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紫罗兰路
1
“西西你把门打开！”
文茵在外面拍打着。
“张西西！你是不是男人啊！”
文茵把包砸在门上，高跟鞋的跺脚声我在房间里面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干嘛！”
我把门打开，看到文茵蹲在门口，她抱着胳膊抖着肩膀小声的啜泣。
“西西！”
文茵站起来抱着我问：“你刚才为什么不开门？”
“睡着了。”
我刚说完，文茵就跟发疯似的在我肩膀上咬了一口，我推着她的头说：“你他妈神经病啊！”
“对！我他妈就是神经病！”
文茵头发散乱的看着我。
“我们都分手了你还来干什么？”
我点根烟进了房间。
“我来拿我的东西。”
文茵脱掉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地上，然后走到卫生间。
“喂！卫生间只有你上次没用完的几片姨妈巾，而且就算你要拿姨妈巾也不用关门关窗吧。”
我没好气的说。
“你管我！”
文茵的声音有些空洞，然后我就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很快，文茵就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她没穿衣服，光着身子走到房间里面。
我靠在墙角抽着烟，我们没分手的时候文茵每次洗完澡都是光着身子出来到房间。
“怎么？你是打算打个分手炮吗？”
我眯着眼睛看着烟雾里面的文茵问道。
文茵躺在床上背对着我说：“西西，我后天要结婚了。”
“噢噢。”
我点点头。
文茵坐起来说：“我们再来一次吧。”
“不着急。”
我接着点根烟说：“首先要恭喜你成功上位。”
文茵沉默一下说：“有意思吗？”
“怎么没意思，我这是祝福你，包括那位抛妻弃子的林老爷。”
烟雾把房间罩的朦朦胧胧。
2
文茵起来穿好衣服，从床底下的箱子里拿出来一个笔记本说：“我走了，后天我结婚你会来吗？”
“不来。”
“你不是说祝福我吗，为什么不来？”
“我剪指甲的时候伤着了，我后天要去药店买创口贴，没时间。”
“你能不能编的像样点？好歹给药店想个名字。”
“哦，今天早上我起来剪指甲，在剪右脚小拇指指甲的时候不小心剪到肉了，很疼，所以我后天要去城东的人民大药房买云南白药牌的创口贴，所以没时间。”
“嗯…我知道了。”
文茵低着头轻声的说。
“你拿的笔记本里写的什么？”
我问道。
“没什么。”
文茵没看我说道。
“肯定没什么好话，指不定就是骂我用来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
“张西西你混蛋！”
文茵怒不可遏的把笔记本摔在我的脸上。
我跳起来说：“你他妈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
文茵直勾勾地怒视着我说：“我就是搭错了才会跟在一起，这根筋一下搭错了五年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我反驳道：“那你不是治好了吗！从此以后你再也不会搭错了！”
文茵的眼睛升起雾气，婆娑的看着我说：“真的治好了吗？不会再搭错了吗？西西，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
“对！是我没本事！是我耽误了你五年的时间！这下好了！你成功上位了，满意了？！还没过门成为阔太太就着急来我面前耀武扬威了？！”
我点上烟把打火机“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说：“我告诉你！老子就是一臭屌丝，不吃你那一套，不用那么着急过来显摆，也不用装模作样的教育我！”
文茵没说话，过了很久才站起来说：“随你怎么想。”
说完文茵就打开了门，然后我听到“嘭”的一声，这一刻我知道，我跟文茵彻底成为了两个世界的人，此生再无任何交集点。
3
文茵走了，她的笔记本却没拿走。
我把笔记本从地上捡起来，发现笔记本上的有锁，我试了几个密码都不对，索性直接把笔记本又扔进了那个箱子里。
我打开窗户望着窗外的夕阳一阵失神。
我是一个臭屌丝，没钱，抽着六块钱的红双喜，租着待拆迁小区的一室厅，拿着几千块钱的薪水，吃着最便宜的便当。
