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到山水旁,看到蓝天白云,幻想变成鲜花女神,戴着谷穗做成的桂冠,披着鲜花编织的发带,穿着冰晶结成的纱衣,面如微风,薄如雾,清凉如雪。一只天鹅飞来,轻盈、高贵、优美,扇动洁白的翅膀,湖面上翩翩起舞,随铃声一起荡漾,荡漾在女神身边,荡漾在他心中。
他总是这样想,生活中一遇到什么不幸,就躲到自然山水去幻想,他也会想到家里穷,可是这种穷染上一层浪漫色彩,比方童年晚上夜黑,用不起蜡烛,只能点煤油灯,父母觉得灯光漆黑工作很不方便,菜会被打翻,针会扎到手。素彭真则想到燃烧的气味,有种古朴的幽香,灯芯火红火红的,幽怨而缠绵,这时一两只飞蛾扑过来,一次一次靠近,每次靠近,翅膀都会被烤焦,燃烧着,舞动着,在房梁上飞舞,他觉得特美,某一天会像它们一样引火自焚,在黑夜中,点亮另一个孩子的希望。于是在他的眼中,穷成了一种浪漫,流浪成了诗人的标配。
他就这样一天一天在幻想中渡过,自以为是种很美的生活,实际上是种很蠢的生活。
过了几个月,菜园到了收获的时候,地里的花生快成熟了,要谨防野猪,东建村作为原始村庄,周围的野猪非常多,猪鼻子到处拱,能吃到土里的东西,有野猪的地方,花生、土豆、红薯就别想长大,必须每晚拿火把去撵。
一个夜晚素古雷在地里看见野猪,他不拿火把,慢慢靠近,可野猪特别警觉,发现了,开始奔跑,速度极快,素古雷急忙去抓,抓到一头小猪仔的尾巴,别看这家伙体型小,力气大,它拼命地疯起来,围着素古雷转圈,累死他,素古雷被弄得晕头转向,小猪仔猛地撞过来,把素古雷撞翻。
素古雷没有放手,抓住小猪仔的后腿,小猪崽大叫,叫来了母亲,一头大母猪冲过来。野猪性格胆小谨慎,又冲动残暴,你没有赶上它时,它选择逃跑,一旦你抓住它时,它把你往死里顶,前面有对獠牙,又尖又长,看见你皮肤薄的地方,直接刺过来,一下子就能刺穿,刺不中就张口咬,你没抓住它,它能把你弄残废。那母猪找准素古雷的喉咙刺过来,素古雷急忙躲闪,母猪咬住素古雷的大腿,胡乱地甩。
素古雷急忙用另一只脚踢母猪,小猪仔乘机往前一冲,一下从他手中逃脱——扯后腿是不行的,野猪的后腿又细又小,冲劲又大——随后冲进灌木丛中,母猪也冲进灌木丛,进入灌木丛就别想抓住它,兔子一样到处钻。
素古雷无可奈何,看着野猪群离去,折腾半宿才回来,满身污泥。
其他乡亲的菜园也受到攻击,大家都很生气,单凭人力无法抓住野猪,村里人商量,要抓住泛滥的野猪只能下套子,前邻居邓曼一家,做了几个结实的大圈套,埋伏在菜园四周,不过野猪很警觉,环境地貌稍微有点变化就分辨的出,一旦它们发现某个地方动了手脚,就不会再走,根本不上当。
村长牛海河家里养了几只狼狗,把猎狗放到山上,教它们如果找准一个,四面八方包围,围住不放手。不过东建村的野猪成精了,一次一大群,有组织有纪律,对田野山林熟门熟路,几条狼狗被耍的团团转,怎么也追不上。
无奈,牛海河只好掏出祖上藏的一杆枪,城里人不准有枪,但农村私家有猎枪。他带着猎枪去打野猪,在树林中穿梭,找了好久才找到,对着野猪开了几枪,声响立马吓到了野猪,野猪拼命突围,一哄而散,命中率极低。
不过牛海河把狼狗也带来,互相配合着,狼狗张着大嘴快速奔跑,把几个瘦小野猪围起来,野猪们在圈子里胡乱转,牛海河趁机放了一枪,打中了一头野猪,野猪领袖极为恼怒,回过头凶猛地冲向狼狗,把狼狗吓得赶忙跑,野猪乘机逃跑了。
“打中没?”邓曼问。
牛海河说:“打中了,可没打中要害,打在后腿上。”
邓曼说:“可惜了,没打中要害不行,打在屁股上不起作用,打在腿上杀伤力也不行,野猪三条腿比人的两条腿要快,只有打头才起作用。”
牛海河说:“说的是,要命的是野猪喜欢晃脑袋,其他动物鸡、鸭、鹅、牛、狗、猫都不喜欢晃脑袋,你盯着它看,它能跟你对视,一分钟不动一下,可野猪就不同了,野猪喜欢晃脑袋,无论吃东西还是奔跑,脑袋到处摆,按都按不住。”
邓曼说:“野生的跟家养的果然不同。”
受伤的野猪不断奔跑,狼狗在后面追,野猪领袖不愿放弃同伴,回过头来顶狼狗,几头雄壮的公猪也冲过来。领头的狼狗想拿奖赏,追得太猛,没有防备,屁股被公猪獠牙顶穿,其他几位狼狗看见领袖被伤,一哄而散,看来还是野猪有集体荣誉感。
牛海河、邓曼费尽了全力,还是没有抓住受伤的野猪,只得无功而返,傍晚时分,受伤的狼狗拖着缓慢的步子回来,不断呜咽,被队友抛弃,满心创伤。
村里人成天叫嚷着抓野猪,可一个月过去了,谁也没有抓住,还把园子糟蹋的不像样,牛海河怒道:“都是一群孽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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