就觉得有点摇摇晃晃的,不怎么稳。”
“还有这里,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安全扣压下来,锁死。”他一边说一边把顶层下面固定梯子两边的安全扣压平,“知道后果吗?四只脚不稳,梯子没固定,你的重心稍微偏一点,马上就摔下来啦。”
“好嘛,你救了我一命,谢谢啊!”
他一脚踢开那个不知什么时候掉到地上的削笔刀,往梯子上爬了两层,“要几个?”
“五个,两个发货,三个摆样品。”
我一边用气泡膜包裹很容易被压坏的塑料档案盒,一边看他阴沉着脸把门外的两辆小推车拉进来,关上门。
他走过来,拿走我手里的档案盒和气泡膜,双手掐住我的腰,把我抱起来放到办公桌上坐着,他双手拄在我身体两边,低着头看着我,“以后,这种爬高上低的事交给我来做,那个梯子,你不可以再上去。”
那是不可能的,六层的货架,不用梯子,我只能拿到下面三层的货,上面三层又不是摆设。
“答应我,永远不要摔伤你自己,还有,那个黑漆漆阴森森的楼梯,再也不要去走。”
我忽然明白,这是他的心结,他这一生所有的悲伤、痛苦和不幸都源于那次意外的摔伤。我认真点点头,眼睛酸酸胀胀的。
“我不是吼你,我被你吓到了。”他的眼睛有些红。
“嗯。”我再用力点点头,眼前慢慢模糊起来,眼泪漫漫溢出眼眶。
他用一只手抱住我,另一只手托住我的头,他轻轻啜饮着我的眼泪,他的唇吻过我的脸颊,慢慢往下移,当它落在我唇上时,我像棉花糖一样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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