但我呼吸的空气跟看到的夕阳和马云王健林他们是一样的，没跟文茵分手的时候我这样想。
现在看来不是，有钱人可能是在荷兰呼吸着最新鲜的国外空气，也有可能是在黄浦江两百多平的房子里，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看着今晚的夕阳。
确实，我从来不是什么有理想的人，但文茵不同，她有理想，她去追求资本家拥有的阳光空气，她成功了，所以，我祝福她。
我在床上睡到天黑，我听到门外有人敲门才起床下去。
“小鱼，你怎么来了？”
我打开门问。
“哈！西西你吃饭了吗？”
小鱼眨着眼睛问我。
我摇头说：“快到筑基期了，所以我得辟谷。”
小鱼一愣，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我知道了，西西你是要修仙对吗！”
我敲了敲小鱼的脑门说：“修什么修，我是告诉你我没吃饭。”
小鱼吐了吐舌头：“哦，我知道了……”
小鱼进来后说：“西西，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我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坐在床上说：“不知道，如果不是吃的你可以出去了。”
小鱼从背包里拿出饭盒打开说：“是吃的，今晚我妈妈做的红烧肉跟鸡翅还有水煮鱼，我都给你带来了！”
“替我谢谢你妈妈！”
我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然后顿了顿说：“还是别了，你妈要是知道你来给我送饭估计会杀了我的。”
4
小鱼枕着胳膊歪着脑袋看着我说：“西西，我们结婚好吗？”
我扒着米饭差点没呛死，放下筷子说：“你胡说什么呢，我们五年前就分手了。”
“可是我们并没有分开啊！”
“不行。”
“为什么？你不是跟文茵姐分手了吗？”
小鱼抬起头望着我。
我说：“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为什么要分手吗？”
小鱼点点头：“记得，我妈说你是穷小子，买不起房子。”
“对啊！五年过后我依然是个穷小子，还是买不起房子。”
“所以文茵姐就跟你分手了？”
小鱼接着说：“呐！西西你放心，这次我不会让我妈妈左右我的思想了，我想过了，这次我们结婚，如果他们不同意我就离家出走！”
我擦了擦嘴巴，把餐巾纸丢进垃圾桶说：“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没跟你开玩笑，我一个穷小子配不上你。”
“为什么配不上？我觉得你很好很优秀啊！”
小鱼一本正经的说。
“那你说说我哪里很好哪里很优秀？”
“你哪里不好哪里不很优秀。”
“我哪里都不好哪里都不优秀。”
“你哪里都好哪里都很优秀。”
“好，停！我去开门！”
有人敲门，我打住小鱼的话，然后去开门。
“你怎么又来了？”
我看着文茵说，文茵的眼眶很红，整个人看起来疲惫极了。
“我来拿我的东西。”
文茵声音有些低。
“是姨妈巾还是笔记本？”
我问道。
文茵没回答我，她直接进了房间，然后看着坐在床上的小鱼楞在门口。
“文茵姐，你好啊，我来给西西送晚饭的。”
小鱼站起来跟文茵打招呼。
文茵看起来是挤出一个笑容点点头，并没有说话，然后进房间里蹲在地上把笔记本从箱子里又拿了出来，她拿着笔记本很长时间都没起来，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然后抱着笔记本就出去了。
“你们接着聊，我先走了。”
文茵说完就出了门，然后就是一声关门声。
5
第二天醒于小鱼的敲门声。
我刚打开门，小鱼就动着鼻子在我身上嗅来嗅去。
我摇着她的头说：“我这可没有骨头给你吃。”
小鱼仍不死心的问我：“西西，你昨晚喝酒了吗？”
我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小鱼噘着嘴说：“你家门口好大的酒气，楼下还有好多酒瓶。”
“那你怎么就认为是我喝的呢？”
我走到门口闻了闻发现周围的确有很大的酒气，不过也有可能是上下两户人家中传过来的。
小鱼躺在床上说：“因为这栋楼里我只认识你啊！”
“你这个神奇的逻辑。”
说完我拿起桌上的烟盒，发现里面已经没烟了。
“我去给你买吧，正好你把早饭给吃了。”
小鱼说完从背包里拿出昨天的饭盒，里面装着据说是她亲手精心烹饪的营养早餐。
小鱼出去后我打开饭盒，发现里面装着三明治跟香肠，还有一块心型的荷包蛋。
我正准备吃手机接到一条信息，是小鱼发过来的，她说包里还有一瓶酸奶，搭配今天的早餐吃会很有营养的。
我莫名其妙的笑了笑，然后拿出包里的酸奶，可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你这速度要是去参加奥运指定是短跑金牌冠军。”
我以为是小鱼，结果打开门后傻眼了。
“阿…阿姨……您怎么来了？”
我脸色变了变问道。
“小鱼呢？她是不是在你这里？你让她给我出来！”
小鱼她妈夺门而入。
6
“阿姨，小鱼没在我这儿。”
我站在门口说。
小鱼她妈环视房间说：“是嘛？”
她的目光定格在桌上的饭盒上，她几步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我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被买烟回来的小鱼打断。
“西西，我回来了，怎么样，快不快，早饭你吃完了吗？”
小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看到门口的我疑惑道：“西西你为什么站在门口啊？”
我转过身子给她使眼神，小鱼没理解我的用意，她走进来我蹲在地上叹口气，她们母女二人的目光撞到一起。
“妈？你怎么来了？”
小鱼有些紧张。
小鱼她妈坐在椅子上不温不火的说：“我怎么来了？原来你还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妈啊？”
小鱼走过去挽着她妈的手说：“妈，你先回去好不好，有什么事等我回去说……”
她没有理会小鱼，而是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我又想起五年前被她支配的恐惧。
小鱼拉着她妈，她妈拖着她走过来说：“西西，希望你能理解阿姨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态，有些事我想不用我再多说什么。”
小鱼红着眼眶看着我，我避开她的目光点头说：“嗯，我知道了。”
我说完小鱼哭着拉着我追问：“你知道什么啊！西西！你不要不理我啊！”
我低着头没有回答，小鱼被她妈拖到门口，她挣脱向我跑过来，然后抱着我在我耳边小声的说：“西西你不要不理我，我已经不是五年前的那个小鱼了，明天我还会偷偷来找你的，我一定会和你结婚的。”
我拍了拍小鱼的背，然后松开她，小鱼泪眼婆娑的随着她妈下楼。
小鱼走后整个房间都静了下来，我感觉自己仿佛跟世界脱轨，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游走在现实与虚幻之间，直到手机响起信息提醒，我才觉得周围又清晰起来，这时我才明白，那是须臾的孤独感。
信息是文茵发来的，是一封电子请柬，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任何内容。
我没有回文茵消息，文茵也没有追问我要不要过去。
这天，我同往常一样，在家睡到黑夜降临。
7
我知道小鱼肯定会来找我，于是我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去了。
我走在紫罗兰路上，同往常一样，只是我身边少了文茵。
想到这我拿出手机，编辑好短信发给文茵：“紫罗兰路这一块要拆迁了你知道吗？”
很快文茵就回了我的信息，是一张照片，照片上她穿着紫色的婚纱，我笑了笑问她为什么不穿白色的婚纱。
她回我两个字：“喜欢。”
我犹豫了很久也没发出祝福的短信，接着小鱼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看了一眼调成静音装进了口袋。
紫罗兰路的尽头有一家咖啡馆，我走了进去，咖啡馆正放着孙燕姿的逆光。
“西西！”
我刚走进去就听到小鱼的声音，她就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
“你怎么在这？”
我问道。
小鱼弯着眼睛笑着说：“我来等你啊！”
“你知道我会来这里？”
我感到疑惑。
小鱼点头，手里捧着一杯奶茶走过来说：“知道啊。”
然后委屈巴巴的接着说：“我也知道你今天肯定会躲着我，不过没关系，我还是等到你了！”
我走出咖啡馆点根烟蹲在路边，小鱼走过来跟我蹲在一起。
猛地，耳边响起烟花的声音，我看了看时间，文茵现在应该被新郎牵着走向梯台，一路应该有两个可爱的小花童撒着花瓣，所有人起立笑着鼓掌祝福这对新人。
“小鱼，你去给我买包烟吧。”
我给小鱼十块钱。
小鱼一脸不愿意的看着我，我说：“放心，我不会走的。”
“你可不要骗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一定不要走哦。”
小鱼一边往商店跑一边回头大声的说。
我抽着手里最后的一根烟，我仿佛听到了主持人的宣誓词跟文茵说的那声“我愿意”，故事的最后他们拥在了一起热吻，所有人为之叫好。
“西西我回来了！”
小鱼一蹦一跳的来到我身边。
等她过来我黑着脸问：“我给了你十块钱，你为什么买的是中华？”
小鱼被吓坏了，慌忙说道：“书上说贵的烟尼古丁含量少，不容易生病……”
我把那包中华扔到了垃圾桶里说：“我不稀罕！”
“西西！西西你不要生气，我再去给你买你喜欢抽的！”
小鱼赶紧跑过去，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包利群。
“你是不是聋了！我说要抽利群了吗？！十块钱怎么买利群！”
我指着小鱼大声骂道！
小鱼有些不知所措，她颤着声音啜泣道：“不是用你的钱买的，是我给你买的，书上说劣质的烟抽多了很容易得肺癌……”
“你这是施舍我吗！”
“西西…西西你怎么了啊…！”
小鱼哭着说。
“我这是故意耍你你没看出来吗？我故意指使你去买烟，我故意骂你，我就是抽风看你不爽！你滚啊！”
我把那包利群揉的稀烂！
我指着小鱼的脸说：“我一直都在耍你！你忘了五年前跟你上完床就分手了吗！”
“不是的……”
小鱼泪眼朦胧的抱着我。
我推开小鱼恶狠狠的说：“什么不是的！就是的！文茵今天结婚，我心里不舒服，所以就把气撒到你身上知道吗！你就是个出气筒知道吗！你滚啊！”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离开，小鱼的哭声在我耳边3D立体的环绕。
“真他妈烦！”
我一脚踹向路边的垃圾桶。
那晚，我坐在紫罗兰路上感悟人生，抽着六块的红双喜，望着天上的月亮，今晚没有星星。
8
第二天起来我打开门顿时一头黑线。
“谁他妈喝醉了吐在老子家门口！”
我的声音响彻整个单元楼。
我从房间里拿出拖把骂骂咧咧的拖着地。
拖完地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窗外冬天里的路灯，夜里努力散发光芒，可寒冷的天气不允许有人在我身边过多逗留。
我下意识从烟盒里拿烟，可发现这已经是最后一根烟了。
我点上烟，接着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小鱼。
我接通电话没说话，小鱼在那边说：“西西，我去加拿大进修了，你知道吗？我是我们院唯一一个被选中的名额。”
“西西，听人说加拿大有很多华人，王祖贤好像也在那里，你不是很喜欢她吗，要是我见到她一定会帮你要个签名的。”
“西西，我妈妈把这里的房子卖了，她说加拿大有很多亲戚都在，以后我可能不会回来了。”
“西西，我明年秋天要结婚了。”
房间里很静，只有厨房的水壶升着热气在叫，我手突然抖了一下，右手被烟头烫出了一个水泡。
“恭…恭喜……”
烟头落下的时候把床单烫出一个洞。
“西西，你要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嘟嘟嘟……”
忙音，我知道，小鱼真的长大了。
外面开始下雨，我犹豫要不要下去买包烟作为今天的精神食粮，我打开窗，幻想自己能变成雨水飞到空中，飞到超市，飞到文茵的身边，飞到加拿大的天空。
“文…文茵？”
我低头突然看到楼下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雨中。
我拿起伞跑了下去，等我赶到楼下才发现什么人都没有，耳边只有滴滴答答的落雨声。
“文茵！”
我叫了两声并没有听到期望的回答声。
我收起伞，抬头看着淅淅沥沥的天空，雨水把我的头发打湿贴在额前，我抹了把脸，天上什么都没有了，我对着天空笑了笑。
我走到小区外面的超市，接过售货员递过来的烟点了一根，眼角忽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文茵！”
我叫了一声，刚想追上去就看到路边停了一辆路虎，一个男人打开车门亲了亲文茵的脸颊，又给她披上自己的衣服，烟雾呛得我眼睛发酸，我目送着他们消失在十字路口。
“你认识那个女人？”
店里的售货员问我。
我点点头。
售货员从柜台拿出一个笔记本说：“这个你有机会还给她吧。”
我接过来看了看，是文茵上次拿走的那个笔记本，于是问道：“她的笔记本怎么在这里？”
售货员告诉我：“上次她在这里买酒落在这里了。”
“什么时候的事？”
我问道。
售货员想了想说：“昨天下午，大前天也买了，她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在街头一个人坐了很久。”
“哦，谢谢。不过我跟她不是很熟，还是你还给她吧。”
我放下笔记本出了超市。
站在超市门口，看着对面的商场出来的一家三口我点着了一根烟，眼前的雨越来越大，我把烟吸得滋滋作响，最后一口吸完我扔掉烟屁股，一边吐着烟雾一边往超市里走进去，在售货员疑惑的眼神下拿起柜台上的笔记本打着伞出了超市门。
回到小区雨还是下个不停，我坐在楼下的台阶上抽着烟，手里摆弄着那个笔记本。
雨声沙沙的响，外面的雨把我手里的烟打湿，我踩灭烟头找来一块石头往笔记本上面的锁砸了过去。
锁被我砸开，我又点了根烟往墙角坐了坐翻开笔记本。
笔记本很新，我翻了很多页都没发现里面记录的有什么东西，直到最后一页，上面只有简单的几句话：“西西，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五年，我28岁，28岁的我希望你能成熟起来，希望你能明白一个男人的担当，人们常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我从不畏惧，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件很高兴的事，能为自己喜欢的人生孩子更是一件幸福的事，我最灿烂的五年全都给了你，别怪我狠心，你要是能够想明白就在我结婚那天来找我，浮生有梦三千场，不如早还乡，如果你真的厌倦了城市的漂泊，我会跟你回家在北方的小镇升起炊烟。”
最下面还有一行字：“密码是你的生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打开，但我知道，你可能真的不会来了......”
烟灰落了一地。
笔记本被风一页页的吹起来，接着又被雨水一页页的打湿，在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雨，在空中盘旋，飞舞，洒落。
9
今年，上海下了第一场雪。
紫罗兰路正式拆迁。
我从小区走出来，走到紫罗兰路尽头的那家咖啡馆，听咖啡馆里的服务员说这家咖啡馆年后也要拆迁了，紫罗兰路将被政府打造成一个商业圈，整条路上的建筑物都要被拆除。
咖啡馆里放着孙燕姿的逆光，我要了杯奶茶往窗外看去，一个女生蹲在地上颤抖着肩膀啜泣，她时不时的喊着什么，在她的前面一个男人头也不回的踢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女生红着眼睛抽着鼻子，捂着嘴巴看着前面远走的人影。
我喝了一口奶茶，在手机上拨出一个陌生号码，一阵忙音后电话被接通。
我咳嗽两声说：“喂，您好，请问您关注期货黄金吗？”
对面一个女声没有丝毫犹豫说：“不关注，谢谢。”
“那请问您最近有买房的需要吗？我们在南边开了个新楼盘，房价低至3万一平……”
“不需要，谢谢。”
“那请问您对紫罗兰路附近的商铺有兴趣吗？”
对面没说话。
“紫罗兰路是我公司目前最大的项目，现在拆迁正进行招标限时优惠不容错过......”
“不需要，谢谢！”
对面女声沉默片刻决然道。
“不好意思，打扰了......”
我挂断电话，走出咖啡馆，在路边折了一朵紫罗兰花，身后的咖啡馆传来孙燕姿的歌声。
“我不要困难把我们击散，我责备自己那么不勇敢，遗憾没有到达，拥抱过还是害怕，用力推开你我一人留下......”
“有一束光，那瞬间，是什么痛得刺眼，你的视线是谅解，为什么舍不得熄灭，我逆着光却看见，那是泪光，那力量，我不想再去抵挡，面对希望逆着光，感觉爱存在的地方，一直就在我身旁......”
我抬头，雪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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